第34課 複雜筆勢「三」

二 重複兩次的筆勢:雙竹勢

繼續講複雜的筆勢。有些複雜筆勢,是重複書寫引起的,如雙竹勢。

各位記得袞筆勢嗎?我在二級課程11課中介紹的。所謂袞筆,就是手腕連續一左一右,《玉堂禁經》說如草書的「今」字。

王羲之《轉佳帖》

毛笔书法技法二十八个基本笔画(黄简讲书法L2-34:戈法如何写)(1)

王羲之《轉佳帖》這個「今」字,就是這樣寫出來的。

褚遂良《陰符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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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給大家介紹過《陰符經》這個「所」字,這個字右下部的「個」字,也是袞筆勢。

王羲之《十七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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袞筆勢重複一次,可以寫出一個「竹」字來,稱之為雙竹勢,如王羲之這個「竹」字就是雙竹勢。其實它左右都是袞筆勢,只是手腕左右的次數不同。

王羲之《蘭亭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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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行書中,左右滾動的次數就會更多一些,王羲之《蘭亭序》中有兩個「竹」字,都是雙竹勢。每一個字中,左邊比右邊簡單,右邊還要多一個或者兩個來回,練習的時候可以先寫中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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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是一個部首,用於字頭。如這兩個字,就是竹部的。但雙竹勢在書法作品中用得不多,《陰符經》中一個也沒有。為什麽呢?因為雙竹勢可以用其他筆勢替代。

文徵明《遊虎丘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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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用烈火勢替代,如文徵明這個「簿」字,原來是竹字頭,他沒有寫雙竹勢,而是取烈火勢。

傳為張即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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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為張即之所寫的「筵」字,原來也是竹字頭,但我們看見作者換用了烈火勢。

雙竹勢還可以用橫爻勢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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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知道,秦以前使用篆字,篆字中的「草」字是這樣的,就是兩根小草的樣子。而「竹」字是這樣的,它表示竹葉的形狀。

秦代出現了隸字,篆書圓轉的線條在隸字中變成了直線。這樣一來,「草」字和「竹」字都變成兩個十字了。所以在隸書中,一些竹字頭的字,看起來好像是草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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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陰符經》的「符」字,篆字上面是「竹」字頭,到了漢代,隸書《禮器碑》「符」字是這樣寫的。看起來怎麽變成草字頭了?這不是草字頭,還是竹字頭。所以真書《陰符經》也寫得好像草字頭,這是跟隸書來的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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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篇」字,篆字是竹字頭,隸書如《景君碑》寫成兩個十字,這個字損壞嚴重,但上面兩個十字還是看得很清楚。《陰符經》也是用兩個十字,所以我們說《陰符經》有隸意。你可以看到,部首在書法中用處不大,兩個十字,書法中就是橫爻勢。無論草字頭還是竹字頭,都可以用橫爻勢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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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等」字,原來也是竹字頭,但書法中經常換用類似草字頭的橫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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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筆的「筆」字,既可以用烈火勢來寫竹字頭,又可以用橫爻勢來寫,在草書中,竹字頭還可以寫為兩點一橫,這是豎筆勢了。

三 戈法

毛笔书法技法二十八个基本笔画(黄简讲书法L2-34:戈法如何写)(13)

在本級課程29課中我簡略地介紹過戈法,就是一個「戈」字。完整的戈法由五筆所組成,就是勒、磔、趯、掠和側。

「永」字八法有八筆,戈法用了五筆,相當多。戈法比較特殊,運用戈法這個筆勢有時會出現不完整的情況。單獨寫一個「戈」字,當然是完整的。但「戈」作為某個字的一部分,情況就不同了。

3.1戈法借出筆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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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個「戰」字,右邊的「戈」是完整的,一次過寫成的。但王羲之這個「成」字,第一筆是左邊的撇,反引勢。第二筆是一折一轉,曲鈎勢。

那麽剩下來的倚戈勢加一撇,還有一點,這算什麽呢?本來是好好的一個「戈」,現在的「戈」第一筆借給了曲鈎勢,結果戈法自己變得不完整了。

毛笔书法技法二十八个基本笔画(黄简讲书法L2-34:戈法如何写)(15)

再如這個「武」字,在秦以前的古文字中,上面是「戈」,下面是「止」,看得很清楚。

但到了真書中,「武」字寫起來先取兩個橫筆,奮筆勢。然後寫「止」字,它全部由橫豎筆畫所組成,由豎筆開始,你可以認為它是豎筆勢,有三次抬筆。

其實「止」字是三牽綰的一個化勢,三牽綰本來就是表示「止」字的。但剩下來倚戈勢再加上那一點,算什麽筆勢呢?「武」字一開始的奮筆勢,是戈法中拆下來的,結果鬧得戈法不完整了。

《陰符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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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樣的情況,「我」字右邊本來是一個「戈」,但這「戈」的一橫,是和左邊共用的。有時候,這「戈」的一橫還會縮短了,好像《陰符經》這個「我」字,看起來左邊有一橫,右邊的「戈」沒有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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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書法家試圖保全「戈」字,如這幾個大書法家寫「成」字,看上去是先寫了一個鈎裹勢,然後寫一個完整的「戈」,兩個筆勢湊成「成」字。但不是所有用到戈法的字,都可以保持戈法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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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講到「戈法」,有時候是指整個「戈」字,有時卻只指當中的倚戈勢,就是紅色這一筆。

所以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戈法最要緊是中間的倚戈勢。一個「戈」字,無論借出哪一筆,我用藍色虛線表示戈法已經失去的筆畫,只要倚戈勢還在,剩下部分還是統稱為戈法。

王羲之《蘭亭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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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王羲之《蘭亭序》中的「咸」字,行書。左邊是反引勢,中間借用了「戈」字的一橫,組成奮筆勢。剩下的筆畫,我們還是稱它為戈法。

皇象《文武將隊帖》草書「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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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皇象《文武將隊帖》這個草書「戎」字,本來是「戈」加上一個「十」字〔「十」字是古文「甲」字的簡化〕,但草書中,「戈」字一撇借給了十字,組成了向背勢,剩下的部分我們還是稱之為戈法。

也就是說,這個「戎」字就是戈法加向背勢,用兩個筆勢就寫出來了。

3.2戈法的化勢

毛笔书法技法二十八个基本笔画(黄简讲书法L2-34:戈法如何写)(21)

接下來講講戈法的化勢,主要是用倒筆書的方法。一橫還是老樣子,但一趯本來是向右的,現在改為向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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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七號位的一撇,現在可以用九號位的捺。至於上面的一點,有時候是可以省略的。

皇象《急就章》章草「武」字怎樣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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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武」字為例,「武」字在草書中怎麽寫呢?上面的「戈」是用倒筆書,寫出來就是這個樣子,下面的「止」字,可以用外略勢來表示,注意單獨寫「止」字,還要多一點,但用作偏旁是可以省掉的。這樣兩部分接合起來,「武」字的草書就寫出來了。

這是皇象《急就章》中的「武」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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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法的倒筆書,較多用在草書,其他書法家也是這樣寫的。

王羲之《遠宦帖》草書「武」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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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大一點看王羲之寫的草書「武」字,取勢是一樣的。戈法倒筆書,很像一個「寸」字,是不是?

簡言之,一個戈法倒筆書,它可以表示「大」字或「丈」字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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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歐陽詢「奄」字上部。它的一點可以點在右上角,表示「犬」字形,如王羲之這個「狀」字,左邊是豎筆勢,右邊是戈法倒筆書。

它還可以表示「寸」字形,如王羲之《聖教序》「導」字下面。它可以當作提手旁,如王羲之草書「報」字左邊。如果有兩橫一豎,書寫次序是橫豎橫,如索靖《月儀帖》「才」字,也是戈法倒筆書。所以,戈法用處是非常廣泛的。

3.3戈法的重疊:縮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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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戈法重疊,古代稱之為縮出法。你看兩個「戈」一上一下,如果這樣重疊,這裡會出現一個空白,我們說字心鬆了,不好看。

如果把下面的「戈」往上擠一擠,字心的空白就少了,但是下面的一點,和上面的一趯就會碰撞,攪在一起了。

毛笔书法技法二十八个基本笔画(黄简讲书法L2-34:戈法如何写)(28)

《玉堂禁經》講到倚戈勢一共有四種,下面沒有趯,稱之為「禿出」,踆鋒趯就是「折芒」。

當我們寫兩個「戈」重疊時,上面的「戈」不趯,也就是用「禿出」,只有下面的「戈」踆鋒趯出。而下面的「戈」省略一點,只有上面的「戈」可以加點。

虞世南《破邪論序》

毛笔书法技法二十八个基本笔画(黄简讲书法L2-34:戈法如何写)(29)

你看虞世南寫的「淺」字,就是這樣處理兩個「戈」的。晉唐很多書法家都這樣寫,我把這個規則總結為八個字:「上戈不趯,下戈不點。」

顏真卿《麻姑仙壇記》

毛笔书法技法二十八个基本笔画(黄简讲书法L2-34:戈法如何写)(30)

顔真卿《麻姑仙壇記》也是這樣。

柳公權《玄秘塔碑》

毛笔书法技法二十八个基本笔画(黄简讲书法L2-34:戈法如何写)(31)

柳公權有沒有遵守這規則?也有。《玄秘塔碑》的「淺」字,上戈不趯,下戈不點。

趙孟頫《福神觀記》

毛笔书法技法二十八个基本笔画(黄简讲书法L2-34:戈法如何写)(32)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寫的,趙孟頫寫的「錢」字,他上戈倒是沒有趯,但下戈加了一個點,這地方馬上就覺得很擠,這一點真是多餘的。

簡言之:

■縮出法不是筆勢,他是講字的結構安排。 

■三級課程「裹束」會詳細介紹。

好,複雜筆勢講完了,又要小結一下。

毛笔书法技法二十八个基本笔画(黄简讲书法L2-34:戈法如何写)(33)

第一堂課講了五個筆勢:橫豎撇捺是三牽綰,其實是一個「止」字。一折一轉是曲鈎勢,另外還有三個耳朵旁,在左邊是阜耳勢,在右邊是邑耳勢,它們都有兩個室,如果只有一個室,是節耳勢。第二堂課講了四個筆勢:反犬旁書法中叫竹籜勢,「勿」字形是柳箕勢,「示」字形是舞鶴勢,獅口中有四個點叫駝頭勢。

今天這堂課講了兩個:雙竹勢和戈法。筆勢到此介紹完了,為了今後更好運用,我們暫停兩個星期,請各位複習並做好今天的練習。謝謝大家。

本節要點:

■雙竹勢。 

■戈法。 

■複雜筆勢小結。

毛笔书法技法二十八个基本笔画(黄简讲书法L2-34:戈法如何写)(34)

複習思考:

■通常說「永」字有八個單一筆勢,但「永」字中有沒有複合筆勢呢?有幾個?

■二級課程到現在,一共講了多少個筆勢? 

■你能把這所有的筆勢,整理成一張系統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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