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5月1日,苏联红军已经包围柏林。当纳粹政权即将灭亡之时,包括希特勒在内的很多纳粹高官们都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
有一个人,在纳粹政权灭亡的三年前就已经遇刺身亡。很多历史学家认为,如果他能多活几年,恐怕二战最后鹿死谁手还难以下结论。
这个人,就是在纳粹高层中扮演了最为黑暗的角色,甚至连希特勒亦称其为“铁石心肠之人”的海德里希。
海德里希
他是最臭名昭著、令人闻风丧胆的纳粹盖世太保的头目;
也正是他,在八年之内,把纳粹的情报系统从无到有地建立起来,整合了情报部门、刑事警察与盖世太保,集秘密战线上的国家机器大权于一手,并炮制了很多令人胆颤心寒的屠杀事件。
然而,他又是能文能武,智勇双全的帅才。他受过高等教育,智商出众,思想深邃,如果在社交场合,是人们很愿意与之整晚交谈而不厌倦的那种人。
海德里希曾让纳粹全国体育总监、国际击剑协会主席
他出生于音乐之家,还是一位多才多艺的小提琴手,小提琴拉到了首席一把的水平。他又是一名非常出色的运动员,精通击剑、飞行、骑术、滑雪、游泳、越野,他本人就是德国顶级击剑手。
海德里希作为党卫队保安局(情报系统)创始人,他参与筹划了“水晶之夜”,通过逮捕、驱逐和谋杀以挫败反对纳粹党的活动,手上沾满了犹太人的鲜血。
导火索说起水晶之夜,不得不提到一个莽撞的犹太裔德国青年赫舍·格林斯潘。
早在上世纪30年代初,许多犹太裔波兰人居住在德国。希特勒在1933年1月30日正式登上总理的宝座后,加紧了对犹太人的迫害。
1938年10月28日午夜,1.7万名犹太人在无预警的情况下,被德国政府驱逐出境到波兰。
一开始波兰政府拒绝收容这批犹太人,他们只好日夜待在德国和波兰边境,等待德国政府说服波兰政府同意他们入境。
1938年11月3日,远在法国的犹太裔德国青年赫舍·格林斯潘接到一封来自他父母的信。信中叙述了他们在被驱逐中的可怕经历。
看到年迈的父母遭遇如此不人道的待遇,格林斯潘怒了。头脑发热的他决定去政府部门讨个公道。
格林斯潘
1938年11月7日,格林斯潘买了一支左轮手枪和一盒子弹,前往德国驻法使馆求见负责官员。
接待员把格林斯潘领到大使秘书恩斯特·冯·拉特的办公室。
话不投机,格林斯潘拔枪射出五发子弹,其中两发击中冯·拉特胃部。格林斯潘犯案后,并未逃走,而是冷静地坐在现场等候法国警察到来,并交给他们一张事先写好的纸条:“我必须让世界知道我的抗议。”
不过,讽刺的是,格林斯潘刺杀的冯·拉特,当时因为同情犹太人的遭遇被认为政治上不可靠,正在接受盖世太保的调查。
就这样,两天后,同情犹太人的冯·拉特不治而死。死讯传到柏林,这名德国外交官的冤死反倒成了纳粹德国对犹太人采取暴力行动的借口了。
水晶之夜1938年11月9日至10日,海德里希组织别动队和党员在纳粹德国全境及奥地利部分地区对犹太人展开袭击,亦为大屠杀的起始事件之一。
为何叫“水晶之夜”呢?
原因是在袭击事件中,许多犹太人开的商店的窗户玻璃被打破,破碎的玻璃在月光的照射下有如水晶般的发光,名字由此而来。
犹太人开的店铺玻璃被砸碎
这次攻击事件看起来像是民间自发的,不过事实上却是由纳粹政府策划的。在这场事件中,有约1574间犹太教堂(大约是全德国所有的犹太教堂)、超过7000间犹太商店、29间百货公司等遭到纵火或损毁。
在持续两天的暴乱中被殴打致死,约有100人,被抓起来后送到集中营后死去的,大约有2000-2500人。
驾机与苏军对阵
海德里希最初加入的是海军,从海军军事学院毕业。
但这家伙确实厉害,学什么都快,而且都能达到专业级水准,比如击剑,他是德国顶级击剑选手,比如拉小提琴,技术也到了首席的地步,比如游泳,可以畅游莱茵河。
他还会驾驶飞机。二战爆发后从1939年到1941年,海德里希还是德国空军的战斗机飞行员。
1941年,在入侵苏联的巴巴罗萨行动中,海德里希驾驶的BF109战斗机被苏军的米格-3战斗机击落,海德里希跳伞迫降到苏军后方,并成功躲开了苏联巡逻队,和德军前线接上了头。
在这次有惊无险的事件后,希特勒亲自命令海德里希返回柏林,专职从事党卫队事务。希特勒也知道,即便在人才济济的纳粹高层中,有这么个近乎完美的全才部下也是不容易的,要保护起来。
这也是为何后来海德里希遇刺后,希特勒悲痛之余,也意见很大,后文再详说。
布拉格屠夫1941年9月,海德里希被任命为德占领区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的“代理保护长官”。
海德里希上任后对他的助手们说:"我们将把捷克的害虫德国化。“
海德里希抵达布拉格当晚,雷厉风行,立即宣布在捷克主要城市实行戒严,开始着手打击捷克地下抵抗运动。
戒严持续了三个月,取得了显著成果。捷克的反德活动几乎降到了零,地下组织元气大伤。
海德里希会见捷克农民代表
海德里希作为德占区的一把手,采用了胡萝卜加大棒的管理方法。
对没有工作能力的居民,进行食物配给和还发免费鞋子,并首度设立了失业保险,增加了养老金。
捷克老百姓就这样被管理得服服帖帖,生活还貌似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为了表明他对占领军和政府效力的信心,他还轻车简从,经常独自驾驶一辆敞篷车来去,根本没有保镖跟随。
尽管海德里希公开表达了对捷克民众的善意,但海德里希私下里对他的最终目标非常清楚:"有朝一日,整个地区绝对都是德国人的。”
捷克的制造业在当时是很先进的,其军工厂生产的发动机和其他武器对德国发动战争是个非常重要的军火保障,海德里希的任务之一也是要确保捷克军工厂的生产保持正常运转。
海德里希还破获了好几起英国间谍案,使英国在捷克斯洛伐克的间谍网遭到严重破坏。
英国大为恼怒,遂联合捷克斯洛伐克在伦敦的流亡政府制定了刺杀海德里希的“类人猿”行动计划。
“类人猿”行动在经英国特别行动执行处培训之后,1941年12月28日的夜晚,两名捷克特工扬·库比什和约瑟夫·加布契克于搭乘一架轰炸机跳伞进入捷克境内。他们在离布拉格不远处降落后,借着夜幕,迅速收起跳伞用具并将其藏好。天亮后,他俩与一个名叫包曼的人接上了头。
接下来的工作主要是掩藏身份,先埋伏下来,伺机执行刺杀方案。
由于海德里希的行动异常诡秘,他的住所更是戒备森严,外人难以接近,因此一连几个月,刺杀小组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1942年5月27日,海德里希正计划前往柏林会见希特勒。据说当时希特勒已经有意将海德里希调往德军占领的法国,那里的法国抵抗运动正风起云涌,海德里希在捷克的成功让希特勒印象深刻。
从他的家到机场,必须经过德累斯顿-布拉格公路与通往特罗哈大桥的道路汇合的一段路段。
这段路在布拉格郊区,非常适合这次袭击,因为驾驶员必须减速才能通过一个急转弯。
当载着海德里希的绿色奔驰敞篷车行进到这一路段减速时,加布契克先是端起冲锋枪向海德里希射击,不料,枪却卡住了,没有开火。
这时,海德里希也看到了加布契克。
一向心高气傲的海德里希想不到自己治理得井井有条、服服帖帖的布拉格还有人敢对他行刺。
结果,他不是命令他的司机克莱因加大油门,迅速离开,而是让克莱因刹车,停了下来。
海德里希拔出手枪,试图与加布契克对射。
而隐蔽在一旁的库比什没有被海德里希或克莱因发现,所以,他得到机会迅速向汽车投掷了一枚改装的反坦克地雷,落在车的后轮上。
一声巨响,爆炸撕裂了奔驰车的右后挡泥板并炸伤了海德里希。他的横膈膜、脾脏和一个肺都受了重伤,肋骨也断了,汽车的内饰金属碎片和纤维对他的伤口造成了严重损坏。
即便这样,海德里希也不怂,他拔枪跳下汽车,对着库比什开枪射击,还让司机克莱因去追加布契克。
海德里希追了半个街区,但终因失血过多,体力不支,休克在地。
被送往医院后,海德里希左腹伤势严重,立刻进行了手术。在手术过程中,海德里希接受了数次输血,切除了脾脏,其胸口、左肺和横膈膜均经历清创和缝合。
海德里希的顶头上司希姆莱还派出德国顶尖的外科大夫督阵。
海德里希术后一度恢复得很好,就是有些发烧。
希特勒的私人医生强烈建议对海德里希进行磺胺类药物治疗,这是一种抗生素,但希姆莱派去的大夫则认为没必要,海德里希很快会痊愈。
正因此,还有历史学家认为,希姆莱是故意让大夫不对海德里希注射抗生素的,因为,他对海德里希的迅速崛起并得到希特勒的认可倍感威胁,所以海德里希的死对他来说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6月2日,希姆莱来到医院看望他。海德里希已意识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恍惚中,便吟诵了其父写的一部歌剧中的台词,像是在与自己的命运和解:
世界不过是一架手摇风琴,上帝转动它的轮子。我们都将随着它的音乐起舞。
就这样,海德里希在希姆莱看望之后陷入昏迷,并于6月4日去世,年仅38岁。
他也是二战以来,第一个被欧洲反抗纳粹组织暗杀的纳粹高层。这一刺杀事件也让全世界知道,盖世太保不是无敌的,纳粹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报复行动海德里希死后,希特勒下令进行残酷报复。真正的是以一命抵万命。
希特勒下令逮捕并处决了近万名随机挑选的捷克人,后来意识到捷克毕竟是德国军队倚赖的重工业基地,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屠杀只会影响布拉格的生产能力,于是下令追查。
1942年6月,执行这次谋杀任务的两个特工曾经逗留过的利迪策村几乎被盖世太保夷为平地。
14岁至84岁之间的男子均遭枪杀。女人都被立即驱逐到集中营,其中有4个孕妇,也是强行被带到跟海德里希去世的同一家医院堕胎,然后被送往集中营。近百名儿童被送进毒气室中丧生。
后来正是为了悼念利迪策村和全世界所有在法西斯侵略战争中死难的儿童,国际妇联决定以每年的6月1日为国际儿童节。
刺杀行动成功几天后,隐藏起来的7名伞兵开始计划安全撤退,他们选择在布拉格的一家教堂会合。但是,他们的行动被顺藤摸瓜的盖世太保获悉。
通往布拉格圣西里尔和美多迪乌斯大教堂地下室的子弹伤痕累累的窗户,库比什和他的战友在这里被逼入绝境
1942年6月18日,800名荷枪实弹的德军包围了教堂。7名伞兵以7抵800,坚守教堂达14个小时,最后全部壮烈牺牲。
厚葬海德里希死后,在布拉格和柏林进行了两场葬礼。
1942年6月9日在帝国总理府举行了葬礼十分隆重,希姆莱致悼词。希特勒出席了葬礼,并授予海德里希最高勋章,放在他的棺材上。
希特勒出席了海德里希的葬礼
海德里希的能力有目共睹,曾被认为是希特勒的接班人,他的死令希特勒非常难过。但据说私下里,希特勒也曾埋怨海德里希,将他的死归咎于他本人的自以为是:
“像他(海德里希)那样驾驶着一辆不带防弹装置的敞篷轿车,在无人警戒的街上大摇大摆地驶过,这不是英雄姿态,而是该死的愚蠢,对祖国没有一丝一毫的帮助。像海德里希这样不可替代的人不应该将自己暴露在不必要的危险之中,我只能认为这实在太愚蠢不过了。”
希特勒很少这样,为纳粹政权损失这样一员大将而如此愤怒。以海德里希的能力,如果他能多活几年,恐怕二战最后鹿死谁手还真难下结论。
而不光是工作能力强,海德里希在其他方面也近乎完美,才貌双全,文武双全。
他一头金发,体魄健壮,身高接近1米9;他拉起小提琴来可以催人泪下,他的击剑技术堪称德国顶尖,他能驾驶战斗机上天与苏军对抗,甚至有人说过:“当纳粹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海德里希的模样。”
在海德里希主持的万湖会议期间,海德里希偶然发现了一张舒伯特C大调弦乐五重奏D956的留声机唱片。
“啊!”海德里希转向同为纳粹高官的阿道夫·艾希曼说道,“柔板会让你心碎。”
他丝毫不差地将针头放在第二乐章慢板的开头,音乐随之响起,而被认为是沉闷、无聊、平庸得可怕,甚至连中学课程都学不懂的艾希曼并不为所动。
阿道夫·艾希曼
是的,艾希曼是个既缺乏想象力又缺乏人性的工具人,但海德里希却更让人一言难尽——
他可以欣赏人类灵魂所能创造的最美好的事物,但也有能力进行人世间最邪恶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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