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沱河是海河水系的主要河流之一,发源于繁峙县泰戏山桥儿沟村一带,在河北省沧州市献县与滏阳河交汇形成子牙河,全长587公里,流域面积2.73万平方公里。滹沱河古称“虖池”“霍池”“厚池”“恶池”等,《礼记》载“晋人将有事于河,必先有事于恶池”,《山海经》亦云“滹水出焉泰头之山,其水南注于虖池”。滹沱河在唐代属黄河水系,后因黄河南迁才归于海河水系,其干流以泥沙多、善冲、善淤、善徙而闻名全省乃至于北方。
滹沱河流域有着灿烂的文化和悠久的历史,自古以来,无数文人墨客在此凭水作赋,临水而吟,描绘出千百年来滹沱河两岸百姓恬淡朴实的生活图景,对今天学界研究晋冀两省的历史变迁和社会发展有着重要价值。历史上咏滹沱河的诗文浩如烟海,要想将其搜尽集全既不现实也不可能。笔者长期致力于滹沱河水文化的研究,现已收录400多位文人所作的600多篇诗文,限于篇幅,本文仅就唐代诗坛中提到滹沱河的部分作品进行列举。
唐代诗人卢照邻,字升之,号幽忧子,博学能文,起家为邓王李元裕府典签,迁益州新都县尉。离职后逗留蜀中,放旷诗酒,后因身染风疾痛苦不堪,自沉颍水而亡。卢照邻工诗歌骈文,诗以歌行体为最佳,与王勃、杨炯、骆宾王并称为“初唐四杰”,著有《卢照邻集》《幽忧子》。他的《晚渡滹沱敬赠魏大》一诗曰:“津谷朝行远,冰川夕望曛。霞明深浅浪,风卷去来云。澄波泛月影,激浪聚沙文。谁忍仙舟上,携手独思君。”
唐代诗人李颀一生交游很广,著名诗人王昌龄、高适、王维等都与他关系密切。唐开元年间考取进士,任新乡县尉,久未升迁便辞官归隐。李颀的诗以边塞诗成就最大,奔放豪迈,慷慨悲凉,最著名的有《古从军行》《古意》《塞下曲》等,此外他还擅长用诗歌来描写音乐,塑造人物形象,其诗作《欲之新乡答崔颢綦毋潜》写道:“数年作吏家屡空,谁道黑头成老翁。男儿在世无产业,行子出门如转蓬。吾属交欢此何夕,南家捣衣动归客。铜炉将炙相欢饮,星宿纵横露华白。寒风卷叶度滹沱,飞雪布地悲峨峨。孤城日落见栖鸟,马上时闻渔者歌。明朝东路把君手,腊日辞君期岁首。自知寂寞无去思,敢望县人致牛酒。”
唐代诗人高适,字达夫,天宝八年(749年)进士及第,授封丘县尉。天宝十五年(756年)护送唐玄宗进入成都,擢谏议大夫。广德二年(764年),入为刑部侍郎、左散骑常侍,册封渤海县侯。作为著名边塞诗人,他与岑参、王昌龄、王之涣合称“边塞四诗人”,著有《高常侍集》二十卷。高适写边塞,苍茫而不凄凉,赋送别,荒渺而不凄切,脱前人窠臼,开一代诗风,是边塞诗派发展进程中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他创作的一首五言诗《同敬八、卢五泛河间清河》曰:“清川在城下,沿泛多所宜。同济惬数公,玩物欣良时。飘飖波上兴,燕婉舟中词。昔陟乃平原,今来忽涟漪。东流达沧海,西流延滹池。云树共晦明,井邑相逶迤。稍随归月帆,若与沙鸥期。渔父更留我,前潭水未滋。”
唐代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被后人誉为“诗仙”,贺知章则称其为“谪仙人”。他的诗多以描写山水和抒发内心情感为主,风格豪迈奔放、清新飘逸,实现了内容与艺术的统一,具有“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艺术魅力。李白有《李太白集》传世,代表作有《静夜思》《望庐山瀑布》《行路难》《蜀道难》《将进酒》《早发白帝城》《梦游天姥吟留别》等多首。他的《发白马》诗云:“将军发白马,旌节渡黄河。箫鼓聒川岳,沧溟涌涛波。武安有振瓦,易水无寒歌。铁骑若雪山,饮流涸滹沱。扬兵猎月窟,转战略朝那。倚剑登燕然,边烽列嵯峨。萧条万里外,耕作五原多。一扫清大漠,包虎戢金戈。”
中唐诗人刘长卿,字文房,唐天宝年间登进士第,唐肃宗至德年间任监察御史、苏州长洲县尉,唐德宗建中年间,官终随州刺史,世称“刘随州”。其平生致力于近体,尤工五律,自称“五言长城”,著有《刘随州集》。他的诗歌《疲兵篇》写道:“骄虏乘秋下蓟门,阴山日夕烟尘昏。三军疲马力已尽,百战残兵功未论。阵云泱漭屯塞北,羽书纷纷来不息。孤城望处增断肠,折剑看时可沾臆。元戎日夕且歌舞,不念关山久辛苦。自矜倚剑气凌云,却笑闻笳泪如雨。万里飘飖空此身,十年征战老胡尘。赤心报国无片赏,白首还家有几人。朔风萧萧动枯草,旌旗猎猎榆关道。汉月何曾照客心,胡笳只解催人老。军前仍欲破重围,闺里犹应愁未归。小妇十年啼夜织,行人九月忆寒衣。饮马滹河晚更清,行吹羌笛远归营。只恨汉家多苦战,徒遗金镞满长城。”
唐代著名现实主义诗人杜甫,字子美,自号少陵野老,后人称其为“诗圣”。他有“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宏伟抱负,曾任左拾遗、华州司功参军、节度使署中参谋、检校工部员外郎等职,故后世又称其“杜拾遗”“杜工部”。杜甫忧国忧民,人格高尚,诗艺精湛,一生写诗1500多首,其中很多是传颂千古的名篇,比如“三吏”和“三别”,“三吏”为《石壕吏》《新安吏》《潼关吏》,“三别”为《新婚别》《无家别》《垂老别》。作为唐代最杰出的诗人之一,杜甫流传下来的诗篇是唐诗里最多最广泛的,对后世影响深远,他的诗歌风格沉郁,语言简洁,格律严谨,感情真挚,描写深刻,形象鲜明,被誉为“诗史”。其所作的《承闻河北诸道节度入朝欢喜口号绝句十二首(其九)》写道:“东逾辽水北滹沱,星象风云喜共和。紫气关临天地阔,黄金台贮俊贤多。”
唐代文学家贾至,字幼邻,开元二十三年(735年)进士及第,授单父县尉。广德初年拜礼部侍郎,大历年间担任兵部侍郎、右散骑常侍,后卒于任上,获赠礼部尚书,谥号为文,著有文集三十卷。他的作品《燕歌行》诗云:“国之重镇惟幽都,东威九夷北制胡。五军精卒三十万,百战百胜擒单于。前临滹沱后易水,崇山沃野亘千里。昔时燕山重贤士,黄金筑台从隗始。倏忽兴王定蓟丘,汉家又以封王侯。萧条魏晋为横流,鲜卑窃据朝五州。我唐区夏馀十纪,军容武备赫万祀。彤弓黄钺授元帅,垦耕大漠为内地。季秋胶折边草腓,治兵羽猎因出师。千营万队连旌旗,望之如火忽电驰。匈奴慑窜穷发北,大荒万里无尘飞。君不见隋家昔为天下宰,穷兵黩武征辽海。南风不竞多死声,鼓卧旗折黄云横。六军将士皆死尽,战马空鞍归故营。时移道革天下平,白环入贡沧海清。自有农夫已高枕,无劳校尉重横行。”
唐代诗人李嘉祐,字从一,天宝七年(748年)进士,授秘书正字。他是中唐肃、代宗两朝时期的才子,也是继郑虔之后向台州传播盛唐文化的第二位著名文人,位居刺史。其作品《句》写道:“水田飞白鹭,夏木啭黄鹂。白马撼金珂,纷纷侍从多。身居骠骑幕,家住滹沱河。溪北映初星。”
唐代诗人李益,字君虞,大历四年(769年)进士,初任郑县尉,后官至幽州营田副使、检校吏部员外郎,迁检校考功郎中,加御史中丞,为右散骑常侍,太和初年以礼部尚书致仕。李益是中唐时期边塞诗的代表诗人,其诗风豪放明快,擅长绝句,尤其是七言绝句。他在永贞年间途经滹沱河时曾赋诗一首,《临滹沱见蕃使列名》:“漠南春色到滹沱,碧柳青青塞马多。万里关山今不闭,汉家频许郅支和。”
唐代著名诗人、文学家杜牧,字牧之,杜佑之孙。大和二年(828年)进士及第,历任淮南节度使掌书记、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史馆编撰、司勋员外郎等职,晚年居于樊川别业,世称“杜樊川”。杜牧个性刚直,不拘小节,不屑逢迎,自负经略之才,诗、文均有盛名,与李商隐合称“小李杜”。他的作品以文词清丽、情韵跌宕见长,代表作有《阿房宫赋》《泊秦淮》《赤壁》《题乌江亭》等。生于唐朝末期的杜牧,面对藩镇的祸害和国家的危乱心中十分忧虑,于是以一腔热血写下了《感怀诗一首》这篇充满强烈感情色彩的佳作:“元和圣天子,英明汤武上。茅茨覆宫殿,封章绽帷帐。伍旅拔雄儿,梦卜庸真相。勃云走轰霆,河南一平荡。继于长庆初,燕赵终舁襁。携妻负子来,北阙争顿颡。故老抚儿孙,尔生今有望。茹鲠喉尚隘,负重力未壮。坐幄无奇兵,吞舟漏疏网。骨添蓟垣沙,血涨滹沱浪。只云徒有征,安能问无状?一日五诸侯,奔亡如鸟往。取之难梯天,失之易反掌。苍然太行路,翦翦还榛莽。关西贱男子,誓肉虏杯羹。请数系虏事,谁其为我听?荡荡乾坤大,曈曈日月明。叱起文武业,可以豁洪溟。安得封域内,长有扈苗征!七十里百里,彼亦何尝争。往往念所至,得醉愁苏醒。韬舌辱壮心,叫阍无助声。聊书感怀韵,焚之遗贾生。”
唐代诗人胡曾,号秋田,以关心民生疾苦、针砭暴政权臣而闻名,《唐才子传》中称赞其“天分高爽,意度不凡”。他的代表作《咏史诗》共收录150首七绝,每首以地名为题,评咏当地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其中《咏史诗·滹沱河》云:“光武经营业未兴,王郎兵革正凭陵。须知后汉功臣力,不及滹沱一片冰。”
晚唐诗人周繇,字为宪,“咸通十哲”之一,著有诗集《唐才子传》传世。家贫,工吟咏,时号为“诗禅”。咸通十三年(872年)举进士及第,调福昌县尉,迁建德令,后辟襄阳徐商幕府,检校御史中丞。其诗作《送入蕃使》写道:“猎猎旗幡过大荒,敕书犹带御烟香。滹沱河冻军回探,逻逤孤城雁著行。远寨风狂移帐幕,平沙日晚卧牛羊。早终册礼朝天阙,莫遣虬髭染塞霜。”
唐代诗人李约,字在博,自号萧斋,唐朝宗室之后,为郑王元懿玄孙,汧公李勉之子。元和年间,出仕为兵部员外郎。他的《从军行三首(其三)》一诗曰:“候火起雕城,尘沙拥战声。游军藏汉帜,降骑说蕃情。霜落滹沱浅,秋深太白明。嫖姚方虎视,不觉说添兵。”(马月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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