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女再婚嫁五金店老板，女儿被性侵后报警，因证据不足无法定罪，我把他送进监狱，判刑10年
口述：刑辩律师余雯雯
记录：刘白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的错买单
《刑辩律师》主要探寻刑辩一线的真实故事，以上人名切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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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叫余雯雯，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专职律师。我爸是在当地开出租车的，我妈经营一家杂货店，日子过得很温馨。本来想着回家跟着老妈经营一下杂货铺，也算不错的选择。
我大学那一年，一个表亲开车的时候和人发生碰撞，压倒了一个人，这个人本来没什么大的问题，但一通操作下来，又是评残又是住院的，表亲虽然找了律师，但这个律师两头吃，在庭审时也是闭着眼睛乱讲，最后原告硬生生的找我表亲要了几万块。
后来才知道，表亲找的这个律师被抓人，原来他竟然是个连律师证都没有的冒牌律师。
从那一刻起，我决定做一名律师，我要做一名锄强扶弱的律师。
今天我要讲一个关于《二婚母亲再婚，女儿被继父侵犯，我背后帮助她固定证据，把兽父送入监牢》的案子。
2
2016年暑假时分，我正在外面办案，高中同学（胡梅）给我打电话过来，想约我见面说，我就问什么事，她说只能见面说，求求我一定要帮帮她。
胡梅之前丈夫还在的时候，还来参加同学会，后面丈夫出车祸，不在了以后，便从来没有参加同学会了。
只是偶尔在同学群里知道她当时有个女儿，后来又再婚了，在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我心里预感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于是便匆匆处理了手上的工作，和她见面了。
“雯雯，你一定要帮帮我啊！”看到我以后，胡梅直接就抱着我的胳膊，嗓音瞬间沙哑了起来。
“什么事情嘛？你慢慢说，不要着急啊！”她这一通操作下来弄得我不知所措。
“我女儿被那个挨千刀的侵犯了，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想来想去，实在是不知道找谁，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听到胡梅这么说，我当场震惊了。
之前有看过其他师兄讲过类似的案例，但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第一次，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怔了几秒在那里。
“你报警了吗？”反应过来以后，我问。
稍微了解法律的人应该都知道，这类事情是公诉案件，律师也插不上手，其实报警是被害人最好的选择。
“我还没报警，现在我只是看女儿的日记知道的这个事情，昨天夜里到现在，我都没睡着觉，我整个人现在都是懵的。”惊慌的她把我的胳膊抓得越紧了些。
“胡梅，你不要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她无助的样子，我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自从见面到现在，她一直抓着我的手站着，我赶紧让她先坐下，并让她喝一口热水缓一下。
胡梅精神好一些以后，便和我讲起了她的过去。
3
我高中毕业以后，在家里的早餐店帮了2年忙，后面家里人就给我说了亲事，丈夫是开出租车的，和他结婚后，公婆对我也很好，半年后我便怀了孩子，婚后第二年女儿出生，我就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虽然收入不高，一家人其乐融融，也算过得幸福。
2005年快过年的时候，很多人从外地回来赶着过年，那时候出租车生意很好，丈夫就想着多赚一点，我也没拦着。
直到腊月23小年那一天，晚上6点多，我提前给他打电话让她回来吃小年饭，他说“就回来，今天生意好，想多跑一点钱，等会就到家。”
放在平常，晚上6、7点，丈夫应该是已经回来了的，我当时心想着丈夫应该是为了多赚一点钱吧，今天干一天，能顶平日2、3天，也就没有多想。可等到8点多，迟迟没有出现丈夫的身影，我在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丈夫说“就在回去的路上了，20分钟就到家”。
可等到晚上快9点了，还是没有丈夫的身影，当我再给丈夫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对方手机一直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我的心里开始有点忐忑，心想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后面我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说我丈夫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原因是劳累过度，疲劳驾驶，在弯道拐弯的时候撞到了立柱，发生了事故。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丈夫已经不治身亡了。因为是我丈夫的全责，所以没有任何赔偿，还要赔乘客的医疗费。
把丈夫去世的事情打理好以后，我带着5岁的女儿回到了娘家，就一直在店里帮忙。
爸妈看到我一个人，还带着个女娃娃也不是事，以后的日子还长，就安排媒人给我说了一个对象。当时我28岁，虽然是个二婚妈妈，但是因为跟着丈夫没做过重活累活，姿色尚存。周围人也劝我趁年少再找个男人嫁了，身边也有不少人追求我，但是丈夫刚走，我心里过意不去，一概回绝了他们。
有一天，媒人带了一个男人过来，叫王庆寿，比我大8岁，大背头，藏青色的西装，掩饰不住的大肚子，在县城五金城开了几个门面。他只有一米六几的身高，比我还矮一点。大背头，藏青色的西装，掩饰不住的大肚子，油光铮亮的皮鞋。
在交谈中得知，因为他想要生儿子，但是他的老婆连生了三个女儿，于是就和自己的妻子离婚了。他的要求就是找一个能生儿子的老婆，彩礼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本来我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父母的劝说，又加上他条件还可以，于是便在2008年奥运会的时候，请了自家亲戚，就在一起了。
婚后不久我就怀孕了，我也不知道我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王庆寿就带我去小诊所鉴定，是个女孩就拿掉，是个男孩就生下来。鉴定结果出来我怀的是男孩，我松了口气。我以为我完成了他传宗接代的任务，我的幸福生活就要来了，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可能是因为结婚久了，没有了新鲜感。王庆寿没事也要骂我两句，一言不合就动手。王庆寿经常喝酒夜不归宿，有时候喝得烂醉回来还要对我拳打脚踢。我倒是希望他在外面拈花惹草不要回家，这样我还落个清静。
为了这个家，我什么都可以忍，万万没想到王庆寿的魔爪正在悄悄伸向我可爱的女儿。
4
第一次发现异常是在2016年7月28日的中午，当时刚放暑假，女儿在家里写作业，我本打算带着他们两个去添置几件新衣服，顺便带儿子把头发剪一剪。
我问女儿要不要一起去逛街，女儿说她还有好多作业没有写完就不去了。我就带着儿子出门了。女儿打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什么贵的东西都不要，别的小孩玩洋娃娃，她也不玩，也不需要我操心学习。女儿也有十五、六岁了，长得比我还漂亮。
然而，当我带着儿子回家的时候。一夜未归的王庆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一身酒气的在床上躺着。女儿刚从洗浴间里出来，像是刚洗完澡。我有些诧异地问：
“娇娇，你大白天的洗什么澡啊？”
“妈妈，没事。写作业的时候身体出汗了，不洗澡难受。”女儿的神情似乎有些犹疑，我以为是我看错了。
在那之后，女儿变得不爱说话，经常郁郁寡欢地待在屋子里。女儿的成绩也是一落千丈，班主任的电话几次打进家里，说娇娇的成绩从年级的前几名一下子滑落到了四五百名。问我是不是家里面出了什么事，我也纳闷。家里也没出事啊，前段时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我打算和娇娇好好谈一谈。
晚饭过后，娇娇照常回了屋内。我轻轻地敲开了女儿的房门。
“娇娇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妈啊？”
“没有。”
“娇娇，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跟妈妈说说，他是怎样的一个男孩子，妈妈不骂你，娇娇要理性对待自己的感情，要专心学习哦，现在都快高考了，可不能落下成绩。女孩子只有考上大学才是唯一的出路！”
“妈妈，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您就回房休息吧。”女儿说道。
可是后来，我在女儿的房间的垃圾桶里看到了用过的避孕套，我更加认定女儿是谈恋爱了。
“什么时候请你朋友来咱家吃个饭？”我开始旁敲侧击地试探女儿，女儿没有回我。
“女孩子要洁身自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紧接着我又跟了一句。
不一会儿，王庆寿也来到了娇娇的房间，女儿的脸色在见到王庆寿后就变得乌云密布，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好好的怎么跟仇人似的。我还说女儿怎么都不知道给爸爸打招呼，王庆寿笑着说，没事没事。
可能是女儿的叛逆期，女儿总是心事重重的，问她她也不愿意说，我也没多想。
第二天一早，我喊女儿出来吃早饭，没有人回应。推开女儿房间空荡荡的。
“女儿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我问王庆寿。
"不知道，估计是跟男人私奔去了。"王庆寿说道。
我赶紧打电话给女儿，问她在哪里。她说她去同学家住了，她说她不想待在家里，她要跟同学一起去打暑假工挣钱。为了确保女儿没有撒谎，我就骑车去了她同学家，在确认是和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管她了。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推开房门，丈夫看了我一眼随即黑着脸问我：
“娇娇怎么没回来？”
“她说她在同学那边住，想打暑假工，就不回来了。”
“大夏天的在人家家里住算什么回事？这么大的女孩子家，在人家家里洗澡换衣服啥的，也不怕人家嫌！她不懂规矩你还不懂规矩？”说着他就对我吼道。
“她都16、7岁了，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再说，暑假打个临工怎么了？”我刚刚回来就被他骂，心理也不好受，我就怼了回去。
“女儿都没有回来，你回来干嘛？！”话音刚落，他就一脚踹过来。
我的小肚子被他踹得生疼。
为了这个家的团圆，为了儿子，为了女儿有个爸爸，我的忍让竟然换来这种结果，我愤怒了。“你个挨千刀的！爱打打吧，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你还敢顶嘴！”王庆寿上来又是一脚，直接把我踹晕在地上。
我用手护着肚子的时候，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到了手臂上，我的手瞬间失去了知觉，怎么也抬不起来。此时我对他的恨到了极点，我恨他为什么没有将我打死，让我一直活着遭罪。
紧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醒来时，我就躺在了市医院的病床上。
女儿在得知我被打进医院，也赶回来照顾我。当我做完检查被推回病房，我分明看见丈夫对女儿狠狠地瞪了一眼，女儿对我说她要回家给我拿换洗衣服，我应允了。
丈夫也说有事，先走了。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恶毒的王庆寿正在向女儿伸出魔爪。
过了好一会儿，王庆寿回来了，神色有些慌张。
女儿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打电话给女儿。女儿那边接了电话，但是默不作声，慢慢的传出了哭声，不论我怎么问她，她都不开口说话。
电话这头，我尽管很着急，但也不知道怎么办。
“王庆寿，你这个王八蛋，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女儿的事情了？！”
王庆寿低着头不说话。
没一会，就有几位警察涌入病房，说是接到报警说王庆寿强奸未成年少女，要对其进行逮捕。
押送犯人回警局
我果然是猜对了，王庆寿居然是自己的女儿下毒手，我情绪瞬间失控。我躺在病床上悲痛欲绝，泪水像是绝了堤顺着眼角不停地流，浸湿了枕头。
强忍着病痛，我回到了家，在派出所做完笔录的女儿被警察送回家以后，一直蜷缩在自己房间内，任由我呼喊，死活不开门。她是我前夫唯一的骨肉，我真害怕娇娇想不开。
5
“娇娇现在还把自己关在家里，王庆寿也被抓到了警察局，家里出这样的事情，真的是丢人啊！”胡梅接着说道。
“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干着急也没用啊，就想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雯雯，警察来调取证据的时候，说家里的垃圾桶都被清理了，雯雯由于没有收到实质性的伤害，现在还无法给王庆寿定罪，按照现在的情况，他可能会被放出来。我想让这个人渣坐牢。”胡梅恶狠狠地说道。
“这是公诉案件，我帮不上忙啊！”我说道。
“雯雯，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万一他回来了在糟蹋娇娇，娇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丈夫啊！”胡梅哭着说道。
“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看到胡梅哭出来，我气不打一处来。
公诉案子是由警方调查，固定证据后，移交检察院，直接上法院起诉的，我想插手也没法插手，我又不忍心看到无依无靠的她置之不管，只能帮她出出主意，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侧面帮到她。
因为我知道继父侵犯养女一般都比较隐蔽，再加上继父的年纪普遍偏大，反证据手段多样，在举证的时候，很难举证，但是不代表没有办法举证。
对于娇娇这件案子来说，想要举证，就要说清楚有没有发生性行为，是不是强迫发生的性行为这两个事实。
这两点缺一不可。
如果娇娇14岁以下还好说，基本上一抓一个准，但娇娇已经年满16岁了，想要给王庆寿定罪，除了两点之外，还需要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是非自愿发生关系。
比如身上的伤痕，指甲内含的毛屑、破碎的衣服、身体上残留的王庆寿DNA等。
因为现在警方对于性侵案的主要侦查手段是提取涉案人员的相关体液、、指纹、足迹、毛发、鞋印、手指指甲内的生物样本等物品。
如果娇娇没有保留过相关的物证，想要王庆寿伏法，可能性几乎为0。
最终，我和其母亲得出的结论是找娇娇好好谈谈，看看她那边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能证明王庆寿这个禽兽确实存在（且发生过）恶行。
6
揭开伤疤会疼，如果揭开伤疤可以把浓水挤出来，让伤口治愈，或许就值得冒险一试。只是这个行为会让娇娇再次陷入不堪回首的回忆。
回到娇娇住处，任凭胡梅怎么敲门，娇娇还是不开门。
“娇娇，坏人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他强迫过你，如果你提供不了证据，他就会放出来，你的人生还很长，就打算一直活在他的淫威之下吗？”看到一直不开门，我就插话了起来。
门后的娇娇还是不说话，不回应。
“不为你妈妈想，哪怕为你死去的父亲，你也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啊！”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管，你们走开！”或许是我说的话对她产生了影响，娇娇终于开口了。
“我是你妈妈的同学，也是一名律师，请相信我，我可以帮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王庆寿强迫侵犯你的证据，不然就只能看着他过两天就被放出来。”我接着说道。
言毕，门终于打开了。映入眼帘的娇娇瘦骨嶙峋，几乎快饿脱相了。
在和娇娇的交谈中，得知娇娇的手机录到过王庆寿侵犯自己的视频。
原来在王庆寿第一次侵犯娇娇的时候，娇娇正在打开手机玩自拍，王庆寿突然闯入，吓到了娇娇，手机也随之脱落，但手机的视频功能并没有被关闭，恰巧把王庆寿的作案步骤给记录了下来。当我打开那个视频播放录音的时候，娇娇被侵犯时无助的凄惨声让我揪心。
拿到这个证据后，我可以很确信的说——可以将王庆寿定罪了！
得到这个关键证据之后，我让胡梅赶紧把它送给办案民警，有了这个关键性证据，哪怕王庆寿再能狡辩，也是徒劳。
在强有力的证据下，公诉机关立即对其进行公诉。
虽然王庆寿在侦查阶段不配合、不回应、拒绝坦白有罪供述，在法庭上拒不认罪，认为证据不够健全，有瑕疵，是伪证，但在如铁的事实面前，法院以侦查机关侦查的证据确实充分，证据链完整、被告人拒不坦白、抗拒侦察机关侦查的事实下直接“零口供”宣判王庆寿有期徒刑10年，剥夺王庆寿抚养权。
王庆寿不服一审判决，上诉市中级人民法院，市中院以事实清楚为由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至此，该案完结。
只是每每想到继父和继母在一起生活，都能出现继女被侵犯的案子，那些继父、养父和继女、养女在一起生活的，岂不是有更大的概率发生娇娇的不幸？
唉，突然有种很强的无力感，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久久不能平息。
【一起‘学法、懂法、用法’，关注‘刑辩纪实’，有备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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