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是你该做之事
——大卫·冯金诺斯作品《微妙》编辑手记
文/张鑫（上海译文出版社 编辑）
与《微妙》这本书结缘，要从2013年底作者大卫·冯金诺斯的中国行说起。“我在外白渡桥上看到很多穿婚纱的新娘，我冲她们傻笑来着。你知道，当你看到别人幸福时，自己也会忍不住发笑。”他以这样的话开始了自己的演讲，我坐在第一排也跟着傻笑了，全然预想不到自己会成为他在中国被译介的第一本小说的责编之一。
彼时《微妙》这本小说的选题和翻译工作已经接近完成，策划编辑李月敏老师后来告诉我，小说开头关于第一印象的“饮料学分析”一下子就让她进入了这本书，并且有了把它介绍给中国读者的愿望，但即便是这样一部当年法国文坛的现象级作品，也是经历了相当长的观望和论证方才引进版权，并由北京大学法语系王东亮老师担当翻译。
所以，我何其有幸，在对这些懵然无知的状态下，带着对于作者完全感性的第一认知，一头扎进了大卫的小说和他亲自执导的电影里，好几次深深叹息，好几次忍俊不禁，现在想来还像是做了会笑出声来的美梦。
关于书名
在编辑过程中，我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书名的翻译，法文单词délicatesse是délicat的名词形式：
Délicat, e: 形容词
1、精致的；清淡的：精致的面庞；清淡的香气。
2、微妙的；棘手的：微妙的处境；棘手的运作。
3、体贴的；细致的：体贴的男人；细致的关怀。
词语本身内涵上的多义性造成了在翻译过程中很难找到相对应的表达，在斟酌过程中，我们也参考了三十几个外语译本的书名，发现这个问题不只存在于汉语中：
除了有对应单词的意大利、西班牙等版本，俄国、捷克和斯洛伐克版将书名译作《温柔》；日本人和芬兰人偏好女主，简单粗暴地将书名定为《娜塔莉》和《名为娜塔莉的女人》；德国人和韩国人更在意情节，于是有了《娜塔莉之吻》和《一吻情缘》（←←美女香吻，经典铸就永恒）；在小说中持续被黑的瑞典人把书名译作《娜塔莉，一个微妙的故事》，与荷兰版的《微妙，一个爱情故事》遥相呼应；更有走年度自制励志浪漫催泪偶像大剧风的——台湾版《精巧细致》，土耳其版《爱之色》，越南版《巴黎爱情故事》，匈牙利版《娜塔莉的第二生》，阿拉伯版《娜塔莉：对温柔的追寻》……（貌似真是混入了不少奇怪的东西，不过又一个侧面证明真的是全球风靡的畅销书呢，大家自己感受下：）
言归正传，经过和译者的反复讨论，我们最终还是决定将书名直译为《微妙》。所谓微妙，既代表神秘莫测难以言喻的女性魅力，又代表精致到处处打上蝴蝶结的爱情瞬间，还代表着作者游戏般的讲故事的方式……各中滋味，就留待读者自己去慢慢体味吧。
关于封面
《微妙》的装帧设计我们有幸请到了聂永真老师，设计师本身的气质就跟小说很搭有没有，所以看到初稿的瞬间就被那种“微妙”的感觉秒到了（左下）。
这期间，月敏和我收集了各部门同事的意见，其中也不乏质疑，整理下来，主要集中在：对一本爱情小说而言，色彩处理是不是有些低调了。针对这点，我们也跟远在台湾的设计师反复沟通，并且试验了各种配色方案（右下）。
（左边↑↑那种若即若离的羞怯感，和星星点点的爱意，你能感觉到吗？）
（右边↑↑嘛，迷失在“天使爱美丽”感 和“春暖花开”感中，感受下。）
几番对比下来，我们还是坚持了第一感觉，选择了松露巧克力的底色，虽然幽暗，却也使得零星闪光的幸福显得更弥足珍贵，如奥黛丽?塔图所说，这是一个“在哀伤、光明和爱情边缘徘徊”的故事，也正应了那句话：梦，在你忧伤之时；做梦，是你该做之事。
接下来是腰封——电影剧照的选择、黑白还是彩色、文字的排版——作为新人的我学到很多，比如把竖版文字改为横版以方便读者阅读，是编辑用心之苦；再比如设计师使用的字体特殊，微妙的“微”字少了中间一横，是月敏跟美编老师一个一个修改，这是编辑工作之细；至于拿到样书时，发现屏幕上看到的红色在实物上是更醒目更漂亮的荧光色，应该算是意外之喜了吧：
关于七七八八
其实接到组织上写编辑手记的任务，我的心情真是既光荣又忐忑（呵呵），想到的东西很多，但零零散散杂乱无章。写到这里回头看，发现竟然完全没有提到校稿的过程，大概是因为阅读的过程太愉悦了吧。
首先，两位翻译真的是业界良心，译稿精到流畅，偶有需要斟酌的地方沟通上也是十分愉快及时。更重要的是，大卫绝对不是一个在“格子”里的作家，他在整个故事的结构里穿插了许多注脚和题外话：《拉鲁斯字典》里的词条、芦笋烩饭的制作方法，甚至如果列侬不死他会出的专辑列表（里面有《泰坦尼克号》原声音乐）…… <zoebushui.diandian>叔本华说过，生活和梦都是同一本书上的书页，按顺序去读就是生活，浏览这些书页就是做梦，但大卫?冯金诺斯的《微妙》却是一本按顺序去读也像做梦的小说。
总之，这是一个“刚刚入行的小编辑，编了一本梦想之中的书，度过了一段漂浮在梦里的好时光”的七七八八，希望这本书也能给每位读者一个好梦，就像我对大卫的第一印象一样：他是一个快乐的人，也是乐于将快乐分享给大家的人。
【编辑介绍】
张鑫
张鑫，上海译文新文本编辑室，法语编辑。关键词：宅、射手、不熟羞涩熟了汉子。喜欢读书，法国的、日本的；喜欢电影，阴暗重口味的；喜欢旅行、摄影，总跑到让人说“呃”的奇葩地方搞奇葩的情节设定；最后，狂喜欢咖啡和朴有天，圣人道，食色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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