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六月的江宁已经入了夏,傍晚时分的风从南边的湖上吹来,穿堂过巷,带了几分凉意任苒坐在开着空调的火锅店里,看着翻滚的红油锅,默默地喝了一大口凉茶,听着对面组里新来的年轻老师侃侃而谈,时不时地点头应和“小苒姐,你是什么时候来江宁一中的啊?”任苒愣了一下,没想到小姑娘忽然发问,“从师范学院毕业就直接到咱们学校工作了,快三年了”“我也是今年刚从师范学院毕业就来咱们学校了”小姑娘认同地点点头,又附和了两句:“当老师多好啊,人家父母都说女孩子当老师一辈子稳定惬意,我爸妈非嫌我没出息怎么着?还让我开着宇宙飞船改造世界不成?”任苒被小姑娘逗笑了,也觉得有些诧异,这年头还有不图子女找个安逸工作,手拿铁饭碗的父母,也着实是少见“哎,可能是因为我有一对太要强的父母,和一个太过于优秀的哥哥”“你还有哥哥?”任苒顺着话题往下问“嗯,正好大我十岁”沈焓认真地分析,“老天爷的分配是讲究公平的,我哥既然都混得那么风生水起了,我爸妈就应该烧香拜佛知足了,怎么还能要求我也是个天才呢?”任苒偷笑,也觉得有意思,但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不好多问,便倒了一杯凉茶递到沈焓面前,“好啦,消消气”————一顿火锅吃完再出来,天却由晴转阴,眼看着厚重的云层里快要掉下雨点“小苒姐,要下雨了,不好叫车我哥来接我,把你也送回去吧”“不用了”任苒刚要谢绝她的好意,汽车的鸣笛声传来,眨眼的功夫就停在了两人的面前“哥”沈焓顺着落下的车窗,朝里面的人喊了一句:“下雨了,帮我把同事送回家行吗?”因为角度的问题,任苒没太看清车里人的样子,只听见里面低声应了一句好,紧接着就被沈焓欢欢喜喜地推进了车里“你好,地址”醇厚的男声钻进耳朵,虽然是简短的四个字,但熟悉感却异常强烈,任苒一时恍惚,顺着后视镜朝前看去后视镜不大,只能勉强看见眼睛以下的小半张脸前面驾车的人眉目清晰,鼻梁高挺,桃花眼又黑又亮,与头脑中预想的那副面孔完全重合,确是记忆中的模样距离那个最后一次见面的夏天,已经过去三年多了任苒有些恍惚,目光直视着久久未能收回是他......没错了......几秒仍没得到回应,前面坐着的人疑惑地顺着后视镜向后看去,两人的目光就这样交叠在一起,仅仅三两秒,任苒便识趣地收回了目光,望向窗外,简短地介绍了一句,报了地址车速并不快,入了夜的江宁灯火恢弘任苒的目光虽然飘向窗外,却没有一丝一毫欣赏风景的心情,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小幅度地搓个不停刚才对视的那几秒,任苒敢肯定,他一定也认出自己了,只是那目光里短暂流露的诧异很快被淡漠取代,他应该......是不想表现出来的任苒无声地叹了口气,莫名地有些失落因为坐在后面,任苒也没有系安全带,正想得入神,一个红灯急刹车,任苒毫无防备,身体受惯性向前倾去,头重重地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哥你慢点开”沈焓也吓了一跳,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然后转过头问道:“小苒姐,你没事吧”任苒抿了抿嘴,忍受着额头传来的钝痛,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绿灯亮起,沈煜重新启动了车子,明显地减缓了速度,并没有回头,道了句歉,“不好意思”“没关系”任苒憋出这三个字后再也找不到话,老老实实地坐在后座,却又压抑不住好奇心,时不时挪动身体,转换角度,然后状似无意地在后视镜里看着沈煜车里光线很暗,但还是能看清五官的轮廓,微挑的眉毛下,是那双最好看的桃花眼,鲜红微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线,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任苒低下头看着刚刚吃火锅不小心溅在白色裙子上扎眼的红油,下意识地伸手掩盖“哥你又买牛轧糖了”沈焓发现了放在副驾驶储物箱里的牛轧糖,兴冲冲地拨开一颗丢进嘴里,又顺手递给坐在后面的任苒“任小姐也喜欢吃牛轧糖吗?”任苒接过糖的手僵在空中,很久才收回去,拆了糖纸,将糖丢进嘴里,沉默着没有回答甜意在整个口腔满意,却意外的苦“哥,你心情不好吗?干嘛摆臭脸?”连神经大条的沈焓都觉察出车里的气氛不太对,“劳您大驾接我,也不用有这么大情绪吧?”等红灯的间隙,沈煜顺手抓了一大把牛轧糖塞进沈焓的手里,“我要是心情不好,你还能有糖吃吗?”沈焓小声嘀咕了两句后,这一路车内再没有声音车稳稳地停在了小区门口,任苒礼貌地道谢,刚准备下车“小焓,牛轧糖不给你同事分一盒吗?”沈煜扭过头,向后看了一眼,幽幽地说了一句车里的灯亮起,前面的人微微转过身,目光落在了任苒身上这次,任苒真切地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眸子依旧如从前那般又黑又亮,只是少了几分桀骜不驯,多几分沉稳冷漠身穿的黑色衬衫与暗灰色的西装相得益彰,整个人看起来却并不刻板严肃,反而多了一丝矜贵干练这三年的时间对于沈煜来说,似乎就像是一场过夜的风,风过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仅皮相和从前一样,就连同说话的语调都没有改变分毫“哦”沈焓拿了一整盒没打开包装的糖转身递给任苒“不用了,”看着包装盒上鲜艳的颜色,任苒只觉得眼睛被刺得很疼,心里有想逃的冲动,连忙收回目光,继而直视着沈煜,平静地说:“我不太喜欢吃”说完下了车雨已经下了起来,任苒没带伞,快步朝单元楼奔去沈煜看着渐渐消失在雨中的背影,陷入沉默,心里暗暗后悔刚刚说出口的话她好像比以前更瘦了,在雨里往回跑的背影看起来很渺小,很瘦弱她那么瘦,刚才车刹得那么急,额头应该会被撞红吧......但她刚才的反应,算是若无其事,毫无波澜吗?沈煜想想,觉得像是攒了好大的力气,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失望之余,心里很空“哥,今天不是你主动要来接我的吗?干嘛还摆一副臭脸?”沈焓撇撇嘴,“你这样,小心以后娶不到老婆”沈煜敛了敛思绪,收回目光,斜睨了一眼自家鬼灵精似的妹妹,“当了老师,教训人的的本事也长了是不是?看来以后爸妈那边是不需要我替你多说好话了”“别别别,当我没说”沈焓笑得一脸谄媚,“在家我还是要多仰仗哥哥您”尽管跑得很快,雨点还是打湿了衣服,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不舒服得很任苒没有第一时间去换,靠在洗手间的门板上,瞟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由于最近作息不太规律,脸上爆了颗痘痘,皮肤看起来也不是很光滑,甚至因为上个月偷懒没涂防晒,有点泛黄为图省事儿,自己在家修剪的刘海也并不太好看,雨水一浇,参差不齐地贴在额前,实在没什么美感任苒觉得有些挫败,低头看了一眼还握在手里的糖纸因为攥得太用力,糖纸被揉得很皱,但平整地展开后,还是能看见糖果品牌的标志,是用线条简单勾勒的一颗星星任苒习惯性地走到书桌前,小心翼翼地将糖纸展平后,习惯性地写了一行字,然后折成了一个小小的心形后放进了旁边的玻璃罐子里看着快要装满的罐子,任苒有些出神从来没细数过,这里面到底装了多少这个牌子糖纸叠成的心形三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包装纸的设计也升级换代了好几次只是,无论糖纸的材质,形状,颜色怎么变,不变的是那颗线条勾勒的星星任苒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到沈煜,自三年盛夏一别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时间竟过得这样快,转眼再相逢竟会是今天这样得狼狈样儿“沈煜,你应该过得很好吧”任苒有些不甘,一边数着糖纸一边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将糖纸都倒了出来,认真地将它们平铺在桌子上,借着台灯亮眼的光,仔细地看,看过之后,又一个个地将它们收了回去就像......把过去这三年的时光又重温了一遍乏善可陈,毫无波澜......甚至每到深夜,还是会矫情得想哭回忆展平又重新折叠,反反复复,变得有些褶皱难看任苒趴在桌上,盯着罐子里一个又一个心形的糖纸发呆任苒又忍不住喃喃自言自语了一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话的尾音带上了几分委屈和无奈“不要记恨我”任苒想着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只觉得心里憋闷难受,微微眨了下眼睛,落了滴泪水,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黑长直御姐校霸?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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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长直御姐校霸

第一章

六月的江宁已经入了夏,傍晚时分的风从南边的湖上吹来,穿堂过巷,带了几分凉意。任苒坐在开着空调的火锅店里,看着翻滚的红油锅,默默地喝了一大口凉茶,听着对面组里新来的年轻老师侃侃而谈,时不时地点头应和。“小苒姐,你是什么时候来江宁一中的啊?”任苒愣了一下,没想到小姑娘忽然发问,“从师范学院毕业就直接到咱们学校工作了,快三年了。”“我也是!今年刚从师范学院毕业就来咱们学校了。”小姑娘认同地点点头,又附和了两句:“当老师多好啊,人家父母都说女孩子当老师一辈子稳定惬意,我爸妈非嫌我没出息!怎么着?还让我开着宇宙飞船改造世界不成?”任苒被小姑娘逗笑了,也觉得有些诧异,这年头还有不图子女找个安逸工作,手拿铁饭碗的父母,也着实是少见。“哎,可能是因为我有一对太要强的父母,和一个太过于优秀的哥哥。”“你还有哥哥?”任苒顺着话题往下问。“嗯,正好大我十岁。”沈焓认真地分析,“老天爷的分配是讲究公平的,我哥既然都混得那么风生水起了,我爸妈就应该烧香拜佛知足了,怎么还能要求我也是个天才呢?”任苒偷笑,也觉得有意思,但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不好多问,便倒了一杯凉茶递到沈焓面前,“好啦,消消气。”————一顿火锅吃完再出来,天却由晴转阴,眼看着厚重的云层里快要掉下雨点。“小苒姐,要下雨了,不好叫车。我哥来接我,把你也送回去吧。”“不用了。”任苒刚要谢绝她的好意,汽车的鸣笛声传来,眨眼的功夫就停在了两人的面前。“哥!”沈焓顺着落下的车窗,朝里面的人喊了一句:“下雨了,帮我把同事送回家行吗?”因为角度的问题,任苒没太看清车里人的样子,只听见里面低声应了一句好,紧接着就被沈焓欢欢喜喜地推进了车里。“你好,地址。”醇厚的男声钻进耳朵,虽然是简短的四个字,但熟悉感却异常强烈,任苒一时恍惚,顺着后视镜朝前看去。后视镜不大,只能勉强看见眼睛以下的小半张脸。前面驾车的人眉目清晰,鼻梁高挺,桃花眼又黑又亮,与头脑中预想的那副面孔完全重合,确是记忆中的模样。距离那个最后一次见面的夏天,已经过去三年多了。任苒有些恍惚,目光直视着久久未能收回。是他......没错了......几秒仍没得到回应,前面坐着的人疑惑地顺着后视镜向后看去,两人的目光就这样交叠在一起,仅仅三两秒,任苒便识趣地收回了目光,望向窗外,简短地介绍了一句,报了地址。车速并不快,入了夜的江宁灯火恢弘。任苒的目光虽然飘向窗外,却没有一丝一毫欣赏风景的心情,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小幅度地搓个不停。刚才对视的那几秒,任苒敢肯定,他一定也认出自己了,只是那目光里短暂流露的诧异很快被淡漠取代,他应该......是不想表现出来的。任苒无声地叹了口气,莫名地有些失落。因为坐在后面,任苒也没有系安全带,正想得入神,一个红灯急刹车,任苒毫无防备,身体受惯性向前倾去,头重重地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哥!你慢点开!”沈焓也吓了一跳,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然后转过头问道:“小苒姐,你没事吧。”任苒抿了抿嘴,忍受着额头传来的钝痛,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绿灯亮起,沈煜重新启动了车子,明显地减缓了速度,并没有回头,道了句歉,“不好意思。”“没关系。”任苒憋出这三个字后再也找不到话,老老实实地坐在后座,却又压抑不住好奇心,时不时挪动身体,转换角度,然后状似无意地在后视镜里看着沈煜。车里光线很暗,但还是能看清五官的轮廓,微挑的眉毛下,是那双最好看的桃花眼,鲜红微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线,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任苒低下头看着刚刚吃火锅不小心溅在白色裙子上扎眼的红油,下意识地伸手掩盖。“哥!你又买牛轧糖了!”沈焓发现了放在副驾驶储物箱里的牛轧糖,兴冲冲地拨开一颗丢进嘴里,又顺手递给坐在后面的任苒。“任小姐也喜欢吃牛轧糖吗?”任苒接过糖的手僵在空中,很久才收回去,拆了糖纸,将糖丢进嘴里,沉默着没有回答。甜意在整个口腔满意,却意外的苦。“哥,你心情不好吗?干嘛摆臭脸?”连神经大条的沈焓都觉察出车里的气氛不太对,“劳您大驾接我,也不用有这么大情绪吧?”等红灯的间隙,沈煜顺手抓了一大把牛轧糖塞进沈焓的手里,“我要是心情不好,你还能有糖吃吗?”沈焓小声嘀咕了两句后,这一路车内再没有声音。车稳稳地停在了小区门口,任苒礼貌地道谢,刚准备下车。“小焓,牛轧糖不给你同事分一盒吗?”沈煜扭过头,向后看了一眼,幽幽地说了一句。车里的灯亮起,前面的人微微转过身,目光落在了任苒身上。这次,任苒真切地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眸子依旧如从前那般又黑又亮,只是少了几分桀骜不驯,多几分沉稳冷漠。身穿的黑色衬衫与暗灰色的西装相得益彰,整个人看起来却并不刻板严肃,反而多了一丝矜贵干练。这三年的时间对于沈煜来说,似乎就像是一场过夜的风,风过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仅皮相和从前一样,就连同说话的语调都没有改变分毫。“哦!”沈焓拿了一整盒没打开包装的糖转身递给任苒。“不用了,”看着包装盒上鲜艳的颜色,任苒只觉得眼睛被刺得很疼,心里有想逃的冲动,连忙收回目光,继而直视着沈煜,平静地说:“我不太喜欢吃。”说完下了车。雨已经下了起来,任苒没带伞,快步朝单元楼奔去。沈煜看着渐渐消失在雨中的背影,陷入沉默,心里暗暗后悔刚刚说出口的话。她好像比以前更瘦了,在雨里往回跑的背影看起来很渺小,很瘦弱。她那么瘦,刚才车刹得那么急,额头应该会被撞红吧......但她刚才的反应,算是若无其事,毫无波澜吗?沈煜想想,觉得像是攒了好大的力气,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失望之余,心里很空。“哥,今天不是你主动要来接我的吗?干嘛还摆一副臭脸?”沈焓撇撇嘴,“你这样,小心以后娶不到老婆!”沈煜敛了敛思绪,收回目光,斜睨了一眼自家鬼灵精似的妹妹,“当了老师,教训人的的本事也长了是不是?看来以后爸妈那边是不需要我替你多说好话了。”“别别别,当我没说。”沈焓笑得一脸谄媚,“在家我还是要多仰仗哥哥您!”尽管跑得很快,雨点还是打湿了衣服,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不舒服得很。任苒没有第一时间去换,靠在洗手间的门板上,瞟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由于最近作息不太规律,脸上爆了颗痘痘,皮肤看起来也不是很光滑,甚至因为上个月偷懒没涂防晒,有点泛黄。为图省事儿,自己在家修剪的刘海也并不太好看,雨水一浇,参差不齐地贴在额前,实在没什么美感。任苒觉得有些挫败,低头看了一眼还握在手里的糖纸。因为攥得太用力,糖纸被揉得很皱,但平整地展开后,还是能看见糖果品牌的标志,是用线条简单勾勒的一颗星星。任苒习惯性地走到书桌前,小心翼翼地将糖纸展平后,习惯性地写了一行字,然后折成了一个小小的心形后放进了旁边的玻璃罐子里。看着快要装满的罐子,任苒有些出神。从来没细数过,这里面到底装了多少这个牌子糖纸叠成的心形。三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包装纸的设计也升级换代了好几次。只是,无论糖纸的材质,形状,颜色怎么变,不变的是那颗线条勾勒的星星。任苒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到沈煜,自三年盛夏一别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时间竟过得这样快,转眼再相逢竟会是今天这样得狼狈样儿。“沈煜,你应该过得很好吧。”任苒有些不甘,一边数着糖纸一边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将糖纸都倒了出来,认真地将它们平铺在桌子上,借着台灯亮眼的光,仔细地看,看过之后,又一个个地将它们收了回去。就像......把过去这三年的时光又重温了一遍。乏善可陈,毫无波澜......甚至每到深夜,还是会矫情得想哭。回忆展平又重新折叠,反反复复,变得有些褶皱难看。任苒趴在桌上,盯着罐子里一个又一个心形的糖纸发呆。任苒又忍不住喃喃自言自语了一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话的尾音带上了几分委屈和无奈。“不要记恨我。”任苒想着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只觉得心里憋闷难受,微微眨了下眼睛,落了滴泪水。

第二章

江宁一中在本地勉强算是一所重点学校,虽然学校升学率一般,但胜在地理位置优越,学校口碑好,所以每年依然有很多师范类学校的毕业生,绞尽脑汁地往这钻。任苒能来这工作,在外人眼里也纯粹是踩了狗屎运。当年校招的时候,江宁一中和江宁师范附中的面试是同一天,大部分同学自然是选择去排名更靠前,待遇更好的附中。任苒却识趣得很,知道自己这样的小透明去附中根本没没戏,所以就只参加了一中的面试。所幸表现得也算不错,毕了业便顺理成章地在江宁一中当上了历史老师。周末过去后,新一周的升旗仪式上,校长总是要例行总结本周工作重点,大多数老师会在这个时候开小差。“小苒姐,中午吃什么?”“食堂吧,我下午第一节有课,回家来不及。”任苒微微侧身小声说道。“去外面吃吧,学校对面新开了一家日料店,我请客!”沈焓兴致很高,任苒不想扫兴,便没有拒绝,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本来以为只是顿饭而已,可刚走进日料店,任苒就后悔了,脚顿在原地,“小焓,你哥哥也在?”“他听说我请同事吃饭,就发消息说要来。”沈焓倒是自在得很,“有人付钱多好啊,小苒姐,今天你随便点!”任苒找不到话反驳,深吸了一口气,垂着头,跟着沈焓来到了窗边的那张桌子前,“您好,沈先生。”沈煜闻声抬起头,却没有讲话,目光在任苒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看得她心里发虚,赶紧调转目光,低下头落座。沈焓点了很多菜,没一会便摆满了整张桌子。“小苒姐,你尝尝这个。”沈焓夹了一片三文鱼刺身给任苒。“她不吃生肉。”鱼片还没放进碟子里,坐在对面一直没有动筷,也没有说话的沈煜拦了下来。空气似乎短暂地停止了流动,任苒刚要拒绝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解释吓得生生咽了回去。他到底要干什么?任苒觉得脸很热,又不敢抬头去直视对面的人,只能偷偷用余光瞧。“哥......你是怎么知道小苒姐不吃生肉的?你们......认识?”沈焓反应了半天,也没太思考明白,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嗯。”沈煜倒是泰然自若得很,目光笔直准确地落在任苒身上,唇角带着笑,丝毫不掩饰,看起来心情好极了。任苒再去否认已经来不及,只能尴尬地点点头含糊解释:“我亲戚家的姐姐和沈先生是大学校友,之前给她送材料的时候,见过沈先生几次。”沈煜在一边认真地听着,只是对于任苒三言两语没有下文的敷衍稍显不满。“哦。”沈焓半信半疑,又看了看两人,才继续埋头专注地吃起东西。一顿饭,任苒吃得坐立不安,生怕沈煜再做出什么惊人举动。好不容易看着桌面上的食物一点点清空,沈焓又临时去了洗手间。餐桌在只剩下了两人面对着面,找不到话题寒暄。任苒浑身绷紧,就差把尴尬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你紧张?”沈煜带上塑料手套,拿起盘子里剩下的甜虾,灵活地剥开一只,放在了任苒面前,“这盘虾是熟的。”那盘虾离任苒的距离比较远,所以一整顿饭,她也没有吃过一个。可此刻,看着碟子里的虾,任苒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接受,纠结了半天挤出一句话,“我吃饱了,我还有课,先走了。”“任苒!”沈煜剥完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只虾,按住了任苒的手,“你是在躲着我吗?”站起来的动作僵在原地,短短的一句话显得略有些刺耳。任苒深吸了口气,重新坐下,鼓起勇气抬起头,目光落在沈煜的身上,“我为什么要躲着你?”这是任苒时隔三年,第一次没有逃避,没有闪躲地看着沈煜的眼睛。这一眼,花费的勇气和决心,只有任苒自己知道。岁月真的是对这个男人格外优待,那双黑而亮的眼睛里没有留下任何沧桑与世故,只是比起当年,敛了几分傲气和冲动。“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沈煜笑了一下,笑里没有太多的寒暄和亲近,更多的是一种玩味和疏离。边说边抽出桌边的纸巾,仔细地将任苒手上被自己按住时带去的甜虾水渍一点点的擦干净。手上有温热的触感,却只停留在手背上被水泽弄脏的地方,隔着纸巾,来回擦拭。任苒觉得脸很烫,大脑一时空白,做不出任何反应。语塞半天,才苍白地辩解了一句:“沈先生,您真的想多了。”“周六上午九点,我在财大一教有节课,来听听吧。”沈煜没在意任苒说的话,又抽了张纸巾,将自己的手也擦干净,“尝尝吧,这儿的甜虾不错。”说完拿起了桌上的车钥匙,起身离开了。甜虾被剥得很干净,粉红的肉饱满鲜嫩,看起来就很有食欲。任苒沉默了一会,拿起筷子,往嘴里接二连三送了好几个。“哎?”沈焓从洗手间回来,“我哥呢?”“刚才走了。”“那不还是我买单!”沈焓气急败坏地抱怨着。沈焓的抱怨任苒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周六在财大,他有一节课。去或是不去,成了眼下的难题。星月小区,沈家。沈焓刚毕业,自然每天都住家里,沈煜在国外投行做了三年VP回来后,直接升职成为江宁分行的MD。投行的工作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每一个投行人所承受的压力都是巨大。熬不完的夜,加不完的班,倒时差的市场交易,风云诡谲的各种变局,从普通金融民工到快速晋升,很多时候,沈煜的生活并不太规律,父母自然也担心。所以回国后,沈母规定,每周五晚上,沈煜必须回家吃完饭,并且强制他十一点前休息。“哥,你上午什么情况?”趁着父母都在厨房忙活晚饭,沈焓凑上前问。沈煜穿着家居服,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脑屏幕里的基金走势,眼都没抬一下,“你指什么?”“你没买单就走了!”沈焓追着解释:“不是,是你和小苒姐,你们认识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你知道?”沈焓被问得一时语塞,坐在那联想了半天,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你那天晚上要主动接我回家,还有今天中午说要请我吃饭,是不是都是因为知道小苒姐和我一起?”沈煜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合上了电脑,看着满脸愤懑不平的沈焓,宠溺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还算聪明。”“人家比你小七岁!这你都下得去手!”沈焓像是受到了一万点暴击,震惊之余还有点愤愤不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愤怒了一会后,又一脸姨母笑,八卦地问:“哥,这么说,你出国前就认识小苒姐,你这么着急回来,是不是也是为了她?”正巧沈母备好了晚饭,来客厅叫兄妹俩吃饭,听了一耳朵两人的对话。“为了谁啊?”沈焓刚准备长篇大论,添油加醋地和沈母解释。沈煜将电脑放回茶几上,站起身,挑眉笑了笑,摇摇头,“没谁,成了自然告诉您。”说完,径直去了餐厅。沈焓笑得一脸灿烂,面对沈母的连番追问,还卖起了关子,“老男人的春天要来了!没想到我哥居然也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什么老男人!”沈母瞪了一眼沈焓,又忍不住询问:“你认识啊?”沈焓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也跟着往餐厅跑,“我不告诉您!”“这丫头。”沈母虽然好奇,但看着兄妹俩都一脸守口如瓶的样子,也只能强忍好奇心。饭桌的气氛很和谐,一周一聚,一家四口谈论着日常,夜晚的时光过得格外欢乐。同样是周五的夜晚,任苒早早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也没睡着。一闭上眼,就是沈煜剥着甜虾,注视着自己的画面。明天就是周六了......任苒看着天花板,理智告诉她,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明天的课不该去。可心底里一直有想去的声音始终在叫嚣,不断刺激着她身体里每一个细胞,似乎很期待也很盼望这堂课。午夜,最容易勾起那些深不见底的回忆。刻骨铭心的故事,从来都不需要酒,夜风一起,一帧又一帧,便自己透过神经的缝隙,跑了出来。想着想着,困意不自觉袭来,迷迷糊糊的睡梦里,又是财大的樱花季。一树一树的樱花从头顶飘落,像是把整个世界都泡进了粉色的童话里。沈煜就像从前一样,站在树下,唇角带笑,朝她挥手。

第三章

六月的江宁,昼短夜长,清晨五点的阳光,顺着窗子洒进屋内,暖意洋洋。任苒揉了揉眼睛,挣扎着看了一眼手机,连自己都有些诧异。五点一刻,往常周末休息,没有闹钟的话,她至少要睡到十点的。可今天,才刚刚五点多啊......任苒心烦意乱,刻意关掉了手机的所有声音,强制着自己闭上眼睛,试图想要再睡一个回笼觉。可翻来覆去很久,酝酿的困意却越来越浅,怎么也睡不着,反而烦躁得厉害,满脑子都是九点的那堂课。挣扎了好一会,实在没办法,只能从床上坐起来,去洗手间冲了把脸,才勉强平静下来。冲了杯蜂蜜水,任苒走到窗前,朝楼下望去。早起锻炼的老人,周末仍勤奋锻炼的上班族,不大的小区,却处处洋溢着活力。是个天气不错,适合出门的的周末。任苒小口啜着温热的蜂蜜水,大脑一直在思考,思考如何能去财大听那节课,而不被沈煜发现。说心里话,她是想去的。财大的一教她是去过的,通常是上大课用的,每个教室都很大,人应该不会少。如果她晚一点去,坐在后排的话,沈煜应该不会注意到。这样,她就可以偷偷地去听他上课了。时间还早,任苒放下水杯,钻进了浴室,仔细地洗了澡,对着镜子又涂涂抹抹了一会。略施粉黛,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头发吹过后还略带潮意,任苒便没像平常一样扎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披散在脑后。在首饰盒里挑选了很久,任苒选中了那对蓝色小碎钻的耳钉,和身上浅蓝色的碎花裙搭配刚刚好。一番收拾,距离九点已不到一个小时。财大的校园是大家公认的江宁最美校园,也是排名第一的财经类大学,又在江宁,录取分数线一年比一年高,很多学子都只能是望而却步。任苒也不例外,财大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学府,高中三年,她学到天昏地暗,可高考成绩也只是勉强能上一本,离财大的分数线相差甚远。抬手看了一眼表,还有五分钟,就要九点了。任苒微微叹了口气,走进了财大的校园。一教的位置没变,任苒很容易就找到了。大厅的展板上,详细介绍了每一位任教老师的履历。第二行第三位——沈煜,江宁财经大学本硕连读,后考取江宁财经大学博士学位,博士就读期间,任江宁财经大学助教,后赴国外知名投行工作,现就职于知名投行江宁分行,我校特聘副教授。照片上的沈煜,一身藏蓝色西装,神情严肃,目光如炬。任苒的目光久久没能挪开,不自觉地笑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如任苒所料,到教室门口时,沈煜已经开始上课了。偌大的教室,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任苒小心翼翼地从后门弯腰进去,在最后面的角落里坐下。讲台上的沈煜和工作时不太一样,没穿正装,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规整但不死板,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七八岁。褪掉了职场上的凌厉,讲课的沈煜多了几分亲切感。果然和做助教那时候,不大一样了。任苒的思绪飞速地转,想起来她第一次见到沈煜的那天。——那一年,任苒大二,眼看着快要迈步大三,六级准备得仍然不够充分。于是,任母托关系,请当时在财大读研的一个亲戚家的姐姐帮她补习。当时的沈煜在读博,兼任他博士导师的助教。任苒第一次见沈煜,就是在一教的教室里,听他讲课。那时的沈煜,真真是财大的风云学长。脸好看,学历高,还有江宁本地户口,在当时的财大,受欢迎程度绝对是史无前例。那天的任苒,就坐在后排的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神采奕奕的沈煜。阳春三月,江宁的天气开始回暖,正值财大的樱花季,整个校园都是淡淡的樱花香气,风一吹,飘散得到处都是。午后的阳光从窗外飘进来,落在讲台上,勾勒出完美的背景画面。沈煜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一下子就钻进了任苒的心里......——“下课吧。”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沈煜讲完最后一句话,刚好打了下课铃。任苒猛地回过神,扫视了一圈,赶紧顺着人流往外走。“任苒!”没走几步,便被熟悉的声音叫住。“走那么快干什么?”沈煜快走了两步,跟上了任苒的步伐。任苒有些心虚,她没想到沈煜居然在这么多人里,还能一眼看见自己。“怎么样,今天的课讲得好吗?”任苒的心思,沈煜大概能猜个差不多,也没再为难她,边走边换了个话题。“金融知识我也不懂,但看下面学生的反应,应该不错。”任苒老老实实地回答。“任苒,我回来了,就在江宁工作。”“我知道,大厅展示板上有你的简介。”任苒点点头。“我的意思是,我回来了,跟你又在一个城市了。”沈煜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又在一个城市了。任苒感受到心上某处隐隐地抽动了一下,继而有涌动着血液慢慢地心上各处流淌,像是身体里触及某个最柔软的细胞,温暖舒服。她能明白沈煜话里的意思,但她不想明白。只微微笑了笑,明显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走到校门口,结束和沈煜的单独相处。“江宁是个不错的城市,经济发达,气候也不错。你又是江宁人本地人,回来工作还能离家里人近一点,挺好的。”沈煜对任苒的回答有些失望,又怕追问得太紧,她会反感,只好先暂时不提。“你慢一点走。”沈煜追了任苒几步,有些头晕,觉得喘不过气,轻轻拉住任苒的手臂说道。“你怎么了?”任苒闻声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沈煜的面色看起来不大好,额角有些薄汗,似乎不太舒服。沈煜摆摆手,含糊说:“没事,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你走慢一点就好。”凌晨三点,天还没亮,总部那边就隔着时差打来夺命call,开了几个小时的紧急会议,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又讲了两个小时的课,身体多少有点吃不消。任苒翻了翻包,在夹层里找出了一块牛轧糖,剥开递到沈煜的面前,“你先吃块糖。”沈煜低头看了一眼,没多想,拉着任苒的手送到嘴边,舌尖一扫,将糖含进嘴里,开口道:“谢谢”指尖有浅浅的温热,任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把手藏在身后,“好点了吗?”沈煜点点头,顺势又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微微弯腰,小声说道:“你不是不喜欢吃牛轧糖了吗?为什么还随声带?”任苒被问住,有些慌张。“快到午饭时间了,我想吃你包的小馄饨。”沈煜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没再继续追问,凑得更近了些,转换了话题。耳朵被呼吸着的热气吹得有些痒,任苒不自觉有些红了脸,“家里既没有肉馅儿,也没有馄饨皮,你去外面吃吧。”“没有可以买。认识这么长时间,请我吃个馄饨不过分吧?”沈煜含着糖,觉得甜意从口腔蔓延到心里,直起身,很自然地拉起任苒的手,不给任苒任何拒绝的机会,“走吧,带你去超市先买食材。”被沈煜突然牵住手,任苒有些不自然,小心翼翼地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掉。又找不到理由拒绝沈煜,只能认命般认着他牵着自己的手,走出了校门。一小段路而已,任苒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已经六月,财大的樱花季早就过去了,但校园的景致依旧很美,人工湖,拱形桥,来来往往的都是青春洋溢的学生。不时有熟人跟沈煜打招呼,寒暄着:“女朋友?”沈煜也并不否认,只是笑着点点头,继续牵着任苒的手往前走。被沈煜握住的手,有很舒服很温暖的感觉,任苒一瞬间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三年前那会,盛夏未央,青春恣意。任苒微微侧过头,扫见了沈煜侧脸又赶紧做贼般收回目光,抿了抿嘴,觉得心尖儿上,像有小蝴蝶在轻盈地舞。食材很快就买好了,沈煜开着车,去了任苒的家。“随便坐吧。”任苒在鞋柜里找了一双最大码的拖鞋,转身去洗手间洗过手后,提着食材准备去厨房,“馄饨现包费时间,你要是还不舒服,桌上有饼干。”房子不大,布置得简单干净。客厅和厨房没有隔断,沈煜坐在沙发上,就能看见厨房忙碌的身影。任苒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来的浅蓝色碎花裙,腰上系着围裙,为了做饭方便,披散着的长发简单扎了一下。“我帮你包吧。”沈煜去洗手间也洗了手,看着桌上调好的肉馅儿和一摞平整的馄饨皮,主动要求帮忙。“你现在会包了?”沈煜诚实地摇头,看着任苒,顺手将她滑落的碎发拨到耳后,“你可以教我啊。”“你先拿一张馄饨皮吧。”任苒被沈煜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赶紧转移了注意力。“放一小勺馅儿,然后把对折,压紧,再把两边合起来捏到一起。”任苒边解释,边很快包好了一个。包馄饨不难,但刚上手也难免生疏。沈煜包的馄饨,倒不能说难看,但也实在是不怎么美观。看着对比之下,东倒西歪的那颗出自沈煜之手的馄饨,任苒忍不住笑了,略微凑近了些,又教了一遍。“你少放一点馅儿,然后把两边的皮压紧一点。”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任苒一凑近,沈煜就便能闻到一股淡淡沐浴露的香气。离得近,沈煜能清楚地看清她的侧脸。皮肤很白皙,小巧的鼻子有好看的弧度,低头垂下眼睛的时候,说一种说不上来温柔。“知道了。”沈煜觉得心情好极了,虚心地点点头,又拿起新的馄饨皮,认真地学,没一会,也弄得有模有样。两人一起动手,很快就包好了。十几分钟,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上了桌。“没放葱。”任苒放了一碗没有葱花的馄饨在沈煜的面前。“谢谢。”沈煜很快吹凉了一个,吃进嘴里,“好吃,比以前做的更好吃。”任苒点点头,没打算说话,思忖了一会,沉默地吃着面前的馄饨。“这儿离江宁一中挺远的,为什么住这儿?”“因为这儿房租便宜啊。”任苒实话实说:“江宁的房价物价都这么高,我一个外地人,工资就那么多,能省则省吧。”“你回江宁工作还顺利吗?”这次,任苒主动搭话,“国内投行的收入应该也不错,况且你职位那么高,房子车子这些都不是问题吧。”“还好。”沈煜意识到话题的走向有些偏离了轨迹,想要打断,却找不到合适的拐点,只好简短应答。偏偏任苒语调神情又十分轻松,像是在询问普通熟人的近况一样。“任苒。”“沈煜。”两人同时开口后,又都短暂地沉默。“我先说。”任苒很少这么强势,深吸了口气,安静地注视着沈煜,平静地开口:“如你所见,我现在是一个普通的中学历史老师,收入不多,勉强能在江宁这座一线城市混个温饱。去年试着考研,但面试没过,所以应短期内该也评不上什么职称之类的,工资自然也不会涨。”“嗯,还有呢?”沈煜大概猜到了任苒的意思,拿起桌上的水喝了半杯,然后摩挲着杯壁,重新看向任苒,等着下文。“没有了。”任苒索性也不再磨叽,“就算我自作多情好了。沈煜,三年前我追不上你去国外的脚步,三年后我们还是隔着好几个阶层的人,所以......”“所以什么?”沈煜有些恼,但在尽量克制,没有表现出来。空气里,有奇怪的气氛在冻结,两人面对面坐着,却似乎隔了很厚的壁障。“所以我们都应该好好地过好自己的生活,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和你一样优秀,而且适合你的人。”任苒终于把想说的话收了尾,手心里还冒着汗。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沈煜的反应,只能默默盯着桌面。沈煜觉得心底有火在烧,一整天的好心情恍惚间被冲散。任苒的话,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似乎就差一句,你别再打扰我的生活,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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