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诡计多端的坏人,而是有城府的老狐狸。所谓“城府”,实际上就是掩盖本心而保持理性,顺应规律而懂得计算的一种生存能力。
- 鬼谷子认为一个人要想成功,就必须要有城府,学会隐藏自己的本心,隐藏自己的目的,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们今天的主角叫徐阶,就是个标准的老狐狸。
一说起来,学历不仅在现代重要,在古代也很重要,自从有了科举制度,一般只有学历高的人才能在皇帝面前转悠。比如徐阶就是探花出身,全国高考第三名,典型的学霸。他自称是王阳明心学的旁系传人,注意,他是自称。
学霸不可怕,可怕的是徐阶的命还很硬。江湖传言,徐阶小时候掉井里没死,又从山上掉下去,还是没死,看来他很喜欢做自由落体运动。别小看命这东西,要是一不小心出意外死了,那么游戏就GAME OVER了。所以,一个人不管能活成啥样:
活着,才是硬道理。
彼时的徐阁老还是小徐,他不仅命硬,年轻时候脾气也硬,比如有一天皇帝发现孔子在民间比自己还牛逼,就想废了孔子。我们知道老板心里有想法,从来不会自己主动提,而是让属下去提,然后走个过场。
本来事情都准备好了,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可是这场戏让徐阶给演砸了。原因很简单,他只说了三个字:
“我反对”。
领导很生气,说了上半句:“我擦,你反对,你丫算老几?”
于是小徐就被贬了,但是耿直的性格给大明公司高层们的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有人会说了,不对啊,我记得史书上对徐阶的评价是:
性颖敏,有权略,而阴重不泄(意思是说他很狡猾,有城府)。
小徐这时候完全没表现出来自己有城府。别急,既然是游戏就一定要有耐心,因为人总是会成长的。其实每一个初入江湖的年轻人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徐也不例外。
即便被贬了,小徐还是很有干劲,非常刻苦认真的工作,丝毫不偷懒。在基层工作不久,成绩还不是很显著,小徐就高升了,这是咋回事呢?
原来老板只是想试试小徐,因为他还说了下半句:“贼个年轻人有性格,我稀饭。”
看官,千万不要小看老板这种动物,这帮人其实没一个傻的。他们跟你爹妈一样,喜欢成绩好的,聪明的,正直的,小徐正好满足这三点。
于是小徐,就被调到东宫给太子当洗马去了。这个洗马不是真去洗马,而是给太子上课,这个工作只要做好了,必定前途无量,注意我用的词,必定!
天天在太子面前晃老晃去,太子只要接班,进个内阁是绝对没问题的。
二
假设古代皇帝都懂权谋,但是他们的手艺跟嘉靖皇帝相比,大多是小学生水平。嘉靖皇帝虽然称不上明君,但是他权谋手艺好啊,连续25年不上朝,天下居然安然无事。他的执政方针也就三个字:看不懂。时至今日人们依然没明白嘉靖是怎么玩的。
有人经常会问,什么是城府呢?其实就是让人看不懂,暗中谋划。切记,即便你我都是小人物,也千万不要让人看透,看懂你。
比如嘉靖的城府就体现在他的管理艺术上,他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写在青词上,让人猜,你可以理解为这是猜谜游戏。嘉靖习惯性跟大臣们打哑谜,观察属下的反应。
这时候情商就没用了,考验的就是智商。就算平时再八面玲珑,面对嘉靖的问题,大多数人表现的都是一脸懵逼,徐阶是个例外。既然皇上好这口,那就陪他玩玩。徐阶经过苦心钻营,冥思苦想,把“嘉靖”两个字的笔划拆解,写成一首诗。诗云:
“士“本原来大丈夫,“口”称万岁与山呼。
“一”横直过乾坤大,“两竖”斜飞社稷扶。
“加”官加爵加禄位,“立”纲立纪立皇图。
“主”人自有千秋福,“月”正当天照五湖。
这一出把老板给哄的开心极了,直接把小徐找到皇宫,赐飞鱼服,跟自己猜谜玩。甚至有人举荐徐阶当吏部尚书,老板都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呢?
因为舍不得。
后来因为小徐工作干的实在太漂亮了,皇帝还是情不自禁的封他为:太子太保。这就是学历和能力,差一样都不行。
三因为喜欢猜谜语就认定嘉靖是权谋大师,这也太武断了。嘉靖的手段怎么可能只会猜谜?
我们知道纵横家随着大一统的建立,其实已经失去了生存的土壤。但是我们知道纵横捭阖其实只是鬼谷子总结出来的谋略理论,目的是为了解决人的社交需求。
比如嘉靖皇帝就喜欢拉一派打一派。
看官,不奇怪吗?嘉靖皇帝难道就因为徐阶聪明、会猜字谜就真的离不开他吗?
天真!他是在培养徐阶,让他快速成长起来,作为一个男人对手,此人正是严嵩。老板从来不会自己动手,而是拉拢一方打压一方。
我们知道严嵩也是干趴夏言,才成长起来的。有人觉得是严嵩奸诈,是夏言正直,其实都是老板在幕后指挥的,只不过严嵩当了背锅侠。
可是现实很残酷,徐阶是夏言举荐的,夏言是严嵩整死的,换着你会不会提防徐阶,怼他一下?
有一次朱老板问严嵩:“徐阶这个小伙子怎么样?”
严嵩说:“小徐能力不错,不过恐怕是有二心。”
嘉靖心里咯噔一下。严嵩这句话太狠了,前半句是褒奖,后半句比贬低还狠。他抓住了老板多疑的心理,点出了徐阶是太子的人,不是你嘉靖老板的人。这招毒辣、老练且专业。
择日不如撞日,为了摁死徐阶。严嵩抓住徐阶老同事仇鸾犯事的机会,打算来个帽子戏法。我们知道蒙古黄金家族虽然退出中原,但是势力还在,时长与明军有摩擦,而仇鸾则假冒军功,业绩造假被人举报了。严嵩觉得徐阶会偏袒仇鸾,正好打算借机诬陷徐阶,彻底KO他。
可是徐阶的表现着实让严嵩大吃一惊,史书记载:严嵩乃愕然止。因为严嵩发现仇鸾的罪行正是徐阶告发的。
严嵩本来打算摁死徐阶,却发现被徐阶逆转了时局了,反而赢得了嘉靖的认可,正式入阁,成为文渊阁大学士。
我们来分析一下:一把手是嘉靖,二把手是严嵩,三把手是徐阶。职场斗争最常见的玩法就是一把手和三把手联合起来怼二把手。我就问你,这是不是合纵连横?
凭什么这么说?凭史料记载:帝亦渐委任阶,亚于嵩。进入内阁的徐阶就像开挂似的,一路被封赏。老板的天平已经偏向了徐阶。
换着你,有了老板的支持,是不是就直接跟严嵩开干了?天真,这么干的人基本上都玩不到结局,比如夏言就是典型的例子。
徐阶明白,老板可以昨天喜欢严嵩,今天喜欢我徐阶,明天也可以喜欢别人。老板这种动物是没有感情的,眼里只有利益。
所以高级的玩法是:服软。严嵩发现徐阶居然主动服软了,把自己搞的像受伤的小媳妇,眼里噙满了泪水跟严嵩说:
“大哥我错了,以后我会像爱我爹一样爱你。”
嘴上说说谁不会,具体怎么表现呢?徐阶干了一件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他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了严嵩的孙子当妾,注意是妾不是正房。在古代,妾的地位比仆人高不了多少。
不仅如此,在严嵩面前,徐阶乖巧的就像个小学生,严嵩站着他不敢坐着,严嵩说东他不敢说西。
不仅是后世目瞪口呆,当时人也对徐阶的做法直摇头,给他起了个外号“甘草国老”,就是说甘草中正平和,但是味道太甜,药效过慢,讽刺徐阶是老好人。”
以至于他的学生都看不起下去了:“恩师啊,你咋把自己也整的跟严嵩的小妾一样。”
徐阶一笑了之,你不懂,忍字头上其实也是一把刀。”
四有人肯定会说了,徐阶居然是这样厚颜无耻之人,我还以为他是好人呢。其实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好人,坏人?
还有人问徐阶贪不贪,答案是贪,而且比严嵩还过分。比如徐阶在家乡拥有良田二十四万亩,而严嵩拥有的田产只是徐阶的十五分之一。这么富有的人,却在世人面前扮演的是个义正言辞、谨小慎微的乖乖男。但是不要低估了乖乖男,这群人最擅长扮猪吃老虎。
我们先梳理一条铁律,明朝权谋核心:借刀杀人,拉一派打一派。这招并不是只有嘉靖会,徐阶也很懂。
徐阶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比如他利用“天下第一直男”刑部员外郎杨继盛上书《请诛贼臣疏》弹劾严嵩,历数其“五奸十大罪”,请求老板查办严嵩。
我们来做一道思考题:假如你是严嵩,面对告状信,你会如何自救呢?
严嵩的方法是具体问题具体分享。他知道任何事一定有漏洞,一、杨继盛是个直人,说话必定刚烈。二、杨继盛是个缺乏心机的人,奏疏里一定有漏洞。
严嵩认真的读了奏疏,还真让他发现了破绽,就一句话:愿陛下听臣之言,察嵩之奸。或召问裕、景二王,或询诸阁臣。
本来这句话没什么意思,可是严嵩的读出了意思,于是没有意思就成了意思。严嵩对嘉靖只说了一句话:“江山是您的江山,不是裕王和景王的江山。”
听完这话嘉靖皇帝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严嵩话里有话,告诉嘉靖这杨继盛是皇子在背后搞的鬼。于是严嵩也逆转了,杨继盛被打入锦衣卫死牢。严嵩还想把事情搞大,这时候徐阶出面了:
“皇上只有两个儿子,你何必得罪宫里人呢,对你没好处。”严嵩权衡再三,终于没再做小动作。
这件事最终是平局。严嵩化险为夷,同时杨继盛也赢得了英雄的美名。到底是谁策划的呢?
我认为是徐阶,严嵩也认为是徐阶,史料记载:嵩固疑阶。因为杨继盛下狱后,徐阶一直在为他开脱,让他从轻发落。
虽然杨继盛没有斗倒严嵩,但是有个细节值得我们留心:嵩遂疏辨,显谓阶主使,帝不听。
严嵩曾经公开的说杨继盛是徐阶幕后指使的,但是嘉靖皇帝不听。不听就算了,随即加封徐阶为太子太师。
这事就值得推敲了。
这次博弈看起来是徐阶和严嵩的博弈,其实是四方博弈,分别是嘉靖、严嵩、徐阶和皇子之间的相互比划,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
五日子继续看似波澜不惊过着,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打算。徐阶在那段时间在继续扮演受气小媳妇的同时,还做了一件事,提拔张居正。
有人会说不对啊,按道理说徐阶的接班人是高拱,应该提拔他才是,为什么要提拔张居正呢?看官,你跟严嵩一样没悟透。明朝内阁首辅是“隔代接班”。举个例子夏言是徐阶的老师,徐阶是张居正的老师,但是夏言和徐阶中间隔着一个严嵩。也就是说徐阶提拔张居正是对的,因为高拱迟早会来拱他的。
一把手不退休,二把手怎么接班?
只要日后张居正接盘了,以年龄推算,彼时自己自可高枕无忧。这其实是一次投资。不过既然徐阶是资深风头,他自然能把投资这件事玩出花来。我们知道徐阶跟严嵩都混成亲家了,那高拱那边怎么办?高拱可是裕王的老师。裕王是谁呢?后来的隆庆皇帝朱载垕。
所以,拉拢高拱和朱载垕就是张居正的任务了。脚踩两只船,这招真特么绝了。啥叫老狐狸,徐阶就是老狐狸中的老狐狸。
事实证明,一切都如徐阶导演的那样,后来张居正果然成为朱载垕面前的红人。掌权后,果然一直照顾徐家,否则徐阶儿子贪污那么多,可就不是流放那么简单了。徐阶的做法很聪明,如果日后张居正认定徐阶这个老师是坏人,那就是欺师灭祖,同时世人又怎么会把学生张居正当成好人呢?
徐阶干的这件事等于给自己安排好了一张长期饭票。
现代很多YY小说里,动不动就想去明朝当王爷,想去明朝当宫女。请相信我,真到了明朝,我保管你活不到第二集。
六
历史上有两个忍者神龟,一个是司马懿,在曹爽面前忍了十年,但是在徐阶面前,他还差很远,徐阶隐忍了更久,足足“猥琐发育”了15年。
他在等什么?等风来,等人心变化。这个世界上最善变的东西,就是人心。
严嵩已经深刻的感受到朱老板对自己的态度变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在现实职场也是这样,老板今年跟这个经理走的近,明年又觉得那个经理不错。冷板凳,谁都有机会坐。
别看严嵩在嘉靖面前嘚瑟那么多年,觉得自己本事挺大,但是老板很现实,说翻脸就翻脸。当然老板翻脸不会那么直接,那么没城府,而是下个局,毕竟玩游戏就要有耐心。
那年,严嵩的发妻欧阳氏去世,根据惯例,严世蕃要回家守节,这看起来是小事,可对严嵩是大事,因为严世蕃其实是严嵩的枪手。嘉靖皇帝每次出的猜题谜语,每次都是严世蕃帮严嵩写的,这下儿子不在,老子就懵逼了。
历史的蛛丝马迹,让我们有理由相信,是嘉靖皇帝故意把他儿子调走的。接着他给严嵩安排几道青词谜题,这可要了严嵩老命。严嵩拿到命题时,就跟做奥数题似的,完全不知道如何落笔,憋了很久,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写了答案。
嘉靖老板看完就感叹了:“严嵩是真的老了。”嘉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严嵩,是你考试不及格才被开掉的,不是我撵你走的。
我们知道一个人心理不快就一定会找到机会发作,于是奇葩的事情发生了。有一天在宫里,道士蓝道行正在跟嘉靖玩封建迷信,他认真的表演,嘉靖认真的欣赏,忽然蓝道行来了一句:
“今日有奸臣奏事”,话音刚落,刚好严嵩推门进来上疏。
那么就尴尬了,严嵩躺着中枪了。真是偶然吗?有时候见风使舵其实是一种智慧。风来了,徐阶开始动作了,这个道士就是徐阶暗中准备的。
同样,徐阶也打了组合拳。还记得那个说徐阶像严嵩小妾的那个学生吗?此人叫邹应龙。时机成熟后,徐阶知道一下子难以弹劾严嵩,就找来应龙,来个迂回战术:先弹劾严世蕃。一旁的邹应龙早就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时文思泉涌,立刻上奏皇帝,果然一击即中。
真是风来了,猪都能上天。不久,严嵩正式退休,徐阶上位。
有人说这都是徐阶、邹应龙的算盘打的好。其实呢?他们都只是嘉靖皇帝的棋子。让我们再回顾一下明朝官场斗争的铁律:
借刀杀人,使用合纵连横的方法,拉一派打一派。
这就是“徐阶曲意事严嵩”的典故。
严嵩倒台之后,徐阶的儿子徐番兴高采烈的说:“你老受严家父子的侮辱陷害,已经隐忍那么多年,终于出了这口恶气。”
徐阶瞪了他一眼说:“没有严阁老,哪有我们徐家?”
有些事情,永远只能藏在心里,甚至烂在心里,永远不要说出来。我会说告诉你,其实徐阶算计严嵩家的罪证很多都是杜撰的吗?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挖坑!
七通过徐阶的故事,或许我们才明白城府的可怕。
什么是城府?其实就是永远不要让人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城府是人的一种功力,内敛而不外露的功力。
“要是让你看出城府深的人,城府都不会太深。城府真正深的人,你是看不出来的。”除了老狐狸之外,多数人是没法真正体会到城府深之人的可怕的。因为只有老狐狸自己才知道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一个城府深的人,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扑克脸,也不是运筹帷幄的计谋。喜怒不形于色反而会让人警觉,计谋也有失策的时候。而一个有城府的老狐狸很善于把自己伪装成平庸、善良的模样,让人忘了防备,赚取鲜花和掌声。
一个城府深的人善于通过伪装获得别人的信任,左右逢源的处事,游刃有余的处世。这种城府早已渗进他们性格里,变成同自然而然的本能。自古以来的赢家未必是聪明人,但一定都有极深的城府。刘玄德青梅煮酒拼命装傻,司马懿装疯卖傻等待机会,徐阶隐忍半生隐藏本心,这些枭雄藏住了本心,欺骗了所有的对手,最终才会一鸣惊人。
所谓“城府”,实际上就是掩盖本心而保持理性,顺应规律而懂得计算的一种生存能力。
比如鬼谷子说:圣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以蔽匿之者。这句话与“欲捭之贵周,即欲阖之贵密”遥相呼应。
鬼谷子认为一个人要想成功,就必须要有城府,学会隐藏自己的本心,隐藏自己的目的,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切记,别让人知道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否则你会输的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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