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端木蕻良侄子曹革成从史学向文学的华丽转身兼记我们40年的友谊

美国最伟大的总统林肯,曾得到卡尔·马克思的赞誉,称“他是一位达到了伟大境界而仍然保持自己优良品质的罕有的人物。”我则欣赏林肯说过的警句:“人生最美好的东西就是他同别人的友谊。”我珍视友谊,特别珍视延续久远的友谊。我与端木蕻良的侄子曹革成的友谊维系长达40年,尽管我们从没有在一个城市居住过,各忙各的,往往多年才能见上一面,但是彼此的心始终是相通的。

友情是永恒的(岁月是扯不断的)(1)

2001年9月11日,革成(左)与我在其新居合影。光线太暗,效果不佳,挺白的两个人成了关公脸!

1981年9月中旬,我收到一封寄自哈尔滨师范大学的信。开启信封,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道:“我是端木蕻良的侄子,现在哈尔滨师范大学历史系学习,已临近毕业。我们虽不相识,但我在钟汝霖老师那儿已多次听到你的名字和了解你的一些情况,还知道你曾来我家认识了我父母……”在谈了端木的病情后,他又写道:“我虽然是学习历史的,但由于和端木叔的关系,我一直很注意外面研究萧红和端木的情况……”信尾署名曹革成。

原来是端木蕻良的侄子来信!在一个半月前,我利用暑假去哈尔滨师大历史系教授曹汉奇家中拜访,了解端木家庭背景以及他小时候的情况。曹汉奇是端木的二哥,对端木早年的生活与创作影响极大,这在端木的多篇回忆录中均有记载,所以我才在钟老师陪同下登门造访。曹汉奇与夫人倪美生热情接待了我,认真回答了很多问题。临别,曹教授有些遗憾地说:“我的儿子革成比你大6岁,读七七届历史系。他要是在家,你们就可以认识了。”

我推算,革成应该是“文革”前老高三,而我则是高小,相差不是一点点。再说他学的是历史,我学的是中文,恐怕没有共同语言。于是,我也就没有再去想何时与他相见的事情。没想到,他主动给我来信了,这倒让我有些惶恐了,于是立刻复信。此后我们多次通信,谈萧红,谈端木,也谈人生。

1947年10月,曹革成出生于沈阳,他父亲当时是联合国救济总署东北救济分署全权负责的副署长,主管国际救援物资分发。翌年2月,工作完成,他父亲带着还在襁褓中的革成前往上海,后创办《求是》月刊。上海解放后,他父亲在大同大学教书,1957年被打成右派后,举家迁哈尔滨,他父亲在哈师大继续教书,并建立了史学家的名声。受父亲影响,革成在恢复高考后考入哈师大,选读了历史系。我去他家时,他可能正在撰写毕业论文,后来得知,选题居然是“史学界的‘哥德巴赫猜想’——亚细亚生产方式”。

友情是永恒的(岁月是扯不断的)(2)

1982年4月下旬,学校组织毕业生赴京观光,我借此机会与曹革成第一次见面。他的身材高大,脸上挂着笑容,一看就是率真直爽的性格。应我的要求,他带我前往端木蕻良位于虎坊桥的家。那天我与端木聊了很久,革成一直在陪伴。天黑后,我们告别端木夫妇,革成把我带到牛街一带的枣林前街一个四合院里。原来这是他的岳父家,他自己还没有房子呢!当晚,我就住在四合院的东厢房。我心中清楚,革成知道我还在读书,囊中羞涩,让我省点住店钱。但如此打扰,我心中颇为不安,第二天赶紧告辞,去寻找一起来京的同学,住到了收费便宜的浴池。

1984年初,我收到革成寄来的《北方论丛》第一期,上面登载了他近万字的史学论文《周代村社土地制度的演变》。在这两年前,他已经毕业,分配到北京出版社。在担任编辑工作后,他一直没有放弃史学研究,还兼及红楼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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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在1985年之后吧,革成寄给我的刊物开始出现萧红研究的文章。由于他以史学的根底研究文学,写出来的文章都很严谨,见解独到,绝没有向壁虚构之语。加之他与端木是叔侄关系,搞萧红、端木研究可谓近水楼台,每每有一些新“料”爆出来,引起学术界的关注。与此同时,他还写了不少散文、小说,大多以知青为题材。我也曾下乡3年,读了感觉描写真实,文笔也扎实。

在八九十年代,我每次公出赴京,都会与革成见面,每次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他对一些人借贬低萧红后期创作来抹黑端木的做法十分气愤,于是不顾端木与钟耀群的劝阻,开始大量发表辩驳的文章,是最早反对“寂寞论”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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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以来,他接连出版了《月光曲》、《我的婶婶萧红》、《跋涉生死场的女人萧红》等专著,还主编了《端木蕻良和萧红在香港》、《端木蕻良小说评论集》等书。我每次见面,他都会有新书签名赠送我。那时,他已经担任北京文津出版社副总编,评上了编审。

那之后的七八年,我专注编纂一部辞书,与外界几乎隔绝,手机号码也换了,与革成失去了联系。直到去年,我们经朋友搭桥又在网络上联系上,互相加了微信,交流更便利了。他告诉我,这几年写了几本书,目前正埋头写父亲的大传整理母亲的回忆录。一个月前,革成一次寄来6本他著或编或增订的新书:《端木蕻良年谱》、《史学与曹学论辑》、《曹汉奇传》、《倪美生回忆录》、《百年端木蕻良》、《端木蕻良文学评论集》;此外还有王富仁著的学术论著《端木蕻良》。革成兄的勤奋笔耕,成果丰硕,令我格外钦佩。而他的友情,更让我感动,于是在微博写了博文感叹:有友如是,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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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赠卫八处士》诗有云: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如今,我与戈成兄虽然都已步入暮年,但是友情的丝,岁月是扯不断的!

(注:“友情的丝”,借用端木蕻良的一篇散文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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