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快将衣服换上。”谢衍直接走进来,拉起宋清歌白皙细嫩的玉手说道。
“为何?”宋清歌问道。
她现在已经开始逐渐适应谢衍的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而且她已经了解到,谢衍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纨绔,不学无术。
她深知谢衍说话,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只不过此时,她却不知为何。
谢衍平日里很少出现这般慌乱。
“皇后下旨,宣你进宫,你快些换上衣服,那接你进宫的人,马上就到相府了。”谢衍道。
“好。”宋清歌抿嘴浅笑,“多谢。”
谢衍看着这般宁静美好的宋清歌,一时痴了神。
眉俏和西籽掩嘴而笑。
眉俏接过谢衍手中的衣服,并去了隔壁房间伺候宋清歌换衣裳。
西籽替谢衍到了一杯茶。
谢衍落座,看到案桌上的吃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堂堂的丞相府嫡千金,吃得比寻常的普通百姓还不如。
谢衍沉思之际,宋清歌已经换好了衣裳出来,上身是乳白色丝绸衣裳,下身的襦裙淡粉色。
高贵,优雅。而又不失少女的活泼。
不得不说,谢衍的眼光实在不错。
“丫头,你真的太美了。”谢衍围着宋清歌转了一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不停的点头,但是当目光落在宋清歌的发间时,不由得皱了皱眉。
谢衍恨不得将玲珑阁和京城最好的首饰店都搬到宋清歌的面前,任由她挑选。
他也曾冒出带宋清歌出去挑选衣物,首饰的念头。但是,宋清歌乃闺阁之女,寻常是不能出门的,更别说跟随他一个男子自由外出。
“丫头,你猜我还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谢衍的桃花眼中,温柔之色无穷尽,笑意满满春色生。
“谢少爷,宫里的人都要到了,你就不怕自己的心思白费?”宋清歌淡淡的笑着说。
她是不想迎合谢衍不羁的心思,也再没有心情去猜别人没有意义的心思。
“丫头,我的心思,只要是花在你身上,就从来都不会白费。”
“谢衍!”
宋清歌脱口而出,直呼谢衍的名字,那是因为眉俏和西籽还站在一旁,谢衍说话就如此肆无忌惮。
“丫头,我觉得你叫我的名字最动听。”谢衍笑意灿烂,一脸满足地说道。
宋清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登徒子!”
“丫头,快将这戴上。”谢衍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了一根簪子。
簪体是银的,那簪花是一朵盛开的清荷,可巧的是,那花蕊里面,镶嵌了一颗晶莹剔透,碧绿无暇的玉石。
如果仔细定睛一看,那玉石还有照明的功能。
谢衍亲手将簪子插入宋清歌的发间,因为手法的生疏,碰触到了宋清歌的头皮,一阵痛感从头部传来。
但是宋清歌并没有躲避,任由谢衍将簪子插好,她一直面带浅淡的微笑,犹如一朵盛开在山涧的百合花。
“丫头,这天下有了你的存在,其他所有的女子都是陪衬。”谢衍温情的话语一出,整个简陋的房间里,仿佛百花盛开,香味弥漫在他的心间。
“谢少爷,下次记得吩咐你府上厨房的人,做甜羹的时候,少放些冰糖或者蜂蜜。”宋清歌打趣道。
这时,院门外响起了一道急促的声音,“大小姐!大小姐!”
因为宋清歌的院子里只有眉俏与西籽这两个侍女,连一个看守院门的仆人也没有。所以通常情况下,院门都是紧紧的闭着的。
平日里,也不会有其他人的到访。
此时,那呼唤宋清歌的声音,大概就是禀报她,宫里来人了。
眉俏转身去应门,道:“何事如此慌张?”
她虽然已经知道了皇后宣宋清歌进宫这事,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人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来传信的是相府里的粗使丫头,她是自告奋勇来的。
“眉俏姐姐,宫里来人了,老爷请大小姐去前厅接旨。”粗使丫头上气不接下气,用手捂着肚子,喘着气说道。
“嗯,知道了,你去回禀老爷,大小姐一会儿就过去。”眉俏见那丫头有些机灵,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个铜板,塞到那丫头有些粗糙的手中,道:“这是请妹妹喝茶的,妹妹可知宫里的人来所为何事?”
眉俏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做戏就做得逼真,一直演到底。
那粗使丫头小小的眼睛,努力睁到最大,看着两个铜板,直冒金光。
但是想到自己回答不上眉俏的问题,于是目光一暗,那欲接住铜板的手往身后缩了缩。
“多谢眉俏姐姐,可惜我不知。”
眉俏识破那丫头的心思,心道虽然喜财,但还知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于是又拉过那丫头的手,还加了一个铜板,硬塞给那丫头,道:“这是请妹妹喝茶的,妹妹只管收下便是。”
丫头见眉俏态度真切,也不再推迟,双手接过铜板,道了一句,“多谢眉俏姐姐,那我便先去回话了。”
“去吧。”眉俏望着那粗使丫头远去的背影,然后立即返回屋中。
“小姐,那宫里的人已经到了前厅了。”眉俏道。
“去吧。”谢衍给了宋清歌一个安慰的眼神,认真的说,“一切有我在,你安心进宫便可。”
宋清歌点点头,吩咐西籽和眉俏,“西籽,你留下照看院子,眉俏陪我去。”
“是,小姐。”西籽和眉俏异口同声的应答。
谢衍和宋清歌一同出了房门,然后仍然翻墙而出,悄然离去。
“小姐,那谢少爷身手真敏捷。”眉俏玩笑道。
“嗯。”宋清歌心不在焉道,从听谢衍说皇后要宣她进宫开始,她还一直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皇后为何会突然宣她进宫?
是因为那道士所说的凤命么?
皇后如今有一儿一女。二皇子周景珦和九公主周景琅就乃皇后所生。
其实,皇后还有一子,乃是大皇子,不过在年幼时已然夭折。
当今天子年盛,一直未曾立下太子,所以,这储君之位,明争暗斗,都是十分厉害的。
而拥有凤命的宋清歌,会是他们争夺的对象么?
“小姐,到了。”眉俏轻声提醒着宋清歌。
宋清歌听闻眉俏的声音,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起冰冷的蓝眸,一看才知,已经到了前厅。
宋正风坐在卑位,那传旨的公公,乃是皇后身边的总管,李公公,居于尊位。
宋清歌行到宋正风跟前,微微行礼,“女儿见过父亲。”
“来,这是宫里的李公公。”宋正风起身,将宋清歌引到了李公公身前。
“见过李公公。”宋清歌行礼。
举止端庄典雅,行语不急不缓,神色淡然无慌。
李公公露出微笑,轻轻点点头,“宋大小姐请接旨。”
宋清歌跪下,一旁的宋正风,身后的眉俏,厅里的其他仆人,都跟着跪下。
“皇后懿旨:闻宋氏嫡女绣计出众,特宣进宫,陪本宫讨论绣艺,不得有误!”
“多谢皇后。”宋清歌道,并举起双手,接过懿旨。
“走吧,宋大小姐。”
“是。”
“外面已经给你备好了车马。”宋正风在宋清歌的耳边,悄声说道,“多谢父亲。”宋清歌跟上了李公公的脚步。
出了相府大门,门口果然已经备好了那车,马车上有一个大大的“宋”字,那是相府的标记。
李公公坐着轿子,走在前面,马车慢腾腾的跟在后面。
宋清歌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不是滋味。
皇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前世,她连同她一双儿女的生命在那里结束。
今生,她孤单一人,也要绝然踏进那里,因为只有进入那里,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报仇雪恨,主宰别人的命运。
前世的时候,宋清歌和皇后有太多的交集,为了周景璃,她使出了浑身解数,百般讨好皇后。
但是,她仍然不敢说十分的了解皇后。那是侍奉君王二十余载的皇后,心思隐藏得极深。
宋清歌上了马车,就将头靠在车厢的壁上,闭目冥想。前世的时候,她和皇后之间,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她倒是不仇恨皇后,皇后大概是恨毒了她。
那,今生,又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
“宋小姐,请下马车。”
马车已经停下,车厢外响起了李公公的尖锐的声音。
眉俏先行下了马车,又将宋清歌扶了下来。然后宋清歌跟随李公公进宫,眉俏则在宫外等候。
还是那条熟悉的路,连那宫墙上的纹路都未曾改变。
温暖的日光,好似一片金光,倾洒在宋清歌的身上。
那谢衍送给她的衣裳,竟然如此不凡。只间乳白色的上衣泛着亮光,犹如天上星辰般耀眼。
淡粉色的裙襦,仿佛是盛开的莲荷,娇嫩,清丽,脱俗,绝尘。
宋清歌双手交握在前,步态稳而端,身体笔直,嘴角含笑。
“请宋小姐在此等候。”
“多谢。”
宁安宫。
三个带着金边的大字,镶嵌在牌匾上,牌匾高悬,昭示着这里的显赫和高贵。
宋清歌随意瞟了一眼四周,一切如故,不曾改变。
等到李公公再出来请宋清歌时,她还是一副端庄的姿态,仿佛没有移动过一般。
李公公的心中诧异不已。
据说相府的大小姐生性懦弱,沉默寡言,曾经还在乡下的庄子上生活了两年。那按理说初次到这宫里,应该对这陌生的环境充满了好奇,到处观望才对。
这宋大小姐的性子,也太冷淡了些。
“宋大小姐,请。”
宋清歌微微点头,跟在李公公身后,入了宁安宫。
“皇后,宋大小姐来了。”李公公说完,便移步到了一旁。
“快请。”皇后道。
宋清歌颔首低眉,当看到那大红色的衣角时,便顿足,跪下,双手伏地,叩头,行了一个大礼。
“臣女宋清歌拜见皇后,皇后万安。”
皇后着了一身正宫装,显得高贵,明艳不可方物。
一双丹凤眼,可凌厉,可温和。
高挺的鼻梁,淡红色的嘴唇,一身的贵气,端庄,大气,不愧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难怪能执掌后宫多年,盛宠不衰。
护甲长长,手指白皙,虽然接近四十,肌肤依然紧凑,可见保养得很好。
“言秋,快将宋大小姐扶起来。”
“是,皇后。”
言秋,皇后的贴身宫女。
“多谢皇后。”言秋扶宋清歌之时,宋清歌起身,也向言秋微微行礼,抿嘴轻笑。
言秋回礼。
“赐座!”皇后吩咐一出,立即有宫人搬来木椅,并垫上了软垫。
“谢皇后。”宋清歌道,然后缓缓步行到木椅处,落座。
很快就有宫人端来茶水,瓜果。
“宋大小姐不必拘谨,来到这宫里啊,就像在自家家里一样。本宫的琅儿淘气得很,看着宋大小姐倒像是个贴心的。”
宋清歌假意一阵惶恐,她可没有一丝的拘谨,那皇后估摸了心里暗示,“公主乃金枝玉叶,臣女粗鄙之姿,怎敢与公主相比较?”
“宋大小姐不必如此谦虚,云游道长所言的凤命,果然不差。”皇后平静不笑时,就有一股威严从内而发。
宋清歌心底冷笑,什么讨论绣艺,简直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但是,她面上滑过一丝不经意的为难,仿佛,那不是她所求,那是强人所难似的。
“禀皇后,那道士所言,实出臣女所料。臣女只想生活平淡如流水,不敢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宋清歌声音如常,语气也与平时无异,态度也恭敬,简直挑不出她丝毫的错处。
就连那坐姿,看人的目光,双手应该放的位置,都像是由宫里专门教导规矩的嬷嬷训练过一样。
又或者,宋清歌比那些嬷嬷做的更好。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在乡下庄子上生活两年的姑娘,就算是将这京城里的所有千金小姐拉出来一站,宋清歌也绝对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位。
但是,就算她规矩再好,再会隐藏,皇后还是从言语的内容,察觉出了不满。也听明白了宋清歌话里的意思。
那道士说什么,不是她所希望的,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根本没有其他的妄想。
不过,这只是皇后一厢情愿的理解而已。
“宋大小姐,听闻你给你祖母绣的那一件衣裳,十分了得,不知可否,教一教本宫宫里的绣女?”
皇后虽是问句,但却是不容宋清歌拒绝的语气。
宋清歌觉着皇后出言不善,仿佛是在故意为难她。
依照前世她与皇后打交道的了解来看,皇后八成是在试探她。
至于皇后为何会试探她,估摸是因为那凤命,还有作为老夫人寿辰礼物的衣裳,这特别的两件事,引起了皇后的怀疑。
那周景珦今岁已经二十,却一直未曾娶妃,想必就是在观望,看皇上的态度,再择妃。
宋正风乃当朝丞相,自然是各位皇子拉拢的对象。而她宋清歌,乃相府嫡女,身份尊贵,虽早年丧母,但,如今有了这凤命的预言,就是做哪一个皇子的正妃,都是足够的。
莫不是这皇后试探她,是为了周景珦?
宋清歌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再次面对皇后时,心里有了一些计较。
在还未进宫之时,宋清歌想找准自己的位置。此时,她既然已经大概估计到了皇后的想法,相处时,就会更加容易。
看到皇后的玉颜,与记忆中的容颜相重合,她总是恍惚的以为,自己还生活在前世。
那般卑躬屈膝,谄笑讨好皇后,让皇后放松对周景璃的警惕。
当看到两个绣女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时,她才认清了现实,眼前的一切只属于今生,记忆的回忆,那是前世的痛苦。
“宋大小姐送给她祖母的一件寿辰礼物,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就连那京城里玲珑阁最好的师傅,也自愧不如。你们二人可要跟着宋大小姐,好生的学!”
宫里有专门的尚衣局的,宫里各位主子的衣裳,自有那尚衣局的宫人为他们绣制。
也有个别的主子,喜好自己宫里的绣女所绣的物件,比如,皇后。
皇后说那玲珑阁最好的师傅都自愧不如,真实的成分不过七分,剩下的三分,那是为了抬高宋清歌的身份,试探她是否能荣辱不惊。
“皇后过奖了,臣女只不过略会些许绣艺而已,恐污了皇后的眼。”宋清歌淡然而不失恭敬的说,“臣女承蒙皇后贵言,定不负皇后所托。”
皇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宋清歌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已经开始逐渐卸下防备,有了一丝女儿家的情态。
“两位姐姐请。”宋清歌道。
“宋大小姐请。”两位绣女道。
这听着像是请宋清歌教那绣女,当宋清歌进了隔壁的偏殿一看,见那桌上早已备好的三块绣布,她便知道。
这皇后,是要她与两个绣女比赛呢。
难道,皇后是怀疑那送给老夫人的衣裳,不是出自她的手么?
虽然那衣裳的确有些是出自西籽之手,但是,显眼的部位,皆是由她所做,一般的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三人依次落座,皇后依然坐在主位上。
言秋走到三人面前,开口道,“三位面前有一副画,三位在自己的绣布上绣出那副画,以一个时辰为限。一个时辰以后,绣出最多,绣得最好者为胜。”
“是。”三人皆点头应答。
宋清歌的目光落到了画上,不由得怔住,这幅画她再熟悉不过。
前世的时候,周景璃便痴迷于这幅画。宋清歌为了让他开心,便竭尽所能的讨好皇后。
最后,皇后终于将这幅画赏赐了宋清歌,她自然送给了周景璃。
她记得,周景璃拿到这幅画以后,就将其悬挂于书房,日日观之,爱不释手。
其实,这不过是一副简单的山水画而已。
有山,有水,有牛羊,有人家,还有孩童的嬉戏。
至今,宋清歌都不明白,周景璃为何如此喜爱这幅画。
最重要的是,前世的时候,宋清歌的绣技同样高出常人。所以,她没有用笔在纸上画,而是用丝线将此画绣了无数遍。
以前是痴傻的她,竟然还想用自己最擅长的技能,绣出周景璃最喜爱的画,用以永远珍藏。
一个时辰么,对于普通的绣艺人,想要将这看似简单的山水画绣完,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即使是玲珑阁手艺最好的师傅,估摸也要绣上半日,才能完成。而且,还只能绣出这画的形,而不能绣出画的灵魂。
但是,这些都是针对那些普通人而言。
宋清歌可是绣过此画无数次的人。她几乎扯着眼,都能想象出那画中孩童的眸子的神态。
哪里该用什么颜色的丝线,她都一清二楚。
宋清歌是从言秋的叫喊声中回过神来的,“宋大小姐,宋大小姐?!”
“言秋姐姐,抱歉,方才被此画迷住了。”宋清歌歉疚的说。
“那我们便开始了,宋大小姐。”言秋道。
“是。”宋清歌道。
“计时开始。”言秋说罢,三人便开始整理手中的丝线。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那两位绣女已经将丝线整理好,准备着手开始刺绣。
但,宋清歌仍然在整理丝线。
又过了片刻,那两位绣女已经忍不住开始笑了,言秋也有些着急,皇后倒是冷言旁观着,宋清歌却依旧在整理丝线。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宋清歌才将丝线整理好。
而那两位绣女,已经绣了些许了,比如山,或者比如水。
但是,接下来,她们都看傻了眼。
只见宋清歌穿好了两根针线,左右双手同时开动,竟然是绝传于世的双手绣!
那双手写字,画画的人已经十分了得,而这双手同时刺绣的人,当今天下,简直是闻所未闻。
难怪她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在老夫人的衣裳上,绣出千万个“万事、如意”。
只见她一双蓝瞳在绣布上不停的移动,十分的专注。
但是,两只手却是有条不紊的绣着。
方才嗤笑的两位绣女,顿时面红耳赤,难为情的低首,继续奋力的绣着,只求输得不要太难看。
言秋站在宋清歌的身边,一脸的惊叹,由衷的佩服,那望向宋清歌的目光,也情不自禁的变了颜色。
然后,她走到皇后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皇后露出震惊的神色,快步走到宋清歌的身边。
此时,宋清歌已经绣完了一山,一水。
“宋大小姐的双手绣,当今世上已无流传,不知宋大小姐,师承何人?”
原本在比赛之时,参赛者是切忌受到干扰的,但是皇后内心实在疑惑不已,便脱口问道。
宋清歌手中的动作未曾停下,也不抬眸看皇后,只道:“回皇后娘娘,臣女的双手绣,是臣女自创的。”
“宋大小姐!”言秋厉声呵斥,“这双手绣,你怎么可能自创?”
皇后当然也是不信的。
“言秋姐姐,我两年前便去了乡下的庄子生活。为生计所迫,不得已要做刺绣糊口,补贴日常所用。所以,为了多赚些银子,我不得不专研这双手绣,日子长了,自然就会了,不过是手熟而已。”
宋清歌脸上不着痕迹的滑过一丝凄楚,那是故意装给皇后看的。
既然皇后要试探她,那必定先详细地调查过她,她在庄子上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果不其然,皇后虽然不相信那双手绣是由她自创,但是想到调查的人回来,说了宋清歌在庄子上过的两年生活,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那为了生计,做刺绣赚钱的话,不仅赢得了皇后的同情,也增加了宋清歌言语的可信度。
“你到底也是个不容易的孩子。”皇后的语气软了几分,然后便回到了主位上。
那两位绣女先前理好的丝线已用完,便停顿下来整理丝线,但是宋清歌的丝线已经全部整理完毕,此刻,她正在绣布上飞针走线,而且是双手,那飞动的画面,简直让旁观者不舍得移开双眼。
时光在宋清歌的指尖流动,注入到绣布之上,绘成那灵动的山水,还有嬉戏孩童纯真的眼眸。
偏殿里寂静无声,皇后已然忘记吃一旁的瓜果消遣,她的目光一直未曾从宋清歌的双手上移开过,生怕担心错过她的每一个动作。
宋清歌的双手不像是在刺绣,倒像是在用针线作笔,绣布作纸,灵巧的双手在纸上作画,动作轻盈,优雅,让人赏心悦目。
“三位请停下,一个时辰已经到了。”言秋再次走到桌边,清声开口。
宋清歌随着言秋话音落下之时,剪下了最后一个线头。那两位绣女紧接着也停下了手中的针线。
言秋转身,将皇后搀扶到了桌边。
皇后望着那桌上的三块绣布,胜负一目了然。
宋清歌已经将整幅画绣完了,而另外两位绣女,只完成了画作的十分之一。
皇后忽略了两位绣女的绣画,而是直接来到了宋清歌的身边,示意言秋将整块绣布展开来。
背面的针线,走行十分规律,整齐,而且只见一个线头,便是宋清歌最后剪下的那线头。
“你是怎么做到的?”皇后和颜悦色的问。
即使宋清歌是用双手绣,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将此画绣完。
“回皇后娘娘,臣女用了巧技。”宋清歌浅笑着道,说完就将穿好丝线的针,穿过绣布,示范给皇后看。
皇后再看那两位绣女的针,是相同的一针,但是所绣出的面积却不一样,门道就是在那线上。
在相同的时间内,宋清歌不仅将整幅画绣完,而且,她的绣技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那绣布上的一切,仿佛被宋清歌倾注了灵魂似的,突然之间就有了神韵,那嬉戏的孩童几乎破布而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似的。
这是绣技最传神的地方,也是所有刺绣之人,想要追求的境界。
宋清歌不过十来岁,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他日必定是一个传神的人物。
“宋大小姐果真是聪敏,灵慧,是个可人儿,难得,难得!”
皇后真心实意的夸赞道。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臣女只是取了巧,说到底,还占了两位姐姐的便宜。”宋清歌淡淡的说道。
皇后更加的赞赏宋清歌,身怀绝技,却如此淡定沉着。
即使得到了皇后如此高的评价,也没有沾沾自喜。
荣辱不惊,从容自若。
聪慧高贵,绝尘脱俗。
就连那被世俗称为的妖孽蓝瞳,此时也是灵气逼人。
“此次刺绣比赛,胜出者乃宋大小姐。”皇后宣布。
“恭喜。”言秋道。
“恭喜。”那两位绣女也道。
“多谢三位姐姐。”宋清歌淡淡的说,她脸上虽然有笑意,但内心深处,却没有半分的可喜。
“既然宋大小姐在此次比赛中获得了胜利,那本宫现在就将此画,奖励给宋大小姐。”皇后道。
宋清歌心里微怔,她知道皇后也很在意此画,如若不然,前世的时候,她也不用百般讨好皇后,才得到了此画。
但是讽刺的是,今生,她不过是轻易的展现了自己的绣技,就赢得了此画。
而她能拥有如此超然的绣技,都缘由前世的夜以继日的苦练。
曾几何时,她一度双手肿胀,处处是针眼,连执筷进食都不行,需得下人喂入口中。
前世的艰辛,今生的回报,她轻易的就夺走了周景璃的喜爱之一。
虽然她现在和周景璃没有交集,但是很快,她一定会和他有所接触,她希望周景璃还如前世一般,痴迷这幅画。
“多谢皇后娘娘。”宋清歌发自内心的说。
“言秋,将此画包起来,一会让宋大小姐带出宫。”
“是,皇后娘娘。”
言秋将那画拿去包起来,宋清歌便陪同皇后回到了正厅。
“宋大小姐今日让本宫大开眼界,日后定要常来宫中,教教本宫宫里的绣女,只要她们能学到你的三成绣技,本宫就满足了。”
宋清歌听出了皇后言语中的真切,便道:“臣女定当尽心竭力,完成皇后娘娘的吩咐。”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
不一会,言秋就将包好的画送了过来,“皇后娘娘,画已包好。”
“给宋大小姐。”
“是。”言秋抱着画,来到宋清歌面前。
宋清歌接过画,向言秋低头示意感谢,然后又向皇后行礼,“臣女多谢皇后娘娘。”
“嗯。”皇后点头,“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本宫有些乏了,过些时日,你再进宫,陪本宫说说话。”
“是,皇后娘娘。臣女告退。”
“言秋,送送宋大小姐,她对着宫里不熟。”
“是,皇后娘娘。”言秋道,“宋大小姐,请。”
宋清歌俯首,行礼,然后跟随言秋的脚步。
走出宁安宫不远,宋清歌便请言秋回去,她说自己能寻到路。
言秋见此处离宫门也不远,再说宁安宫里还有事等着她,于是,她便返身,回了宁安宫。
等宋清歌转过头来时,瞧见一人,正向她走来。
作者:木槿向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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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嫡女》第二十九章 属于我的,我自会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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