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一向以孤女自称,贾宝玉对她的困境爱莫能助,能够真正为她撑起一片天的,除了贾母外,可能就是王熙凤。
王熙凤对黛玉,很多人认为是单纯的喜欢,不作对。其实不是。王熙凤曾几次救黛玉于生死存亡之间,付出的代价,难以想象。
第54回荣国府大摆宴席过元宵节,席上两个女先生儿上来说书,说的就是新戏《凤求鸾》。
这段《凤求鸾》的戏码,看似稀松平常,其实细细品读却发现,这竟是一场金玉良缘对木石前盟发起的致死一击。
王熙凤和贾母一唱一和,徒手厮杀薛宝钗母女。如果书中有鼓点,这场看不见硝烟的厮杀,简直要用上宋引章凉州大遍的琵琶曲,战场嘶鸣,惊心动魄!
打响战鼓:《凤求鸾》里的雏鸾,直指木石前盟软肋林黛玉。本来是元宵佳节的欢聚一堂,突然来了两个女先生儿说书,要说一出新书《凤求鸾》。
“于无声处起惊雷”,对于木石前盟派来说,危机来得无声无息。
《凤求鸾》的名字仿的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
《凤求凰》是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表白诗,两人因此诗结缘,最后私奔追求爱情。
《凤求鸾》虽是鸟中之王凤和凰的爱情故事,但从程朱理学“存天理、灭人欲”的衡量标准看,则是伤风败俗,并入下流的贱人之举。
程朱理学下,美人应该藏在深闺,不能见人的,《凤求凰》里的卓文君却被年轻公子司马相如见到了。
男女之间不能动情,凤却不但思之如狂,并且“四海求凰”;更加为人不齿的是“交颈为鸳鸯”,都已经说到羞羞事了,对红楼时代来说,是多么污?
《凤求鸾》名字简直就是《凤求凰》的翻版,其实是讽刺《凤求鸾》中的男女主角,看似贵公子、千金小姐,实际如同贱人。
《凤求鸾》是谁的故事呢?是一个名叫王熙凤的公子,因雨夜宿到一个世交李老爷家,结识李家千金小姐雏鸾的爱情故事。
为什么这名公子重凤姐儿的大名?雏鸾又为什么是李家小姐?
黛玉是五世列侯之后,当然是知礼之家,所以是李家。但李家却不守礼。
荣国府的王熙凤曾多次撮合贾宝玉和林黛玉。曾当众说让黛玉喝贾家的茶,做贾家的媳妇;又说两人如同黄鹰抓住鹞子的脚,扣住环了。
王熙凤虽然想当黛玉的神助攻的,却一不小心成了薛家母女攻击黛玉的把柄。
查阅资料可以发现,“凤”、“凰”、“鸾”都有凤凰之意思。不同的是,“凤”和“凰”是同一种神鸟,“凤”是雄,“凰”是雌,他们才是身份平等,可以君临天下的一对。
而“鸾”则是像凤凰的一种鸟,不是凤凰还充当凤凰,这是对黛玉名誉和贞洁最深的攻击。
把黛玉比喻成“鸾”也罢了,还是“雏鸾”,青楼里“雏儿”有多恶毒,你细细品品。
一个千金小姐,名节被人诟病,屎盆子一盆接一盆地往头上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黛玉根本不配做宝玉嫡妻。这是薛家派对木石前盟釜底抽薪的攻击。
在元宵节,贾家家族大聚会的情况下,说这出《凤求鸾》,其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如果就此做实黛玉如同雏鸾,她不但做不成宝二奶奶,连人都不要做了!
贾母迎战:屎盆子回泼薛宝钗,谁家小姐孤身撒暗香?薛家向黛玉泼屎盆子,都到如此地步了,年老成精的贾母首先打断女先生儿的话,开始批谎。
“把人家女儿说的那样坏,还说是佳人。编的连影儿都没有。”贾母首先就指出雏鸾小姐根本不可能这样坏,为黛玉洗清白。
接着就说只有小家子,没见过世面的人家,女儿才能干出不知礼的事:“大家子的人口不少,奶母、丫鬟服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么这些书上,凡有这样的事,就只小姐和紧跟的一个丫鬟?”
在荣国府中,孤身闯公子内室的,除了一个宝钗,还有谁?宝玉挨打,光着腚躺在床上,宝钗连通报都等不及,就闯进了内室;晴雯抱怨宝钗不分白天黑夜到宝玉房中坐着,已经成了例了。
贾母这个屎盆子,顺势就扣到薛家母女头上,顺便送这母女两人一句:“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了。父母也忘了书礼,贵不成鬼,贼不成贼,哪一点是佳人?”
贾母这番话,只说的薛姨妈连声道“是”,没有还手之力。谁知贾母还不罢休,趁机把薛家的老底揭穿:“编这样书的有一等妒人家富贵,或有求不遂心。所以编出来污秽人家。”这说的可不就是薛家母女?
将军令:王熙凤以身试险,洗清黛玉身上脏污?贾母说得精彩,却还给薛家留着一丝情面,毕竟她没明说批的是谁的谎,一直是借说书人当幌子,谁知王熙凤一把扯下薛家遮羞布。
“老祖宗……这一回就叫作‘掰谎记”。就出在本朝本地本年本月本日本时……”
王熙凤这句话其实很直白,就是明告诉大家,贾母说的无耻编瞎话的人就是薛姨妈,那个不知廉耻的孤身闯公子房间的人,就是宝钗。
薛姨妈有中有鬼,赶忙阻止王熙凤:“你少兴头。外头有人,比不得往常。”
薛姨妈这话其实很双标,也很恶毒,她十分清楚,此时不但有内宅的女眷在,还有贾珍等男子在场,却偏偏此时安排女先生儿说《凤求鸾》污损黛玉。
到她家女儿被泼屎盆子时,就赶紧阻止王熙凤“外面有人”。
薛姨妈这话其实还有一层威胁王熙凤的意思,你王熙凤不要把祸水引到自家头上,你此时充当说书人,也会被外面爷们儿传出去爱出风头,有损当家奶奶的清誉。
谁知王熙凤不畏薛姨妈,不仅挺身担当,而且帮黛玉把脏污清洗了,还把宝钗恶心了一顿。
“外头的只有一位珍大爷,我们还是论哥哥、妹妹,从小儿在一起淘气到这么大……”
王熙凤和贾珍也是和宝玉、黛玉一样,从小儿在一处长大的,不像宝钗,是到适婚年龄才到荣国府,来拉郎配来了。
言下之意,是说黛玉和宝玉在一处,是论哥哥、妹妹的,是小孩子的淘气,而宝钗才是真正的低贱坯子。
王熙凤这番说辞,让贾母十分赞同,当下重新安排座次,让宝琴、黛玉、湘云紧挨自己坐,让宝钗和贾家三春一处,让宝钗摆正自己的位置,是和三春一样,是宝玉的姐妹,而非姻缘对象。
这次掰谎记,贾母和王熙凤联手溃败了薛家的恶意出击,随后贾母再也不像刚开始的谦让,让薛姨妈先点戏,而是直接命令女先生儿对一出《将军令》。
将军令,可不就是将薛家一军?“记着,长点记性!”
一曲《凉州词》再响起,没有硝烟的战争,声声夺人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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