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讲,老百姓不喜欢阳春白雪,他们爱听民间小曲儿,瞎子阿炳,就是干这个的。

有影视剧把他演成了嫉恶如仇的倔强老头,说他生活苦难,才有了《二泉映月》。不可否认,他确实是生活在底层的盲艺人,死的时候全家只有一把破烂二胡陪葬。但阿炳不但不嫉恶如仇,反而有着一个有趣的灵魂。

有趣的灵魂没有仇恨什么意思(有趣的灵魂没有仇恨)(1)

道家小天师

阿炳原名华彦钧,无锡人。在他唯一幸存的照片上,我们看到一个头戴礼帽、面容清瘦的老人,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一高一低的黑墨镜,看起来滑稽又让人心生悲凉。

阿炳原本是个道士,算是“子承父业”。他的父亲华清和是无锡洞虚宫雷尊殿的主持,当时的崇安寺是一个儒、道、释三教合一的场所。

有趣的灵魂没有仇恨什么意思(有趣的灵魂没有仇恨)(2)

阿炳还是一个“私生子”,是父亲和一个秦家寡妇所生的,但按照规矩,华清和不能娶妻,所以阿炳刚出生就被送到了乡下,直到8岁时才回到父亲身边,而母亲也在生下他第二年去世了。

阿炳没感受过母亲的爱,父亲对外也说他是个在老家领养的小道士,阿炳从来不叫他父亲,而是叫师父。不过父亲对阿炳还是寄予厚望的,从小让他论经练字,但阿炳偏偏喜欢父亲拉的二胡。

12岁时,阿炳在父亲的教导下,已经可以熟练运用各种乐器了,16岁可外出参加斋事,19岁正式开始演奏道教音乐。当时的阿炳双眼有神、长相俊朗,被称作“小天师”。

有趣的灵魂没有仇恨什么意思(有趣的灵魂没有仇恨)(3)

双目失明被迫卖艺

上世纪20年代末,阿炳的父亲去世,他成为了雷尊殿的当家。但短短3、4年间,阿炳误入歧途,不仅生活奢侈,还开始吸大烟宿娼,进而导致双目失明。家产败光了,无奈之下阿炳走上了卖艺的生涯。

最开始,阿炳不唱曲,而是唱新闻,他常坐在茶馆、酒楼等地方,把当时的报纸新闻编成押韵的句子,在妻子董氏的搀扶下,敲着竹板出去卖艺。尽管他每日早出晚归,但生活依然很窘迫,亲戚常接济他家。

阿炳能成为大师,并不是所谓的天赋,而是他对音乐的热爱和练习。或许有人质疑,生活入不敷出,还谈什么理想和热爱?但阿炳却在苦难中寻找到属于他的一方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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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志气的阿炳

阿炳有个同乡叫邢长发,也是民间艺人,二人关系很好。邢有个老师叫袁仁仪,是拉胡琴的高手,日本攻占无锡后,住在邢家里。有一天阿炳在茶馆遇见了邢长发和袁仁仪,听闻袁是高手,坚决要拜其为师。

为了能得到袁的指导,他还嘱咐妻子回家烧菜款待二人,袁当时拒绝了。没想到,第二天阿炳竟一个人来到邢的住处。他距离这里大概有30分的路程,来的时候破烂衫上都是烂泥,应该是半路摔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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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阿炳却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恳请袁教他指法和琴技。袁为他拉了一曲《梅花三弄》,这是他造诣很深的一首曲子,阿炳听后赞不绝口,更坚定了自己拜师的决心。

可惜袁并没有接受,而是提出“轧个朋友吧”。尽管这样,阿炳还是跪下来叫了一声“先生”。回家时,天色已晚,袁留他吃饭,但阿炳没做停留,还说自己“吃过了、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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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袁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阿炳得知后第三次一个人摸到了他家。

阿炳的“三顾茅庐”是他对艺术的执着,袁仁仪只是他拜访的其中一个,为了拉好《梅花三弄》,阿炳先后共拜访过18位有名的琴师。

除此之外,阿炳的二胡之所以出名,在于他用“特制”的两根弦加以苦练。

阿炳用更粗的老弦和中弦,这两个弦音色饱满,但手指却必须要力道十足。为了达到效果,阿炳的双手满是老茧,到处都是苦练的痕迹。

阿炳人穷志不短,他的琴技并非天生,而是多年拜师学艺、勤学苦练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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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绝奏

阿炳的成名是因为一首《二泉映月》,这首曲子在民间流传多年,很多无锡人都听过。但真正让它走进音乐殿堂的,是著名二胡演奏家储师竹。

有一次,储师竹的一个学生在表演前,用阿炳的《二泉映月》活络手指,储师竹听后立即叫停,问学生这是什么曲子。

街头艺人阿炳成了一个艺术大师眼中的“艺术”,他让储师竹激动说道:“这是呕心沥血的杰作!绝不是瞎拉拉就能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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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6月,储师竹得到了一台携带式的录音机,他决定给阿炳录音,留下这首千古绝唱。当时阿炳已经57岁了,病得不轻,刚开始他不同意,只说这是混饭吃的玩意儿,但嘴上还是说:“免得扫你们的兴,说我阿炳勿受人抬举,让我试试再决定吧。”

于是他挨着病痛,自己练了一阵,终于在9月录了音。那天阿炳的二胡是借来的,因为他的实在太破旧了。他认真梳洗打扮一番,虽然穿着很简陋,但脸上很有光彩。

阿炳顺利录完了《二泉映月》,接连又录了《听松》《大浪淘沙》等5首二胡、琵琶曲,都是一次通过。录完后,阿炳对录音机器感到很好奇,还天真地问:“这台机器贵不贵,我也想买一台玩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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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有人说阿炳是上吊自杀的,但看了他的这些点滴小事,我想这样有志、有趣的人不会选择自杀。他不是嫉恶如仇的艺人,尽管生活多磨难,但依旧天真热忱。

阿炳录音后,艺术家杨荫浏曾邀请他去北京在音乐学院开演奏会。当时阿炳每天都会咳血,但听了这个消息,人精神多了,也不咳血了,家人都以为他好了。

有趣的灵魂没有仇恨什么意思(有趣的灵魂没有仇恨)(10)

可惜,阿炳还是没能等到开演唱会的那一天,临终前只留下一句:“我多么想去北京啊!唉!……”

1950年12月4日,阿炳因病去世,享年5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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