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已由作者：玉轻绿，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别动。”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感觉脖子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刀就抵在我脖子上。
我不敢动，作为一个男人，我承认我有点怂，但身后的人比我高，还有刀，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刀就会扎进去。
“孙羽，你还记得叶芝吗？”
叶芝？我头皮一麻，下意识说道：“好，好像是一个诗人吧，写了那首《当你老了》，还改成歌了呢。”
我心里突突直跳，他应该不是想问这个吧？脑海里不断浮动着叶芝两个字，记忆里似乎真的有这么一个名字，却是模糊不清。
“你果然不记得，真该死。”身后的声音冷硬而决绝。
然后，刀就划过了我的喉咙，血瞬间喷射出来，捂都捂不住。
就在那一瞬间，我似乎找出了记忆中那个叫叶芝的人，可是我不明白这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又为何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可惜，我已经说不出话了，眼前逐渐模糊，直到咽气我都没能看清凶手的脸。
2
我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定了定神，我发现自己还在回家的路上。
我还活着，没有凶手，也没有被割喉。我怀疑自己不小心睡着，做了个梦。
然而，下一秒我就发现有人在跟踪我，我心里一惊，最近市里发生了连环杀人案，凶手至今没有抓到。
已经先后有五人遇害，三女两男，死状悲惨，警方怀疑是仇杀。
我迈开腿就跑，却在单元门口被一把刀抵住了脖子，然后被带到了楼后的树林里。
相同的地点，相同的问题。
这一次，我乖乖答道：“我对叶芝这个名字的确有些印象，但我还没想起来她是谁。”
“叶芝，高中跟你同班，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凶手犹豫了一秒，还是给了我机会。
我已经高中毕业快十年了，大学后高中组织的同学聚会，我一次都没有参加过，毕业工作后就更是跟他们没有多少交集了。
现在这种危急时刻，让我想一个不重要的高中同学，我怎么可能想得出来嘛，这真的太强人所难了。
“真该死！”完了，凶手没有了耐心，毫不迟疑地划过了我的喉咙。
血一下子喷出来，我急忙用手去捂，却根本捂不住，这种感觉跟梦里的感觉一模一样。
而这一次，我努力在倒下的瞬间转过了身体，看到了凶手。
他穿着一身黑衣，还戴着口罩和帽子，隐在夜色里真的看不清。
我唯一能分辨出来的就是他个子很高，至少得有一米九，身形偏瘦，眼神阴郁。
然后，我就抽搐着倒在了地上，双眼越来越模糊，直到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我整个人都在极速下坠，心脏忽忽悠悠的，像漂浮在半空中。
然后，我就坠落到了最深处，猛地睁开眼睛。
我没死，我还在回家的路上。
3
下坠感还未消失，我的身体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我还活着，我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而是我被杀死后又重生了！
我急忙掏出手机，但看到日期却是一愣，上面显示4月5号。
可是，今天已经4月30号了。
等等，我突然想起电视里的播报，连环凶杀案是从4月5号开始的，也就是今天是第一个死者被杀的那天。
当时死者死亡的时间在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而死亡地点——我猛然一惊，不就是这个路段吗？
那天晚上，我曾见到过一个高个子男人尾随一个独行女人，但是我没有管。
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出了消息，死的就是我遇到的那个女人。
我一直很内疚，总觉得如果当时我勇敢一点，多管一下这个闲事，说不定那个女人就不会死。
我一直在经受良心的折磨，可是死者已经死了，再也没有机会活过来了。
我只能逼迫自己不要去想那段记忆，并不停地安慰自己，不是我的错，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拯救不了别人。
可是，今天我竟然又重生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难道这是老天爷想要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往前快走了几步，结果正如那天晚上发生的一样，我看到了那个独行的女人。
她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脚踩一双高跟鞋，背着单肩包，耳朵里插着耳机。
而她的身后就跟着一个高个子男人，一身黑衣黑裤，黑帽子黑口罩，整个一个黑无常现世啊。
我认出来了，他不仅是我上次见到的尾随这个女人的人，更是刚刚将我杀死的那个人。
我浑身一哆嗦，又想起刚刚被割喉的场景，恐惧逐渐蔓延全身。
我的第一反应是想跑，没错，我又怂了，上次见到他尾随这个女人，我是不想多管闲事，可这一次，我是真真切切的害怕。
我脚步停住，想要转身跑开，可身体刚转过去，又顿住，真不管吗？如果我不管，那今天这个女人就必死无疑。
明天就会出现消息，而这也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开始，而我将是第六个被盯上并杀死的人，终究是逃不掉的。
可如果我今天管了呢，或许整件杀人案都会被改写，那么我在将来也将是安全的。
这样想着，我又转回身，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终于鼓起勇气。
女人还在无知无觉地走着，嘴里还轻哼着歌，我想她耳机里应该是在放歌，她才会对身后的一切毫无知觉。
我加快脚步，朝女人跑了过去，嘴里喊着：“喂，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真巧啊！”
我注意到凶手的脚步停住，他或许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现，有些微微的诧异，一直注视着我。
我没有看他，而是侧过了身体，只留给他一个侧脸，我还特意用包挡住了脸，声音也故作尖利，我怕他会认出我来。
女人依旧没有听到我的呼唤，我直接跑到她身边，一把扯掉了她耳朵里的耳机。
她有一瞬间的惊慌，张嘴就要喊，我急忙用左手揽过她的肩膀，右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后面有人尾随你，别喊，跟我走。”
她似乎想回头去看，我急忙将她的头控制住。
“别回头，放轻松一点，前面就是地铁站了。”
不知道她是被我吓到了，还是真的相信了我的话，乖乖地点头表示配合，我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我紧紧搂住她的肩膀，加快脚步，她也跟着我加快脚步。我们两个由走变成跑，朝着地铁站跑去。
我想她原本也是要去坐地铁的，只是之前还没等她进入地铁站，就被凶手抓住杀死了。
这一段路的确有些荒凉，有很多待拆的空房子，想必路边也是没有监控设施的。
凶手选择这里动手，应该已经跟踪了女人很长时间，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对这一带的情况也早就了解清楚了。
否则，他也不会接二连三地杀人，却始终没有被抓住。
我在奔跑的过程中，心里一直在剧烈地狂跳，因为我不确定凶手会不会继续实施杀人计划。
我只是在赌，赌他第一次作案，心理素质还没有那么高，我的突然出现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扰乱他的计划，同时会对他的心理造成压力。
所以他有很大概率会放弃杀人，再选择时间作案。
我赌对了，进入地铁站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人。
凶手真的放弃了。
4
直到我们坐上了地铁，地铁启动后，我的心才真正放下来。
“你是……孙羽？”女人突然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我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认识我？”我仔细打量她半天，样貌中等，身形瘦削，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过这张脸。
她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失望，很快又恢复惊喜，“我是周晓，高中咱们一个班。”
听了她的话，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但我的确是想不起来了。
“抱歉，我的记性一向不太好。”我朝她歉意地笑笑，突然想起了凶手的话。
叶芝，她也是我的高中同学，既然我不记得了，那么面前的周晓会不会记得呢？
“周晓，你还记得叶芝吗？她也是咱们的高中同学。”
我注意到周晓身体突然一震，神色有点奇怪。
“你记得她，对吗？”我追问道。
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脸色重新缓和：“你怎么突然问起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毕竟我又不能把我被杀又重生的事告诉她。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你能跟我说说叶芝的事吗？”
我想要从周晓这里多了解一些有关叶芝的事，毕竟我对她一无所知。
而且我隐约觉得凶手之所以会瞄上周晓，应该也跟叶芝有关，还有另外四个死者，说不定都跟叶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周晓做出回忆状，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叶芝在高二的时候自杀了，我记得当时咱们班还派了代表去她家慰问过。”
“自……杀了？”我呼吸一滞。
记忆逐渐复苏，是了，我想起来了，叶芝，早就自杀了。
但我当时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件事，已经快高三了，学业繁忙，加上我又是个淡漠的性格。
时间一久，自然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我又想起凶手的那句话，“你恐怕是从来没有记得过吧”，他说的没错，叶芝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在我的生命里被记得过。
可是，我也感到很奇怪，难道就因为我不记得她，凶手就要杀了我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是因为什么自杀的？”我试图问出更多的东西。
周晓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听她父母说好像是因为抑郁症。”
抑郁症，我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似乎也说得过去。
“你对她的了解有多少？”我继续问周晓。
“我跟她不太熟，了解不多，只对她的死表示遗憾。”
周晓的脸上呈现出惋惜的神色。
我知道从她这里再问不出太多了，索性不再问。
“咱们是不是应该报警啊？”我指的是刚刚尾随她的凶手。
她却摇了摇头，说：“算了吧，他又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实质的伤害，报警也没有用。”
我也有些失望，我们甚至没有证据证明他真的在尾随周晓，他完全可以说自己只是跟周晓同路而已。
现在杀人案还没有发生，如果我跟警察说了他会制造一起连环杀人案出来，我恐怕得先被警察抓起来。
先不管那么多了，至少今天周晓没有被杀死，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
周晓在我前一站下地铁，我索性好人做到底，将她一直护送到单元楼，才返回，直接打车回了家。
我怕凶手转换目标，再盯上我，那明天早上，我恐怕就会变成第一个死者了。
然而，当我回到小区，就要拉开单元楼门的时候，却突然被一把冰凉的刀抵住了脖子。
5
妈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凶手果然转换了目标，把我变成了第一个了。
我心里凉了半截，被凶手再次带到了楼后面的绿化带。
此时是六月，天已经很热了，树木枝叶繁茂，将周遭遮挡得密密实实，隔绝了一切。
我当初选择租这个小区，一个原因是房租便宜，另一个原因就是看中了这里的绿化，楼后是一大片高大的树，从窗户望出去满眼绿色，让人心情平静。
当时我是真没想到这里还适合杀人。
而且我们这里是老小区，没有门卫也没有监控，凶手杀完我后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不会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孙羽——”凶手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叶芝，她是我的高中同学，因为抑郁症自杀了，我为她的死感到惋惜。”
我没让凶手的话说完，自顾自地地说道。
我感到脖子上的刀尖微微颤了颤，我知道他被我的回答震惊到了。
“你怎么——”他没说完，我却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问我怎么知道他要问什么，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已经被他杀死两次了。
“叶芝的死，我很遗憾，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杀了我，难道就因为我不记得她了，就要把我杀了吗？”
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火气，音量陡然提高。
“你给我闭嘴！是你逼死她的，否则她根本就不会自杀！”凶手语气愤怒，手上的刀用力往下压，一阵刺痛传来。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对叶芝连印象都没有，又是怎么逼死她的，这实在是无稽之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我逼死她的？”
“如果不是你见死不救，如果不是她对你心存幻想，也不会选择自杀，你的漠视才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凶手的手在抖，语气充满了悲痛。
我则一口咬住他的左胳膊，他吃痛，胳膊猛地后缩，我立刻用右手手肘击打在他的肚子上，他的刀偏离了方向，我则趁机逃脱了他的桎梏。
我撒腿就跑，并要开口呼救，然而“救”字还没出口，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捂住，同时衣服也被扯住。
凶手再次用胳膊箍住了我的脖子，与此同时，刀子也朝着我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划了下来。
“真该死！”我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是，我已经无力再反抗了，因为我的脖子在往外呲血，我只能用手死死地捂住伤口，然而却是徒劳。
我感觉到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失掉，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
就在我的手划过凶手的脸的时候，我凭借最后一丝力气抓掉了他脸上的口罩，他的整张脸都暴露在我眼前。
高鼻薄唇，加上早就露在外面的狭长凤眼，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
最醒目的就是他鼻子左侧的那颗红色的痣，小巧精致，为他的脸又增添了一份色彩。
然后，我就什么都看不清了，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头脑也越来越昏沉，很快便陷入一片混沌黑暗之中。
6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班级里，周遭是年轻的少男少女的身影，各种翻书和笔尖落在纸上的刷刷声。
我愣怔了半晌，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蓝白相间的校服。
我突然意识到我又重生了，并且重生到了我还在高中的时候。
“喂，孙羽。”旁边突然有人出声，吓了我一跳。
“嗯？”我含糊回应，转头看去，是坐在我旁边的男生，瘦瘦小小的。
他朝我靠了靠，压低声音说：“你要去吗？”
我一头雾水，去哪？还如此神神秘秘的。
“去……哪儿啊？”
“哎呀，你刚才睡觉没听到，去叶芝家慰问啊。”他又朝我靠近了些，我感觉有些不舒服，往后退了退。
“慰问……什么啊？”嘴上这样问，心里却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叶芝自杀了，说是因为抑郁症。”同桌男生声音更低了。
我如遭雷击，原来这个时候叶芝已经自杀了，原因跟我从周晓那里听来的一样，因为抑郁症。
可是凶手的话却表示叶芝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甚至跟我有关。
“你是说咱们班要组织人去叶芝家慰问吗？”我终于捋清了思路。
同桌男生点了点头，看向我的眼神有点像看傻子。
我没理会他，毕竟他不明白，我根本不是少年时期的孙羽，而是来自十年后的孙羽。
我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十年前的我并不清楚这件事，应该是当时的我正在睡觉，错过了。
又或许我根本没有想去关注过，回想到自己十年前的所作所为，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当年的我还真是冷漠啊。
当然这一次我是一定要去的，毕竟我要搞清楚叶芝自杀的真实原因，以及我自己究竟在这其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主动跟班长表示要作为代表去叶芝家慰问，跟着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到了叶芝家，这里面竟然还有周晓。
她的眼神一直似有若无地扫向我，眼神里带着些我看不明白的复杂意味，我朝她笑笑，算作打招呼。
叶芝的父母面上俱是悲色，感谢我们的慰问，又讲起了叶芝的自杀。
叶芝是在家里跳楼自杀的，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叶芝早就断了气。
他们说这段时间叶芝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拒绝去上学，他们只好跟学校请了假，并劝说叶芝去医院检查。
原本叶芝是拒绝的，最终还是拗不过父母，去了医院检查，医生告诉他们叶芝有些抑郁情绪。
医生给开了药，嘱咐他们多多陪伴叶芝，多多开导她。
叶芝的父母其实不太相信医生的说法，因为在他们看来叶芝没有理由会抑郁。
他们家庭条件不错，也没有重男轻女，甚至更加偏爱叶芝一些，叶芝的学习成绩也一直不错。
怎么会抑郁呢？叶芝的父母十分不理解，可是叶芝却用自杀证明了这一点。
回想起凶手的话，他说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不是我的漠视，她不会自杀。
我也心生疑虑，这里面一定有着我不了解的事情，那就是导致叶芝自杀的真实原因。
趁着其他同学安慰叶芝父母的时候，我悄悄溜进了叶芝的房间。
叶芝的房间十分干净温馨，从床单到桌垫全都粉嫩嫩的，标准的女孩的房间。
我环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书桌的抽屉上，抽屉没有上锁，我鬼使神差地拉开抽屉。
在最下面我发现了一本粉色的硬壳日记本，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总觉得这本日记本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我缓缓翻开日记本，扉页上写着“叶芝的秘密基地”几个字，我不禁莞尔，叶芝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前面半本都简单记录着她在原来学校的学习生活和一些心情，虽然偶尔也会有些郁闷的时刻，但总体是愉悦的。
从日记本的中间开始，她转学了，开始出现了一个男生，她每天记述着自己对那个男生的心动和雀跃的小心思。
然而，当我翻过十几页后，叶芝的文字却变得灰暗起来，里面记述了别人对她的霸凌和欺辱，她想要反抗却又无法反抗的无助。
我仿佛从这些文字里看到了一个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默默哭泣的小女孩，心也跟着揪起来。
直到那一页，我看到了最绝望的话语。
“我看到了，那个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我的人，就是你。我有一瞬间的惊喜，以为你是从天而降解救我的王子，然而你没有。你走了，那么决绝，我的整颗心都碎了。我喜欢了你那么久，然而，最终将我推向深渊的人却是你。”
我看到了一个大大的名字，被加重加粗，连本子都被划破。
那是我的名字——孙羽。
妙龄少女忽然去世，我意外翻到她的日记本，才知晓背后原因
7
我终于明白了凶手的话，叶芝的自杀都是因为我，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我却不明白叶芝日记里的意思，她写的含糊不清，全都是情感上的发泄，并没有写清具体的事情经过。
我努力在脑海里搜寻，仍然找不出任何可能导致她自杀的可能。
叶芝于我而言只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记得过的人，而我却一直活在她的日记里，她暗恋我，却又从未表露过。
而我却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参与了她的死亡。
我还想再继续往后看，却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急忙将日记本藏到原来的位置，将抽屉关好。
是叶芝的弟弟进来了，他对我说：“哥哥，其他哥哥姐姐要走了，让我来叫你。”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我在这里的，明明我刚刚是避过别人的注意进来的，我也没有空去理会，只能赶紧离开叶芝的房间。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一直想着日记的事，不自觉落后了许多。
“孙羽，你去叶芝的房间做什么？”周晓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我身边，突然出声。
我一愣，很快找了个借口说：“就是有点好奇，不明白叶芝为什么会抑郁，又为什么会自杀。”
其实从叶芝的日记里我已经得到了答案，她一直在被校园霸凌，却没有人帮助她逃离。
只是我没能看到日记的后面，不知道那几个霸凌她的人到底是谁。
“你很关心她。”周晓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我有点意外。
大家都是同学，叶芝突然自杀死了，就算没有多少感情，也会为她感到难过和惋惜吧。
“我只是很同情她，那么年轻就死了，她毕竟是我的同学。”我这样回答，周晓却似乎并不相信。
“孙羽，你喜欢她，是吗？”周晓的问话让我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你怎么会这么问？”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她，是吗？”她不理会我的问题，又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都不太合适吧。
“我并不是喜欢她，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回答。
我只是对叶芝开始感到好奇，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自杀，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在霸凌她，她最后的那些绝望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跟喜欢无关，在被凶手杀死重生之前，我甚至对叶芝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如今我被卷进她死亡的漩涡里，只想弄明白真相而已。
“孙羽，既然你不喜欢叶芝，那你能喜欢我吗？”
我瞪大眼睛看向周晓，她的问题真是一个比一个劲爆，一个比一个匪夷所思。
“孙羽，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周晓没等我说话，又问了一个更爆的问题。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这是在跟我表白吗？可是这样的场合，这种情况，真的适合表白吗？
我愣住了，果然是少年啊，面对感情就是如此直接而热烈。
“你要是不说话，我可就当你同意了啊。”周晓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别，不是。”我急忙出声制止，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就多个女朋友。
“那个，我觉得我们还小，先以学业为重比较好。”我干咳了两声，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了。
说实话，我印象里并没有周晓跟我表白过的场景，所以当年应该没有表白这件事发生，而我的重生改变了当年的轨迹。
既然如此，我会不会因此也改变了十年后的凶手的轨迹呢？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脸——叶芝的弟弟叶笙的脸，他的鼻子左侧长着一颗小小的红痣。
刚刚他来叫我，我因为做贼心虚，所以没有过多留意，现在却突然想起来这个事儿来。
叶笙现在只有十岁，个子却已经挺高，鼻梁高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
这张小孩子的稚气未脱的脸，跟凶手那张脸逐渐重合到了一起。
是了，没错，杀死我的凶手就是叶芝的弟弟——叶笙。
我突然想到了被我重新放进抽屉的日记本，以及当时叶笙来叫我时，看向抽屉的眼神。
他应该是察觉到了我翻了抽屉，或许我走后，他也看到了叶芝的日记，明白了叶芝的自杀原因，并确认了导致叶芝自杀的元凶。
想到这里，我的心一颤，叶笙看了日记，明白了姐姐的遭遇，于是小小的孩子心里从此埋下了一颗恨的种子，直到他长大成人，那颗种子也早已长成参天大树。
一场复仇便开始了。
8
我有些泄气，那起连环杀人案，我恐怕已经阻止不了了。
不过，我总要搞清楚叶芝的自杀真相才行，否则我岂不是白来一回了。
我终于回过神来，却发现周晓已经走远了，我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内心有些起伏。
没想到我还是挺讨女孩子喜欢的，可惜呀，都是我自己不开窍，结果十年后二十六岁的我还是母胎单身。
我正愤慨着，突然看到周晓在转角处跟几个人汇合到了一起，那是我们班的同学。
我心里有些预感，急忙跟了上去，见他们几人走进了一条小胡同里。
我藏在转角处，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不要暴露，侧耳听他们说话。
“真没想到叶芝内心那么脆弱，这就自杀了，真没劲！”说话的是一个声音粗哑，膀大腰圆的女生。
“王芬，别这样说，毕竟也是同学一场。”
这个人我倒是知道，是我同桌告诉我的，她叫朱玲玲，家里挺有钱，长得也挺漂亮。
“现在人都死了，咱们拍的视频该怎么处理啊？”旁边一个戴帽子的男生突然问道。
“还是删了吧，留着反而是把柄，本来现在认定是抑郁自杀，真要被人发现了视频，咱们几个都会有麻烦。”一直沉默的周晓终于开口了。
刚刚说话的男生朝她投去赞许的目光，连连点头附和。
“我不删，我得留着好好观摩，叶芝那身材……啧啧，可惜呀，已经死了，要不然……嘿嘿……”旁边一个痞里痞气的男生，笑得一脸淫邪。
一股火气从我的胸腔喷涌而出，我忍无可忍，一下冲到他们面前。
“把你那脏嘴给我闭上！人都死了，你还不放过她？”
周晓见到我突然出现，脸色明显变了，“孙羽，你怎么在这儿？你都听到什么了？”
“我全都听到了，一群小崽子，就是你们一直欺负叶芝，是不是？”
“你他妈叫谁小崽子呢？！”叫程森的小子伸出手，指着我的鼻子。
“你们欺负叶芝，把她逼的自杀，还没有一点愧疚吗？还有那什么视频，给我交出来！”
我语气凶狠，或许十六岁的我会惧怕他们，可现在的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才不会怕他们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程森见我一点都不怕他，破口大骂道：“孙羽，你算哪根葱，敢管我们的事儿！”
“我今天不仅要管，还要报警，让警察把你们都抓起来。”
我往前走了两步，逼视着程森的眼睛。
“你们听到了，这小子想坏咱们的事儿，如果他真报警了，咱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程森撇撇嘴，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来。
“程森，你要干什么？！”周晓尖声叫道。
我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竟然随身带着刀。
我突然想起在网络上看到的话，千万别去招惹那些中二少年，他们真的是无知又无畏，是真的会杀人的。
我有点心虚，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我只要视频，把视频交给我就行。”我语气放软，有点后悔刚刚的冲动。
我是太愤怒忘了，还以为自己是个成年人，能在气势上震住他们。
可现在我这具身体，还真不一定能打过他们，尤其在对方还有刀的情况下。
可现在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想要撤退似乎也不太容易。
“你想要视频？怎么着，你也想留着自己看？真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装得挺正义的，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程森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一脸不屑。
我的愤怒终于淹没了理智，一拳照着程森的鼻子就打了过去。
“你他妈敢打我？！”程森骂了一句，举刀就朝我而来。
说实话，在那一刻，我怕了，那些人说的没错，中二少年是真他妈的无知无畏，真的会杀人的。
于是，我只能赶紧跑，结果刚出了巷子，就撞到了一辆疾驰的汽车上。
“孙羽！”我听到周晓在尖叫，声音凄厉。
我软塌塌地趴在地上，感觉到生命在流逝，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9
老天爷眷顾，我又重生了。
已经是晚上了，四周黑漆漆的，只有路灯照着的地方有些光亮。
我正在上完晚自习回家的路上，在一个胡同口，听到了一阵咒骂声，里面夹杂着女孩的哭声。
我脚步一顿，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深藏于记忆中的片段。
在我上高二那年，在某个晚上，我曾目睹过一次暴力场景。
几个男生女生在欺负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哭喊着求饶，却没有用。
他们用巴掌，用脚，用恶毒的咒骂，不停地往女生身上招呼着。
女生逐渐放弃了反抗，蜷缩在地上，麻木地接受着一下又一下落在身上的拳脚。
直到把她打得动弹不得，才终于停下。
“我靠，别给打死了？”我听到一个男声。
“没死，还有气儿呢。”一个女声响起。
“我告诉你，你别想着告诉老师或者你爸妈，你要是敢告状，我们就把你这些照片和视频都传到网上去，听见了吗？”又是一个女声。
我当时吓坏了，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要跑开。
是的，我因为不想多管闲事，而没有理会，趁他们没有注意到我，跑开了。
我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谁，也不知道被欺负的人是谁，当时巷子里太黑了，只能勉强看清人的轮廓。
后来我不停地安慰自己，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没有练过散打，不会打架，即使冲进去了，也帮不了她。
我强迫自己忘掉这段记忆，年深日久，就真的忘了。
如今又经历了一次，我才终于将尘封的记忆想了起来。
我也想起了叶芝在日记里的话，以及后面的大大的我的名字。
我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那天晚上遭受暴力的人就是叶芝，而我却见死不救，离开了。
我没看到她，她却看到了我，因为我站在路灯旁，有光照在我身上。
原来如此！
我浑身一个激灵，从回忆中回过神，又听到了熟悉的咒骂声。
跟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我想立刻冲进去解救叶芝，可是想到之前被程森那个小崽子捅死，脚步又是一顿。
不能太冒失了，作为一个已经二十六岁的成年人，要先谋而后动才行。之前就是小看了那群小崽子，才会栽在他们手里。
我隐蔽在黑暗中，悄悄拨通了报警电话，将事情经过和具体地点都交代清楚后，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住手！”我的突然出现惊得他们都停了手，齐齐转头看我。
我看到了地上的叶芝，此刻的她早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衣衫凌乱，可脸上却没有伤痕。
这群小崽子真毒，他们故意不打叶芝的脸，是怕被别人看出来，可我知道，叶芝的身上一定早已青紫一片了。
我的心突然一阵抽痛，到底是有多大的恶意，才会如此对待一个女孩子啊。
而我在十年前已经做过一次帮凶了，我助长了他们的罪恶，将叶芝推向了死亡。
这一次，我一定要救她！
“你他妈谁啊？别多管闲事！”程森骂道。
我一点一点走近，他们将手里的手机举起来，照在我的脸上。
“孙羽？是你？”周晓一脸的惊恐，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记得，我救下周晓的那天，她告诉我不知道叶芝为什么自杀。
真是讽刺，她就是导致叶芝自杀的元凶之一，却在我面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
我也记得我们慰问完叶芝的父母后，她在回去的路上便迫不及待地跟我表白，呸！真恶心。
“孙羽，这没你的事儿，你就当什么都没见过，赶紧回家睡觉去吧。”说话的是上次戴帽子的那个男生，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既然被我看见了，我就不能不管了。”我沉声说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啊！”程森提高了嗓门。
“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把你们刚才欺负人的情况录下来了。”我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程森立刻想要抢我的手机，被我一下子躲开了。
“想让我删除视频可以，你们先把刚才拍的视频删了，公平交易。”
不知不觉，我已经站到了叶芝的身前，他们五人则呈现出分散的姿态，将我围在里面，挡住了出巷子的路。
我看到了叶芝的眼神，原本麻木的瞳孔里，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像是突然点亮了一盏灯。
我朝她点点头，安抚她的情绪，将她完全挡在身后。
现在的我还没有完全长开，身高才一米七几，身材也有些单薄，但我却挺直脊背，像个一米八五的英雄。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叶芝的，绝不会让这几个小崽子逃之夭夭。
“孙羽，你不该多管闲事的，这不是你的性格。”周晓突然说话了。
“哦？是吗？你觉得我是什么性格？”我冷笑着看着周晓。
她真的挺了解我，曾经我是个有点怂，一心只想学习，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人。
可现在我的灵魂却是二十六岁的孙羽，并且是已经重生过几次，一心想要拯救叶芝的孙羽。
“孙羽，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而已，是吧，叶芝？”朱玲玲看向叶芝，眼神里却带着警告的意味。
“朱玲玲，收起你假惺惺的那一套，赶快把视频给我删了！”我毫不留情地呛声，朱玲玲的脸色立刻变成了猪肝色。
我平时是不喜欢关注别人的事，只顾埋头学习，可我也多少听过有关朱玲玲的事。
她家条件挺好，长得也挺漂亮，学习也不错，一直在学校里维持着人间富贵花的人设。
大家也都被她骗了，还挺追捧她，却不知道她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就连叶芝被他们欺负得自杀，她还在假惺惺地劝慰别人，同学一场，别那样说。
呕，虚伪得让人恶心。
“你！”朱玲玲被我噎得说不出话，用力瞪了我一眼。
我感觉我有点幼稚了，不过真挺爽的。
“还跟他废什么话啊？！”程森嚷嚷着。
“他录视频了，这是证据啊，要是被他传出去了咋整？”戴帽子的男生说道。
“周伟，你怎么那么怂啊？咱先把他揍一顿，再把视频给删了不就得了。”程森语气十分不屑。
原来戴帽子的叫周伟，我突然意识到他跟程森好像都不是我们班的啊，只有周晓和朱玲玲，还有那个王芬才是我们班的。
那个程森我似乎还有点印象，哦，对了，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混子，虽然还在上学，却天天干着小痞子的勾当。
“朱玲玲，周晓，王芬，你们竟然勾结外班的小流氓，一起欺负自己班的同学，亏不亏心哪？！”
“孙羽，我没有。”周晓想为自己辩解，我却不想听。
“周晓，我都眼见为实了，你还想骗我呢？怎么着，敢做不敢当吗？”我嗤笑着，不屑地看着她。
周晓的脸涨得通红，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孙羽，你个混蛋，你有什么资格说周晓？！”周伟话音刚落，就朝我打了一拳。
我急忙躲过，也抡圆胳膊，朝他脸上呼了一拳。
程森见状，也立马帮忙，朝我扑了过来，这一次我注意到了，他没拿刀出来。
我稍稍放了心，或许我打不过他们几个，但总不至于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我时间也拖得够久，警察应该快来了。
开始周晓还尖叫着去拦，后来眼见着拦不住，也就不管了，而王芬那个膀大腰圆的家伙，也加入了进来。
我被打得招架不住，只能蹲下，将叶芝环抱住，低头护住自己的脑袋。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警笛声停在胡同口，心里终于踏实了。
10
程森他们五个都被警察带走了，叶芝被霸凌的事自然也不能再瞒着她家人。
可惜的是，程森他们几个还是在校学生，警察也只是批评教育了一番，并将视频删除就放了出来。
学校领导上门，想要让叶芝跟他们五个和解，叶芝的父母迫于压力，只能选择和解，最终获得了一笔赔偿，也就作罢了。
我感到很气闷，年轻真的是免死金牌，可以无知无畏，犯了错也没有太大的惩罚。
可叶芝呢？她心里和身上的创伤，又岂是那几句道歉和那点赔偿，就能消除的呢？
不过，我多少还是有了一些心理安慰，这一次我勇敢地站出来，视频也已经删了，她就不会再自杀了吧？
如果叶芝不自杀，她弟弟叶笙就不会变成杀人犯，一切就都改变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叶芝的视频还是流传了出来，学校里顿时炸开了锅。
我很气愤，也很不解，明明当时当着警察的面，就把所有的视频都删除了，怎么还会流传出来呢？
叶芝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波动了起来。
我一面安抚她，一面去调查到底是谁把视频传了出去，最终让我查到了，就是周晓。
我将她堵在教学楼门口，质问她为何当初没有删除视频，又为何将视频传播出去？
她却冷笑着看着我，声音幽幽地问：“我哪里比叶芝那个贱人差了？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
我看着她那张狰狞的脸，别说我不是以前的孙羽，就算真的是，我也绝不会喜欢她。
一个内心卑鄙丑陋的人，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就算她是天仙下凡，我都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因为叶芝比你善良，比你有人味儿！”如果不是我不打女人，我绝对会把她那张脸打开花。
“把视频给我删了！”我不想跟她继续扯皮，删视频才是最重要的。
我猜测她之前把视频传到了云端，而只删掉了手机里的，这一次我一定要亲眼看着她把所有的视频都删掉才行。
“想删视频可以啊，除非你做我男朋友。”我真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看着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真的很想抽她。
“周晓，你死了那条心吧，我绝不会喜欢一个霸凌别人的人，永远都不会。”我冷冷地看着她，语气生硬。
我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周晓作为第一个死者，我救了她，并且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当时我察觉到了她对我有意思，心里还有些想跟她进一步的小心思。
现在想想，我还要感谢叶笙，如果不是他把我杀了，恐怕我真的会跟周晓好上了。
我使用暴力抢下了周晓的手机，逼着她删掉了里面的视频和照片。
我以为没事了，结果过了两天，学校里却流传起了我跟叶芝的流言。
我气得要死，而且这些流言对叶芝来说已经不堪负重了。
叶芝开始有了自杀的倾向，我跟着她父母一起陪她去看医生，初步判断叶芝患了抑郁症。
从那之后，叶芝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常常直愣愣地盯着窗外，不发一言。
我很担心她，本来以为我已经拯救了她，改变了她和叶笙的命运，可眼前的情况却让我无法放心。
叶芝还是爬到了楼顶，当初她就是在这里跳下去，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的，如今我还是没能阻止她走到这一步。
当我得到消息跑到楼顶的时候，我的整颗心都在狂跳。叶芝就站在楼边，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
“叶芝，我来了。”我不敢太大声，怕刺激到她，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挪向她。
就在距离她大概两米的位置，她却制止了我，不让我再向前。
“孙羽，谢谢你当时出现在我面前，可是我坚持不下去了。”叶芝的眼泪缓缓掉下来。
“叶芝，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现在视频原件已经删除了，流传出去的也都已经追回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我声音尽量放轻放缓，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可是有用吗？已经晚了。”叶芝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起伏。
“叶芝，你没有错，你是受害者，那些视频都能显示你是被霸凌，看到的人非但不会嘲笑你，他们反而还会心疼你，真的，你相信我。”
“真的吗？他们真的会理解我，而不是嘲笑我吗？”叶芝混沌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光彩。
“当然了，他们会明白你遭受的苦，都知道你是一个美好的女孩，没有人会轻视你。”
“孙羽，那你会因此看不起我吗？”叶芝眼神忐忑。
“不会，我只想保护你。”我干脆地答道。
“那，你会喜欢我吗？”叶芝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一向隐忍着的小女生，连喜欢都只敢偷偷暗恋的小女生，终于有勇气把自己的喜欢说出来了。
“你不喜欢我，对吗？”叶芝见我迟迟没有作声，语气明显低落了许多。
我急忙摇头：“不是的——”
我的话突然被一阵铃声打断，是叶芝的手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我听到里面传来了周晓的声音，还有其他四个的声音。
我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几个小崽子，不知道又要干什么。
我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点一点往叶芝那里挪动。
“叶芝，你怎么还不跳啊，是不是没有胆量啊？”
“是啊，像你这么贱的人，就应该早点去死，还有脸活着呢？”
“死去吧！”
“有种你跳啊！”
我听到了周晓他们五个的声音，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竟然逼着叶芝跳楼。
叶芝依旧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转过头看向我，平静地说：“你看，孙羽，不行的，我活不下去的，我只能死。”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经往下面栽了下去，我扑上去想要抓住她，却被她带着，一起掉了下去。
耳边呼呼的风声响起，在陷入黑暗之前，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请让我重生到叶芝被霸凌之前吧，这一次我一定好好保护她，绝对不会再让她受伤。
11
老天爷可能真的听到了我的心声，我真的重生到了叶芝被霸凌之前。
这时，叶芝刚刚转学到我们班，漂亮文静的她刚一来，就受到了不小的关注。
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她，一心只想着学习。而这一次，我选择主动走近她，成为她的朋友。
我知道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那几个小崽子对叶芝的霸凌，所以我这一次就要阻止那些发生，将一切扼杀在源头。
我主动要求跟叶芝同桌，并坚持每天跟她一起上下学，在校期间，也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即使她去厕所，我也会远远地看着她。
我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毕竟此时的我是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了。
不过我也真的为曾经的我感到惋惜，多好的女孩子啊，当初的我怎么就能没有一点印象呢？
我也知道了朱玲玲对叶芝的恶意来自何处。
叶芝来之前，朱玲玲一直是班级里的焦点，家世好，人漂亮，学习也不错，一直挺受追捧。
可叶芝的到来却抢了她的风头，因为跟傲慢清高的朱玲玲比起来，叶芝更亲切，更容易相处。
我有几次注意到了朱玲玲跟王芬一起，对叶芝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王芬是朱玲玲的闺蜜，长得五大三粗的，学习不怎么样，当狗腿子却十分尽职。
她们曾想在放学的路上教训叶芝，被我及时制止了。
而周晓，自然是因为我，她喜欢我，而我却跟叶芝走得近。
她在最初的时候是想要靠近叶芝的，被我给赶走了。我猜想当年她应该跟叶芝成了朋友，并且知道了叶芝暗恋我的事，才会跟她反目成仇。
我记得在叶芝的日记里，看到过她记述的跟周晓之间的友情，也是因为这样后面才会把她伤得那样深。
这一次，我不再给周晓机会接近叶芝，而她也认定了我喜欢叶芝。
周伟是周晓的舔狗，自然把周晓的敌人当成自己的敌人。
而程森是我们学校的小混混，平时最喜欢干的就是欺负别人。
这五个人一拍即合，组成了一个专门霸凌叶芝的小团体。
而这一次，因为我的出现，他们再也无法欺负叶芝了。
我陪着叶芝度过了第一个节点，他们五个没有机会对叶芝进行霸凌。
接着我们又安全度过了第二个节点，也就是叶芝被拍摄视频的那晚。
他们的确约了叶芝，叶芝也本想赴约，却被我及时制止了，没有让她去，而是带着她去看了一场特别好看的电影。
这些都没有发生，叶芝自然不会因为被霸凌而抑郁，也不会因为视频传播而跳楼自杀。
这三个节点都成功度过，我终于放下心来。
我成功地改变了历史的轨迹，拯救了叶芝，这一次是真正地拯救了她。
我甚至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没有房贷车贷和工作的压力。
而且我也算换了一种生活方式，从前的我对一切都很淡漠，一心只想着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
这一次，我却开始关注起了身边的一切，活得十分精彩，同时又挽救了一个生命。
就在我为此感到欣慰的时候，周晓却突然约叶芝出去见她，我跟着一起去了，虽然危险的节点都过去了，我却还是不放心。
学校顶楼，我们仨迎风而立。
“孙羽，你喜欢她，是吗？”周晓问我。
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我跟叶芝只是好朋友，你别瞎说，破坏叶芝的名誉。”我这样回答道。
“你为什么喜欢她，不喜欢我？她有什么好的？！”周晓凄厉地大喊大叫，震得我耳朵疼。
“叶芝她温柔善良学习又好，你哪点能比得上她，我劝你小小年纪别整天想着情啊爱的，好好学习不好吗？”
周晓却嗤笑一声：“孙羽，你真他吗怂，你明明喜欢叶芝，为什么不敢承认？！”
我看着她那张扭曲的脸，突然一阵来气，也跟着吼道：“是，我就是喜欢叶芝，怎么了？！”
结果，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晃动，像是即将崩塌一般。
我注意到叶芝在看我，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还带着一丝红晕，她的嘴唇开开合合，好像是在说：“我也喜欢你。”
然后，我就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12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家的沙发上。
我的身体恢复成了二十六岁，我回来了。
脑子里一团浆糊，我迷茫地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刚刚的一切应该是一场梦吧。
我有些失魂落魄，感觉心口堵得慌。
这个梦实在太过真实，而在梦里我才刚刚跟叶芝表白，如果这是真的就好了，可惜叶芝已经死了。
这时，房门突然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闪了进来。
身高大概一米九，高鼻薄唇，丹凤眼，最重要的是鼻子左侧有个红色的痣，精致小巧。
我浑身一凛，僵硬地看着他，他一脸坏笑，缓缓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朝我扔了过来。
我下意识躲开，吓得大骂了一声：“我靠！”
不是梦，叶笙真的来杀我了，这一次还是直接登堂入室。
我头皮发麻，想跑，腿又有点发软，想起前几次被叶笙割喉，后遗症还没散。
“叶笙，你来啦？”一个女声在厨房响起，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眉眼很熟悉，是谁呢？我有点蒙，马上灵光一闪。
“叶芝？怎么是你？”
叶芝和叶笙一起看向我，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姐夫，你是不是睡傻了，问这种白痴问题？”叶笙眼里是明晃晃的嘲笑。
“姐……姐夫？”他竟然叫我姐夫，这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你怎么说你姐夫呢，没大没小的，他是感冒了，有点发烧，所以头有点晕。快躺下再休息休息，饭马上就好了。”
叶芝说完，又进厨房忙活去了。
我是真的有点蒙，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喏，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叶笙依旧一脸坏笑，不过此时看着倒是生动许多。
什么啊？我狐疑地拿过掉在沙发上的东西，原来是一本粉色硬壳的日记本，这不是叶芝的日记本吗？
我抬头看向叶笙，眼里满是疑惑。
“这是我今天收拾阁楼发现的东西，哎呦喂，没给我牙酸掉，我猜你肯定没看过，就拿来给你看看啦。”
叶笙说完，一脸急不可耐地催促我快看。
他的确跟我遇到的那几次大不相同，整个人的状态阳光又帅气，而不是之前那样深沉阴郁。
我又想起被他割喉的几次，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两下。
我翻开日记本，前半部分依旧是记录了叶芝原来那个学校的生活，美好欢快。
从中间开始，她转学到了我们的学校，我的名字开始出现在每一页上。
这一次不是她单方面的暗恋，而是我们两个一起做过的事。
一直到我在天台晕倒。
我以为那是梦，就算不是梦，我也以为自己死了，才会回来。
却没想到原来我并没有死，只是晕倒了，吓得周晓也不发疯了，跟叶芝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叫人来抬我下楼。
原来我晕倒前听到的话是真的，叶芝说她喜欢我。
高考后我跟叶芝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一起度过大学四年，平淡却美好。
日记是在我们考上大学后停止的，也正好是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我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在一点一点填充，那是我缺失的那段记忆。
毕业后，我跟叶芝结了婚，买了现在这个小房子，过着平淡且幸福的生活。
“怎么样？姐夫，是不是齁甜齁甜的，这可都是我姐对你的爱呀，你以后可得对她好点，知道吗？”
叶笙故意装作严肃的样子，我看着他，久久没有出声。
真好，我不仅改变了叶芝的命运，也改变了叶笙的，他没有变成连环杀手，而是成了我的帅气小舅子。
我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二十六岁的我不再是个单身狗，而是有家有媳妇的人了。
这一段离奇又难忘的旅程，我想恐怕只能我独自回味了。
我不想让叶芝知道，她曾拥有过一段那样痛苦的记忆，我希望她始终都是开心幸福的。
我没有再把她遗忘，没有把她当作一个无关紧要，毫无存在感的高中已逝同学。而是一直把她记在心上，陪伴她走过了每一段旅程，直到迎来我们共同的终点。
我愿称这段旅程为“救赎之路”，虽然艰难，却弥足珍贵，且万分值得。（原标题：《救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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