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权在握、掌控生杀、狼子野心这几个词说的都是我刚成亲的相公霍毅,接下来我们就来聊聊关于历史上相辅相成的典故?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参考一二希望能帮到您!

历史上相辅相成的典故(大权在握掌控生杀)

历史上相辅相成的典故

大权在握、掌控生杀、狼子野心这几个词说的都是我刚成亲的相公霍毅。

霍毅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就当上丞相,全凭他英年早逝的父亲,他继承衣钵,继续父亲未完成的造反大业。

小皇帝废物,北方草原部落又频繁在边境挑事,所以即使我相公司马昭之心,实际掌权的太后也还是舍不得他的济世之才,留他在朝中掌事。

前朝需仰仗霍毅,所以霍毅的后宅太后必不会放过,她打算在母族中找个机灵的女子,以此牵制霍毅,谁曾想她这边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小皇帝小手一挥却将我赐婚给霍毅。

我虽然也是太后母族的,但爹娘早逝,从小被寄养在各个亲戚家,算是吃百家饭长大,跟太后不亲也就算了,还是出了名的木讷,要不是小皇帝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丞相夫人这个职位定然不会落到我头上。

霍毅在整个庆朝名声都不大好,更有传言他青面獠牙活像怪物,可我一个小小孤女,如何敢反抗,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踏上花轿。

霍毅权倾朝野,婚礼也是豪奢惊人,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这边头礼已经进入大门那边尾礼还未出丞相府,我身上的金银饰物、奇珍珠宝压得我喘不上气。

我悄悄从发饰上扣下来一颗东珠,万一霍毅将来不打算要我,我也好有些银两傍身。

我刚把珠子攥进手心,还没来得及藏,门便吱嘎一声被推开,我听见外面宾客的吵嚷声,还隐隐闻到了酒气。

喜婆丫鬟们井井有条,不多时,我的盖头被喜秤挑开,我垂着头不敢动,只能看见一双白净纤细的手。

见我紧张,霍毅用手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我顺着花纹繁复的喜服向上看,入眼竟是一张好看至极的脸,皮肤白净、剑眉星目,两片薄唇隐隐泛着粉红,哪里是传说中的青面獠牙怪。

见我看看呆,他绽开一个笑,嘴角漾开一个浅浅的梨涡,平白给这张美人脸带来些许少年气。

“娘子可看够了?”

他声音不尖不闷,我不自觉顺着他的话摇了摇头,然后猛然回神,红着脸垂下头。

喝完交杯酒,喜婆们说了一套吉利话后便有序离开,一时间房间里只剩我们俩人,霍毅小心地帮我把凤冠摘下,动作温柔生怕扯痛我。

而后他紧挨着我坐下,柔声道:“娘子可是有些怕我?”

我仍旧低垂着头,说不怕那是假话,但我只能弱弱摇了摇头。

他捧起我的脸:“娘子不用怕,夫君在一日,就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了去。”

他栗棕色的眸子里涌动着温柔,在他眼中我像是稀世珍宝,我竟然在他眼里看出了失而复得的情绪。

察觉我有片刻失神,霍毅问:“为夫有这么好看吗?”

我不自觉红了脸,他追着打趣:“娘子满意,为夫也算没有白长这张脸。”

见我依旧怯懦,霍毅牵起我的手,我躲闪不及,被他发现了手里藏着的东珠。

这下完了,我在心中默默祈祷霍毅不要惩罚我,身子却比脑子快一步跪倒在地。

霍毅将我扶起,心疼溢于言表,他正色道:“你是我丞相府唯一的女主人,丞相府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包括我都是你的。”

霍毅的深情几乎要将我淹没,我在脑海中搜寻曾经与他相识的证据,我很有自知之明,霍毅这种地位,不可能对我一见钟情。

但我一直长在深闺,别说霍毅,就连外男都鲜少见到,那么霍毅对我的宠爱只有一种可能,他在透过我看别人……

2

既然知道了我不过是霍毅白月光的替身,自然要做好替身的本分,我从丞相府的仆役处打听到,霍毅确实有个青梅竹马,是备受宠爱安平公主,安平公主性格活泼,人又漂亮,据说是只看一眼便惊艳的绝世美人。

看着铜镜里这张平平无奇的小圆脸,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替身?我配吗?

好在我还打听到公主特别喜欢熏香,每每走过,余香久久不散,趁着霍毅上朝,我特意熏了整整一个时辰,感觉整个人都腌入味了。

掐着时辰,我站在丞相府门口等霍毅下朝,远远见到他的马车,我兴奋地跑上前想跟他展示我熏香的成果,却被衣裙上扇起来的香味呛得鼻涕眼泪直流,直到霍毅从马车上下来还咳嗽不止。

霍毅被我身上的香气熏得倒退一步,他捂着鼻子问:“娘子打翻香料罐子了?”

没等我收拾好狼狈回答霍毅,一声尖锐的女声划破宁静:“霍毅,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烂俗,好难闻的气味。”

是安平公主,她踩着内侍的背从马车上下来,嫌恶地用丝帕捂住口鼻,像她这样的大美人,即使在这样刺鼻的香味中,也如同仙女下凡尘。

霍毅整理了一下我被风吹散的头发,柔声道:“桃儿,我有事跟公主商议,你先去饭厅等我。”

即使周围是这般浓重的熏香味道,可安平公主路过我的时候,我还是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是淡淡的,令人愉悦的花果香。

她没正眼看我,我自知身份卑贱无言入她眼,只能将头垂了又垂。

为霍毅准备饭食的时候,我听到仆人们的谈话,无非是些我不配做相府女主人,安平公主才是丞相的良配,我迟早下堂被休之类的话。

贴身服侍我的小翠问我为何不整治这帮长舌妇,居然敢乱嚼主人的舌根。

我摇了摇头:“她们说的又没错,上天垂怜我才有幸入了相府,若是相公想要休我,我也无话可说。”

不料这些话竟然被霍毅听了去,我一拦再拦,才勉强保住那几个奴婢的性命,霍毅打发人牙子把她们卖出相府,还召集所有奴仆当众宣布,以后若是再有人敢对我不敬,他定不会让人活着离开相府。

霍毅话音刚落,安平公主在一旁鼓起掌来:“丞相好大阵仗,又打又罚,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宗人府。”

霍毅不甘示弱:“公主不必阴阳怪气,从公主府送进宗人府的也不少。”

俩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我默默低头,收起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小小失落,只有公主这般骄傲的人才配跟霍毅站在一处吧……

两人的对峙,还是霍毅先低了头。

“我跟娘子要用午膳,就不多留公主了。”

安平公主将头扬得更高:“不知丞相府的饭菜如何,本宫倒想尝上一尝。”

公主发话我们没有赶人的道理,只能留她在府中用膳,我也很自觉地站在一旁,打算为霍毅跟公主布菜。

霍毅拉着我的手坐下:“站着做什么,赶快来吃饭,今日厨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长胖些,瞧你瘦的。”

安平公主表情不太对劲,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在看霍毅给我夹了鸡腿后喃喃道:“原来你也有体贴人的一面,可为什么是她……”

霍毅含情脉脉看着我,说了四个字:“只能是她。”

我自小待在闺中,总觉得自己比别人痴傻些,今日看来果然如此,我根本听不懂他们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虽然如此但我知道,公主曾昭告天下,她的意中人是今科状元,霍毅得不到所爱,应该是在利用我让公主吃醋吧。

安平公主拂袖而去,霍毅还在往我碗里添菜,我很好奇,两个相爱的人究竟为何会走到这般境地?

3

公主从丞相府离开第二日,太后便将我传唤到宫中,说是叙些家常,但我心中隐隐不安,我虽说笨拙,但第六感出奇的准,果然,太后想将堂姐赐给霍毅。

我很疑惑,苏婉儿是苏府嫡女,身份再尊贵不过,就算是贵妃也做得,怎么可能屈尊给霍毅做妾?

我将疑惑问出口后,苏婉儿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妾?你觉得我苏婉儿会在你之下做个妾室?”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问:“堂姐要同我一起做平妻吗?”

苏婉儿明显不耐烦:“你也配。”

太后居高临下,冷冷地对我下达指令:“你回去同丞相说,长幼有序,将长姐迎进霍家后,你自愿降为妾室,让长姐做正妻。”

我不敢忤逆太后,却也知道这件事能做主的只有霍毅,于是跪下来道:“太后,此事还需丞相决断,若是他点头应允,臣妾绝无二话!”

太后没想到我会驳她的面子,于是威胁道:“你一个孤女,若是不姓苏,如何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你要清楚你依仗的是什么!”

太后明显来者不善,夫妻一体,我现在是霍毅的人,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太后息怒!”我跪下来将头深深磕在地上。

见我如此冥顽不灵,太后命身边的嬷嬷掌嘴,眼看巴掌就要落到我脸上,霍毅匆匆赶到。

见到霍毅我松了口气,他满眼心疼,拍着我的背用只有我们俩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安慰我道:“别怕,有我在。”

酸意通过鼻子直冲向眼眶,我这是怎么了?我一向自诩坚强,怎么还要落泪?

霍毅将我护在身后:“太后娘娘,不知我娘子犯了什么错,居然要您身边的嬷嬷亲自动手。”

可能是想在霍毅面前露脸,苏婉儿冲了出来:“苏桃儿以下犯上,胆敢忤逆太后娘娘。”

“不知这位是?”霍毅问。

苏婉儿面露娇羞:“我是苏家嫡女苏婉儿。”

霍毅看向我:“原来是娘子的堂姐,请堂姐说清楚我家娘子究竟是何处忤逆了太后娘娘,不能空口白牙污蔑于人。”

苏婉儿不好意思说出缘由,站在原地双手搅着手帕干着急。

“总不会是堂姐也想嫁入我霍府,又不甘心做妾,便逼着妹妹让出正妻的位置吧,滑天下之稽!”

霍毅气场全开,苏婉儿被吓得身形不稳晃了几下,太后高坐在凤椅上,明显对苏婉儿的表现不满。

霍毅并不打算放过苏婉儿,他是混过军营的,多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看来被我说中了,堂姐若是真的这么缺男人,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总不至于抢妹妹的夫君。”

苏婉儿不知所措,这般羞辱急得她快要晕厥,为了帮她解围,太后大发雷霆:“放肆!这是慈宁宫,哪里容得下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口出狂言!”

我怕急了,忙替霍毅跟太后求饶,但他满不在乎,浑不吝道:“太后娘娘您尽管罚我,让人欺负到自家娘子头上还不反击,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霍毅把话说出口,不惩罚他太后面子上挂不住,但又忌惮他手中权力,只敢扣些俸禄了事。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我赌气霍毅行事莽撞,坐在他旁边一声不吭。

霍毅看出我在使小性子,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块糕点哄我:“娘子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得了。”

我垂眸不肯看他:“相爷位高权重,我怎么敢生你的气。”

霍毅忽然笑出声。

“相爷是在取笑我吗?”我更生气了。

霍毅将我搂在怀里:“我是感到高兴,你肯对我发小脾气,证明你心里是真的将我当作相公了。”

我听不懂他的话,只能说出自己的担忧:“相爷莫要再为我顶撞太后娘娘了,今日只罚了些银钱,倘若伤你皮肉可还得了。”

马车内没人,霍毅便肆无忌惮,他凑上前吻住我的嘴角。

“你是在担心我吗?”他问。

我懦懦地点了个头。

“今日可是吓着了?”他继续问。

我摇了摇头:“我既无亲族又无父兄,太后没法子威胁到我,所以并不害怕。”

霍毅看起来有些心疼,向我抛出近乎誓言的许诺:“相信我,你能成为我的娘子,依仗的是我的爱,我对你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爱。”

面对霍毅突如其来的表白,我愣住,这明明是刚刚在慈宁宫太后用来威胁我的话,他是如何知晓的?直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我嫁的是怎样一个手眼通天的人。

4

可能是霍毅震慑住了太后,从宫里回来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再传唤我,时间就这么平淡的流淌着,直到一日平地一声雷,霍毅竟将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带回府中。

霍毅没来得及交代小男孩的身份,府上便来人说是骠骑将军有请,要同他商量南方战争相关事宜,将小男孩托付给管家后,他便匆匆离去。

我被侍从叫到前厅的时候,小男孩正东瞧西看,像是个有教养的孩子,他是被霍毅带回来的,若无意外应该是他在外的私生子,若是如此,将来他也会唤我一声母亲。

不愧是霍毅的儿子,他镇定自若,完全没有来到陌生地方的怯懦,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我。

我蹲下身问:“你母亲呢?”

小男孩眼里划过一丝悲伤:“母亲早就去世了。”

我拉着他的手带他来到桌子旁,桌子上是我刚刚叫人摆的糕点。

“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准备了些,你不用客气。”

听我这么说,他便狼吞虎咽起来,我在心里默默记下他的喜好,让人又多准备了些。

想来这孩子也是可怜,他母亲多半是霍毅养的外室,早年去世,霍毅等到我入府才将他接了回来,不知受了多少苦。

“慢些吃,还想吃什么跟我说,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我会对你好的。”我摸着他的头,尽可能想给他一些温暖,让他放下戒备,早日适应在霍家的生活。

小男孩却颇为疑惑:“一家人?朕……”

就在这时霍毅赶了回来,一进门他便大剌剌道:“陛下,太后娘娘不让您吃这些甜食,您怎吃了这么些。”

陛下?我如同晴天霹雳,眼睛在小男孩跟霍毅之间来回游走,我迟缓地回忆起,小男孩刚刚好像自称“朕”?

我看着霍毅双眼因为震惊瞪得溜圆:“他是皇帝?”

小男孩“嘿嘿”一笑:“朕看着不像吗?”

我生无可恋,忙想跪下行礼,却被霍毅扶起,他笑道:“这是丞相府,没有君臣,只有侄子与叔叔婶婶。”

我怎敢做陛下的婶婶,霍毅果真权势滔天。

见我担惊受怕的样子,霍毅调笑道:“刚刚不是还说要做一家人嘛,现下怎么害怕了?”

我拽着他的衣角恳求他不要继续说了,又凑近他耳边解释道:“刚刚我误会陛下是你在外生的孩子。”

霍毅的表情有些古怪:“你以为陛下是我的孩子,还能心平气和要跟他做一家人?”

我弱弱点头,不知道哪句话惹得霍毅不快,反正他明显有些不大高兴,就连交代陛下会在相府住几日,要我好生照料的时候都脸色阴沉。

他一晚上都没同我说话,要睡觉的时候,我自认为乖巧地让侍女搬了副被褥去厢房,想着不在霍毅眼前晃悠,免得惹他更不高兴,然而我刚钻进被窝,霍毅便怒气冲冲推门而入。

“你为什么不回房睡!”

我起身看向他,他虽在生气,但嘴角向下,倒像是委屈更多。

“可能是因为对陛下无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反正我知道我今日惹相爷生气了,为了避免我再说错话让你不喜,所以干脆搬到厢房来住,不在你面前晃悠。”

我话说得诚恳,没想到霍毅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孩子气地搂住我的腰:“你可真是将我拿捏住了,知道我舍不得你,就想出这个法子逼我认错。”

天地良心,我从未如此想过。

他往我怀里钻了钻继续说道:“以为陛下是我的孩子,但你却一点都不在乎,你难道不吃醋吗?”

知道霍毅别扭的原因,我没忍住笑出声。

霍毅坐起身:“你嘲笑我!”

可能是仗着感受到了他的爱,我肆无忌惮道:“是,笑你像个小孩子。”

霍毅索性撒起泼来:“我就是觉得你不够在乎我!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也随他坐起,看着他的眼睛道:“若是不在乎你,我为何要跟一个萍水相逢的娃娃做一家人,木已成舟,想改变已经不可能,但他是你的血脉,我爱屋及乌,自然要对他好。”

霍毅明白我的心意,张开臂膀搂住了我,又在我耳边喃喃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

“桃儿,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5

霍毅跟我说他将陛下接到家里,是为了更好的教导陛下,好让他早日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明君。

我心中疑惑,霍毅不是大家口中企图窃国弑君的奸臣吗?按理说陛下越是昏庸无能对他就越有利,他怎么会想要亲自教导?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霍毅跟我解释:“我早就厌倦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只想着能尽早辞官,跟娘子在江南耕种三两亩田地便好。”

我不懂霍毅话中饱含的深情,只觉得他虽同传闻般神通广大,却又不似传闻般冷酷无情、野心勃勃。

这时,下面的侍卫长来报,说京郊有村突发疾病,像是疫症,请霍毅决断。

霍毅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

“离京多远?”

“八十里地。”

“村内多少户人?”

“三十户,大大小小加起来百余人。”

“立刻封村,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

交代完后,霍毅又转头让人叫陛下过来。

对待陛下他确实是一副严师的模样:“倘若今天要你解决这件事,你该如何是好?”

陛下年纪尚小,只弱弱说了句:“该治病救人。”

霍毅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有一副慈悲心肠,这一点值得夸奖,但如果病情已经控制不住了呢?”

陛下瑟缩了一下,小小年纪的他,仿佛已经预见了整座村子的宿命。

霍毅神情肃穆坚毅,我能感觉到他尽量温柔着语气,却说着最决绝的话:“若是无可救药,只有下令屠村,绝不能让疫症蔓延至京城。”

我知道,这是最无奈又最有效的选择,也是一个帝王必须要学会的舍弃,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陛下眼里似乎有泪水,将来他将独自面对这些腥风血雨,亲手下令摧毁一个又一个鲜活生命。

让人将陛下带下去后,霍毅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我上前安慰他,他搂着我的腰,将头靠上我的小腹,我有些明白他为何时常流露出落寞,上位者造的杀孽太多太多,这是他们为大义做出的必要选择。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可最近你在我身边,我才恍惚意识到,一百余人也好,战场上重逢的十万大军也好,他们都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一个又一个会哭会笑的人。”

霍毅将他的脆弱完全展示给我,像是被抽走灵魂的躯壳重新找回三魂七魄。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一遍遍抚摸他的背,试图将温度从手心传到他的心脏。

大家盼他撑起朝堂,又骂他狼子野心,其他人可以清清白白,唯他双手沾满鲜血,然后被人唾弃成一等奸佞。

若是霍毅真要起兵谋反也不难理解,他干着皇帝的活,挨着谋反的骂,距离至高权力一步之遥,他凭什么不能名正言顺,偏要受千古骂名。

“这个破丞相我一天都不想干了!”

他忽然一声怒吼,我愣在原地,刚想着无条件支持他谋反,他下一秒就要辞官,我们夫妻二人,真是半分默契也没有,算了算了,他开心就好。

正当霍毅兴致勃勃为我讲述他规划辞官后我们俩的江南生活时,下属匆匆来报,说是郎中们去了村子后发现疫情十分严重,怕是无力回天。

霍毅收起玩笑,握着我的手微微颤抖,他在害怕,害怕真的要下这道命令,害怕百余条人命的罪孽。

我回握住霍毅的手,目光坚毅:“不如让我试试。”

6

我外祖于乡间行医,偶然间救了父亲一命,这才促成我父母的一段姻缘,也是因为这一点,苏家一直瞧不上我母亲,连带着瞧不上我。

我对霍毅说:“外祖父有一本自己撰写的医书,其中有治疗疫症的方法,死马当活马医,让我试试吧。”

“不行!”霍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疫症凶险万分,弄不好是要传染的,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我牵起他的手:“相爷,我知道你心疼我,但医者仁心,倘如我能救但未救,我会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

霍毅扭过脸去不看我:“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全京城医术最好的郎中现在都在村子里,他们说没救就是没救了,何苦再搭上一个你,我现在就下令……”

屠村二字他迟迟未能说出口,我知道他不忍心,于是继续劝说:“没人比我更了解外祖父医书的内容,相爷,人命关天,你就让我试试吧,我肯定戴好面纱,尽量不触碰病人,我一定能好好的从村子里出来。”

霍毅思索了一下:“若你偏要进去也行,我陪你一起。”

“万万不可!”

“凭什么你能进我却不能。”霍毅耍起了小孩脾气。

“相爷,外面诸多事宜等着你主持,你要是在村子里有个三长两短……”

霍毅抓住我话中漏洞:“你害怕我跟你进去会染病,我难道不害怕你一去不返吗?上天眷顾,我才能再次拥有你,我不能让你承受哪怕一点危险。”

我顾不上理解“再次拥有”是什么意思,只顾着劝说霍毅。

“相爷,若我没有进村医治,这件事将会成为我头顶的阴霾这辈子都不会散去,你放心我有分寸,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会逞强,倘如无力回天,也不留遗憾。”

霍毅最终被我说服,满眼心疼地目送我进入疫村。

村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病人病发时的惨状,让我联想到外祖曾经给我讲过他的经历。

当年他游历到一个村子,发现那里染了疫症,他立即上报,没想到当地县官为了保住乌纱帽,罔顾全村上百人的性命,根本没有任何救治措施,直接下令屠村。

外祖父悔之晚已,但那个时候他根本顾不上村里人,只能想办法逃命,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逃出来后,不幸发现自己也感染了疫症,于是隐居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为自己医治。

两年后,他终于找到治疗疫症的药方,才从那片深山老林中出来。

外祖父的字迹与众不同,我也勉强才能认得一二,我费力从医书中翻找药方,终于在一个角落翻到了这副救命良方。

药方效果出奇,未足半月,村里的疫情便被控制住,我也终于能跟霍毅相见。

见到霍毅,我的疲惫、委屈瞬间爆炸,但没想到下一秒,我就晕倒在霍毅怀里,没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霍毅在我身边守着,脸上是担心还有抑制不住的喜色。

我撑起身子刚要开口,霍毅就将我打断:“放心,不是染病,只是你这段时间太累了,你跟孩子都无碍。”

我抬手摸上小腹:“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还能让我去村子里治病吗?”

霍毅将我抱进怀里:“当然不能,我怎么可能让你跟孩子去冒险,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你出事。”

我仰头亲在他的脸颊上:“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嘛。”

“再也不许拿自己的命去赌。”霍毅将我又搂紧了些。

我回抱住他试图给他一些安抚。

“知道了。”我说。

7

直到霍毅将在江南置办的田地、商铺摆在我面前,我才相信他是真的想辞官与我定居江南,毕竟鲜少有人肯轻易放弃通天的权力。

“若不是你有孕,我定要带你去江南瞧一瞧我们的庄子跟铺子。”霍毅骄傲地扬起脸,像极了炫耀的少年。

我翻着这些地契:“不是说种几亩田地就够了吗?这些是什么?”

我瞧着他不是奔着隐居去的,是奔着做首富的。

“总不能让你跟我过苦日子,这些还只是一部分,咱家在京城里还有几家钱庄、酒楼,江南现在去不成,京城还不是随便逛,我这就带娘子巡视一番,收收租子。”

霍毅带我在自家酒楼吃了饭,吃过饭后我们就在闹市中闲逛,我东看一看西瞧一瞧,霍毅手里提着我买的各种小玩意,从糖人再到成色不佳的玉镯,从冰糖葫芦到唬人的面具,总之我买了个爽。

“前面是五芳斋,我去给你买些你爱吃的桂花糍米红豆糕,你在这里乖乖等我。”霍毅交代完后还不忘将糖人和糖葫芦留下。

我百无聊赖地啃着糖人,忽然一股冷气从我背后传来,我回头一看,一柄剑正朝我飞速奔来,我下意识左闪,这才堪堪躲过,但杀手明显不打算放过我,拿着剑转头又朝我刺来。

眼看躲闪不过,我只能护着肚子闭紧双眼站在原地。

我闻到了血腥味,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我试探着睁开眼,却被霍毅抬手挡住视线,他在我耳边轻声交代:“别让孩子见了血腥。”

我知道是霍毅帮我挡了一剑,也知道他要手刃刺客,但我不知道杀手的目标为什么是我?

好在霍毅伤的不深,剑只刺伤了他的右肩,他借机对我撒娇,偏要我守在他身边,为他喂饭、换衣。

经过这次刺杀事件,霍毅明显紧张起来,加派在我身边的侍卫都是大内高手。

其实我隐隐猜到这次刺杀事件的幕后主使,但直到安平公主醉酒大闹丞相府,我才确定杀手确实是她派来的,而且霍毅也知道,但他好像并不打算要安平公主付出代价。

钝痛感从心底传来,这段时间霍毅对我太好了,好到我几乎都要忘了,我只是安平公主的替身。

大约一个时辰,霍毅终于哄好了醉酒的安平,害怕身上的酒气熏到我,他特意沐浴后才回到房间。

可能是孕中脾气会比平时大些,我焦躁异常,根本不想看到霍毅,无名火蹭蹭从心底往脑袋钻。

见我如此别扭,霍毅反倒是笑得开心,耍无赖硬往我身边凑。

我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时心急说道:“别抱我,去抱你的安平公主!”

霍毅笑得更开心:“你终于知道吃醋了。”

我坐起身捶打他的胸口:“你还笑!”

他顺势将我拽进怀里:“好啦,我哄着安平是有原因的,我得让她心甘情愿嫁去草原和亲。”

霍毅跟我解释,北方草原部落一直虎视眈眈,再加上连年干旱,草原大汗一直有南下的意图,但以我朝现在的兵力,还不足与草原一战,只能先派安平和亲稳住他们,再拨些粮草金银换取短暂和平。

“之后呢?”我问。

“待到陈将军平定南部小国叛乱,自然容不得他们在庆朝撒野。”

“那安平?”

霍毅摸摸我的头:“安平如何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我不由得瑟缩,对待他心爱的女人,他尚且如此狠毒,对于我这样的替身,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霍毅看出我的恐惧,问:“怎么了?”

我的眼泪漱漱落下,身体也不自主地颤抖:“你爱安平却能为国家大义舍弃她,你不爱我,我的结局又该如何?”

霍毅被我气笑:“谁说我不爱你。”

“可在你娶我之前我们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我这样平凡,不相信你会对我一见钟情。”

霍毅心疼地将我抱在怀里,胡乱说些道歉的话:“对不起,都是我没有把话跟你说清楚,我爱你这一点无论如何你都不用质疑,至于我为什么爱你,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8

霍毅跟我讲述了他的上一世,上一世的霍毅度过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而他人生的悲剧便是从娶妻开始,上一世霍毅自认为与安平青梅竹马,两厢欢喜,成为驸马后,太后为了拉拢他,又将苏婉儿嫁给他作为妾室,而我便作为苏婉儿的陪嫁,进入相府,成了整个后宅最低贱的存在。

他本不在意我,只当是阿猫阿狗,反正相府家大业大,并不介意多养我这样一个闲人。

没想到他高估了安平对他的喜爱,也低估了一个人的野心。

安平勾结北方草原势力筹谋庆朝至高权力,但她空有野心没有治国理政的才能,还需要霍毅做她的大脑,但霍毅这样的人,哪怕身处绝境,也未必不能绝处逢生,所以在安平看来霍毅必须活着,以瘫痪的状态。

她在霍毅的日常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逐渐将他的身体瓦解,以至他瘫痪在床。

树倒猢狲散,霍毅后宅的女人们纷纷出逃,苏婉儿也被带回苏家,不多时整个相府只剩下我一个。

我背后并无势力构不成任何威胁,安平发了善心,让我留下来照顾霍毅。

这样的打击对出生便处处矜贵的霍毅是致命的,他无数次想死都被我拦下,安平曾说倘如霍毅没命,我便为他陪葬。

霍毅用最难听的话骂我,想把我骂走,还为我出主意,说相府有还没被安平发现的地窖,里面有保我这辈子荣华富贵的金银财宝,我可以先慢慢将钱财转移,然后顺着相府的暗门逃到城外。

用霍毅的话说,我好像冒着傻气,居然想要带他一起逃跑。

霍毅躺在床上无情地嘲笑我,倘若丢的是一个毫无用处的苏桃儿,没有人会在意,可若丢的是霍毅,安平不仅会出动官兵全城搜捕,抓到我俩后我必定没命,更何况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能搬动他一个瘫痪病人。

但我铁了心,势要与他共进退。

见我如此坚定,霍毅戏谑道:“对我这般忠心,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没说话,红着的脸却代替了回答,我不是害怕陪他死,我是舍不得他死。

日子一天天过,霍毅不再骂我,每日只安静的躺着,也开始为安平出谋划策,像是屈服于无奈的宿命。

只有我知道,他只是在蛰伏,他在酝酿一场反攻。

像玩笑一样,在霍毅好不容易坚定信念决定活下去的时候,负责给他下药的人居然下错了剂量,他本就病入膏肓再经不起任何打击,霍毅就这样死了,在他最想也最不想的时候。

可世间真的有奇迹,当他再次睁眼居然回到了迎娶安平之前……

上天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他暗下决心这一次他要好好活,也要尽全力补偿我。

所以我被赐婚成为他的丞相夫人,安平即将被送往草原和亲,他放弃曾经的野心,只想带我去江南,再不卷进朝堂风雨……

原来如此,我与他竟是这样深的缘分。

霍毅将我紧紧抱入怀中,那一刻我笃定相信,无论哪一世,对我来说他都是如此耀眼,都足以让我一眼沉沦……

番外

清晨,我刚一睁眼便看见霍毅在书桌前写写画画,我挺着肚子半躺在床上问他在干嘛,霍毅三两步走到我跟前,献宝一眼展开手中纸张,上面有两个名字,他笑着为我解释。

“太医说你怀着龙凤双胎,为父早早为他们起好了名字,儿子就叫霍慕苏,女儿就叫霍爱桃,怎么样?”

霍毅话音刚落,我便觉得腹痛难忍,他看出我的不适,忙派人去请太医跟接生姥姥,整个人比我还慌乱。

我抽空安抚他道:“放心,大概是两个孩子太喜欢你取的名字,想早早出来谢谢父亲大人。”

霍毅指着我的肚子威胁两个孩子:“若是你们敢折磨你们娘亲,我定饶不了你们俩个小崽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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