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纯属虚构,没有雷同,没有巧合。大家看着乐呵乐呵~


《石头记》缘起既明,不知那石头上面记着何人何事。

按那书上云,只言得盐政点的,正是前科探花林如海是也。如海已升兰台寺大夫,今钦点为巡盐御史。海之祖也曾袭过列侯的,如今已业经五世。起初只袭三世,因当今隆恩盛德,额外加恩,至如海之父又袭了一代。到了如海,便从科第出身。虽系世禄之家,却是书香之族。

只可惜林家支庶不盛,没甚亲支嫡派的。 如海今已五十,前有一个三岁之子,又不幸夭折了。如今只与嫡妻荣国府长女贾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夫妻爱之如掌上明珠。

红楼梦之林黛玉出生年月(林黛玉倒拔垂杨柳)(1)

林黛玉

黛玉生得聪明俊秀,如海便教她读书识字,虽说假充养子,聊解膝下荒凉,却也算是享尽齐人之福尔。然那黛玉自来体弱,从会吃饭时便吃药,经过多少名医,总未见效。

时年黛玉三岁,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要化黛玉去出家。如海夫妇心疼女儿,自是不从。那和尚便道:“既舍不得他,但只怕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

如海夫妇骇然,便问癞头和尚诊疗之法。

那和尚道:“正所谓遇的早不如遇得巧,我这里有一颗丹药,原产自大荒以北,曰大力金刚丸,寻常人等求之而不能得。今我与此女有缘,故将此药予之,可保二十年阳寿。二十年后又如何,此天定也。”说罢,便留下丹药,飘然而去。

这和尚固然疯疯癫癫,却有世外高人之感。如海夫妇未敢迟疑,便将这大力金刚丸给黛玉服了。说来也奇,自服药以后,黛玉体弱之症果真好了许多。

红楼梦之林黛玉出生年月(林黛玉倒拔垂杨柳)(2)

林黛玉

黛玉十岁,母不幸亡故。贾母闻之亦颇为心痛,又怜黛玉多舛,恐其无人依傍,忙不迭遣了男女船只来接。如海纵有千般不舍,还是命黛玉前去投奔。黛玉与父洒泪拜别,带了丫鬟婆子,随荣府来人登舟而去。

黛玉自在荣府,一来贾母万般怜爱,寝食起居一如贾母嫡孙宝玉,把那迎春、探春、惜春三个孙女儿倒且靠后了。宝玉黛玉二人的亲密友爱,也较别人不同,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止同息,真是言和意顺,似漆如胶。

红楼梦之林黛玉出生年月(林黛玉倒拔垂杨柳)(3)

不想那王夫人的姊妹薛姨妈忽带了子女进京来,寄住荣府。

薛姨妈之女名曰宝钗,年纪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美丽,人人都说黛玉不及。那宝钗却又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故深得下人之心,就是小丫头们亦多和宝钗亲近。

过了数日,竟传出些所谓“不离不弃,芳龄永继”“金玉良缘”之语,黛玉心中便有些不忿,宝钗却是浑然不觉。


这一日,黛玉听见贾政叫宝玉去了,一日不回来,心中替他忧虑。

至晚饭后,闻得宝玉来了,心里要找他问问是怎么样了,一步步行来。见宝钗进宝玉的园内去了,到了怡红院,门已关了,黛玉即便叩门。

谁知晴雯和碧痕二人正拌了嘴,没好气,忽见宝钗来了,那晴雯正把气移在宝钗身上,偷着在院内抱怨说:“有事没事跑了来坐着,叫我们三更半夜的不得睡觉!”忽听又有人叫门,晴雯越发动了气,也并不问是谁,便说道:“都睡下了,明儿再来罢!”

黛玉素知丫头们的性情,他们彼此玩耍惯了,恐怕院内的丫头没听见是他的声音,只当别的丫头们了,所以不开门。因而又高声说道:“是我,还不开门么?”晴雯偏偏还没听见,便使性子说道:“凭你是谁,二爷吩咐的,一概不许放进人来呢!”

黛玉听了这话,不觉气怔在门外。待要高声问他,逗起气来,自己又回思一番:“虽说是舅母家如同自己家一样,到底是客边。如今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现在他家依栖,若是认真怄气,也觉没趣。”一面想,一面又滚下泪珠来了。真是回去不是,站着不是。

正没主意,只听里面一阵笑语之声,细听一听,竟是宝玉宝钗二人。黛玉心中越发动了气,越想越觉伤感,便也不顾苍苔露冷,花径风寒,独立墙角边花阴之下,悲悲切切,呜咽起来。

红楼梦之林黛玉出生年月(林黛玉倒拔垂杨柳)(4)

忽听院门响处,只见宝钗出来了,宝玉袭人一群人都送出来。待要上去问着宝玉,又恐当着众人问羞了宝玉不便,因而闪过一旁,让宝钗去了,宝玉等进去关了门,方转过来,尚望着门洒了几点泪。自觉无味,转身回来,无精打彩的卸了残妆。

紫鹃雪雁素日知道黛玉的情性:

无事闷坐,不是愁眉,便是长叹,且好端端的不知为着什么,常常的便自泪不干的。先时还有人解劝,或怕他思父母,想家乡,受委屈,用话来宽慰。谁知后来一年一月的,竟是常常如此,把这个样儿看惯了,也都不理论了。所以也没人去理他,由他闷坐,只管外间自便去了。

那黛玉倚着床栏杆,两手抱着膝,眼睛含着泪,好似木雕泥塑的一般,直坐到二更多天方才睡了。


且说黛玉因夜间失寝,次日起来迟了。闻得众姐妹都在园中做饯花会,恐人笑他痴懒,连忙梳洗了出来。刚到了院中,只见宝玉进门,来了便笑道:“好妹妹,你昨儿告了我了没有?叫我悬了一夜的心。”

黛玉便回头叫紫鹃:“把屋子收拾了,下一扇纱屉子,看那大燕子回来,把帘子放下来,拿狮子倚住。烧了香,就把炉罩上。”一面说,一面又往外走。宝玉见他这样,还嬉皮笑脸打恭作揖的。黛玉正眼儿也不看,各自出了院门,一直找别的姐妹去了。

红楼梦之林黛玉出生年月(林黛玉倒拔垂杨柳)(5)

宝玉心中纳闷,自己猜疑:“但只昨日我回来的晚了,又没有见他,再没有冲撞他的去处儿了。”一面想,一面由不得随后跟了来。宝玉转悠了一圈,寻黛玉不得,喃喃道:“索性迟两日,等他的气息一息再去也罢了。”

因低头看见许多凤仙石榴等各色落花,锦重重的落了一地,因叹道:“这是他心里生了气,也不收拾这花儿来了。等我送了去,明儿再问着他。”说罢便把那花儿兜起来,登山渡水,过树穿花,一直奔了那日和黛玉葬桃花的去处。

将已到了花冢,犹未转过山坡,只听那边有呜咽之声,一面数落着,哭的好不伤心。宝玉心下想道:“这不知是那屋里的丫头,受了委屈,跑到这个地方来哭?”一面想,一面煞住脚步,听他哭道是: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着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初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已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

独把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侬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黛玉只因昨夜晴雯不开门一事,错疑在宝玉身上。次日又可巧遇见饯花之期,正在一腔无明未曾发泄,又勾起伤春愁思,因把些残花落瓣去掩埋,由不得感花伤己,哭了几声,便随口念了几句。

不想宝玉在山坡上听见,先不过点头感叹。次又听到“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等句,不觉恸倒山坡上,怀里兜的落花撒了一地。

红楼梦之林黛玉出生年月(林黛玉倒拔垂杨柳)(6)

那黛玉正自伤感,忽听山坡上也有悲声,心下想道:“人人都笑我有痴病,难道还有一个痴的不成?”抬头一看,见是宝玉,黛玉便啐道:“呸!我打量是谁,原来是这个狠心短命的——”刚说到“短命”二字,又把口掩住,长叹一声,自己抽身便走。


宝玉悲恸了一回,见黛玉去了,便知黛玉看见他躲开了,自己也觉无味。抖抖土起来,下山寻归旧路,往怡红院来。可巧看见黛玉在前头走,连忙赶上去,说道:“你且站着。我知道你不理我;我只说一句话,从今以后撩开手。”黛玉回头见是宝玉,待要不理他,听他说只说一句话,便道:“请说。”

宝玉笑道:“两句话,说了你听不听呢?”黛玉听说,回头就走。宝玉在身后面叹道:“既有今日,何必当初?”黛玉听见这话,由不得站住,回头道:“当初怎么样?今日怎么样?”

宝玉道:“嗳!当初姑娘来了,那不是我陪着玩笑?凭我心爱的,姑娘要就拿去;我爱吃的,听见姑娘也爱吃,连忙收拾的干干净净收着,等着姑娘回来。一个桌子上吃饭,一个床儿上睡觉。丫头们想不到的,我怕姑娘生气,替丫头们都想到了。我想着姊妹们从小儿长大,亲也罢,热也罢,和气到了儿,才见得比别人好。如今谁承望姑娘人大心大,不把我放在眼里,三日不理、四日不见的,倒把外四路儿的什么‘宝姐姐’‘凤姐姐’的放在心坎儿上。我又没个亲兄弟、亲妹妹,虽然有两个,你难道不知道是我隔母的?我也和你是独出,只怕你和我的心一样。谁知我是白操了这一番心,有冤无处诉!”说着,不觉哭起来。

黛玉耳内听了这话,眼内见了这光景,心内不觉灰了大半,也不觉滴下泪来,低头不语。

红楼梦之林黛玉出生年月(林黛玉倒拔垂杨柳)(7)

宝玉见这般形象,遂又说道:“我也知道我如今不好了,但只任凭我怎么不好,万不敢在妹妹跟前有错处。就有一二分错处,你或是教导我,戒我下次,或骂我几句,打我几下,我都不灰心。谁知你总不理我,叫我摸不着头脑儿,少魂失魄,不知怎么样才好。就是死了也是个屈死鬼,任凭高僧高道忏悔,也不能超生,还得你说明了原故,我才得托生呢!”

黛玉听了这话,不觉将昨晚的事都忘在九霄云外了,便说道:“你既这么说,为什么我去了,你不叫丫头开门呢!”宝玉诧异道:“这话从那里说起?我要是这么着,立刻就死了!”

黛玉啐道:“大清早起‘死’呀‘活’的,也不忌讳!你说有呢就有,没有就没有,起什么誓呢!”宝玉道:“实在没有见你去,就是宝姐姐坐了一坐,就出来了。”

二人边走边谈,黛玉的嗔气已经去了大半。不一时,二人走至一株柳树前,黛玉止步于树下,仔细端详起来。宝玉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便也依着黛玉,向枝干上头望了望。就见黛玉泯然一笑,略弯了身子,右手向下,左手拔住上截,把腰只一趁,竟将那柳树带根拔起!

宝玉登时脸色煞白,一时语塞,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对了。

黛玉见宝玉脸色骇然,笑道:“是了,必是丫头们懒怠动,丧声歪气的,也是有的。”宝玉一边擦汗一边道:“等我回去问了是谁,教训教训他们就好了。”

黛玉又笑:“你的那些姑娘们,也该教训教训。只是论理我不该说。今儿得罪了我的事小,倘或明儿‘宝姑娘’来,什么‘贝姑娘’来,也得罪了,事情可就大了。”说着抿着嘴儿笑。

宝玉听了,只是咬牙,不敢多言。说来也奇,自那日起,什么“金玉良缘”好似销声匿迹一般,再没听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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