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男孩做手术13天死亡(故事母亲患癌后)(1)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三文鱼Simon

1.陈沧

城市静谧,夜色撩人。这是个普通的夏夜,窗外空调外机嗡嗡作响,树上的蝉奏着欢畅的交响曲。我的女朋友正穿着迪士尼卡通睡衣,窝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看视频,她见我洗好澡,急忙朝我招招手。

“快来看这个视频,超酷的,顺便把化妆台上那包薯片拿给我下,谢谢。”

我把薯片递给她,她像饿极的小仓鼠迫不及待地开吃,碎屑都撒在被子上,像碎了一地的梦。

视频是美国达人秀表演,标题为“德州牛人表演顶级危险的魔术”,视频里,一个长得很像牛仔的中年男子表演徒手接子弹,过程惊心动魄,结果有惊无险。

“原理不难,说不上危险。”我不屑地转开脸,一滴泪水不自觉地从眼眶滑落。我的脑中浮现出那张久违的脸,利落的短发,憔悴的双眼,棱角分明的颧骨,笑起来特别阳光,夏威夷式的,温暖,自然,怡人。

五年前,陈沧给我表演过一场真正危险的魔术,那场魔术的每一帧画面,每一处细节,历历在目,像有人拿着锤子和尖锥,一下下凿在我的记忆版图里,清脆的声音,伴随着铭心的痛苦。

和那些难以忘怀的过去。

2.难处

陈沧和我从小是邻居,也是死党。

小学六年级,我们分配到市里。不知是不是缘分的眷恋,我们两人住在同一栋大楼里,他住401,我住301,他在房间跺个脚我在楼下就能听见。中学和高中我们也在同一个班,一起上学放学、写作业、聊漫画,看电影,两人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大学时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念书,寒暑假才有空聚在一起。大学毕业后,他回到F城,和我在同一家保险公司做保险业务员,不得不说,命运如此紧密地把他同我绑在一起,也许冥冥之中,注定了我今后要见证的命运。

我记得大二暑假的一天,陈沧迫不及待地叫我上楼去他房间。我以为他买了最新的超级英雄手办,却只见他神秘地拿出一副扑克牌。它比普通的扑克牌大一圈,牌背为深蓝色,上面有白色的几何图案和繁复的花纹,他说这牌是美国制造,叫TALLY-HO,用来表演魔术和花切的牌。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外国的牌,也是我第一次知道陈沧开始玩魔术。他说他在大学报名学校的魔术社,学了几招,并表演给我看。对于魔术我是一窍不通,虽然那时他变的效果比较简单,无非是把牌插到中间又跑到顶部那种初级伎俩,我还是看得瞠目结舌,以为他掌握了真正的魔法。

就是从那时起,陈沧开始疯狂迷上魔术,像被魔戒吸引但还没被摧残的咕噜,买魔术教学视频,练习,编排,表演。每次见面,他都展示不同的魔术,不仅是扑克,很多生活用品,比如硬币、书本、吸管、口香糖等,只要能拿在手上的,他都要秀两招,他说,他最喜欢的,是手彩魔术。

我也曾尝试过跟他学些魔术,可现实证明我没有那样的天赋,无论硬币还是纸牌,总会在指缝间出卖我,我只好作罢。

陈沧第一次上台表演,是在保险公司的尾牙宴上。当时我们已入职两年,临近年尾,公司鼓励员工报名尾牙宴上的才艺展示,并有一定的费用补贴,我知道他其实也有在练舞台魔术,就怂恿他参加。

“我不行。”他紧张地摇摇头,“万一穿帮或失误,就太糗了。”

对天发誓,当时我只是希望他辛苦练习的成果能得到更多人欣赏,根本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会变得那么令人难以控制。

他被我说动了。我清晰地记得,尾牙宴上,当主持人介绍他要出场时,站在台下的他激动得直搓手,我给了他个坚定的眼神,他朝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结束后,全场轰动。领导上前赏识地拍拍他的肩膀,连公司最漂亮的女生都主动加他微信,引得一堆单身男同事醋意大发。

“我决定,把工作辞掉,专业表演魔术赚钱。”

第二天晚上,在大排档上,他一边灌着啤酒一边说道,我吃了口酸菜鱼,赞同地点点头。陈沧口才不佳,业务量经常垫底,到手的薪水对家里只是杯水车薪,他需要换一个更加能赚钱的工作,否则,他的母亲将与世长辞。

是的,毫不夸张。他父亲在他小时候车祸去世,他母亲于几年前诊断出患有白血病,因此,照顾母亲的重担落在他的肩上。他母亲目前卧床在家,每天靠服用昂贵的药物来维持生命,如果他没赚够生活费和医药费,他的母亲只能等死。

得知他借高利贷,是在一年前。那天下班我和他结伴回家,我买了点水果,准备给他母亲送去。还在楼道转弯处,一股呛鼻的油漆味就居高临下地冲过来,到他家门口,我发现门上被泼上鲜艳的红油漆,旁边还有人用很丑的字体写着“欠债不还,家破人亡。”

我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陈沧却不以为然,径直打开门进屋。我打算报警,被他阻止。

他知道瞒不住,坦白道,前几个月,他向地下钱庄的高利贷借了几十万,可以他微薄的收入和利滚利的高额利息,他根本还不起。于是,那些追债的开始骚扰电话,有时半夜打电话,有时砸玻璃窗,甚至有次几个人想要在小区门口揍他一顿,幸好他跑得快幸免于难。

“你怎么……唉。”我叹口气,知道他也是没办法,若不是身处绝境,没人愿意被逼到这地步。

“能躲一天算一天吧。”他也跟着叹气,比我更沉重。为了省钱,他吃的很少,身材消瘦,一米七二的个子,体重才一百斤出头,除了多请他吃饭,偶尔给他母亲包点红包,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你说,人要是能换张脸,换个生活,那该多好。”一天晚上,他在我家看电影《变脸》,看完后,他发出如此的感慨。

我递给他一罐饮料,说道:“可是换张脸,也许未必能逃脱自己的命运。”

“你说的对。”他点点头,“就像魔术,看起来不可思议,但如果你知道原理,就会感觉智商受到侮辱。这世界哪里有什么魔法和奇迹,理想是理想,现实归现实,只能脚踏实地,好好活着。”

我点点头。脚踏实地,好好活着,绝对是人类进化数万年来以来最朴实和真贵的道理,但可惜,最后,他并没有做到。

3.转行

靠魔术吃饭,并不像陈沧想的那么简单,但至少开始时,他动力十足。为了呈现良好的舞台效果,他专门订制了一套魔术专用的燕尾服,衣服里藏有各种暗袋机关,还购买弹棒、丝巾、隐线、魔术伞等道具。

“虽然有用到道具,但主要还是要靠手法。”他说自己并没改变靠手法技巧变魔术的初衷。彩排时,他会叫我去他房间,让我帮忙看看是否哪个角度有穿帮。

配合着手机外放的音乐,他的表演像模像样,先来个空手出棒,一转身铁棒变成黑白色的伞,彩纸一撒,伞一收,一条黑白色丝巾又跑了出来,丝巾在手心卷好,往地上一丢,变成橡胶球弹起来。

“这只是我要表演的一小部分。”彩排后,他指了指一箱子的道具,“这些魔术的手法我都已经掌握,只需根据不同的音乐和时长来编排,等全练成,就可以出去赚钱了。”

一个月后,他练成出山,同一家演艺公司签约,正式商演。

说是商演,其实就是演艺团队的普通一员。他的团队负责某品牌啤酒的宣传,由一个经纪人带队四处演出。演出地点往往是在乡镇,找个广场或商业街的空旷处,架起小型舞台,时间一到,主持人开场,而后,唱歌、舞蹈、魔术、杂技等轮番上阵,周边的帐篷摆着售卖点,往往“巡演”一趟十几个地方,一去就是一两周。

“太累了。”他每次回来,对我说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他告诉我,去的乡镇都很偏僻,晚上一表演结束,就要马不停蹄赶往下个地点,到目的地时往往已经凌晨,睡不上几个小时,又得继续。有时一天两场,多时一天三场,吃不好,睡不好,观众水平低,互动魔术玩不开,重点是薪水并不高,虽然比从事保险多一些,但依旧不够他母亲的医药费。

“那你有什么想法?”一天他回来后,我请他去吃自助餐,他狼吞虎咽。

“我也不知道。”他从挤满食物的腮帮里挤出话来,眼中的火焰并没熄灭,“总会有办法,赚更多的钱的。”

是呀,为了活下去,人们总会想出办法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几乎没怎么见他,只是偶尔微信聊两句。一个月后,他告诉我,他决定了,要继续魔术事业,不过不是近景,也不是舞台,而是大型魔术。

“我一个亲戚那有间废弃的厂房,正好可以给我当练习的场地。”他在电话里激动地对我说,“道具我也找到二手的,一个退行的魔术师便宜转让。你知道大卫科波菲尔和皮特马韦吧,我要像他们那样,上电视,赚大钱。”

那个仓库后来我去了,位于城郊,仓库外只有残破的路灯和瘸腿的流浪狗,里面倒挺宽敞。我见到他时,他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深蓝色礼帽和一副棕色皮手套,像要去拍电影,派头十足。

他淘来的道具可以表演两种魔术,大变活人,和箱子切人。对,就是那种老土到新世纪的人都看腻的魔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这两种,以他对魔术的关注和敏锐,应该会选择更新奇的魔术才对。不过仔细想想,选它们做入门,也是不错的开始。

魔术效果乏善可陈,原理现代观众大多都能猜到,反正人不可能真的凭空出现,箱子里的人也不可能真被大卸八块,在彩排时,我还有幸作为助手近距离体验了一把,我觉得,其实这两个魔术还不错,如果有人愿意看的话。

他在仓库苦练一周后开工。先是挂靠演艺公司,谋求表演机会,但公司接到的表演场合一般都比较小型,没那多余的场地和运费安排他的“大箱子”上场。他又另寻他路,联系电视台和各媒体,想要人家报道他,采访他。

可这年头,娱乐圈撕逼的新闻永远比失意缺钱的舞台魔术师劲爆,只有个别粉丝不过百的自媒体给他写过一两篇报道,社会反响毫无波澜,他无用武之地的道具和他的激情一样,渐渐蒙上厚厚的灰尘。

“我觉得,你还是重新变近景魔术吧,去酒吧或聚会上,会很受欢迎的,也可以教教小朋友。”一天晚上,我请他出来吃饭,劝慰道。天冷了,他戴着毛线帽和手套,闷闷地小口嘬着廉价白酒,没有回话。

我知道最近他母亲病情加重,他身心疲惫,甚至拒绝我进门探望。我不知还能说什么,只能多点菜,希望他吃饱点,有力气,不伤心。吃完后,我以为他要默默地离开,他忽然一拍桌子,原本死气沉沉的人又活了过来。

“我知道了!”他两眼发光,兴奋地拉着我的胳膊,我怀疑他是不是得了突发性狂犬病,“你知道大卫布莱恩吧,还有克里斯安吉尔?”

我摇摇头,但直觉告诉我,这两个人应该是魔术师。

“胡迪尼你总听过吧?”

“世界头号逃生术大师。”我说,“电影惊天魔盗团里面有介绍过。”

“没错,他们为什么有名,因为他们擅长表演惊险刺激,挑战极限的魔术,比如水下逃生、砍头、活埋、割臂取钱……”

“等下,你不会……”我看着他,他脸上清楚地写着答案。

“没错!我要设计和表演一个全世界最危险的魔术!只要成功,一定能引起轰动,到时候,不但电视台和综艺节目会邀请我,可能还能安排全国巡演,到时就出人头地,名利双收!”

我觉得他有点走火入魔,劝说他别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但他坚定地表示要做,而且一定要做成。他还央求我能借他三千块做启动资金,我见无法改变他的心意,只好掏出手机转给他。

这么多年,他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能帮的,我都尽全力去做。只是这一次事情的最后,我想帮,却再也帮不了了。

4.事故

一个月后,陈沧给我发信息,请我去仓库看他表演新魔术。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路上,天阴沉沉的,像是在默哀着什么,风冰冷刺骨,刮得脸颊生疼。

一走进仓库,我就看到已经着装就绪的他。他张开双臂欢迎我的到来,并向我展示在仓库中央架设好的魔术装置——“地狱怒火”。

“不可思议。”我评价道,很难相信他凭自己居然能做出这么复杂的东西。

陈沧向我介绍魔术表演的过程。首先,他会让观众把他锁在椅子上,而后四周会降下薄薄的幕布遮盖住他,光线透过幕布,可以看到他在里面的剪影。随后,定好的计时器会启动,他有一分钟的时间逃生,那个钟表会显示时间,一分钟后,喷头装置自动启动,喷射出温度达近千度的高温火焰,吞噬椅子上的一切。

“这也太可怕了。”我听了直咋舌,“非得用火吗,换个其他的吧。”

“换硫酸吗?”他开玩笑道,仿佛对此完全不担心,“用火才能火嘛,越危险,才越有看头,观众才喜欢。放心,我练了很多遍,没问题的。来,我们彩排下,你充当观众,把我绑在椅子上。”

他自信地坐在椅子上,把两只手背到椅后,示意我开始。我犹豫了下,走上前,用锁链把他的手腕、手臂、胸口、腰、腿、脚踝等部位都牢牢地固定住,看那样子,他根本没法挣脱。

“好了,只要你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计时器就开始启动。”他朝旁边努努嘴,“为了方便你看,只会落下三面的幕布,你可以看到我是如何成功逃脱。”

“你机关没启动吗?”我指指旁边的喷头。

“开了,放心,我对自己有信心。”

“那不行,万一你失败变烤乳猪,我怎么和阿姨交代。”我拼命地摇头。

“按吧,没事的,你看。”他有些急,吐出舌头,我看到他舌面上有个回形针,“我有准备,放心。来吧!相信我!”

我望着他狂热的眼神,相信他,他给我表演那么多魔术,从没失手过,这次应该也不会。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按钮,三面幕布垂下来,正对我的那面幕布卷着,我往后一退,看他如何逃脱。

“你小子不还钱,跑这玩来了!”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在仓库地回荡,我回过头,只见七八个脖子上纹身的大汉手提西瓜刀,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现在很危险!别打扰他!”我惊慌地想上前拦住他们,被其中一个粗暴地推到一边。

“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我一定还。”陈沧哀求地说,此时他已经解开一只手的手铐,并拿出回形针,打算解开其他的锁。

“今天就得还!”那名带头的大汉走到椅子前,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他手一松,回形针滑落到地面。

母亲患癌后,他表演高危魔术赚医药钱,不慎害得自己丢了命。

“不好!”(作品名:《地狱怒火》,作者:三文鱼Simon。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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