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评弹苏似荫《玉蜻蜓》27回(让我们一起来传承评弹)(1)

苏江档《玉蜻蜓》第22回 “法华起风波”

本回书是“三搜庵堂”的第二部分。当家师傅带领众师太迎接金大娘娘进庵堂后,方知这次金家来庵堂做道场并非为了金贵升,而是为了已故的沈君卿,众尼姑心里不觉一阵轻松。大娘娘发现三师太智贞的脸长得比自己还标致,就觉得这个尼姑值得怀疑,示意芳兰要多加注意,其实敏感的芳兰一见到智贞就已经盯上了她。众师太开始为君卿做道场,罗氏三娘终于与金官宝宝一起穿上麻衣重孝祭奠亡夫,并放声痛哭了一场。接着金大娘娘也跟着给君卿的神位磕头,因为君卿是为丈夫金贵升的表兄弟,而且是为了贵升而死,所以身为嫂嫂的大娘娘照例也要哭一哭,没有想到越哭越伤心,竟想到自己的丈夫,便动了真情。坐在后面的智贞师太听了也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智贞的异常被机灵的芳兰发现。上午道场做完,中午休息时分大娘娘就借故要到庵堂内各处走走看看,于是当家师傅就叫智贞陪同。芳兰就仔细地检查了斋堂,浴室(净堂),厨房,甚至连柴房与灰房也不放过,但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三人一起进了智贞的云房。智贞的云房布置得十分得体,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是一个爱整洁有修养的女人。这时大娘娘就问她上午念经时为什么淌眼泪。智贞只说是想起了自己可怜的父亲——苏城著名的书画家王建士,王先生与沈君卿一样,也是在长江中被强盗杀害的。大娘娘知道了她的身史以后,十分同情智贞,于是对她有了好感。

本回书中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情节,说书先生用嘴巴模仿尼姑们做道场时打击响器时的声音。他详细地交待了每位师太所用不同法器的名称:当家师父敲木鱼,大师太敲饶钹,二师太敲云锣,三师太一手敲钟,一手敲鼓,小师太吹海波罗。这些法器有节奏按顺序敲起来的声音就是:“咑迁—噗咙—迁咑—迁咚迁”,声音十分的协调。何以如此详细地交待呢?原来当三师太听到大娘娘哀哭时,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泪,忙用手去擦眼泪,这样法器的声音就异常了,这就引起了芳兰的注意。她发觉声音中缺少了鼓声,于是判断是三师太走了神,一看果然,三师太的脸上泪痕还没有擦干净。为什么先生要用这么多时间交待法器呢,我想了许久,一开始我觉得这无非是为了满足听客的好奇心。经过再三思考,才发现先生真正的用意是为了刻画芳兰逻辑推理的能力,从而使芳兰这个人物的形象更加饱满。这回书中还有一个值得推敲的问题,那就是做道场时,家属跪在神位前磕头焚香是常有的事,但只有磕三个头的时间,磕完头就要站起来,没有时间哭诉,再伤心也只能等站起来以后,走到边上,或坐下来再哭。当然,说书不同与现实生活,为了插入必要的演唱,演员只能作这样的处理,所以也是可以理解的。

关于和尚念经和念经时所使用的法器问题。寺庵里和尚(尼姑)为施主做道场时念的经文有好几种,大家比较熟悉的有心经和金刚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它的经文。和尚念经时一般的人都听不懂,这是因为经文本身是古文,与白话文字句不同,其中时而还会出现一些音译的梵文,再加上和尚念经时大多数使用的是苏北方言,而且速度很快。和尚念经时使用的法器(也叫响器)有木鱼,饶钹,云锣,钟,鼓,板等,其中最主要的是木鱼,木鱼的作用是用来控制念经的节奏,同时也是为了提醒和尚在念经时不要打瞌睡(鱼没有眼睑,所以从来不睡觉)。法器就像唱歌时伴奏的乐器一样,事实上确实充当了伴奏的作用。但是法器仅仅用于念经的开始与结束,念经的绝大部分时间里是没有“伴奏”的,只有木鱼从头敲到尾。使用法器伴奏时,和尚按一定旋律唱经(就像唱歌一样),”唱”得有腔有调;没有法器伴奏时,和尚的念经是“干念”。干念没有高低快慢之分,使用同一个节奏,一般每秒钟要吐十个字以上。一部金刚经约有六千个字,和尚只需用十来分钟就可以念完了。为什么和尚在念经的开始与结束时要敲打法器?恐怕有两个原因,好听只是其中之一,更主要的恐怕是为了提醒和尚,这时候不能睡觉,必须拿出饱满的精神来才好,在唱经的时候声音总是最响的。有些和尚在“干念”时,真的会打瞌睡,或者只动嘴不发声(这也许是念经的“潜规则”),有时候他们是在“换气”(吸气),有时候他们是在休息,只有敲木鱼的和尚,从头至尾不休息,所以我想他的劳务费可能是拿得最多的。改革开放以后,一些寺院里的和尚唱经时改用流行歌曲的旋律,让人听了觉得新奇。当然这类情况也只有在年轻和尚较多的寺院里流行,这算不算是一种“与时俱进”呢?

本回书中共有两段唱篇。第一段是大娘娘在君卿灵前祭拜时所唱,由江老师唱蒋调:“你们挽发同窗好弟兄,文章诗赋一般同。有朝将来同伴驾,哪知有始不能终。三叔,你信听谗言襄阳去,夜渡长江身遇凶。愚嫂闻知心也痛,故此灵前奠酒一盅。(插白)官人啦,未晓你在外生与死,三叔啦,你在幽冥定知风。倘然奴官人身亡故,我守到萧萧白发也成空。倘若良人还在世,无论远近去觅行踪。那娘娘哭到伤心处。”智贞听了娘娘的话想起了大爷,也止不住地流下了眼泪。她忙用手去擦眼泪,这样一来响器的声音就乱了套。苏老师唱:“刚则是有打打打,他则是有咚咚咚,那邻里芳姑专捕风。”智贞的异常引起了芳兰的怀疑。

第二段,大娘娘问三师太刚才念经时为何流泪,三师太只得编造谎言,江老师用蒋调演唱:“蒙动问,告其情,方才流泪为思亲。(插白)想先父名称王建士,(插白)乡场空去他半无名。(插白)其时家母浪到病,凶信报来她病更深,未知一命竟归阴。(插白)想到伤心难忍受,泪落纷纷我不出声,今将缘故来禀分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