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福兴在深圳开的 “皇妃”美发店近日关门。昔日的“杀马特教父”仍徘徊在社会的路口。这位中国南方的乡镇少年,曾于15岁创造了小镇少年的“杀马特”巅峰现象。而今,罗福兴性格依旧,却不愿沉湎往事,属于他的23岁,仍然是尖锐的天空。

杀马特教父的理想人生(我是20万人的杀马特教父)(1)

11点罗福兴才刚睁眼。第一件事是吹个油头,几分钟,镜子里的黑发就已显得蓬松又张弛,神似1994版赌神里的周润发。套上黑衬衣和4cm高跟鞋后,他晃着走到了出租屋外几百米的美发店。

他今年满23岁。三个月前,罗福兴在这里开了一家美发店,取名“皇妃”,既是老板,又是理发师,18平米的店里贴着翘了边的丝质墙纸。从上午开始,他一直呆在店里,并打算随时看心情收店。无聊,因为生意极其糟糕,一个月了,一本新账本连一个单页都没写满,年初和合伙人举资两万多元的投入,而今看来已经打了水漂。吵过架,因为选址完全是罗福兴一意孤行,不过现在不吵了,懒得吵,两人都已经心平气和地决定租金到期后立马跑路,干什么?不知道,“再看啰。”

或许先存一点钱?罗福兴还没放弃美发店的生意,他暗中计划过段时间再去东莞开一家。然后,结婚,生小孩,一定要“把小孩养在一线城市读书”。

大块大块的空闲时间被罗福兴用来泡茶。他刚刚买了“不错的绿茶”,300块4两,温杯,洗茶,画着荷花的茶杯一样不落。拿了将近十年美发剪的手泡功夫茶一样稳,控制着茶丝滴滴下落,动作细致,几乎让你不好插话而打破这道程序里隐藏的沉默。只有48公斤的罗福兴仍然是属于少年式的过度消瘦,递茶时,伸出来的袖口下露出了半截浓墨文身,泄露出眼前年轻人关于过去的些许线索。

七年前,这个出生于南方的少年,正沉迷于两个世界的穿梭。现实生活中,他是手上沾着洗发水泡沫的美发店学徒,网络里,他是杀马特世界的“教父”,20万人的QQ群里,激动而疯狂的小镇少年们竞相模仿他夸张奇特的造型,在这里,他是永远被置顶的杀马特教 父,一言一行,成为杀马特少年们的精神指向。陌生人想要跟他说话,可以啊,“先给我转一千块钱”。这个罗福兴正野心勃勃,无所畏惧,极速膨胀,他从未预想到这个杀马特时代的出现,更没想到它最终会像潮水一样也会退去。

小镇少年罗福兴

2006年的广东梅州五华县,罗福兴上初一,但已经自顾自决定不念书了。理由很多,但具体也说不清楚。妈妈还要带下面两个妹妹,管不动也管不住他。

那一年,罗福兴和几个朋友约着去城里打工,浪了一圈,因为身份证上的年纪实在太小,外面没人要,罗福兴只好又回到村里的塑胶厂上班。工作内容是给微波炉做模具,机器几近两米,比他整个人都大。一个月工资1800块,拿到钱不给家用,直接去镇上的电玩城。他还记得,电玩城最中央放着庞大的捕鱼达人机器,廉价的塑料外壳全是划痕,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只盯着眼前等级分明的世界。这让他慢慢弄明白了一个规则,谁也不想要价值两分的灯笼鱼和乌龟,尽管它们缓慢而庞大,人人都想要大白鲨。

那时,罗福兴个头太小,揪住缝就能游进去,能赚,也会赔。近两千块的工资足以让12岁的男孩在这里玩到过瘾,瘾头持续到一次回家路上的迎面抢劫,“他们的钱和手机都被抢了,而那一次,我没有。”罗福兴强调。但发生那次抢劫之后,他再也没去玩过这个近似赌博的游戏。

杀马特教父的理想人生(我是20万人的杀马特教父)(2)

他迷上了玩侠盗飞车,一款以美国帮派战争为背景的单机游戏,出身贫民窟的主人公终于干掉了上一辈的大佬,成为了这个海边城市暗黑面的主人,他开着梦想般的超级跑车在路上横冲直撞,而曾经看不起他的平民和警察再也无法追上他。罗福兴极其喜欢这款游戏,有一次在梦中,他干掉了游戏里的一位著名的大佬,成为了挥斥方遒的主人,开着顶级跑车,和游戏里带着墨镜的主角一样耀武扬威。尽管“里面有一些血腥和暴力的东西”,而罗福兴却仍然痴迷于此,在这里,人生的翻盘来得如此快意。

和主人公一样,他形容自己是个“自己长大的人”。从来没有庆祝过生日,父亲在深圳打工,却很少寄钱回家,爱赌博,欠一屁股债,家里一星期才买得起一次猪肉。外公是村里的老师,村里人因此也高看罗福兴一眼,但外公却亲口告诉他,“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根本不带你”——没有人爱过我,罗福兴说。

挣扎着长大了,却和爸爸一样,始终缺钱,罗福兴只好“什么都干一点”。抢过外人的钱,也偷过电线。朋友们成群结队,时时刻刻留意着路边,看到人家养狗,“就留心去偷”。一条狗可以卖两百多块,够上好几天网。而宝马的后视镜则是最受欢迎的,车他们偷不走,后视镜却可以拆掉,好彩搞到一个,“最多能卖到一万多”。有钱就拿来玩游戏,因为除了玩游戏,“我们还能干嘛呢?”

但一切结束于2007年。这一年罗福兴被父亲带走,到深圳打工。

身体里长出的蜘蛛网

深圳龙岗大大小小近30个工业园,一个工业园三四家厂,一个富士康有30万工人。不到1米7的罗福兴进了巨大的厂房,就像一滴水穿进了河,再也看不见了。

三班倒,10平米的宿舍,躺着四个一模一样的人。多的时候赚四千块,少的时候三千块也可以,睁眼上班,闭眼睡觉。罗福兴与别人唯一的区别是“没有上进心”,他总不想疏通关系进大厂。来深圳打工的,大家都做流水线工人,但厂与厂的区别,几乎已经在打工者群里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晋升系统,像富士康和比亚迪这样体量庞大、福利相对健全的工厂,心知肚明的位于这条链条的最顶端。

但罗福兴却只想逃离。他看过一部美国电影,具体内容早就忘记了,只记得主人公天天被关在监狱里,呆得太久了,以至于身体上都长出了蜘蛛网。罗福兴在自己的手肘处也文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蜘蛛网。“我发觉在工厂里面呆着,每天干一样的事情,连话都没有人讲,比他蹲监狱还惨,就去文了这个。”罗福兴解释。

杀马特教父的理想人生(我是20万人的杀马特教父)(3)

美发店成为了罗福兴逃离工厂的第一个出口。

开在关外的“文丽发社”是他工作的第一家发廊。老板也是外来人,和罗福兴一样讲客家话。已经开店二十年,用一把美发剪在这里成了家,买了房和车。罗福兴从没有想到“开发廊也可以这么厉害”,想要逃离工厂的他决定在这里当学徒。同样是在这里,罗福兴开始给自己染发,做发型。第一次实验只花了半个小时,他把所有头发分成了十几个角,用夹板直直拉向天空,加上强力啫喱固定。他把这张发型的照片通过QQ传到网上,这个后来累积了17万点击的QQ空间第一次迎来了潮水般的回复——这样说来,这应该是杀马特文化在网络的初次亮相,罗福兴回忆,而实际上,这个造型的灵感来源于小时候看过的动画《七龙珠》里的悟空。

网络上日本摇滚歌手石原贵雅给了他巨大的启发,学徒不多的工资除了用在网吧,剩下的都被罗福兴用来打扮自己:黑色眼线、深色口红,脸 上打上鼻环和唇环,中间穿着一根细细的金属链,走路时会冷冰冰地拍打在脸上。

即使加上没念完的初一,罗福兴也总共只上过七年学,他知道“自己的文化水平确实贫乏”,理发店学习的学徒只能选择从发型开始,而略带邪恶的审美风格,是困在小镇的少年独特而略显激烈的叛逆——但当时的罗福兴只是和所有同龄人一样,渴望急切地说话,只是在十年后,人们轻巧而略带嫌恶地将其统统称为杀马特。

他开始和同样装扮的朋友走上街。而这次,罗福兴不再是工业园重叠的人中模糊的一个,有人议论,有人白眼——但无一例外,“每个人都注意到了我”,罗福兴回忆当时的情形说道。而这个理由对他来说,已经非常足够。

罗福兴决定进一步把自己的影响力扩大。网吧像素模糊的摄像头记录下了他花五六个小时打造的一个个“艺术作品”,他打上自己的QQ号一一上传。电脑右下角的QQ头像开始频繁闪烁,每天都有人添加罗福兴,他的照片底下开始有人评论:“非常时尚”。

罗福兴在理发店旁的小网吧搜索时尚,弹出来的第一个单词是“Smart”,他不会念,只得点击旁边的自动朗读一遍一遍地听读音。想了几秒,他在心里拼凑出了“杀马特”三个字—很酷,罗福兴决定用来给自己游戏里的家族命名。

谁都无法预想这个词在网络的疯狂蔓延。迄今为止,这个由少年罗福兴凭空创造出来的词,百度贴吧累积发帖数已经超过180万。

杀马特的兴起

杀马特教父的理想人生(我是20万人的杀马特教父)(4)

“先红必先疯”。

2008年,罗福兴的影响力几乎达到了巅峰。发廊和餐馆的少年在网上看到他,模仿他,并带回了一个个村落与乡镇,他们不富裕,甚至贫困。但杀马特让他们感觉自己的不同,是“精神贵族”。

那一时期罗福兴却在思考更大的问题:“人死后到底能留下什么?”网上列出了People杂志出版的1995-2005年世界十大鬼才音乐人,第一名是玛丽莲·曼森,第二名则是迈克尔·杰克逊,而他唯一认识的周杰伦仅仅上榜,位居第十。这让不到15岁的少年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以至于十年后仍然记忆犹新。“周杰伦,第十,那排行前列的人,得厉害成什么样?”罗福兴问自己。

之后,罗福兴开始坚定地认为,人必须要出名,赚钱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出名了,才有机会留下影响力。而网络、杀马特和手中庞大的QQ群成为了罗福兴可视范围内唯一的上升入口。罗福兴仍然是那个罗福兴,他住在老板店里,连中工等级都算不上。但他再也不是那个他,杀马特家族在网络上,几乎以病毒裂变的速度迅速增长,像一条藤蔓在剧烈地燃烧。同时,庞大的加入者也迫使罗福兴和最初的管理者开始制定详细的管理章程。

“进群必须视频验证,发型不够夸张就不会给进的。”

罗福兴说,而“夸张”的标准,自然是罗福兴本人;所有人进群之后也必须用“杀马特”的火星文前缀,并在群中始终用火星文进行聊天,罗福兴是唯一的例外,他不挂前缀,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他。

统一的装扮,共用的内部语言系统,杀马特家族已经具备了“组织”的初级形态,罗福兴显然处在这个金字塔的最顶层。每个号称自己为杀马特的全新家族都渴望拉罗福兴进入QQ群,“什么也不做都可以,就是过去挂一下”,闪着特殊颜色的QQ名字被具象成了杀马特界独有的开光仪式,也直接让15岁的少年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福哥”。

“很搞笑的,就那样叫我。”罗福兴回忆,脸上的表情介于得意与自嘲之间。追星少女的疯狂、各大网红的扒皮、六大论坛的圣战都还在很远的以后,这个曾经缩在工厂宿舍,幻觉自己身上长出蜘蛛网的小镇男孩,却懵懂地站立在了中国第一次网络狂欢最中央,他发明的杀马特成为这场小镇少年狂欢的原动力。

当十年后的罗福兴复盘自己近乎都市传说一般的经历显得格外冷静。“社会就分三块嘛,精英,知识分子,还有就是底层”,罗福兴用手比划,两个小拇指蓄着长的长指甲:“我们就属于底层,也都不属于这个城市”——自然而然地就聚集在了一起。

2009年,罗福兴直接参与的QQ群有三十多个,每每上线前都得拿出纸质的本子对照密码,其中最核心的5个几乎容纳了分散全网的各大杀马特群的管理员们,由此,罗福兴保守估计“至少有20万人处于他的有效管理之中”。

发廊学徒、餐厅服务员和流水线小工们似乎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群体,且如此之大,这让他们几乎都产生了错觉,像自己说话的声音能被谁听到似的。“如果将这个虚拟的群体真正组织化、纪律化起来,得是什么样?”他开始想。

有一阵子,罗福兴开始密集地发起线下聚会。有人来,多的时候五十多人,少的时候十几人,只是AA费用,然而, “一旦超过200元”,参加的人脸上便有了难处。罗福兴自己有钱的时候,可以请杀马特们“去溜冰, 去KTV”,但没钱的时候呢?

他开始逐渐意识到,“很多人加入杀马特就是玩玩的,更多的东西,他们不需要”。

来自乡野、厂房和车间里浩浩荡荡的人,在城市阴影辐射不到的网络上,停留和聚集在了一起,杀马特只是他们短暂的青春期中一次成本极低的叛逆。

走出杀马特

杀马特教父的理想人生(我是20万人的杀马特教父)(5)

2018年2月,有人在知乎提问:“杀马特创始人罗福兴是怎样的人?”有人回复:“懂点网络营销思维的话,单单靠之前几百万的QQ群粉丝,现在估计是胡润富豪榜上的人物了”。

23岁的罗福兴听闻答案,扁了扁嘴:“都是幻觉,红了又能怎么样?现在人都疯了。”

他可能是为数不多有资格戳破网络气泡的人之一。在“流量”与“现象级”两词还没有出现时,他已经红透了,且无数次试图将其变现。2016年,他化名安福兴,开始在网络上连载回忆体小说《罗福兴的杀马特帝国》,小说只写到一千多字便再也没有消息,但里面提到,早在他最红的时候,罗福兴建立了一个杀马特网站,开始给杀马特们做排行榜。

“很多杀马特们都会有想红的思想”,罗福兴冷静而简明地阐述了当时的念头:“那你刚好可以抓住这些人的思想”。他没有设定具体的价目表,也没有固定的对接人,杀马特们通过QQ零零散散地联系到他,但基本收费不过200块,赚的也不过是“平民钱”。

掰下宝马后视镜的那个罗福兴显然仍然存在于男孩体内。《人物》杂志提到,曾经有一个男同性恋在网络跟他表白,考虑到对方“比较有钱”,罗福兴耐着性子跟对方聊了三个月——他对钱的渴望如此直接而赤裸,只是此时的少年却想得过于原始和简单:金钱的积累远不是画上眼线,换一个外表吸引到别人注意那样轻巧。

杀马特走红后期,模仿者开始出现,残血家族是其中格外独特的一个—他们开始为家族低级成员提供QQ空间优化等配套,固定起底收费60元,并明码标价各项服务收费。这一部分杀马特已经敏锐地嗅到了未来网络的空气,直接贩卖他们的影响力和虚拟服务,“赚钱”二字悬在中间,将他们紧紧绑在一起。

罗福兴却不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和其他人比起来,他似乎总是显得太过“高傲”。不过目之所及,他也并没有立即低下头颅的必要。推广轻轻松松赚来的钱,又被他轻轻松松挥霍了出去。他在不同的理发店和工厂进进出出,自我感觉有点像“国外的嬉皮士”。

命运的转弯却撞击过来。2010年,全网出现反杀马特的情绪高潮。接下来三年,罗福兴的杀马特群每年都以数万人的速度流失。

杀马特教父的理想人生(我是20万人的杀马特教父)(6)

2012年,罗福兴将所有杀马特QQ群的管理权转交。

失去帝国的教父又回到工厂,像一只候鸟,在不同的厂里漂来漂去。工厂愈加让人难以忍受,除了像蹲监狱,身边人也越加让他厌恶,这个社会像是越来越浮躁了,“动不动就多少千万多少亿”—其实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直到2016年初,堂哥给他发来短信,“你爸得了很重的病”,他说。罗福兴还没来得及回复,“肝癌”两个字出现在手机屏幕。

21岁的罗福兴揣着理发店老板发给他的4000块钱回到了13岁时离开的家乡。除了大伯的10万块,没人肯借给罗福兴钱,“连我妈都不肯”。7月,父亲去世。

父亲过世后的第二个夏天,罗福兴和纪录片拍摄团队回到了最初工作的美发店。

美发店老板娘正在店里,看到黑发平头的罗福兴很高兴,“现在好,踏实好多了”。昔日的教父坐在旁边,只是不说话。淡出网络和杀马特群后,罗福兴曾一度拒绝所有采访。与其被人看到“如此落魄”的样子,罗福兴宁愿继续活在那个永不会画上句点的网络神话中。

改变出现在“皇妃”美发店开业后,2018年1月22日,罗福兴罕见地在朋友圈和微博发布了店面的照片和具体地址,并且重新以杀马特教父的名字出现在媒体眼前。他守在深圳城中村的这家美发店,给自己划出了一条清楚的路。

他去上节目,善意的多,恶意的也有。有人请他站在舞台上,底下坐着几百位观众,一个接一个提出难堪的问题,条条道路,都要引出的是一个浪子“洗心革面”的故事。“无所谓了”,再次出现的罗福兴却对此并不愤怒,甚至显出了几分精明:“读者爱看,他们就这样写好了,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2016年以前,他“只为自己和自由而活”,罗福兴在新开的微信号上写:“为此抛弃了一切,包括家庭。”可现在,他已经心甘情愿地“把大山背在身上”,要给自己未来的一个家。

他唯一拒绝的是所有直播平台的邀约。2018年,人人都开始挖空心思想在网络上“吸引流量”,杀马特也成了他们的手段,朋友给罗福兴发短视频,他看,却从没有动过心思再次趟入泥潭,年入千万的淘宝店,上亿的主播转会费,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当年杀马特帝国一般的幻觉重现,“现在人都疯了吧”,他一再重复。

杀马特帝国没有给他的归属感,现在的生活也同样没有。罗福兴至今没有恋爱,唯一有过好感的是给他拍纪录片的女导演;他和每一个找上门来的艺术家、记者大篇幅地谈论社会学与美学,转头和隔壁正在装修的烧烤店工人用脏话一起咒骂天气,却在微信公众号上提到“责任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想像当年文丽发社的老板一样,存钱,买车,买房,却还是偷偷希冀未来,不用考虑钱的时候,是不是能做一个展览,“还是跟杀马特有关”,不是平反——我们本来就没有做错事,只是去展现。

罗福兴没有直接回答“现在快不快乐”的问题,只说自己现在“不自由”。

“不过也无所谓了,就像尼采说的,人本来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罗福兴说,他看的微信文章里把引用自卢梭的话标注错了。

2018年3月22日,“皇妃”美发店停止营业,教父再次开始了彷徨和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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