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电视剧

1980年10月,美国电视剧《加里森敢死队》在央视开播了,它是新中国引进的第二部美剧,讲的是一批美国的失足青年,他们行为放荡不羁,身世恶贯满盈,成了监狱里的囚犯,后来在一个美军“干部”的带领下,深入德军敌后搞破坏,不断建立功勋,成为英雄的故事。

当这部26集的美剧播完第16集后,便以黑底白字正告观众:本剧播放完毕。但是很多人都看出来,电视剧只播了一半。国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给电视台写信,这成了电视史上的大事件。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1)

停播20多年后,2003年8月出版的《ZY电视台的第一与变迁》一书,给出了当初终止播放的答案:“这部26集连续剧播放一半时,被认为是一部打斗胡闹的纯娱乐片,没有多少艺术价值而停播。

在这寥寥数字、无关痛痒的停播答案里,似乎也看不出没什么,在如今看来,《加里森敢死队》也只不过是一部普普通通的枪战打斗肥皂剧罢了。然而,在当年我国那种特定社会环境里,不少青少年看过该剧后,心中的“个人英雄主义”被强烈点燃,加之缺乏有效、正确的引导,于是做出了很多出格的事,给自己、家庭、社会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本文讲述的就是其中的一个家庭,故事离奇得不可思议,酿成的恶果举国愤恨,最后的结局惨不忍睹。

02 高知家庭

1964年的一天,长沙图书馆里,年轻貌美的许瑞凤在查阅档案资料时,正好碰上了来此借书的李光荣。李光荣英俊帅气,是湖南省第一师范大学的数学老师,两个年轻人互生好感,相谈甚欢。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2)

许瑞凤原籍湘西慈利县,家中兄弟姐妹众多,她是最小的一个,虽出身贫穷,但性格大胆活泼,能歌善舞,中小学时,就在学校积极宣传反帝、反封建活动;解放后,许瑞凤被推荐至中南政法学院上大学,1959年毕业后,分配到湘潭市工作。在那个时代,许瑞凤算得上是精英人才了。

许瑞凤原来的理想是去北京做“外交方面的工作,参与国际斗争”,然而北京哪能是想去就去,在湘潭工作的她并不安分,前后几年内换了多个工作,还时常到长沙图书馆“充电”,以便有朝一日能施展自己的伟大抱负。

李光荣是湖南省第一师范大学的数学教师,湖南省教育厅成立教学辅导部,他任数学组组长,后来辅导部与湖南教育干校合并成立湖南教育学院(即现在的树达学院),他又评为副教授。

自打认识了老实人李光荣后,大龄剩女许瑞凤突然有了嫁人的想法,也不再坚持自己的“外交家”梦想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书信往来,1965年两人成婚;婚后,许瑞凤强势、霸道的一面展露无遗,她在家里说一不二,还经常数落李光荣出身不好,嫁给他是她脑子进水,亏大了;他们还约定:要是生了男孩就随父亲姓李,生了女孩就随母亲姓许。

1966年,他们的儿子出生,在给儿子上户时,许瑞凤反悔了,她强硬提出,自己剖腹流血生产,因此儿子必须随她姓许。

对此,李光荣虽不情愿,但也没太坚持,许瑞凤给儿子取了个霸气的名字:许反帝,寄托了她“反对帝国主义”的理想。然而,悲哀的是,长大后的许反帝不但反帝没反成,还中了美帝的毒。

李光荣在长沙上班,许瑞凤在湘潭工作,夫妻两地分居长达10年。许反帝从小跟随母亲在湘潭长大,直到上小学三年级时,许瑞凤调回长沙,在某高校教授法律课,一家人得以团聚。

照理说,这样的高知组合家庭,只要不出天大的意料,肯定幸福美满一生,然而,命运难测,造化弄人。

03 儿子咋回事

许瑞凤将儿子视若掌上明珠,儿子的一切都要亲自安排,除了自己,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批评儿子;而李光荣在日常生活中为人随和,脾气很好,在管教儿子问题上,刚开始也会和老婆争辩几句,结果被许瑞凤批得一无是处,甚至还吵闹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到了后来,他也懒得过问,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从小受母亲严格管理的许反帝,生活、学习得如钟表一样准时,起床、吃饭、睡觉、看书、写字,不能有丝毫偏差,学习成绩稍不如意,就会被母亲严厉训斥;虽然许瑞凤在教育上非常严格,但对儿子学习以外的事情却相当纵容,甚至是有求必应,只要孩子一发脾气,就用各种礼物来平息,这样致使许反帝从小就养成了任性、骄横,好吃懒做的性格。

许反帝刚到长沙时,每次去同学家窜门,看到别人家里有好吃的,拿起来就吃,有好玩的东西,就偷偷拿回家。刚开始,同学家长以为是孩子无意识的,碍于面子不好说什么,但时间一长,就有人好心提醒许瑞凤注意管教儿子,但许瑞凤却不以为然,自认家境优越、衣食无忧的儿子不会这样的,纯粹是别人妒忌羡慕,捕风捉影,小题大做。

时间一长,同学们慢慢地疏远许反帝,不与他来往,他的朋友也越老越少,性格也越发孤僻;觉得日子过得有点“无聊”,也许是为了解压,许反帝在学校里面,他只要看到同学有好的东西,大到书包、鞋子,小到橡皮、铅笔,都要想办法弄到手,这些行为会让他感到了莫名的刺激、好玩;一次,许反帝偷了家附近小卖部的零食,老板竟然没有发现,他觉得非常得意,简直比考第一名还开心。

在家访时,老师向许瑞凤提出了这个严重的问题,但许瑞凤口中点头称是,作了保证会好好教育儿子,而心里却毫不在意,认为才多大点事,不值得上纲上线;老师走后,她只是把许反帝叫过来进行一通无关痛痒的说教,这对许反帝来说是犹如隔靴搔痒,毫无用处。

继承了学霸父母智商的许反帝,顺利考入重点初中,同时也进入了青春叛逆期,他更想通过故意惹麻烦、偷东西来释放自己被母亲长期压抑的心情。

他经常乘同学们注意力分散的间隙,利用自己敏捷的身手,把东西收入囊中;在偷过东西之后还能面不改色,甚至装模作样地主动帮助寻找丢失的物品。

偷同学的东西似乎不过瘾,他开始在打社会人的主意。

一次偷东西时,他被抓了一个现行,邻居将他扭送到许瑞凤面前,许瑞凤道歉后,轻描淡写地说了许反帝几句,并承诺增加他的零花钱,以为这样做,许反帝就不会再偷拿别人的东西了。

殊不知,许反帝因没受到母亲真正的严厉责怪、教育,他偷窃的胆量越来越大,手段也高明了,隔三岔五就会把一些战果带回家,自己用不了的东西,就拿出去卖掉换钱,有了钱,就大肆挥霍。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3)

网络配图,与文无关

当母亲发现家中经常有来历不明的东西时,询问儿子怎么回事,许反帝说是借同学或邻居的;偶尔被拆穿时,身为大学法律老师的母亲,竟然不知如何更好地教育、引导儿子,反而是一味地帮着擦屁股、善后了事。

学习基础较好的许反帝,后来又考入了市重点高中,但此时的他心思完全走偏了,成绩也大幅下滑,更想用“叛逆”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母亲许凤瑞已管不住渐渐长大的儿子了。

那一阵子,美剧《加里森敢死队》在国内热播,引得无数青少年如痴如醉,痞子英雄的一举一动纷纷成了青少年模仿对象,抽烟、喝酒、耍酷、逞英雄;那时家里已有电视看的许反帝,更加沉迷其中。

有一天,许反帝在公共车上因琐事与一个陌生人打了起来,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到家后,他嚷着要母亲请人教他武术,非要报仇不可。

许瑞凤言听计从,花钱给他请师傅,让他拜师学武,许反帝很快结交了社会上的不少的师兄弟,自以为有了武艺傍身的少年,胆子更粗了,变得更加叛逆,一副桀骜不逊的浪荡样,更是经常偷盗且屡教不改,甚至把湖南大学的电视机都给偷了。

此刻的许瑞凤,只能苦苦哀求儿子要好好学习,走正道,但同时也一直包庇纵容他。

为了“挽救”许反帝,老师们十数次找他谈话,但都无济于事,他根本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甚至说要退学不读了;学校也多次找许瑞凤商量孩子教育问题,可许瑞凤每次都向着孩子,甚至说:孩子不想读就不读了,反正我们家有钱,养着他就是了。

面对已经无可救药的许反帝,为严肃纪律,维护正常教学秩序,1983年7月,学校经集体讨论后,将他除名处理。

照理说,被开除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但对许反帝来说,没有了学校的束缚,他反而觉得是真正轻松、自由了,还对父母说:“我决心已定,不再读书了,我以后去哪里你们不要管,即使坐了牢也不要来看我。”

辍学后的许反帝,既没有选择在家用功读书,也没有外出工作赚钱,每天做的不是躺在家里没日没夜看电视,就是上街闲逛,还不断向父母索要钱财胡乱花费。

有一次,他竟提出要1000元巨款,并说:如果不给钱,就外出永不回家。

爱儿心切的许瑞凤,全力满足了儿子这一无理要求,劝他要在家中好好读书;但许反帝的心已经关不住了,脑中萦绕的都是“英雄梦”,许反帝对美国电视里的盗宝情节非常痴迷,他也想做一个像剧中人那样的江洋大盗,最好能干出些轰动全国的大事。

04 惊天大案

听说香港很繁华,许反帝萌生了一个想法:偷渡到香港,到那里大展拳脚,更好、更快实现心中的“英雄梦”。

去资本主义的香港肯定得需要一大笔钱,到哪儿搞钱呢?许反帝从电视剧里得到启发,那就是博物馆里的国宝文物,随便弄几件到香港一卖,大把的票子不就有了吗!

上初中时,许反帝曾参观过湖南博物馆,听着老师的介绍,知道博物馆里的马王堆文物比黄金还值钱,特别是辛追古尸和素纱襌衣令他印象特别深刻。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4)

一想到自己的大胆、“高明”的决定,许反帝兴奋得难以自己,他先后六次进入博物馆参观踩点,仔细地观察其中的地形、环境和警卫的工作,还买来硫化胶皮鞋、手套、尼龙编织袋等工具,为盗窃文物做好了各种准备。

许反帝每次过去的时候,都身穿父亲西装,梳着油头,双手后背,一副派头样,他偶尔会和门卫搭话,递上支烟,言语之间暗示对方,说自己是博物馆领导的亲戚。

17岁的许反帝,知道在博物馆中有千年不腐的女尸,为了克服看到尸体而害怕、慌张,许反帝决定去医学院的停尸房炼胆。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5)

9月的一天,许反帝趁着夜色偷偷潜入家附近的湘雅医学院,摸黑来到地下一层的停尸房,起初,他被那一排排整齐的死尸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

第二天晚上,不放弃的许反帝借着幽暗的月光,又来到了停尸房,有了前一晚的经验,他胆子大了些,已经敢于掀起一块块停尸布,辨识是男是女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许反帝可以昂首阔步地走进停尸房,见到男尸就握手,见到女尸就捏脸。

通过三个晚上的“强化训练”后, 许反帝接下来制定了详细的作案计划,他模仿电视里面的情节,把自己的卧室布置成一个小型会议室,桌面和墙上贴满了搜集来的各种情报和实施步骤。

1983年10月22日下午,雨天,许反帝又穿着父亲的西装,来到省博物馆,他悄悄避开众人的视线,躲进厕所里,将事先准备好的铁棒等工具藏在卫生间水槽底下,还偷偷将翻斗窗的插销拔掉,并把博物馆杂物棚的一个简易竹梯放置在展厅外阶檐处的花丛里。

随后,许反帝回家吃晚饭,等到天色完全变暗后,他提上一袋作案工具,乘坐公共汽车来到了省博物馆。

晚上八点左右,许反帝跟在一个推自行车的大人后面,混进了博物馆。

九点多的时候,除了风雨声,四处静悄悄的,馆内也完全熄了灯;许反帝先是顺着之前放好的梯子,利用自己瘦小的身形,成功地从陈列厅北面厕所的通风窗户爬进入展厅,切断博物馆的电源,让警报器处于瘫痪状态。

然后,他直奔陈列室展柜,此时马王堆出土的那些价值连城的文物就在面前,当然也包括那具千年不腐的女尸;八十年代初期,博物馆的安全意识都很薄弱,防范措施基本就是门口挂把明锁而已,玻璃也是普通玻璃。

许反帝想要撬锁,但撬不开,便用三角刮刀划割玻璃罩,不料玻璃展柜十分结实,几次尝试都打不开,甚至弄断了刀尖;许反帝根本没有想到,正是这一小块断刀尖成了后来抓获他的关键线索。

一气之下,许反帝拿出带来的铁管,直接猛砸玻璃柜。

巨大的声响一度让许反帝胆颤心惊,冷汗直冒,不过,警铃没响,也没安保人员前来查看,也许是外头的风雨掩饰了砸击响声。

许反帝连续将展柜砸开,一股脑把自认为值钱的文物塞进事先准备好的尼龙袋中,当然,那笨重的古尸他是不敢要的,也搞不走。他一共砸毁六个展柜,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袋子装不下后才罢手,这长时间的偷盗过程竟无人察觉。

心满意足的许反帝拎着装满文物的手提袋,大摇大摆地向正门走去,看到亮着灯的保安室,他不但没有惊慌,反而是前去敲门,还不忘给保安递上香烟,说是自己不小心在展馆内睡着了,错过了闭馆时间。

值班门卫见过许反帝多次,下意识里觉得他是博物馆干部的子女,根本没有起疑,更没注意他提着的鼓囊囊大包,除了埋怨了几句外,便直接开门让许反帝快快回家。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6)

轻松得手的许反帝,再次乘3路公交车回家,到家已是半夜。

第二天早上,省博物馆解说员国红刚上班了,在放入参观者之前,她照例要先到陈列馆里巡视一圈,可这一看,她的心脏都要炸开了。

看着满地的玻璃碎渣和空荡荡的展台,国红刚大叹不妙,赶紧拿起电话报警。

市局在接到报案后,迅速派人赶到现场,与此同时,省厅、省文化厅的相关人员也迅速赶来,几方人马在现场迅速展开侦查。

现场的情况并不复杂,警方判断:犯罪分子是在昨天下午六时至今天早上八时之间潜入博物馆,潜入方式是从现场附近搬来一张竹梯,借此爬上陈列厅北面的通风窗户进入室内,随后用利器击破六个陈列柜,盗走38件文物,其中31件为珍贵文物、3件是复制品和4本线装古籍。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7)

部分被盗文物

这些文物在当时的价值超过10个亿人民币,其中最为珍贵的是两件距今2200多年的完好无损的素纱襌衣;很多人会把“襌”念成“chan”(同禅),实际上它念“dan”(同单)。《说文解字》里说:“衣而无里,谓之襌”,意思是没有里子的衣服。这两件衣服是西汉长沙国丞相辛追夫人的陪葬品,直裾衣重49克,曲裾衣重48克,所谓的直裾、曲裾区别在于胸前那片衣襟的长短,长尖三角需绕腰包裹的叫曲裾,短直的叫直裾;按照现代人的说法观点,素纱襌衣是罩衫,类似于现在女士们防晒衣。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8)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9)

经折叠后,一个小火柴盒就能装下一件,可谓是薄如蝉翼、轻若云烟,是迄今为止全世界最早、最薄、最轻的服装珍品,更是湖南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文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下子丢了这么多,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冒汗。这起湖南省博物馆盗窃案是我国建国后发生的最大的馆藏文物被盗案。

北京方面高度重视,专门派出两名侦查专家到长沙指导案件侦破工作,国家文物局局长也赶到了现场。

10月23日,省厅厅长亲自挂帅,组织长沙市局联合成立了“特二二案件”专案组,专案组从全省抽调了百余名经验丰富的干警,对被盗文物和犯罪嫌疑人进行堵截追击,在第一时间对全国的火车站、飞机场、轮船、码头都实行了严格的管控、布点,誓要在最短时间内将嫌疑人抓捕到案。

05 离奇回归

在专案组指挥部里悬挂着一张长沙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扎满了各种小旗子,代表着各个小组的活动情况。

最开始相关部门以为偷盗这些文物的是专业文物贩子,他们将侦查重心放在了黑市文物交易和海关出境上,绝对要防止文物外流。

来自全国的刑侦专家对失窃展厅进行了封闭式的搜索、勘察和模拟实验。在陈列厅的玻璃展柜旁,公安局技术中队的肖国科正在试验,只见他握紧拳头,向一扇玻璃砸去,“哐啷”一声,就连站在外面的同志也听到了这一声巨响。那时是白天,且外面有杂音,而那天夜里更加宁静,犯人敢直接砸开展柜,可见胆大包天。肖国科怀疑对方是惯犯,可柜子上的敲砸痕迹足足有四五十处,说明他的作案技巧并不高明。

结合这两点,他得出结论,犯人很有可能是作过案,但还没有受到过打击的人。

在凌乱的作案现场中,专家发现了作案手套、印痕、撬压工具和鞋印花纹,技术员在第七个展柜下,找出了一小片很有鉴定价值的断裂铁尖,这应是作案工具的一部分。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10)

专案组根据现场的各种线索,推测犯罪分子身高可能在一米六零至一米六五左右,年轻人作案可能性比较大。经过研判分析,认定文物还在长沙市内,并没有出城;专案组经过反复讨论,决定采用全民参与、内外开花的方式,通过电视广播发动群众提供线索,并通过走访不断摸排嫌犯。

省博被盗的新闻上了头版头条后,当地群众议论纷纷,有人说是类似于“燕子李三”的飞贼干的;有人认为窃贼会使用“穿墙术”,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文物。当然,这些说法也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但也无不透露着人们对此事件的关注,都希望能够尽快破案,追回珍贵文物。

当然,许瑞凤在第二天上班时,见到大家都在议论省博物馆失窃案,也得知学校收到了协查通报。

一星期过去了,嫌疑人和被盗文物仍杳无踪迹,专案组倍感压力。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11月1日下午五点多,在省博物馆旁的烈士公园里,有人在一间放杂物的小房子门口发现一个布包,里面是一条破旧女裤,裤子里包着的正是博物馆被盗的文物,有15件之多。专案组接到报告后,精神为之一振,证明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文物和犯罪嫌疑人仍在长沙。

11月4日中午,长沙五一路邮政局寄送包裹的柜台上,工作人员也发现了一个无人收寄的包裹,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几个字“湖南省博物馆收”,因担心是炸弹之类的危险品,于是报警。警察打开包裹一看,又是省博被盗的文物,有13件,其中之一是49克的素纱襌衣。

两次送回的文物共计28件,但其余的10件文物哪去了?到底是谁偷走了文物?又是谁把文物送回来的?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难道是做贼心虚,想要从轻发落吗?一时间警方也糊涂了。

让我们再次回到许反帝那边,还原他那晚盗窃成功后的行踪吧。

06 无知少年郎

许反帝回到家后,一觉睡到了中午。

中午吃饭时,许瑞凤来到儿子的房间,看见书桌上摆放着一个淋了雨的古代文物,一种不祥之感顿时袭来,她赶紧翻动儿子床下的大木箱,在箱子里发现了一个尼龙袋,打开一看,袋子里全是丝织品和漆器等老物件。

许瑞凤当场傻了眼,立马摇醒许反帝,问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许反帝睡眼惺忪,把昨天晚上在湖南省博物馆作案的过程说了一遍。

许瑞凤听后,边哭边说“天哪,赶快还回去!”

可是许反帝无动于衷,大声吼道:“你敢,你要送回去,老子就自杀”。

心里也害怕许瑞凤,看到儿子如此坚决,竟然不敢再出声,反而默默地收去眼泪,帮儿子烘干、擦净被雨水淋湿的文物,然后放在衣柜里的隐蔽处,想等风声过后再找地方出手。

待在在家中的许反帝家里,一周内没和不和任何人接触,他反复看着电视上不断滚动播出的警方的调查进度,根本没丝毫害怕,而是对自己制造的这起大案所引发的轰动窃喜不已,觉得自己要成名了,还不时把盗窃得来的稀世珍宝拿出欣赏。

一星期过后,许反帝认为自己省博一案干得漂亮,是作案天才,警方都无法侦破,此刻的他就是“敢死队”的一员,于是,他的心又痒了起来。

10月29日晚,他又带着当时在省博作案的工具,来到了长沙市开业不久的友谊商店。自己都能把举世瞩目的马王堆文物弄到手,区区友谊商店根本不在话下。

可是,当他翻墙进入店伺机作案时,却被店里工作人员抓了个正着,扭送到了派出所。

夜深了,许瑞凤仍不见儿子回来,预感到儿子有可能出事了,不由得阵阵紧张、害怕起来。

此时的她,已经失去了对事物的基本判断能力,一心只想救下犯了弥天大错的儿子,她首先想到的是儿子曾交代过:万一他出事,就赶紧将省博赃物全部销毁掉,让警方无从查起。

许瑞凤把文物取出,淋上汽油后开始焚烧,将灰烬冲到下水道去。当烧到其中的一件素纱襌衣时,身为法律老师的许瑞凤突然良心发现,想到:如果将全部证物销毁,那他们母子俩的罪名将会变得非常大,若把剩下的这些东西归还回去,也许能还能减轻一些罪责。

即使这样,素纱曲裾襌衣、浮雕龙纹漆勺、云纹漆匕、轪侯家丞封泥等10件保存了2000多年的珍贵文物还是被许瑞凤焚烧掉了,给国家造成了不可挽回、无法饶恕的重大损失。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11)

被毁的文物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12)

被毁的文物

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许瑞凤偷偷地把剩下的东西分成两包,然后,乔装打扮,趁四周无人,一包放在省博物馆旁边的公园里,一包放到邮局柜台,也想以此分散警方的注意力。事后,接到警方通知,还到关押许反帝的派出所看望儿子,偷偷告诉他文物已销毁或丢弃,不用害怕而认罪。

07 意想不到

虽然部分的被盗文物神奇回归了,但警方根本没想到会是刚满17岁的许反帝干的,他们正根据现场调查的结果,逐个排查犯罪嫌疑人。

在接下来的40多天里,民警走访上千名群众,排查了几十名嫌疑对象;专案组的同志们通宵达旦,都熬红了眼,一日不破案,便一日不回家。

一号嫌疑人是向某,三十六岁,曾经因为走私文物被公安机关收审。

据羁押期间的同狱牢友叙述,在监狱里的时候,向某问过他,博物馆偷起来有没有难度,当时还顺带了解了博物馆的情况,因此侦查人员搜了向某的家,取得他的指纹,但与现场提取的痕迹不符,而且案发时他并不在长沙,没有作案时间。

二号嫌疑人李某,据群众检举揭发,在11月1日天早上,有人看到李某的父亲曾来过烈士公园,而且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裹,有可能就是那个赃物包裹。

警方发现李某身上的线索和动机可谓是多如牛毛,李某的身高也是一米六零左右,他曾经托人卖过一台二百多元的录音机,但来路不明;李某的父亲于当年六月在省博物馆搞基建,附近的文物保险柜里有几万元钱,李某动过心思,和其他人商量着去偷,在了解博物馆构造的期间,起码进出过省博物馆四次。

不仅经常有家不回,而且在发现赃物后的第五天,他毫无理由地离开长沙,回到了老家云南惠泽县。随后警方询问了李某的女友和邻居,得知李某不仅有作案工具,而且家中还有一块与裹挟赃物相似的布,他寄信回家会用别针封口,这和赃物上的处理手法如出一辙。

当时,警方甚至有种直觉,李某就是盗窃者,可当他们满怀期待,进一步调查时,却发现李某在盗窃的当晚,根本没有出过家门,丢赃那天,他也和女友在一起,不可能有作案的时间。

原本都摩拳擦掌,准备动手抓人的长沙市警方,一时间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看着有些丧气的队员,李玉如副局长开口鼓励到:“我们作为警察,决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漏掉一个坏人,千万要重证据,一定要稳、准、狠地打击犯罪分子。

就在警方辛辛苦苦地彻夜忙碌中,又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可以说是来得毫不费工夫。

12月12日上午10点,在韭菜园派出所开展案件排查的民警,意外得知一名叫许反帝的17岁的窃贼,在盗窃长沙友谊商店时,身上曾带着一把断了刀尖的三角刮刀,民警立刻联想到省博物馆案发现场曾发现的刀尖,于是经过技术鉴定,发现二者痕迹完全吻合,而且许反帝之前的几起作案手段,与现场手段也极为类似,警方认为许反帝也许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省博大案犯罪嫌疑人。

下午五点多,许反帝被押送到了长沙市局,专案组组长李玉如亲自提审许反帝。

在预审室里,许反帝十分紧张,墙上的标语格外醒目:左面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右面写着“只有坦白交代才是唯一的出路”。

和其他案件不同,审讯居然成了这次盗窃案最轻松的一环,面对威严的人民警察,不到十分钟内,许反帝就直接语出惊人,满不在乎地说:“省博盗窃案就是我一个人干的!”

在警方的详细盘问下,许反帝说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母亲如何处理所盗文物的细节。

面对前来抓捕的警察,许瑞凤并没有慌乱,反而大胆地替儿子扛下了罪名,她说:“文物都是我半夜去偷的,你们把我带走就好了。”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13)

许瑞凤嘴上说得非常像真话,但审讯时,她完全回答不上来与真实情况相对应的作案细节,她甚至都不知道许反帝做案时用的刀是什么型号的;办案民警迅速开始做进一步的排查,最终,许瑞凤还是没能掩盖住许反帝是真正盗窃人的事实,

至此,轰动全国的长沙省博物馆藏文物盗窃大案就此告破。

但最遗憾的是,马王堆原本出土了两件国宝级素纱襌衣,现在只剩下那件重49克的直裾衣,而48克重的曲裾衣再也回不来了

侥幸回来的那件,也因被许反帝、许瑞凤拿来包裹其他文物,脆弱的它留下了很多裂口。由于担心它长期在灯光照射下会损坏,于是湖南省博物馆决定复制一件用于展出,便委托南京云锦研究所想办法。结果南京云锦所费了好大劲复制出来一件,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高仿,但是一称重量有八十多克,都快原件的两倍了。

专家很纳闷,仔细寻找各种原因,后来才知道答案,原来,西汉时期的蚕是三眠蚕,而我们现在的蚕是四眠蚕,三眠蚕是休眠三次蜕皮三次,四眠蚕则是休眠四次蜕皮四次,所以四眠蚕个头比三眠蚕大,自然吐出来的丝就粗点,织出来的衣服就重了。

找到了原因,专家们从养蚕开始,想办法控制蚕宝宝的个头,并且刻意挑选一些小巧苗条的蚕宝宝的丝用来织衣服。就这样,经过长达15年的努力,终于在1998年做出了一件49.5克的仿真素纱襌衣,但还是比原件重了0.5克。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14)

08 母子入狱

许反帝和许瑞凤刚开始都被关押在长沙市少管所,许瑞凤在看守所时,还给儿子捎了口信,说:“无事不可胆大,有事不可胆小”,真是一位糊涂彻底的“好母亲”。

由于许瑞凤母子的犯罪行为太过恶劣,因此双双被判了刑;许反帝数罪并罚,但因未满18岁,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许瑞凤因犯包庇罪、窝赃罪、破坏文物罪,被判处15年有期徒刑。

许反帝满18岁后被转到衡阳市第二监狱服刑,许瑞凤则转移到长沙女子监狱坐牢。

对许瑞凤来说,坐牢并不可怕,她怕的是宝贝儿子苦累而想不开,坐牢期间,许瑞凤共写了200多封信给儿子,鼓励他“勇敢面对,为梦想负重前行”,每一封信都情深意切,让人动容;许反帝接到母亲的信,也会认真给母亲回信,他们二人相互鼓励,约定好好改造。

妻、儿都被关进了铁窗,李光荣成了孤家寡人;因为这件事的恶劣影响,李光荣原本也要被单位开除,原湖南省教育学院高层专门开会研究如何处理这一家人的问题,时任副院长廖志成提出:经过公安机关调查,李光荣对这起盗窃案确实不知情,且其为人诚恳,工作认真,教学水平尚可,若一家三口都判了刑,他们以后就没有经济来源,不妨将李光荣“保”下来。

李光荣总算保住了工作,在妻儿服刑的十余年里,他风雨无阻,每月都要往来衡阳一次,在两所监狱分别探望妻子、儿子。他给妻子买水果,给儿子买资料和书,给他们带去期盼和安慰。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15)

网络配图

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许瑞凤,在服刑期间,她积极劳动改造,表现良好,担任了女犯的编外教员,给她们传授文化和法律知识;由于多次立功,得以不断减刑,8年后的1992年,许瑞凤出狱了。

另一边,在监狱里的许反帝好像获得了新生,他自学了电工和机械知识,会简单修理电器之类的东西。许反帝也因为表现不错,一再被减刑,从死缓变为无期徒刑,又从无期徒刑减为有期徒刑,坐了11年牢后,1994年,许反帝获得了假释而出狱。

09 不得安宁

此时的许反帝,28岁了,虽然看起来木讷、胆小,但应该是能明辨是非了。一家人住在李光荣花了几千块买下的大学职工宿舍楼里,三房一厅。照理来说,经过牢狱后的一家人,会格外珍惜往后的团聚日子,重新开始新的美好生活,但是他们一家人并没有迎来光明。

重新回到家中的许反帝,面临的却是父母两人整日鸡犬不宁的争吵。

原来许瑞凤出狱后,因为犯罪被开除了公职,心态变得更加扭曲,整天疑神疑鬼,一直觉得丈夫出轨背叛了她,动不动就吵架;她一会儿痛斥丈夫和居委会某个女人有染,一会又谩骂某女生勾引自己的老公。

李光荣对此十分委屈,他发誓:“我以人格担保,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我在外面真的有了女人,早就跟你离婚了,还用得着苦苦地等你8年吗?”

可是无论李光荣如何解释,许瑞凤都一口咬定丈夫是负心的“陈世美”。其实,李光荣并没与其他女人有染。

父母没完没了的争吵,许反帝非常厌烦,这个家他一天都不想待;他独自去派出所将户口迁回了长沙,重新办理了身份证,想要找个工作好独立生活。

在一次看病时,他在病历上将自己的名字改成李明德,并说道:“那个叫许反帝的人已经死了,永不存在了。

李光荣也觉得儿子正好是黄金年纪,应该重回社会,这样才能真的新生。为了帮助许反帝重返社会,居委会也曾给他安排了一份简单的夹报工作,相当于每月送他几百元的工资。

但这些举动却遭到了许瑞凤的反对,他跟儿子说:“你坐了11年牢,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让妈妈照顾你一段时间吧”。

这想法似乎也情有可原,毕竟在入狱的8年里,许瑞凤一次都没见过儿子。还有,她担心许反帝进入社会后会再次惹事,毕竟儿子只是假释,还有一些余刑没有服完,万一又惹事,会新账老账一起算。

围绕着许反帝是否出去工作的问题,许瑞凤夫妇又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争斗。

许反帝在服刑期间学会了机械加工手艺,李光荣给他联系了一个机械加工企业,并办理了入职手续,可当许瑞凤知道后,破口大骂“混蛋东西,你怎么忍心让儿子去工厂里干活,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后来,李光荣又为儿子联系了超市的营业员、宾馆保安、邮政发行员等工作,可每一次许瑞凤都会进行搅局,出力不讨好的李光荣只能作罢。许反帝一次又一次失去了重新融入社会的机会。

由于长期闲在家中,父母关系紧张,许反帝性格日益内向、古怪,终于有一天,他实在受不了,利用在狱中学到的技术,将卧室木门拆除,安装上牢固而冰冷的铁门,终日将自己锁在里面,谁也不许进。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16)

许反帝在铁门房间里待了一年又一年,李光荣感到非常的揪心,他总是劝说许反帝出去走一走,晒晒太阳,可每次都会遭到许瑞凤的坚决抵制,她对李光荣说:“儿子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不要再骚扰我的儿子,你敢再骚扰我的儿子,我这条老命就跟你拼了”。

李光荣则说:“就是因为你的溺爱和变态的控制欲,害了我们这个家”。

那个时候,无论李光荣说什么,都会挨骂,因为在许瑞凤看来,这一切都是李光荣的错,他没有陪母子俩坐牢,就是一条漏网之鱼,还不厌其烦地告诉每一个她遇到的人,说李光荣平时总是虐待她和儿子。

因为这家人就住在大学的宿舍楼里,周围的人对隔壁住着这样一个“疯婆子”感到无可奈何,一位女性邻居跟她说,要骂人可以,但晚上不要影响左邻右舍。可仅仅安静了半年,她又恢复原状,见人就说:你遇到这样的丈夫,你也会如此。

当然,无论吵的多厉害,许瑞凤都不忘跟李光荣要钱。出狱后的许瑞凤没有工作,全家人就靠着李光荣的退休金维持生计,李光荣每个月给他们母子200块钱。按照当时的物价来说,200块钱省着花也够用,但对许瑞凤来说却远远不够,因为她儿子身体“虚弱”,每顿都需要吃大鱼大肉,许瑞凤经常会端着饭菜敲开许反帝的房门,然后求着这个四肢健全的儿子吃饭,有时还一口口喂他。

由于封闭的时间太久,许反帝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古怪,甚至还开始“仇视”父母,恨他们让自己活成了这样的状态;只要父母在客厅,他就会大吼大叫,不让父母露面,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

许反帝的饮食习惯也变得不可理喻,他不喜欢大鱼大肉,只喜欢可乐和啤酒,而且一喝就上瘾。为了满足孩子这一需求,许瑞凤在李光荣的反对声中,不得不靠捡破烂卖些钱,买下一箱箱的可乐和啤酒给儿子喝;更要命的是许反帝一蹲厕所就会长达几个小时,以至于李光荣不得不买了一个马桶直接放到许反帝的房间。

看到儿子这样,李光荣十分着急,他想让儿子接受治疗,成为一个正常人,为此,李光荣求助过社区、民警、医生,然而,这些人都无一例外被许瑞凤骂走。为了调解李家的矛盾,社区居委会连续多届社区主任,都做过努力,但一家人的矛盾还是依然如故。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17)

10 悲惨人生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许反帝在自己的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身体日益消瘦,体质变差。

2009年6月,许反帝开始拒绝进食,他怀疑母亲在他的饭菜里下毒。

无助的李光荣实在忍无可忍,四处寻求帮助,居委会、警方、媒体三方联合将许反帝从房间里“救”了出来,那是许反帝出狱后第一次站在公众面前,大家看到的是一位萎靡、苍老的“老人”,当时的许反帝刚刚43岁。

心理医生和他做了接触,许反帝依然无法忘记自己17岁的那次文物盗窃,他说“十几岁我就坐牢了,我比同龄人要蠢得多”。

医生说“不会吧,如果愚蠢,你怎么能把博物馆里的文物拿到手呢?”

许反帝说“你说这个话,就是对我特别大的讽刺”。

面对母亲“下毒”,许反帝不断地控诉:她对我一点都不好,从各方面虐待我,一直想要害死我。

经过医生的诊断,许反帝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被送往长沙市精神病院接受治疗。许瑞凤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自己几十年来对孩子那些所谓的“好”和“爱”,反而成了儿子“讨伐”她的“铁证”。

自从许反帝去了精神病院后,许瑞凤一直想看看他,但是许反帝拒绝了,对他来说,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母亲,母亲虽然给了他生命,但是也毁了他一生。

同年7月,许瑞凤接受了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的诊断,她患有“神经症”等多种疾病。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18)

后来,李光荣把经过治疗的许反帝领回了家,但许反帝依然不愿意和李光荣、许瑞凤面对面相处,他只在夜间活动,铁门一响,就是许反帝出门给自己做饭菜的信号,父母都要马上回避。不过,李光荣说:“许反帝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他并不是个精神病人,能去菜场买菜,还能每个月去居委会领取属于低保户的粮油”。

由于长期见不到儿子,年迈的许瑞凤把所有的痛苦都倾泻在了李光荣身上,对他不是打就是骂;在妻子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李光荣没有逃避,许瑞凤前后至少向他提过8次离婚,但李光荣都拒绝了,他总是苦笑道:“能离吗?没有我,她会死了”。

被时光消磨得没有一丝锐气的李光荣也老了,每天起床后,就躲到附近的银行大厅看报纸、听收音机,然后去附近的大学食堂给妻儿打便宜的饭菜,回家后给妻子烧水、倒粪桶,这位满头白发的退休教授依然努力维持着这个不堪的家,他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19)

如今,当年的文物大盗许反帝,已56岁了,没工作、没媳妇、没子女,生活依然无法完全自立,还是过着不与人打交道的日子,只能靠老爸的退休金过生活。而年已八旬的李光荣仍然疲于奔命,可父亲又能再照顾他多长时间呢?

当年震惊全国的大案已经尘封近四十年,盗窃、毁损文物的许反帝母子俩当然令人愤恨,但一家子后来的惨状又让人感叹不已;《加里森敢死队》这部美剧的播放只是这个家庭悲剧的诱因之一,但深层次的子女教育、夫妻相处对许许多多的家庭来说,何尝不是个说不清、道不明、化不开的无解难题,只能说是:严父多孝子,慈母多败儿;事态万千,造化弄人,各有报应。

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古装电视剧(这个湖南高知家庭的离奇悲剧)(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