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房子

湘潭有个姓赵的富户,家财万贯,横行乡里。赵家最小的儿子小名叫和尚,特别喜欢放风筝。每到阳春三月,就招募能工巧匠到家做风筝。他家做的风筝各式各样,平面立体的都有。和尚每天去城头放风筝,跟随的仆人有二三十人,带着几十种风筝,一一升上天空。五颜六色,引来很多人围观。

古代志怪故事全部(古代志怪故事纸房子二则)(1)

道光戊申年春天,有个老叟登门来卖风筝。他卖的风筝只有一个,是一座竹条编制的小楼,外边糊着彩纸,门窗俱全,门上方写着“怡红院”三字。里面是纸做的红楼梦里的人物。

贾宝玉坐在正中,薛宝钗在左,林黛玉在右,身后站着袭人、紫娟、莺儿。四周还有四个丫鬟,或捧书,或抱琴,或端着茶具。每个人除了神似,身上还写着名字。风筝高六尺,宽八尺,里面的人高二尺,收藏的时候可以折叠,放的时候展开。

和尚很喜欢,两千铜钱买下,用很粗的绳子升入天空,下面由两个人拉着。全城的人都没见过这样的风筝,引来阵阵赞叹。和尚把这个风筝视若珍宝,春天过后珍重收藏在大木箱里。

第二年春天,他又想出去放风筝,就亲自打开箱子,拿出了那个红楼梦风筝。只见风筝上的怡红院三字变成了鬼门关,宝玉变成了四目鬼王。其余的九人也变了模样,身上分别写着缢死鬼、溺死鬼、毒死鬼、刎死鬼……

和尚大惊失色,大声呼喊家人。家人赶来,也都又吃惊又害怕,马上把风筝搬出去烧掉,以后也没发生其他怪异。半年后赵某病死,儿子们争财产导致诉讼,整个家庭一败涂地。

故事出自《骇痴谲谈》,《洞灵小志》里也记载了一个纸房子的故事。某年轻女人和丈夫感情很好,丈夫去世,她悲痛思念,用锡箔纸糊了一个小房子烧掉祭奠,里面桌椅被褥,笔墨用具俱全,甚至还用笔画上一条小狗。

古代志怪故事全部(古代志怪故事纸房子二则)(2)

女人经常在菩萨像前祈祷,希望能和丈夫见上一面,但毫无灵验。某天,她在祈祷的时候,流露出对菩萨的不满。夜里,她在梦中来到一所房子里,所有的摆设都和她烧掉的那个纸房子里的一样,丈夫坐在桌子后面,小狗在一旁吠叫。女人欣喜若狂,想快步上前,脚底下却软绵绵的,几乎无法行走。

而丈夫阴沉冷漠,坐在那里不动。女人对丈夫的态度很吃惊,停住脚步问道:“我给你烧掉了很多东西,都收到了吗?”丈夫点点头说:“收到了,只是被子稍微小些。”二人沉默片刻,丈夫说:“回去吧!”女人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回去了。”丈夫说:“日后总会见到的。”妇人依依不舍,他丈夫又说:“你把娘家来的那封信烧掉,不要让别人看到。”看到妻子仍不愿离开,丈夫走过来,推了她一把。女人一下子醒来。

娘家来的那封信是教她如何分家争夺财产的。

《洞灵小志》,是民国时期的志怪集,模仿的《阅微草堂笔记》,再讲几个里面的故事。


奇鬼

武进人陶某是光绪年间某地县令,公署后有个废园子,里面有小屋一座。修葺后一个仆人住在里面。半夜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矮人从墙角走出来,也就一尺多高,红袍官帽,踱着方步在屋里来回走动,很得意的样子。

仆人知道对方是妖怪,就大声呵斥。矮人并不惧怕,反而满面怒容,对着他怒视。仆人害怕了,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四更后,矮人走入墙角不见了。

第二天,他向主人申请换个地方住,陶某没答应。于是,仆人去市场买了几枚大爆竹。夜间,矮人再次出现,他等怪物踱步到离自己稍远的地方,点燃了爆竹。矮人闻声惊跳倒地,原来是一只很大的黄鼠狼,身上裹着一片破红布,头上顶着一张纸片。

古代志怪故事全部(古代志怪故事纸房子二则)(3)

原来,这只黄鼠狼久在官署,模仿官员的神态竟然有了小成。它想炫耀,结果丢了性命。我曾看到几个豪门弟子,乳臭未干就买了官,在人前耀武扬威,最终都因为轻狂而落败。

我(原作者)曾经和朋友们结成一个文学社,冬天的时候经常聚在一起喝酒,夜深了就开始谈论鬼神。李龠闇说:“鬼能戏弄人,是因为人们怕鬼,勇气就没有了,鬼才能乘虚而入。如果坦然无畏,鬼就会躲开。”

他说年轻时曾经在朋友家喝酒回来,路过一个店铺的时候,看到门旁有一个东西,像个棉花包。走近后,发现这个东西有眉目五官,身形像人,只是矮胖臃肿。李龠闇以为是店家做的偶人,正在想夜间怎么还不收起来,那个东西轻轻摇动,然后蹒跚走动,速度很慢。李龠闇素来胆大,知道遇到了妖怪也不害怕,尾随对方进了一条小巷。

他想抓住仔细看看,怪物却一下子消失了。

京师城南有座五道庙,不知道里面祭祀的是什么神。人们说那里经常闹鬼。我(原作者)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曾经在夜间酒后路过。当时我雇了一辆骡车,驾车的骡子忽然惊恐嘶鸣,车夫说:“骡子肯定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当时年轻气盛,并不在意。后来听说戏班的周某在那里曾亲眼看到过鬼。

那天晚上,周某步行去韩家潭。路过五道庙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挡住去路不动,那个人蓝布上衣,青色裤子,背对着周某,一根很粗的辫子垂在后背上。周某从旁边绕过,对着那人看了一眼,侧面也是一根发辫,转到对面的时候,看到正面也是后脑勺,垂着发辫没有五官。他惊骇大叫疾奔回家,因为惊悸得病,一个多月才好。

陈伯初老先生租住了一个富户的废园居住,其中亭台楼阁俱全,但是经常闹鬼。里面的小楼上供着狐仙排位,陈老先生刚搬进去的时候,把牌位撤掉,说道:“酸秀才来了,大仙们回避吧!”几天后他妻子得了狂疾,家人劝说陈伯初祭祀道歉,老先生不肯。陈夫人的病一直也没痊愈。

某天,他小儿子回来得晚,看到一张大脸镶嵌在园门上,脸上杂乱无章有很多眉眼口鼻,眼睛不断眨动。小儿子惊骇无比,当晚得病暴死。

古代志怪故事全部(古代志怪故事纸房子二则)(4)

陈家大儿媳在生孩子前夕,看到一个穿高底鞋,头插红花的女人,不断诉说人间苦楚,劝她自尽。大儿媳分娩的时候难产,幸好救治及时,母子平安。第二次分娩的时候还是相同的情况。很多人劝老先生搬家,但他很执拗,一直不肯。

陈家大儿媳的儿子现在已经长大,娶了我叔叔家的女儿,这些事都是听他说的。趋吉避凶是人之常情,这样的房子应该搬走,不能意气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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