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伟人曾说:“《金瓶梅》是《红楼梦》的老祖宗,若没有《金瓶梅》这部奇书,便不会出现《红楼梦》。”

那么,这两部作品之间有着怎样的继承关系呢?

为何说金瓶梅是红楼梦的老祖宗写的(为何说金瓶梅是红楼梦的老祖宗)(1)

首先,我们来看看名称方面。

虽然,小说的情节是架空的,但作者往往会在小说中使用名称暗示或指代某种事物,达到讽刺或褒扬的效果。人名暗含作者褒贬的情况,并非《金瓶梅》的首创。早在《水浒传》成书时,我们便能在书中的一些名称设定上读出讽刺的意味。例如:梁山上的智将吴用,他的江湖花名为“智多星”,不过,吴用这个名字却是“无用”的谐音。

《水浒传》中这种使用名称进行暗示的情况还比较少,而且意义不深。到了《金瓶梅》成书时,这种隐喻方式已经成为一种惯用的艺术手法。可以说,在《金瓶梅》之后,类似的创作手法就逐渐变多了。在后面的小说中,这种创意几乎是层出不穷的。例如,《儒林外史》中出现的王仁、王德,从他们的姓名中就能直接看出人物的性格设定,以及对封建礼教中“仁德”的褒贬。

为何说金瓶梅是红楼梦的老祖宗写的(为何说金瓶梅是红楼梦的老祖宗)(2)

那么,《红楼梦》里有哪些名字暗含了作者的深意呢?

甄士隐、贾雨村、冯渊、卜世仁、秦可卿这些姓名全都是另有所指的,除了这些人物之外,还有不少名称颇有学问。后世的红学家,对此颇有研究,所以笔者也就不班门弄斧了。

不过,红学家们在研究隐藏在《红楼梦》人物姓名中的奥妙时,往往会忽视一点。那便是将《红楼梦》中的人名有机结合后,便会出现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红学家往往会将这种创作方式当作曹雪芹的首创。这种感觉就像是《连城诀》一样,将《唐诗选辑》这部人尽皆知的经典放到水中以后,便能浮现出连城宝藏。两部小说人名谐音合称的设定颇为新奇,尤其是有许多人物都是很难让人留心的小配角。不过越是如此,越能体现出作者在这方面的苦心。

《红楼梦》中元、迎、探、惜四姐妹的名字,可拆解为“原应叹息”四字,这是红学家早已研究出来的成果。不过,若将此归功于曹雪芹的笔力,未免有失偏颇。开了这一先河的,应是《金瓶梅》。《金瓶梅》中花家四公子的名字,刚好可以组成“有虚光华”。整部《金瓶梅》中,对于除花子虚之外的其他花家兄弟提及甚少,但对花子虚却着墨偏多。

花子虚身为花家老二,自幼不学无术,贪恋美酒声色,性格懦弱。他的叔叔花太监常年占有李瓶儿,花子虚却对这一违背道德伦常的行为置若罔闻。兄弟西门庆联合李瓶儿对自己展开敲诈时,花子虚亦十分窝囊,最终,竟被这对狗男女设计害死,《金瓶梅》通篇都在向我们展现花子虚的无能。

花子虚的设定,就是一个生活糜烂且连最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没有的啃老族。花子虚的其他兄弟在西门庆迎娶李瓶儿时露面,他们的行为和作风与花子虚何其相似?花氏有这样四个不孝子,也难怪“有虚光华”。

但“有虚光华”的,又何止花家兄弟?在《金瓶梅》的世界里,哪一个角色的人生有光明的意义呢?《红楼梦》对全书女儿盖棺论定,一句“原应叹息”写尽一把辛酸泪。这种创意,实则继承自《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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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则是命运方面。

站在小说家的角度来看,整部小说在创作之前就已铺陈在脑海里,作者可以通过“上帝视角”规划每一个角色的命运。往往在书结束之前,作者会通过种种方式暗示人物的命运,点出该人物的结局。

例如在《三国志演义平话》里,诸葛亮的属下魏延后脑勺长了一块反骨,这便是他今后谋反的闪现。《金瓶梅》中,类似的伏笔更是多如牛毛。例如,第二十九回“吴神仙贵贱相人,潘金莲兰汤午战”中,作者借吴神仙这个角色,暗示了人物的命运,也为八十回后的分崩离析做出铺垫。

“发浓鬓重,光斜视以多淫;脸媚眉弯,身不摇而自颤。面上黑痣,必主刑夫;人中短促,终须寿夭。举止轻浮惟好淫,眼如点漆坏人伦。月下星前长不足,虽居大厦少安心。”

在吴神仙看来,潘金莲的面相说明她的人品淫荡,亦有着“刑夫”的命格。在吴神仙相面之前,潘金莲的前夫武大郎已死于非命,在第七十九回,西门庆更是因为纵欲而死。除此之外,潘金莲还拥有“寿天”的命格。虽然这个命格中带有一个“寿”字,却不是什么好皮相,它所隐含的意义便是不得善终。潘金莲的结局果然如吴神仙所断,被前夫的兄弟武松剖心,凄惨无比。

“皮肤香细,乃富室之女娘;容貌端庄,乃素门之德妇。只是多了些眼光如醉,主桑中之约;眉靥渐生,月下之期难定。观卧蚕明润而紫色,必产贵儿;体白肩圆,必受夫之宠爱。常遭疾厄,只因根上昏沉;频过喜祥,盖谓福星明润。此几桩好处。还有几桩不足处,娘子可当戒之:山根青黑,三九前后定见哭声;法令细繵,鸡犬之年焉可过。慎之,慎之。花月仪容惜羽翰,平生良友凤和鸾。绿门财禄堪依倚,莫把凡禽一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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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吴神仙对李瓶儿命格的掐算更是神准无比。“桑中之约”、“月下之期”这两句话,比较隐晦地暗示了她和西门庆之间的丑行。“必产贵儿”更是成为李瓶儿为西门庆产子的伏笔。“三九”和“鸡犬”二词,刚好隐喻了李瓶儿的死期。在李瓶儿过世时,终年二十七岁,时为狗年,与吴神仙的断言不谋而合。

平心而论,这种设定已称得上是独运匠心。但是,若是直接铺开来让读者看,这样直截了当的方式难免让读者感觉兴趣索然。而且,在吴神仙为众人算命时,每个人都形同木偶,对其置若罔闻,全然没有对命运表现出悲欢喜乐的感情。“仅驱使各种人物,行列而来,事与其来俱起,亦与其去俱讫”。笔者认为,这便是《金瓶梅》作者的笔力不足之处了。

沿用了这种写法的《红楼梦》,在这方面显然要好得多。且看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贾宝玉在太虚幻境中看到的判词,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出姓名,给人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留出了一定的想象空间,这便是曹雪芹先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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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便是性格方面。

从两本书的人物性格中,我们也能察觉到《金瓶梅》与《红楼梦》的继承关系。

《红楼梦》第三十七回晴雯说起一句话:“一样这屋里的人,难道谁又比谁高贵些?”无独有偶,《金瓶梅》里的春梅也说过类似的话:“那道士平白说戴珠冠,教大娘说又珠冠只怕轮不到他头上。常言道:‘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从来旋的不圆砍的圆。各人裙带上衣食,怎么料得定。莫不长远只在你家做奴才罢。”

晴雯与庞春梅都身为下人,但是,她们却不甘心自己的命运,不愿认同自己屈居人下的处境。这只是一个例子,文中还有不少地方写到两人性格中雷同的地方。当然,兰陵笑笑生与曹雪芹先生对两个人物的褒贬爱憎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我们今天谈论的仅是两个人物性格方面的相似之处而已。

那么《红楼梦》中与李瓶儿对标的又是哪个角色呢?

尤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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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李瓶儿》之死的前因后果,贯穿了全书第五十八回至六十二回的情节。尤二姐这个在《红楼梦》中带有陪衬性质的小人物,亦占了五回的篇幅。这两个女人的共同点便是与人和气,逆来顺受,虽然骨子里对情欲无法自持,但本质却是仁厚的。至少在李瓶儿与西门庆谋害亲夫之后,来到西门庆家的李瓶儿已成为众淫妇中最仁厚之人。所以,在读《红楼梦》与《金瓶梅》时,笔者对二女的厌恶与同情,是大同小异的。

两本书中酿成悲剧的罪魁祸首潘金莲与王熙凤,她们的性格之中也存在不少相似之处。两个人都是嘴巴比较甜,但心里却较阴暗,做人两面三刀。明明能在人前摆出一副笑脸,转头便会设陷阱下绊子。但是,作为一代文豪,曹雪芹并没有简单地将潘金莲复刻到《红楼梦》里,而是结合王家的社会背景及王熙凤在府上的家庭地位,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人物。可以说,王熙凤就是生于豪门的潘金莲,而潘金莲就是被卖作家妓的王熙凤。

综合这些因素,我们可以明显看出《红楼梦》与《金瓶梅》的继承关系。不过,这两本书从本质上并无优劣,《红楼梦》是此类小说的升华之作,而《金瓶梅》亦是奠基之作,二者的艺术成就都不容抹灭。

参考资料:

【《水浒传》、《三国演义》、《金瓶梅》、《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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