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总裁低谷期分手后悔(故事我出车祸分手一年总裁火速赶来)(1)

凌晨三点,我毫不迟疑地离开了总裁的大别墅。

一年后,我蜗居在阴暗潮湿的小房间,开始怀念之前纸醉金迷的生活。

好歹也是被霸总一掷千金娇养过的金丝雀,我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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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我雄赳赳,气昂昂,以一种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慷慨姿态,离开了穆深的大别墅。

一年后,当我蜗居在阴暗潮湿的城中村小套间,半夜三更拿着拖鞋追蟑螂的时候,我开始怀念起我在大别墅,宝马香车,纸醉金迷的生活。

好歹也是被霸总一见钟情,一掷千金娇养过的金丝雀,我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了呢?

我看着狡猾的流窜进灶台底的蟑螂,打开手机,挑挑拣拣买了一份九块九三大袋还包邮的蟑螂药。

哎,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我惆怅地坐在塑料折叠椅上,发出了和大洋彼岸的某位前总统,面对疫情时同样的感慨。

要说不怀念住在穆深的大别墅里那种舒服安逸的日子,是假的,但你要问我后悔吗,那还真没有。

1

我在一家品牌公司做创意。

这天下班,刚准备收拾东西走人,总监黛比拦住了我。

“别忙着走哎,小简,陪我去月泉山庄参加个酒会呗,”黛比亲昵的挽住我的手,对上我疑惑的神色,又信誓旦旦的解释到:“你放心,是正规的商务酒会,去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佬,咱们去看看,能不能搞点项目回来做做。”

“不是,黛比姐,我是文策啊,咱们部门不是有AE吗?”我满头雾水,哭笑不得,不是吧,应酬这种东西也轮到我身上了了?

“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总监黛比努努嘴,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咱们组五个AE,乔乔下午去开会还没回来,南希要跟老李去提案,阿梅还在怀孕,至于另外两个实习生,你觉得能指望得上吗?”

我顺着黛比的目光看去,那两个实习生,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他们的爱豆新染的黄头发。

“你放心,小简,这租礼服还有做头发的钱,姐统统包了,还有,只要能拿下项目,我回来就给你包个大红包,你也知道,咱们部门的业绩,在这样下去,这个季度就真的垫底了。”黛比又是一番软磨硬泡,威逼利诱。

好吧,面对她许诺的大红包,囊中羞涩的我可耻的心动了。

酒会在山庄的花园里举行,有点像西方电影里的露台派对,汇集了各种西装革履、裙装迤逦的商业精英,黛比进门就指着人小声的跟我介绍,谁是某集团的某总,是甲方的代表,谁是某公司的某总监某主管,和我们一样是来找机会的,属于抢饭碗的同行。

黛比塞给我了一叠名片和部门过往广告案例集锦的文件夹,嘱咐我务必机灵点,最好能多结识几个大佬。

然而事实上是,在这样大佬云集的酒会,并没有人愿意搭理我这个小卒子,我的名片递出去了不少,但大多数都大佬们身后的人接下了,至于案例,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看。

徒劳无功忙了一会后,我找了一个偏僻的小花亭,对着一个蓝莓纸杯蛋糕,化悲愤为食欲。

一个中年男人,端着一杯红酒向我走来。

“简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呢,穆先生呢?”中年男人客气和蔼的同我打招呼,这人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纪,秃头地中海,油腻草莓鼻,一身藏青色的爱马仕西装配着gucci的大logo皮带,越发显得大腹便便,充满了油腻的气息。

我微微愣住,一时半会儿没想起这人是谁。

“我,博安公司的老刘啊,去年八月份,在江城的金域ktv唱歌的时候,咱们还见过的,当时我唱了一首《真心英雄》,还记得吧?”这位刘总殷切地帮我回忆起从前。

我勉强笑笑,原来是这位“妙人”啊。

那晚这位刘总,左拥右抱,点了两位前凸后翘的公主,席间一个劲的讨好穆深,散会后又醉醺醺的带着两位公主走了,第二天我听穆深说,这位刘总半夜叫了救护车,起因是在酒店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因为力不从心就吃了三倍的伟哥,结果直接搞得某个地方一柱擎天,差点废了。

“穆先生去哪儿了?我今晚都没怎么看见他。”老刘又说。

2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表示抱歉:“我跟他已经分手快一年了,我如今在锦歌传媒工作,今天是跟随我们总监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老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挨着我越做越近:“简小姐多少钱一个月啊,不如开个价,我老刘虽然比不得上穆先生财大气粗,但对女人也不小气,是简小姐要是愿意跟了我嘛,把我伺候好了,这钱也绝对少不了你的……”

他的话越说越露骨,油腻的猪蹄已经攀上了我的大腿。

我怒了,直接一个蓝莓蛋糕糊在他的脸上,将他推开。

“你,你这个臭……”恼羞成怒的刘总,摸着脸上的奶油和蓝莓酱,正要破口大骂。

“刘总尽管骂,左右今晚在的,都是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让大家看看,你一个老男人,对着我一个小姑娘耍流氓,究竟是谁丢脸。”我毫不畏惧,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刚刚的一切,我都录了下来了。

“你,你跟我等着!”他油腻的老脸涨成猪肝色,转头扎进了人群中。

没一会,这位刘总带着总监黛比找到了我。

“黛比总监,你方才不是跟我谈城南合浦花园项目的广告合作吗?可你们的人就是这样对我的?”大概觉得请来了我的上司,这位刘总很是狐假虎威,趾高气扬。

“今天这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合作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刘总看了我一眼,就对总监黛比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本来还觉得你们公司的广告做的也不错,想和你们签年框呢。”

不愧是混迹生意场的老手,这位刘总一开口就拿捏住了黛比的七寸,对于此时盼业绩如同盼甘霖的黛比而言,这番话不可谓不具有杀伤力和诱惑性。

果然,黛比脸色一变,看向我和稀泥:“小简,刘总方才也就是开个玩笑,要不你给刘总赔个礼道个歉?”

“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她把这杯酒喝了,我就当这事情了了。”刘总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酒杯递给我,面带挑衅之色。

我踌躇,望着那杯被这个恶心玩意喝过的,带着羞辱意味的酒水,看向总监黛比,期待她能为我说话,但是黛比只是一个劲的给我使眼色,并没有为我做主的意思。

“只要她喝了这杯酒,我马上就跟你们签年框。”刘总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又催促道。

“要不,小简,你就喝了吧?”总监黛比也站在了刘总那边。

“数年不见,刘总还是色心不改,这为难小姑娘的手艺是越发炉火纯青了啊,啧啧。”身后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调侃。

声音温润亲和,但说出的话语却不怎么中听,简直是把这位刘总的脸皮扔到地面上睬。

是穆深,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正抱着双臂,饶有趣味地看着我们三人。

“穆,穆先生好啊,”方才趾高气扬的刘总,瞬间变成泄了气的皮球,抬手打了自己几耳光,举起那杯带有刁难的酒水,一饮而尽:“不好意思,简小姐,我方才喝醉了酒,说胡话了,我道歉,我给您赔罪。”

伶俐成精的黛比,思考片刻后立刻明白了穆深的身份,殷切地掏出名片递上:“您好啊,穆先生,我是锦歌广告的总监黛比,三年前,在江城昆山玉府那个项目的广告提案上,我和我们的张广,张总还见过您呢。”

穆深把玩着名片,微微蹙眉,显然是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3

“我姓王,王春燕,当时我们张总还喊我燕子来着。”黛比又解释,笑得越发殷切。

她向来讨厌自己这个接地气的姓名,在公司清一色的要求下面的人喊她英文名黛比,没想到到了穆深的面前,到主动地自曝其短了。

“嗯嗯,我想起来了,宋总监的提案做得还蛮不错的。”穆深温和得体地笑了笑,将名片揣进上衣口袋里。

“这是我从前的认识的一位小朋友,二位不介意留个场地,让我们单独说说话吧?”穆深又看向我说道。

“没事,没事,您请便。”黛比殷切地回答,拉着刘总离开了。

空荡荡的荼蘼小花亭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荼靡花的芬芳暗香浮动,昏黄的灯光照在穆深的脸上,留在斑驳的光影,他平静的点燃一支烟,含着笑,看向我。

“穆,穆先生,好久不见啊。”我手足无措地开口,尴尬的恨不得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他不语,轻笑。

“是啊,好久不见,我也没想到从前的小朋友,竟然混成这样了。”他看了一眼我身上带着标签的礼服裙,以及小心翼翼提着裙摆,生怕弄脏裙子的我。

老男人的眼光向来毒辣,从一点小小的细节,就能抽丝剥茧还原出整个真相。

“阿瑶,我从前给你买一件睡裙,都不止这个价钱,”他步步紧逼,将我抵在墙角:“别墅里的东西,我什么都没动,也没有让任何人住进去,你知道的,只要你愿意回来,一切都可以是你的。”

“可我不愿意。”我咬紧双唇,竭力让自己不要被面前的人诱惑,可是泪水却还是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他掏出手帕纸温柔地擦去我眼角的泪水,宠溺,温柔,一如既往,最后将我拥入怀中。

“我已经走了一年了,我好不容易才放下你的,你为什么还要出现,还要来招惹我?”我哽咽着,用力地撕打着他。

“你走后,我找了你很久,刚刚在那边,我听到老刘和你们总监,说到你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这个狠心的小朋友啊,我担忧你许久。”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温润的话语在夜色中飘散开来,就仿佛一阵轻轻柔柔的风。

“小朋友,你知道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车子,房子,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愿意回来。”他又说。

我知道他说这话是真的,跟穆深在一起的那几年,他的确对我予取予求,无底线的纵容和宠溺,无论是在物质上,还是在情感上,从未亏欠过我。

“可唯独,不能给我一个家,不能娶我是吗?”我苦笑,挣脱了他。

而这,也是当初我为什么离开他的原因。

4

我十九岁就认识了穆深,在大二去老师的公司暑期实习的时候。

穆深是老师相识多年的老友,与老师的财务公司也有业务上的往来,论理说这样的人物,和我一个小实习生是扯不上关系的,我们的认识带有几分机缘巧合的戏剧性。

那天我拿完外卖,回到工位上的时候,就看到穆深正站在我的工位边,翻看着一本书。

是我看了一半,摊放到桌上的那本《沧浪之水》。

“没想到你这样的小朋友,也会喜欢这样的书,我还是第一次见呢。”穆深温和的同我打招呼。

“是吗?”我讪笑,想不通一个日理万机的大佬,怎么会有空注意到我身边的一本书。

老师的公司说穿了也就是个小工作室,除了老师外,就只有我一个临时实习生,和一个负责报税的会计姐姐,那天会计姐姐请假了,老师也一直没有回来,于是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不知那天穆深是真的闲的没事,还是来了闲情逸致,竟跟我讲了一下午的书中的内容,说自己如果当年不离开官场,也可能活成池大为那样的宦海老狐狸,言语之间,满是感慨。

末了又邀请我吃饭,去的也不是什么高端大气的西餐厅,而是一家很美味很接地气的巷中小店。

炸的金黄软糯的溏心蛋,覆盖在腊肠葱花焖饭上,满满的人间烟火气,吃起来暖暖的,像极了那个初夏的阳光,温暖,惬意,恰到好处。

就像穆深和我说话时的感觉。

很久以后,我读到一句话,叫“上对下有礼,则礼半功倍”,有哪一个青葱年少的小姑娘,会对平易近人,成熟多金的大叔能无端生出厌恶呢?

只是,我没想过会和穆深发展成恋人的关系的,至少那时候,我是把他当做一个可亲可敬的长者,就像我老师的那样。

再后来,我终究还是对穆深心动了,可我心中还是有着自己的底线的,我先是从老师那儿旁敲侧击的打探着穆深的消息,老师说,他跟穆深认识了十多年,从没有见过或听说过穆深有妻子,于是我稍作安心。

接着我又不动声色的和穆深聊起他的情况,穆深说,他结过婚,但是已经分开很多年了,我又彻底安心了。

彼时,我奉老师的吩咐,跟随穆深去他公司里拿一些文件,坐在车里,听完穆深的回答,我嘴角忍不住浮起高兴的笑意,我并不知道,自以为高明的试探,落在人老成精的穆深眼里,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拙劣。

从穆深的公司,拿完文件出来,已经是傍晚,穆深约我一块去云湖边的一家私房菜馆吃饭,他说,小朋友这么大老远的跑一趟,我总不能饿着她不是?

那时候的穆深,很喜欢喊我小朋友。

吃完晚饭出来,天色欲暮,微雨。

穆深和我环湖漫步,他指着不远处一栋房子,问我喜欢吗,穆深是做地产开发的,他指的那个小区,是江城富人区中的富人区,临湖的十多栋私家别墅,每一栋都是上亿的那种。

“我听老杨说,你喜欢湖景,那个是我们公司开发的,我留了一栋,视野很好,推窗就能看见云湖,所以你喜欢吗?”穆深又问我,老杨指的是我老师。

虽然不知道穆深说着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还是点点头。

“喜欢就好,那我们以后就住哪儿吧。”穆深说的轻描淡写,在我的一片懵逼中,揉了揉我的头发,轻笑到:“小朋友别总蹙眉,会长不高的,你一直旁敲侧击的打听我的情况,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吗?这个结果还满意吗?”

“可是,可是……”我被猝不及防的告白,打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学不来那些小男孩的浪漫,”穆深温柔的看着我,幽深的眼睛让人想到了森林里的荒废的古井:“我喜欢一个小朋友,那就给她最好的,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她喜欢的大房子和满屋子的书。”

这就是传说中的霸总吗?虽然很物质,但是我喜欢。

我沉浸于忽如其来的爱情甜蜜中,可是,并没有想过,穆深口中的“和妻子分开了”,其实还有另外的意思。

5

我从穆深哪里,获得了很多很多的钱,很多很多的爱,还有很多很多的见识。

见多了那种老男人和小姑娘只是玩玩的游戏,我也很担忧,穆深和我只是玩玩而已,毕竟,我喜欢穆深情有可原,可是,穆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偶尔,我靠在穆深的怀里的时候,我也会这么问他,他看着忧心忡忡的我,无奈的笑笑,反问我,如果他真的只是想和我玩玩,为什么要找我呢?

穆深说,他喜欢我的灵魂。

后来,穆深送了一了我有本书《简爱》,英国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名著,讲简爱和罗切斯特先生的爱情故事的,我以为我和穆深,会像书中的男女主那样,是灵魂上的真爱伴侣,可我没想过,穆深本人也会和罗切斯特先生那样狗血。

一年前,我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穆深已经不再身边,我推开门走了出去,就看到二楼尽头的月台,穆深正在和一个成熟甜美,衣着华丽的少妇拉拉扯扯。

“你和那个小丫头是来真的?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她一辈子吗?你真正的妻子可还在精神病医院了呢。”那个少妇的声音又尖锐又刺耳,就像一把匕首直直的插在我的心里。

“我说过,这是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这是穆深的声音。

我沉默的回了房间,等穆深回来,我告诉他,他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问穆深,你会娶我吗?

“小简,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不隐瞒你了,我的确有个妻子,在精神病医院里,已经疯了很多年的那种。”他点燃了一支烟,背对着我,不敢看泪流满面的我。

“小简,除了妻子的名分和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他又说。

“可是,穆先生,我想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被人称为x太太,而不是x总身边的xx。”在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我含着泪,收拾好了行李,连夜离开了穆深的大别墅。

我去了距离江城千里之外的芙蓉城,去了另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我要在这里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一种完全没有穆深的生活。

虽然只能住没有空调的城中村,虽然经常半夜起来打蟑螂,虽然我面对生活的窘迫,也偶尔会怀念起大别墅舒适的小日子,但是我不后悔。

我以为一年过去了,我已经快忘掉穆深了,可我没想到我还会遇见他。

“在你走后,我才发现,我送你的珠宝、包包、衣服你居然什么都没带走,”穆深看着沉默的我,轻笑道:“我当时还在想,你这样身无分文的,就像是金丝笼的里娇生惯养的鸟儿,忽然飞走了,遭受了风吹雨打后,还会飞回来的吧,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

“是啊,穆先生,我有手有脚的,虽然清贫一点,但为什么过不下去呢,而且你说错了,我不是什么金丝笼里的鸟儿,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我就是株野草,给点阳光给点土,给点水活下去那种,我的生命力很顽强的。”我调侃自己,并不愿意让穆深知道,我离开他后过的种种窘迫。

穆深没有在勉强我,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叮嘱我,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随时联系他。

6

回去的路上,黛比问我穆深是不是我男朋友啊,能不能从他那里蓝点项目给我们部门做啊,再得到我与穆深已经分手,现在都不怎么联系后的肯定回答后,黛比看我眼神少了很多热络。

大约是酒会上的事情丢了她的脸,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总监黛比给我安排了很多工作,还各种找机会挑我刺,幸好有李双儿会帮我。

李双儿和我前后进的公司,年龄也差不多,算得上是我来芙蓉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可最后捅我一刀的也是她。

这天又是忙到快十二点才下班,李双儿忽然拉住我,欲言又止的问我能不能借她点钱。

“阿瑶,我家里出事了,”李双儿拉着我的手,压低的声音不自觉的带有些哽咽:“我爸爸出车祸了,正在急救,你放心,等我周转过来了,我立刻就还你。”

我想起她一个小时前,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就一直神色凝重,坐立不安,于是我在安慰她一通后,果断的将我来芙蓉城工作这一年积累下来的四万五千块都借给了她。

又叮嘱她周转过来了,一定要尽早还我,我下个星期就要交下半年的房租了,李双儿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

第二天,李双儿没来上班,公司联系不上她。

第三天,李双儿的父母找到公司来,说联系不上自己的女儿。

我们几个平日和李双儿交好的女同事一对,才发现原来李双儿跟我们都借了钱,凑起来有近二十万了,我们敏锐的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摄影组的一个女编导听完后,一拍大腿,说那天在厕所里,她好像听李双儿再跟谁打电话,说什么她一定会还上之类的云云。

我们报了警,警方调查了李双儿的信用记录,发现李双儿在网上赌博,欠了很多网贷。

我拿着受理回执单,脑袋空空的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房东正在等我。

“小简喔,我们这个片区的房租可是又涨了,你要是下下半年还要继续租的话,房租每个月涨五百。”房东阿姨眯着一双浑浊的老眼,如同打量待宰的肥猪一样盯着我。

“阿姨,这房租,不是上半年才涨的嘛,怎么现在又涨啊。”我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能不能少涨点啊?”

“哎哟哟,你们这些小姑娘啊,这是市场行情,市场行情懂不懂啦,大家都在涨的,你要不是不愿意住,趁早搬出去啦,有的是人愿意租我这房子啦。”房东阿姨夸张的叫了起来,一副没有有任何商榷余地的样子。

被李双儿诈骗之后,我的身上只剩下几百块吃饭的钱。

我和总监黛比商量,请求先预支两个月的工资,但是任凭我好话说尽,黛比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拒绝了我。

可我的噩梦还没有结束。

一个星期后,公司以精简人员为理由开始裁员,我们部门,因为业绩差,被一股脑的裁了。

我无精打采的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包租婆正在门口等着我,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身边还有两个年轻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王阿姨,这是什么意思?”我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我远方侄儿,他们刚好要来芙蓉城工作,这房子不是不愿意租了吗?那就赶紧搬出去吧。”包租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我的房租,后天才到期啊。”我辩解。

“你要是愿意租,那就拿钱来啊,房租每个月涨五百,半年付,加上物业费,一共一万二千五百八,给钱吧~”包租婆戴着金镯子的手伸到我面前,笃定我拿不出来这钱。

我心中满是酸涩的愣在原地,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包租婆却只是嗤笑了一声,将一千块给钱拍在我怀里:“你的两千五百块押金,扣除上半年的水电费,外加房屋磨损费,我退你一千,你赶紧收拾收拾搬出去,我一双侄儿还等着住呢。”

我看着气势汹汹的包租婆,还有他身后人高马大的两个大侄子,只好认命的进屋收拾行李。

7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在一天内,连续遭遇两大噩耗。

下午被裁,晚上被房东蛮横的扫地出门。

我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望着绚烂的霓虹和车水马龙,我感觉自己想像极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心里又酸又涩堵得慌,我站在马路边,拨通父母的电话。

父亲那边,直接打不通,只有一遍遍的“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的冰冷提示电子音,母亲那边,倒是打通了,电话那端很吵,还夹杂着“五条”、“胡了”之类的声音,应该是在打麻将。

“三更半夜给老娘打电话做什么呢,要钱没有,你回来也没地方住,你已经二十多岁了,老娘已经没有抚养义务了。”还没等我说话,母亲就毫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是啊,他们已经离婚多年,已经有了各自的家庭和孩子,从小就不喜欢我,供我到十八岁,都是已经是因为祖父和外祖母压着。

后来,两位老人去世,我上了大学,她们直接以我成年了为理由,连每月几百块的生活费都断了,如今哪里还愿意管我呢?

我握着手机,苦笑,蹲在路旁,泪水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

我从前跟穆深说,我的生命力很顽强,就像一株野草,给点阳光给点水就能活得那种,穆深以为我是在赌气调侃,其实这就是我真实的自嘲,我从小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心理学家阿德勒说:幸福的人一生被童年所治愈,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我为什么会喜欢穆深?会喜欢上一个可以做我父亲的老男人,大概除了仰慕他的博学与谈吐外,更多地还是因为他身上那种成熟的,有安全感的魅力,让自小缺爱的我着迷。

我为什么离开穆深?不是因为我有多视金钱如粪土,不喜欢宝马香车大别墅的生活,而是因为我太想要有一个家了,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有婚姻,有孩子的足够完整的家庭。

我正想的出神,忽然一辆歪歪斜斜的三轮车,向我飞快的驶来。

我被撞翻在绿化带里,就像一个破布娃娃,在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我撑着拨通了穆深的电话,但一句话也来得及说,就晕过去了。

8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病房里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我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就像是古埃及里的木乃伊,右腿上还打了石膏,两个挪动了力气都没有。

穆深正坐在我旁边,削着一只水灵灵的红苹果,锋利的小刀在他指间灵活游移,一整个苹果都削完了,皮却一点都没断。

那赏心悦目的样子,像极了爱情。

“小朋友,你不是说你离开我,也会过得很好吗?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啊?”他温柔的问我,拿起一块苹果喂到我嘴边。

“我,我不过是运气不好,撞太岁罢了。”我死鸭子嘴硬。

心里的理智让我不要去吃穆深喂过来的苹果,但是身体饥渴的本能,却又让我不受控的展开了嘴巴,就像嗷嗷待哺的雏鸟。

我睡了一天一夜。

穆深跟我说,那晚,他在接到我出车祸的电话后,直接吓得魂都不在了,当即打电话给芙蓉城的朋友,让他们照顾好我,然后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火急火燎的往芙蓉城赶。

我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吗,我当时想着,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要去见你最后一面,在做飞机的那一个多小时,我的腿都是软的,我一直无比自责,为什么当初就由着你,让你离开了我呢。”他声音有些沙哑,又喂了一块苹果给我。

我出车祸,分手一年总裁火速赶来,满眼心疼:后悔和你分开

“我当时倒是没什么想法,就是本能的想给打给你。”我说道,穆深拿了两个枕头垫在我身后,扶我坐了起来。

如果现在要让我补充什么想法,那大概和穆深的想法是一样的吧,那就是如果我真有什么意外,总要让穆深见我最后一面。

“我不想再纵容你了,也不想再由着你去了,这一次病好后,你必须跟我回云城。”穆深难得霸道的开口,话语里是满满的担忧。

“回去?”我平静的看着他,苦涩的开口:“以什么名分回去呢?穆深,你又不能娶我。”

“穆深,说真的,哪怕你老了,丑了,一无所有,甚至明天就要嗝屁了,只要你说一句,你愿意娶我,我都可以嫁给你,唯独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你。”

“你这小妮子,就不能盼着我点好的吗?”穆深没好气的看来我一眼,将苹果塞入我的嘴里,哭笑不得。

温热的指间不经意划过我干燥的唇瓣,近距离的接触带来某些异样的暧昧,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耳垂烧的通红。

缄默,面面相觑许久,他终于开了口。

“小朋友,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婚姻,甚至比我一个中年人还渴望家庭,”他轻笑,面上流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苦涩与惆怅:“我其实,是恐惧婚姻的,至少,婚姻对于我来说,不是幸福的开端,倒像是某种枷锁的束缚。”

9

穆深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上世纪,有个在部队里当兵的小伙子,也算是年轻有为,颇受领导器重,他甚至还和领导的女儿,互生好感。

可是后来,这个小伙子,被父亲以生病为由骗回了家,硬逼着娶了一位父亲故交的女儿。

那位故交,在十年动荡时期,对小伙子的父亲有过大恩,双方定下过娃娃亲,但是,毕竟是新中国了,而且这娃娃亲只是家长口头许诺,当时大家都只以为这只是双方的玩笑话。

那位故交的女儿,因为有着家族的遗传病,就是女性生了孩子之后,就会“发疯”的那种,于是一直嫁不出去,于是那桩很多年前,尘封的娃娃亲就被从新提起。

小伙子的一生,就此被这桩婚姻绑住。

军中的初恋有缘无分,新娶的妻子虽然是父母之命,但也算是勤劳贤良,后来,小伙子转业,回到市卫生厅办公室任职,小伙子担心妻子会重复家族的悲剧,所以一直不肯生孩子,但是挨不住双方父母逼迫和妻子的苦苦哀求,他们最终还是有了一个女儿。

在女儿三岁那年,噩梦如期降临,妻子,疯了。

妻子送入了精神病院,家里处处需要钱,微薄的工资不过杯水车薪,为了照顾双方父母,也为了给女儿更好的生活条件,小伙子不得不放弃锦绣前程,开始下海经商,这一走,就是几十年,再没回头。

故事里的小伙子,就是穆深本人。

我听着这个故事,心里是止不住的悲怆和苍凉,一颗心就像是被冷水冰冻过一样,心疼,寒如骨髓的那种疼痛。

“我的故事说完了,”穆深笑的风轻云淡,看着我说道:“小朋友,现在该你了,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婚姻和家庭了。”

我短短二十余年的人生,并没有太过曲折离奇的故事,无非是父母离异的小孩,自小被如牛羊般放养着长大,没有归属感,没有安全感,迫切的渴望能拥有一个完整而体面的家。

“我曾经想,我可以给你一套房子,当然,也少不了钱财,安排好你的余生,毕竟我们之间相差的东西真的太多了,但是显然,如今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合时宜了,”他叹了口气,轻轻地撩过我额前的碎发:“所以,小朋友,请原谅那个畏惧婚姻的胆小鬼,请别忙着离开他,再给他一些时间好吗?”

10

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躺了快一个月的病床后,我终于康复出院。

公司违法解除劳动合同的官司,还有李双儿的诈骗案那边,穆深已经派人帮我盯着,我重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江城,找了一份新的工作。

我和穆深像朋友一样相处着,他不知在忙什么,我往往好几天都见不着他,只是依稀听他说回去了老家,处理某些事情,这种相处的状态,和我们恋爱时的蜜里调油完全截然不同。

穆深没有给我答案,我也没有催促,我没有住进穆深准备的大别墅里,而是和一位同学租住在小公寓里,每天安安静静的等着。

我们都需要给彼此一些时间,他说过,所以我愿意等。

我接到了一位陌生女士的邀约,约我一块喝咖啡。

我认得她,她是一年前,和穆深在阳台上拉拉扯扯,质问穆深是不是和我来真的那位娇媚女子。

明亮的咖啡厅内,一身黑色亮片紧身裙,将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的越发火辣成熟,尽显甜美气息,她指间夹着一只成熟的女士烟,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目光里充满了不屑。

“你这小丫头片子有本事啊,居然说动了穆深要娶你,”她喝一口咖啡,轻蔑的看着我:“穆深那样的老狐狸,混迹生意场多年,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你以为,他真的是喜欢你吗?”

“只不过是因为你像她的初恋,说白了,就是个替身懂不懂?”似乎是怕我不信,娇媚女子掏出一张照片推到我面前。

那是一张泛黄的,有些年岁的彩色照片,照片上的小姑娘扎着麻花辫,穿着上世纪的护士服,眉眼之间,的确和我有几分相似。

我笑笑,并不在意。

“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娇媚女子对于我的毫无反应,显然有些意外。

“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穆深他很早就跟我说过,他注意到我,是因为我像他的初恋,”我喝了一口咖啡,注视着面前的娇媚女子:“倒是穆小姐你,这样偷偷盗取你父亲珍藏的照片,来恐吓他未来的妻子,是一个女儿该做的吗?”

面前的这个女子,正是穆深和她前妻的女儿穆珍珍,多年前嫁给了一个离异带娃的男人,这些年,穆珍珍一直想为自己的继子,谋算父亲的财产。

“我都比你大,我父亲已经老了,你觉得他还能护你几年?我告诉你,就算我你真的嫁给他了,你们日后真的有了孩子了,这穆家的财产也没有你的份。”娇媚女子见我识破她的身份,当即气得跳脚。

“珍珍,我说过,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穆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女儿穆珍珍:“我和你母亲的婚姻,本就早已名存实亡多年,此番起诉离婚不过是情理之中,我锦衣玉食的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来指责我这个父亲的,至于我的财产,我自己有权决定如何处理,你若是想为你的继子赚个锦绣前程,那就和你的丈夫自己打拼去,而不是盯着我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公。”

穆珍珍看着忽然到来的父亲,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

这消息,自然是我发给穆深的,在穆珍珍约我见面的时候,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穆深。

穆深这些天一直四处奔波,为诉讼解除和前妻的婚姻关系,为了调和老家里的家族族谱等等,他说要我等,那就是要把一切都处理的妥妥当当,让我无可挑剔的成为他的妻子。

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了穆深,在我二十五岁,毕业两年之后。

我们没有大张旗鼓的办婚礼,只是低调了领了证,邀请了几桌交好的朋友吃了顿便饭。

我的父母很不待见我的婚事,因为他们没从我这里收获到了任何彩礼,再加之穆深的年纪比我大很多,他们觉得我这是在嫁老男人,丢他们的脸。

可在知道穆深的身价后,他们又变得格外殷切起来,总是隔三差五打电话,殷切谄媚的寒暄之后,就开始跟我拉关系,借钱,还让他们和新配偶生的我都没怎么见过的孩子,故作亲昵的喊我姐姐。

一次两次之后,他们的电话,我就直接挂了,就像是那个我被房东扫地出门,拖着行李箱无家可归的夜晚,他们挂我的电话那样。

穆珍珍这个便宜女儿对我也很不待见,她的那个便宜继子耳濡目染,跟随穆珍珍回娘家的时候,还仗着年纪小装出童言无忌的模样,各种污言秽语的骂我,再被穆深打了一耳光之后,就老实多了。

后来,穆深带着我换了一个地方住,隔绝了穆珍珍一家后,我们的日子也就越发清静多了。

因为年龄的差距,身份的差距,我和穆深的这段婚姻,充满了流言蜚语和异样目光,并没有像传统婚姻那样,是在众望所归,所有人的祝福下进行的。

但这又有怎么关系呢?

如同简爱和罗切斯特先生的爱情那样,在余生漫长的岁月里,穆先生和她的简小姐,也终将彼此治愈,直到岁月静好,白头偕老。(原标题:《穆先生与简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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