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塬笔下的张千一 词作家屈塬眼中的张千一(1)

张千一《北方森林》获奖时刊登的创作照片(1981)

文 | 屈塬

1976年,一个刚刚从沈阳音乐学院附中毕业的少年,背负着简单的行囊,自沈阳出发,孤身一人,赶往分配给他的工作单位——昭乌达盟(今内蒙古赤峰市)歌舞团报到。那个风雨如晦的年代里,所有的文艺团体都在忙碌着与艺术关系不大的事情,远在草原深处的这家“乌兰牧骑”自然也不例外。前方的路,远到天地一片苍茫,近到一眼望尽一生;少年的心,起初无限滚烫,继而接近冰凉。十多天后,不甘心音乐梦想就此破灭的少年,自作主张,不辞而别。

当年的少年,今天的张千一。

2009年夏日,应内蒙古自治区音协主席阿拉泰大姐之邀,我与千一一起,来到偏远的通辽市(当年的哲里木盟),为一个笔会举办讲座。草木掩映的大青沟深处,我与千一谈起了我们所共同偏爱的草原文化,说到哲里木、昭乌达、呼伦贝尔这些一般人不明白含义,却又让人充满遐想的地名时,千一陷入沉思,向我讲述了他少年时的这段往事。

作为同龄人,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不禁为他当年的“壮举”捏了一把汗。那个年代里,知识青年们都在广阔天地里上山下乡,能有一个“铁饭碗”已属不易,没有哪个人敢于放弃组织的安排自谋前程。

逃离之后,千一从军。仅5年之后的1981年,几代音乐家云集的首届全国交响乐作品比赛中,刚刚二十出头、名不见经传的青年张千一奋力一跃,就达到了惊人的高度,交响音画《北方森林》信手夺得一等奖。

在全国大赛中夺魁,这是许多人终生跋涉也难以企及的终点。然而,对于张千一来说,只是亮相,只是起点。从此,张千一这个名字一直被密切关注。他左右开弓,长拳短打,在器乐作品、影视作品、舞台作品、声乐作品诸领域纵横捭阖,不断取得引人瞩目的成就。


气质与风格

1995年,一声“呀拉索”横空出世。听闻之初,无数人为之愣怔。李娜的嗓音空灵、高亢、苍凉,有如神助,把一首《青藏高原》演绎得摄人魂魄,让人几欲灵魂出窍。振聋发聩的《青藏高原》响彻神州,使千一的声乐作品创作达到了“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高度。一首《青藏高原》,至今余音绕梁,它是一个高度,是作曲家与歌手珠联璧合的典范,为度身制作、量身打造这些语汇提供了成功的例证,多年来,令一众音乐人心慕神追。

2001年,我曾受邀协助一家文化公司策划“寻找新李娜”歌手选拔活动。作为比较早期的选秀,那次活动可以说是“铩羽而终”。虽然我推荐的两名歌手在近百名参加者的选拔中分获前两名,一名是后来声名鹊起的“超女”谭维维,一名是早已不见踪影的丽江姑娘卓玛。不少歌手具备不错的条件和能力,但像李娜那样发自灵魂深处的声音渺无踪迹。我与千一合作的这些年里,讨论创作时常常会谈及“这歌如果李娜唱的话……”,每逢此时,千一不禁神色怅然。张千一与李娜的组合不可复制,不会再现。

作为势大力沉的音乐通才,《青藏高原》仅仅是千一创作营盘中的一个哨位,是他多样化风格的一个类型。我不想简单地使用“代表作”这个词,因为面对千一的创作,说哪一件是他的代表作,所指代的都只是风景之一角,都会显得有失偏狭,充其量只能说是他的经典“之一”。他的音乐之树花团锦簇,多姿多彩,各类型作品风格迥异,色彩斑斓。一个艺术家如何葆有独特的气质,需要内心的肃穆、洁净和炽热。而千一正是这样的人,气质不变,风格常新——庄重者,无浮华;恒久者,自本真。

听不少作曲家、录音师、乐手和歌手这样说过:千一的音乐,从谱面上看往往极其简单,听上去可就全然不同了。他的作品,没有繁文缛节的技巧,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舒缓线条里跃动生机,平铺直叙中蕴含张力。好的音乐不是交给耳朵的,而是送给心灵的,耳朵只是途径。我在听完千一的作品之后,有时心里会生发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受。这种感受不是因为不满足,他的音乐调动了你的心智,让你不由自主参与其中,作品的余韵在你的心头回响,同悲同喜,不能自拔。

千一曾经穿着“马甲”注册过一个微博。他的微博无关尘事,全无人间烟火味,所关注、转发的净是些美好、美丽的事物:旖旎的风光、艺术的见地、人生的感悟。他在微博上这样签名:“当肉体受罪的时候,心灵往往离天堂、乐土最近。”这句茶马古道的谚语,既是他的生命观,也是他的艺术观。他的人生之旅,是在通往乐土的那条艰难曲折的路上,用七彩的音符铺满鲜花。


天赋与修为

出生于朝鲜族家庭的千一和兄长张春一、小弟张宏光皆从事音乐工作,并且都是公认的“腕级”人物,被誉为音乐界“张氏三杰”。我曾戏问张宏光面对千一时有没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宏光笑而不语,顾左右而言他。

1946年入伍的父亲,为了支援朝鲜族同胞保家卫国,东渡鸭绿江作战;光荣负伤后,英勇的志愿军战士放下枪杆,改习双簧管,此后的生涯都在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乐队担任演奏员。母亲从事医务工作,职业无关艺术,可年逾古稀的阿妈妮翩翩起舞时,良好的乐感、优雅的舞姿,不禁让后辈惊叹。

再往上就不知道了。我所熟识的这一家人都在五根线上摆弄着七个音符,都将终生忙碌着音乐这个东西。血脉里流淌着朝鲜族与生俱来能歌善舞的基因,千一无疑有着音乐方面的异禀。

千一的天赋注定与音乐有关,且显然处于上佳的界面。《青藏高原》传到了高原,他却还没有去过西藏。单单凭着想象、凭着积累,去表现未曾亲历的题材,写出的东西让去过或生活在那里的作曲家们自叹弗如,其中的成因是多方面的,但料必与天赋有关。我一直认为他为电视连续剧《孔繁森》所写的《走进西藏》的艺术品格更在《青藏高原》之上,这是他第一次进藏之后的作品。有天赋,再有了“高海拔”,创作便呈现出一种新的气象。

然而,天赋卓绝,只能惊艳一时;修为深厚,方可受用一世。作为千一音乐创作多年的旁观者,我看到,在有条不紊地构建系统音乐工程的同时,他一方面在施展着老天所赐予的天赋,一方面还在不断地修炼、磨砺、拓展着自己。方式有二:一上庙堂,二下江湖。

2002年初的一天,千一告诉我,他准备去报考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作曲与作曲技术理论专业的博士,我大吃一惊。在我看来,他去读博是不现实也没必要的。专业上佳作频出,早已功成名就,地位稳定,眼前堆着一辈子也写不完的稿约,还需要再回到学堂去吗?他去了又能学到些什么?另外,上有老母需要侍奉,下有小儿尚在绕膝,妻子又工作繁忙,离开家庭,负笈沪上,人到中年的诸多杂冗谁来料理?还能静得下心当学生吗?

几个月后,千一还是去了。此后的几年,京沪之间来回奔波。此后的几年,学业、家事、创作,还有部队的任务一肩挑。三年后各门专业如期结业。此后又是两年,为写作和完成博士学位论文继续奔波……

果然,经过“庙堂”淬火的这把宝刀更为犀利。更为沉稳、深邃的士,甫一亮相,又是佳作叠出。毕业后的三四年时间里,就有乐舞诗《大唐赋》、声乐套曲《感悟“道德经”》、交响组曲《云南随想》、大型音乐舞蹈史诗《复兴之路》序曲“我的家园”、歌剧《太阳雪》、山西说唱剧《解放》、舞剧《马可·波罗》、交响诗《英雄儿女》等作品相继面世,并于2011年10月21日在解放军歌剧院成功举办“张千一交响作品音乐会”。

回头看来,求学上海滩是逃离昭乌达的再现和延续,是又一次成功的以退为进,是转折,更是升华。逃离昭乌达是绝处求生,求学上海滩是凤凰涅槃。

去民间汲取,向生活学习,是千一提高自身艺术修为的另一条重要途径。多年来,他一旦有空就离开京城,去过许多人迹罕至的荒远之地,吃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头,甚至留下了难以为人所道的无尽伤痛。

早年创作《北方森林》时,他深入大、小兴安岭鄂伦春地区收集素材,一头扎进深山老林就是一个半月,中途患了疟疾,凭着年轻,硬是在四面透风的木克楞里扛了过来。2018年夏天,我们一起走进呼伦贝尔大草原,时隔近40年,千一再次回到鄂伦春部落。当年的朋友像是迎接久别重逢的亲人,举起酒杯,以古老的歌谣、欢乐的舞姿欢迎千一归来。已近花甲的张千一放开了20岁的酒量,腰身臃肿的鄂伦春大妈脸上洇出少女的红晕。受现场气氛的感染,回到北京后,我向千一要来《北方森林》的录音,郑重其事地洗耳恭听。茫茫林海的气息扑面而来,鄂伦春人一日生活的画卷次第展开,大自然的万籁如是我闻。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军人,在改革开放的窗户刚刚推开一条缝的那个年代,能够用音符编织出如此灵动绵密、雄奇浩荡的音乐画卷,如果没有卓绝的天赋、没有生活的财富,实在是不可思议。

25年前,千一第一次进藏就直奔那曲。西藏缺氧,那曲尤甚。剧烈的高原反应,呼吸急促,浑身浮肿,头大如斗,被飞车送往拉萨急救。首次进藏留给他的是窒息一般的记忆。按说一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千一却自此迷上了西藏,近5年来就去了4次。迄今为止,共入藏近10次,我们结伴同行不下半数。2017年4月,我们一起到了神往已久的墨脱,这里是仓央嘉措的故乡,一个人迹罕至、人神共居的地方,2013年才通了公路。云雾氤氲的莲花秘境里,吃着享有盛名的石锅鸡,我们盘点着在高原上所走过的地方,还有什么地方牵动着我们的心念?那便是最为高远的阿里。机缘凑巧,时隔一年后阿里之行得以实现。冈仁波齐、玛旁雍措、古格遗址……在天人合一的神山圣水间徜徉,是放空,也是充实,留下了惊喜,也留下了思索。

千一关于云南的记忆,大致与西藏类似。若干年前一次去云南采风,想去当时交通还十分不便的腾冲,在接近腾冲的地方突发隐疾,也是被送去急救,也是因此恋上了腾冲。这些年来,他为腾冲写了数十首歌,还将自己的云南题材声乐作品演唱会放在腾冲举办,成了高黎贡山脚下这座“极边第一城”的荣誉市民。

屈塬笔下的张千一 词作家屈塬眼中的张千一(2)

细察深入生活的轨迹,你会发现,千一对高海拔地区有一种近乎痴迷的眷恋。云南、内蒙、西藏、新疆、贵州这些高原上的省份,都留下了他层叠往返的足迹。大兴安岭、乌蒙山、大凉山、祁连山、贺兰山、天山、昆仑山、横断山、冈底斯山、喜马拉雅山……这些高入云端、让人仰望的名字,仅是我们一起攀爬过的所在,我没有参与的行程只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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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千一(左)与屈塬

向生活“取经”,可谓屡经劫磨。“心不远,路就不远”,热爱是最好的老师,练出了千一的坚韧和耐性,再上高原不缺氧,再多颠沛不疲倦。庙堂很高,江湖太远,修为不逮,终觉清浅。千一以他的履历向那些有志于音乐的年轻人昭告:仅有天赋是不够的,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持重与率性

初识千一者,往往认为他不大好接近,一次聚会下来,话难得说几句,表情也不丰富。新世纪初调往总政系统工作,整天埋头于自己专业上的事,十多年后担任总政歌舞团团长,上任后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告诉我:看了团里的花名册,发现自己认识的人没有几个。他不擅表达,也不善交际,是个内热外冷的人,与相识多年的朋友也经常相对无言。

长相厚朴,没有玉树临风的倜傥;为人矜持,缺少口吐莲花的机敏。如果你和他在哪次聚会见过面,后来再见他却无动于衷,请不必介意,这不是因为清高,全怪忘性大。他一天到晚专注于创作,满脑子净是些音符在嘤嘤嗡嗡,有限的内存留给人际交往之类凡俗事务的空间实在是不多。用作品说话,让音符舞蹈,才是他的强项。

经常听人说,千一戒酒了;也经常听人说,千一喝醉了。这两种截然对立的传闻在他身上奇妙地统一着,相映成趣。一般的情形是,两种说法都所言不虚。兴致盎然时,神仙都拦不住;兴味索然时,杜康也请不动。其实,他就是一性情中人,酒量却实在是不敢恭维。他和你举杯,说明你们投缘。他主动要酒喝的时候,肯定已经醉了。据我观察,要让千一开怀畅饮,以下两个因素中起码得具备一个:见了老朋友,出了好作品。两个因素都具备的话,那便是通宵达旦,不醉不归。多少次聚会,我们总是以歌佐酒,高唱一起合作的作品。此时我常常悲哀地发现,作为词作者,我老是记不全歌词,总是由他先朗诵一遍。酒酣耳热时,仍然牢记着合作者的歌词,一说明他在专业上的惊人的记忆力,二说明歌词在曲作者心目中所得到的尊重。

与一些作曲家不同,他既尊重词作者的劳动,又对歌词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在他手里,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每一个字都会得到善待,前提是你的词作要合乎规范并感染、调动了他。他遴选歌词的原则有三:题材选择的角度要好;有较高的思想艺术性;语言要比较精彩。他的歌曲创作仔细到每个字的声调都不马虎,对汉字的四声规律及原则把握得极其讲究。他自己作词的《青藏高原》,歌词意境弘阔,充满大意象,词曲浑然天成,令我等词作家们赧颜汗下,成为经典绝非浪得虚名。

因为严谨、专注,一丝不苟的创作态度,有的朋友笑称他为“绣花匠”,我以为言之有理。

他的严谨专注,与对作品高度负责的艺术态度有关,也与身为军人的职业特点有关。我一直执拗地这样认为,一批部队成长起来的艺术家们,是繁荣和发展军事文艺的领军人物,其中不少人也是社会文化的精英。四十多年的军旅生涯,既锻造了他的品质,又呵护了他的天性。博士毕业时,上海音乐学院给出十分优裕的条件,希望千一能够留校任教,上海市委的商调函发到了总政,千一还是毅然回到部队,继续肩负起为兵服务的重任。

2013年5月15日,“我们的岁月”专场交响音乐会作为纪念总政歌舞团建团60周年系列演出活动之一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举行。音乐会上,千一的新作——交响随想曲《我们的岁月》第一次亮相。这部特意为纪念总政歌舞团建团60周年而创作的作品,深深地攫住了满场观众。此前半年,千一继任总政歌舞团团长。刚刚接手这样一支国家舞台艺术的翘楚团队,又面临建团60周年庆典,工作的繁忙是可想而知的。又一次让我想不到的是,上任不长的时间里,辛劳的公务之余,千一以饱满的热情和责任感,高质量地完成了这部15分钟的交响乐作品。《我们的岁月》是唱给总政歌舞团的一支情歌,唱罢没几年,这支团队便从军队的序列里悄然隐去。


立功与立德

屈塬笔下的张千一 词作家屈塬眼中的张千一(5)

卸任总政歌舞团团长后,没有了行政事务的羁绊,千一的生活更为单纯,行为更为专业。自2016年开始,他一天到晚、一年四季的所作所为,都是立足于创作、采风、音乐教育、活动策划四项内容展开和延伸。他的创作成果依然丰沛,音乐相关活动的点阵越来越密集、份额越来越重,纵横音乐创作40年,推出了著作等身的硕果。2016年以来,千一的创作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勃发期:大型交响套曲《长征》(2016年)、歌剧《贺绿汀》(2017年)、民族管弦交响曲《大河之北》(2018年)。

歌剧《兰花花》创作历时七年,作为国家大剧院的原创剧目,2018年12月完成第二轮六场演出;大型交响套曲《我的祖国》历时两年完成创作,2019年4月开始国内外巡演,并在北京、上海举办了创作研讨会,受到专家和观众的高度赞誉;“龙声华韵——张千一交响作品音乐会”于2019年6月23日在北京音乐厅举行。除此之外,他还完成了国家、军队的多项重要创作任务,为多部影视剧创作音乐,推出单曲数十首。

近年来,邀约千一加盟的音乐学院不止一家,均以院长的位子虚席以待。从事音乐教育,口传心授,教书育人,是他创作之外的一个梦想。囿于身份的限制,最终都未能如愿,成为众多音乐学子的憾事。目前,他除了担任多家音乐学院兼职教授、研究生导师外,还经常举办专题讲座,传播创作理念、推广专业技法。

担任中国音乐家协会副主席以来,千一积极倡导专业活动,全力投入创意策划,配合中国音乐家协会团结广大音乐工作者,把他们的劳动成果呈现给社会。这些活动,他可不是简单挂个名了事,每项活动先后十多次召开策划协调会,耗时几个月,从曲目选定到作品修改,从节目排练到演出保障,他都亲力亲为,倾情以待,不遗余力地为人作嫁,乐此不疲。

建军90周年之际,人民音乐出版社推出《嘹亮军歌——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优秀歌曲集》。千一与时任人民音乐出版社社长的莫蕴慧联合担任这部煌煌巨汇的总编。这项重大出版工程为当代音乐史、军队文化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英雄情操,民族情怀,高原情结——这是我概括的张千一音乐创作的三大主题,是他恢弘音乐建筑的鼎立之足。而奔涌在这三大主题之间的,是军人的血脉;萦回在这三大主题之上的,是军人的荣耀。

千一的音乐建筑必将越来越宏阔巍峨。我对此充满信心。

那是梦的故乡流淌的祥云,

那是歌的源头奔涌的天唱。

那是千年万世翻飞的哈达,

那是百转千回慈悲的柔肠。

这是我和千一合作的《雅鲁藏布》中的四句歌词。这是我对那条天河的快意表达,用来作为对张千一才情与品行的诗性判断,再合适不过。

旗云,是一种难得一见的自然奇观,飘浮于高山之巅的云彩,其状如旗。

旗云,尤以珠穆朗玛峰顶的最为有名。在藏区,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见到珠峰的旗云是大吉祥、大福气的瑞兆。

张千一,一朵音乐艺术高峰上的旗云,一面用生命旋律编织的旗帜。在最高海拔的地方,在天与地的交汇处,于天风浩荡之中,相伴朝晖与暮霭,孤独地氤氲、升腾、变幻、起舞,气势雄浑,仪态万千,展现出无尽的壮美风光。

旗云之舞,永无倦怠。

(此文为人民音乐出版社即将出版的张千一文集《散落的记忆》代序,本报刊出时有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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