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平成文旅研究院
主编：杨明
编辑：井翔远
不是所有的迪士尼乐园都赚钱！一直到今年（2019）3月公布的年报，巴黎迪士尼终于转亏为盈，这一步，走了超过10年。
自1992年开业以来，巴黎迪士尼的盈利状况就起起伏伏——准确地说，“起”的时间不多，大多时间都“伏”的很惨。根据国内媒体的公开资料，在过去27年的发展历史中，巴黎迪士尼亏损20年，7年盈利，其中1995-1999年连续5年实现盈利，还是银行和母公司华特迪士尼免除大笔利息及债务的结果。
▲巴黎迪士尼净收入／亏损表现｜来源：澎湃新闻
为了挽救巴黎迪士尼，华特迪士尼公司近年陆续增持了负责实际运营巴黎迪士尼的欧洲迪士尼公司（Euro Disney Associés）的股份，在2017年实现了对其的绝对控股，加上2017年巴黎迪士尼25周年庆的成功操作，带来游客数与收入的双双成长，让巴黎迪士尼的运营状况逐渐稳定好转，根据欧洲迪士尼公司发布的2018年财报显示，该公司2018年实现运营利润1800万欧元，一改前年同期亏损4300万欧元的惨况，是巴黎迪士尼10多年来终于再次实现盈利。未来，迪士尼公司计划投资20亿欧元（约人民币154 亿元）扩建巴黎迪士尼，包括新建1个人工湖和3个主题区。
巴黎迪士尼究竟能否华丽转型，尚待时间证明。但我们留意到，国人前往巴黎迪士尼的比例偏低：自1992年开业以来，超过3.2亿的累积游客量中，来自中国的比例低于2%。巴黎迪士尼至今仍没有提供中文语言的导览地图！这连带影响国内文旅界对巴黎迪士尼的关注不足，深度报导稀缺，大多止于翻译外媒说法，少有实地走访。以下，我们将对此现象做出回应，通过第一手的现场观察与最新且权威的官方数据，带领读者深入了解巴黎迪士尼的现况与未来。
▲巴黎迪士尼的游客国籍分布（自1992年开业以来）｜来源：disneylandparis-news
01
欧洲最大的主题乐园：
“巴黎迪士尼”
巴黎迪士尼拥有极佳的交通位置，从法国戴高乐机场搭乘高铁（TGV）只要15分钟车程；若是从巴黎市中心出发，搭乘高速近郊国铁（RER）Marne-la-Vallée Chessy线，35-55分钟可达。便利的交通代表覆盖着广大的潜在客群，根据《福布斯》（Forbes）的报导，以巴黎迪士尼为中心向外辐射两小时的交通半径，涵盖人口达3亿之多。
巴黎迪士尼拥有2个主题乐园：1992年开业的迪士尼乐园（DISNEYLAND）与2002年开业的华特迪士尼影城（WALT DISNEY STUDIOS），两个乐园的距离约步行10分钟。邻近两乐园的还有7家迪士尼酒店、2个会议中心、1个免门票购物区迪士尼村（DISNEY VILLAGE），形成功能完整、业态全面、面积阔达2230公顷（部分尚未开发）的旅游度假区。
▲巴黎迪士尼-迪士尼乐园的入口｜来源：rubeelittle
▲巴黎迪士尼-华特迪士尼影城的入口
在巴黎迪士尼，不难看到熟悉的迪士尼元素，如：美国大街（Main Street U.S.A.）、睡美人城堡（Sleeping Beauty Castle）等建筑，暮光之城恐怖塔（The Twilight Zone Tower of Terror）、玩具总动园的弹簧狗团团转（Slinky Dog Zigzag Spin）等游乐设施。但若仔细观察并体验，仍可发现巴黎迪士尼独特的“欧洲DNA”。
▲玩具总动园主题区（上图）、暮光之城恐怖塔（中图）与睡美人城堡（下图）
02
巴黎迪士尼的亮点与槽点
01
“巴黎迪士尼，可能是演艺最强的迪士尼乐园”
在我们到访的11月下旬，属于万圣节刚过，圣诞节正暖身的淡季，加上进入冬季，乐园上午10点开门，晚上7点结束（华特迪士尼影城则6点闭园），但在不到9小时的运营时间，2个乐园巡游加现场表演的演艺节目仍高达12种（总计超过50场次），并且展现出“服装舞美完整精致”、“音乐与视觉奇效高度联动”的特色。
▲巴黎迪士尼两乐园的巡游加现场表演一览表，
整理自巴黎迪士尼官网（查询日期：2019年11月28日）
以“米奇圣诞乐队”（Mickey's Christmas Big Band ）为例，这场演出有阵容完整的现场乐队、身材面容姣好的舞者，并以米奇人偶的爵士鼓独奏与舞团踢踏舞秀表演为卖点，整体演出形式类似巴黎〈红磨坊〉〈丽都〉〈疯马秀〉等经典夜总会歌舞秀，但更适合全家观赏，服装造型的细节与完整度也远远高出巴黎3大秀！举例来说，30分钟的演出至少出现4套造型，每套造型涵盖完整的头饰（多为造型繁复的帽子）、衣服、配件（外套／背心／披肩）、鞋子（跟着服装更换设计与颜色，不会同款跟鞋一路穿到底）。
▲“米奇圣诞乐队”表演，舞者的服装造型
完整而精致
▲无论是歌舞演出还是巡游，巴黎迪士尼在服装造型上精心打造｜来源：disneylandparis-news
通过巡游，更能进一步看出服装与舞台（即花车）的精致设计、相互呼应。以“星光闪耀大巡游”（Disney Stars on Parade）为例，这个巡游自2017年、为庆祝巴黎迪士尼25周年推出以来，深受好评：花车的结构有别于常见的单一车体，采用“前导小型花车 2-4层楼高的主体花车”的组合，让同个故事内的更多主角能现身，而这些明星主角们在花车上也不再只是静态的挥手致意，而是通过动态的装置，搭配动感的演出。如小飞侠彼得潘在前后摆荡的秋千上如同飞翔，《睡美人》中的喷火巨龙也“玩真的”——当火焰喷出来的那一瞬间，街道两旁的游客能实际感受到热气。
▲“星光闪耀大巡游”的喷火龙花车远景与近照
▲“星光闪耀大巡游”的小飞侠彼得潘花车远景与近照
▲“星光闪耀大巡游”的米奇花车与冰雪奇缘花车｜来源：Mini韩’s travel（上图）、汤森路透（下图）
巴黎迪士尼的压轴大秀“绝美璀璨光雕烟火秀”（The spectacularly sparkly Disney Illuminations show）则演绎“音乐与视觉奇效高度联动”的特色。“星光闪耀大巡游”大约在下午5点半结束，大部分的游客会从美国大街散开，就近前往附近的餐厅用餐，等候6点半在美国大街上演的“米奇魔法圣诞树点灯”（Mickey’s Magical Christmas Lights）以及7点的烟火秀。但许多游客不知道的是，这两个秀原来有巧妙的联动，当“米奇魔法圣诞树点灯”进入尾声，门口的巨型圣诞树，会从底部往树梢的灯泡一一点亮，接着，点灯的动线将沿着游客头顶上、横跨美国大街的装饰，逐条打亮，这时还飘下了人工雪花，当大家又惊又喜之际，美国大街另一端尽头的睡美人城堡也随之应和，整个城堡瞬间打上新的光雕，再次引起大家的惊呼。点灯的过程一气呵成，成功以光点移动调度多个空间，让人目不转睛。
▲来源：androland（上图）、allthingswithpurpose（中图）、breakaway.ie（下图）
如果说上述的点灯巧思是第一波高潮，“绝美璀璨光雕烟火秀”则是第二波，并且是整整长达20分钟毫无冷场的精彩大秀。整场秀以睡美人城堡为舞台主体，通过光雕投影搭配迪士尼经典的音乐串烧、动画片段，并且联动高空烟火、喷水柱、城堡两旁处树丛的灯交替闪烁，将整个展演空间向天空与四周延伸，使视觉的震撼与惊奇感无比放大。
▲烟火秀精彩画面｜来源：ladymoko（上图与中图）、abbeytravel.ie（下图）
02
“巴黎迪士尼，可能是成本最高、二消最差的迪士尼乐园”
首先，作为巴黎地区最大的私人雇主，巴黎迪士尼的人事成本极高，相比于美国迪士尼多采用兼职员工，巴黎迪士尼更多提供的是正职合约，根据巴黎迪士尼官方网站Disneyland Paris News，这个比例高达85%。并且，巴黎迪士尼提供更好的工作福利与培训，巴黎迪士尼每年提供给1万5000名员工（Cast Member）共超过40万小时的培训教育，73%的员工就住在巴黎迪士尼附近。相对于此，我们经常看到的是美国迪士尼员工抗议“穷到只能睡车上”的新闻，或是像是《洛杉矶时报》的调查，73%的迪士尼受访员工表示，其收入不足以支付房租。
▲巴黎迪士尼的员工相关数据
｜来源：disneylandparis-news
高成本若有高营收，倒也不致如此亏损，但巴黎迪士尼除了门票收入，二消表现并不理想。对照2016年东京迪士尼与巴黎迪士尼的财报数据，东京迪士尼的人均消费约人民币725元，巴黎迪士尼则约人民币418元，若单看二消花费（指餐饮与伴手礼），东京迪士尼约为人民币403元，而巴黎迪士尼的人均消费418元就算扣除最便宜的淡季门票约387人民币，剩下的二消花费也所剩无几。（原始币值数据详见下方图表，汇率依2019年12月2日计算）
巴黎迪士尼的二消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根据我们实地走访，观察到巴黎迪士尼的伴手礼种类较东京迪士尼明显不足，特别东京迪士尼随处可见的“饼干／糖果礼盒”品项，在巴黎迪士尼不见踪影。事实上，“饼干／糖果礼盒”成本低，单价上有极好的操作性，包装上则有极高的灵活度，能与不同IP进行配搭，一直是东京迪士尼伴手礼中买气最旺的品项类型。
▲巴黎铁塔糖果礼盒是巴黎迪士尼中少数可见到的饼干／糖果礼盒
▲巴黎迪士尼伴手礼
巴黎迪士尼的衍生商品中，玩偶与衣服是最主要的类型，其次是装饰品，实用性并不高。即使巴黎迪士尼拥有世界唯一根据电影《美食总动员》（Ratatouille）打造的料理鼠王主题区，若能围绕此IP，推出杯、盘、汤匙、围裙、桌布等厨房用品，既有IP魅力又具实用价值，但实际逛完该区专属的《玛丽安娜》纪念品店（Chez Marianne），我们发现厨房用品的品类多样性仍不比东京迪士尼。
▲巴黎迪士尼中从料理鼠王IP延伸出的周边商品
、rubeelittle（下图）
03
“IP，将是巴黎迪士尼营利逆转胜的关键”
能否让巴黎迪士尼营利逆转胜更大的关键在于：如何用新IP活化旧乐园。巴黎迪士尼中许多游乐设施的IP已过时。以巴黎迪士尼-迪士尼乐园为例，5大主题区中真正主打游乐设施的有冒险世界(Adventureland)、边域世界(Frontierland)、幻想世界(Fantasyland)、探索世界(Discoveryland)这4区，但其中幻想世界的IP属于年代久远的经典作品，如彼得潘、木偶奇遇记、小飞象、爱丽斯梦游仙境。而边域世界的幽灵庄园（Phantom Manor）、巨雷山（Big thunder mountain）设施好玩归好玩，但都不具备形象鲜明、自成故事宇宙的IP。探索世界中的巴斯光年（Buzz Lightyear Laser Blast），设施门口大大的写着取材自《玩具总动员2》，这已是10年前的电影。
▲爱丽斯梦游仙境迷宫、巴斯光年设施
｜来源：disneyphotoblography（上图）、平成文旅摄制（下图）
巴黎迪士尼已留意到此问题。根据纽约时报，《美食总动员》这部2007年上映，讲述一只老鼠如何达成梦想、成为法国大厨的电影，受到了法国民众的喜爱，成为当年法国票房收入最高的电影。促使巴黎迪士尼决定在华特迪士尼影城建设料理鼠王主题区。果然，料理鼠王主题区在2014年7月正式开放后，让华特迪士尼影城整体游客人数节节上升。根据《主题公园报告和博物馆报告》中的游客数据，长期以来，迪士尼乐园的游客量高过华特迪士尼影城（前者的面积接近后者2倍，游乐设施更多），但以2014年为节点进行计算，巴黎迪士尼-华特迪士尼影城2014年到2018年的复合年均增长率达5.60%，而巴黎迪士尼-迪士尼乐园则为-0.24%（完整数据，请见文末）。
▲料理鼠王主题区，图中左方为主题餐厅《小米餐馆》，右方人群则是排队要玩主题设施《小米实境历险》｜来源：disneyphotoblography
根据我们的实地体验，料理鼠王主题区面积虽然不大，但无论是餐厅还是游乐设施，都与IP进行高度结合。举例来说，当游客走进主题餐厅《小米餐馆》，就像是以老鼠的身高视野，感受人类世界的一切都变大了：葡萄酒瓶成为餐厅的墙柱，果酱瓶盖或罐头成为了桌子、白色的餐盘则是餐桌之间的隔间；“缩小魔法”同样应用在设施《小米实境历险》，在这里游客将戴上3D眼镜，体验如同电影中小老鼠闯进人类厨房的历险，“过街老鼠”穿过烤箱火炉下方感受到的高温、越过拖完地的地板溅起的微微水花，厨房里干酪、炖菜、甜点的各种气味，都化成游客能实际感受到的嗅觉与触觉，让人印象深刻。
▲主题餐厅《小米餐馆》的装潢与餐点皆与电影巧妙呼应，
例如我们点的套餐主菜鳕鱼炖菜煲，炖菜就在电影中占据相当比重的剧情篇幅
未来，巴黎迪士尼将聚焦IP持续发力，根据华特迪士尼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罗伯特·艾格表示，巴黎迪士尼乐园将投入 20 亿欧元扩建巴黎迪士尼乐园，锁定漫威英雄、星球大战、冰雪奇缘等三大IP，预计在 2021 年动工。
▲巴黎迪士尼乐园计划在华特迪士尼影城新增漫威世界、
星球大战和冰雪奇缘3个主题区 | 来源：dlpwelcome
03
无IP，不乐园
无娱乐，不盈利
迪士尼巨亏大户法国迪士尼翻盘的内在商业逻辑“无IP，不乐园！”自从2010年环球影城在美国奥兰多冒险岛园区开设了第一个哈利波特主题区，带来乐园年游客量同比增长36%的惊人成绩，配合电影强IP打造实景娱乐，成为主题乐园行业争相追捧的显学。“无IP，不乐园”的魔法同样施展在迪士尼乐园：2014年巴黎迪士尼-华特迪士尼影城根据电影《美食总动员》全新打造的料理鼠王主题区，让该园区2年内年游客数增长17%，2017年美国佛州迪士尼世界的动物王国根据电影《阿凡达》打造的“潘多拉：阿凡达世界”主题区，则让该园区2年内年游客数增长达27%！
然而，以IP建成新的主题乐园需要时间，既然硬件设施“快不了”，“软性置入”成为解套。巴黎迪士尼在这方面已摸索出心得。
举例来说，虽然探索世界中的巴斯光年设施是取材自10年前上映的《玩具总动员2》，但伴随今年（2019年）上映的《玩具总动员4》，所衍生出的最新周边商品，已稳妥妥地摆在伴手礼店的鲜明位置。同样的，探索世界中看到的星际大战形象也是旧款，但最新的《星球大战9：天行者崛起》衍生产品，已频繁地出现在园区中，让粉丝过了把瘾。
▲伴随最新上映的电影《玩具总动员4》与《星球大战9：天行者崛起》，
巴黎迪士尼园区内可见到相关周边商品
“无娱乐，不盈利！”。只有100%娱乐，才是游客情感迁移，主题共鸣的好方法。在游客参与度最高、二次传播最多的压轴大秀“绝美璀璨光雕烟火秀”中，除了从年代较久远的米奇、狮子王（非真人版）、小美人鱼、加勒比海盗电影中撷取画面做成光雕，也可看到2017年上映的《美女与野兽》真人版画面。在巴黎迪士尼-华特迪士尼影城中，也针对《冰雪奇缘2》进行相关宣传，除了在影院独家放送抢先的电影片段、小型音乐剧以及与雪宝（Olaf）会面，从明年（2020年）1月11到5月3日，将有持续不间断的“冰雪奇缘盛典”（Frozen Celebration），全面覆盖花车巡游、角色见面、衍生商品、烟火表演，用最新的强IP及娱乐形式，持续为乐园注入生命与生意！
▲巴黎迪士尼2020年的重点宣传IP一览，
其中，《冰雪奇缘》将是重中之重
| 来源：巴黎迪士尼官方新闻稿
迪士尼亏损大户翻盘的内在商业逻辑无非是回归游客需求本身，即“无IP，不乐园。无娱乐，不盈利！”。法国迪士尼主题乐园因为过度坚持迪士尼主题，而远离法国游客体验需求，让游客为迪士尼的价值观付费，为迪士尼的场景付费，为迪士尼的百岁IP付费，将游乐变为强迫价值观的学习，这不是乐而是累！或许这27年前的规划是事出有因，但过去是大众娱乐稀缺时代。如今在娱乐至上时代，娱乐的形式已经多元化，多样化，主题乐园的IP及主题创意更应该以游客为本，不要过度创意、过度包装。你只要做到极致，让游客在场景中感受你要表达的爱，这才是当下游客需要的主题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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