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莺歌燕舞。

一行衣着光鲜的女子,在长安城郊踏青游春。

那为首的女子真漂亮!几个纨绔子弟,禁不住为少女的美貌而倾倒。

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正欲轻薄,谁料忽然冲出一个白衣少年,阻止了这群轻浮浪子。

少年武艺高强,几个混蛋自知不是对手,望风而逃。

再看这少年,器宇轩昂,眉目周正,虽然衣衫褴褛,却掩不住其龙姿凤表。

见少女转危为安,少年即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的是,那少女却早已芳心暗许。

那少女本是相府的三小姐,王丞相的掌上明珠,名唤作“宝钏”。

这位三小姐一回家,便告诉父母,自己要抛绣球招亲。父母既爱之如明珠,岂有不同意之理?好,就按你说的办!二老爽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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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王小姐的眼准还是那小子的手准,反正绣球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日救王小姐的少年手里。

王丞相听说,差点气背过去。

“王孙公子千千万,彩球单打薛平郎!”

这一打不要紧,可坏就坏在这个薛平贵是个要饭花郎。相府千金嫁给要饭花郎,这不是打相爷的脸嘛...

可是,人家王三小姐不这样想:不管怎么样,这个人我嫁定了!

谁知王丞相一怒之下,竟要王宝钏抉择,要父母还是要叫花子郎君。

这王小姐,偏偏跟她爹一样的倔脾气:她竟跟父亲击掌为誓,与父母断绝关系,以此为代价,换取自己认为的幸福。

于是,她跟着还是要饭花郎的他——那个薛平贵,从相府搬进了破寒窑。

童话上都是男女主角一结婚,故事就结束了。但这里不是,相反,这才是故事的开始。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这毕竟是七仙女安慰董永的话,自然不足为信。

新婚燕尔,小夫小妻,恩爱缠绵自不必说。

但是,寒窑毕竟不同于相府啊,吃喝都成问题,还怎么能整天你浓我浓呢?

于是,少年的薛平贵便想出去混个功名。一来给新媳妇长脸,二来向嫌贫爱富的丞相老丈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要走了,留给她干柴十担米八斗:“ 王三姐啊,你守得住你将我守,守不住来你将我丢。”

“奴在寒窑就度春秋,受不住来也要守,纵死寒窑我也不出头!”宝钏回答的干净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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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能再说什么呢?于是,带着满怀的抱负,还有妻子的殷切期盼,他走了。

这一去,便是十八年。

薛平贵走后,王三姐一个人独守寒窑。且不说孤独与寂寞,也不说艰难困苦,反正是过来了,整整一十八年。

一十八年,足以让一个女人人老珠黄,却也足以让一个男人功成名就!

十八年后的某一天,徐娘半老的王三姐忽然听说,薛郎回来了!

是的,他回来了,披红挂绿,穿金戴银。对,他衣锦还乡了。

可是,与他一起来到寒窑的,还有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那是多么年轻多么漂亮的一个女子啊,就像当年的王宝钏一样!

“姐姐好,我叫代战,是西凉国的公主。”她款款地给她介绍自己。

此时的王三姐,已经彻底懵了——自己苦等十八年,终于等到郎君衣锦还乡;

可是,自己日思夜想苦苦守候的郎君竟然有了新欢——这是可喜,还是可悲呢?

十八年,王宝钏由妙龄少女变为半老徐娘,而她的郎君,却由无名小卒蜕变为异国驸马……

他回来了,带着曾经许诺给她的荣华富贵。

可是,这对她还有什么意义呢?良人已不只属于自己;或许,这荣华富贵也是靠与别人分享夫君得来的……

不知那西凉王是出于感动还是大度,他下令允许王三姐与代战公主共事一夫。

王三姐呢?她还未从恍惚中走出来——在她的幻想中,十八年的等待只是通往与薛郎比翼齐飞、夫唱妇随的爱情康庄大道。

但是,幻想终究是幻想。任她再如何努力柔情似水,丈夫的体贴里也透露着不易觉察的冷淡。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感觉的到——谁叫她对他曾有过切身的感受和十八年的期待呢?

是幻想太美好,抑或是现实太残酷:总之,现实也幻想反差太大,王三姐怎么都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在她心中支持着她熬过十八年的那个精神寄托渐渐模糊,她的意志瞬间崩溃了。

在与代战公主和薛平贵共同生活了十八天之后,在她日夜思想的薛平贵锦衣还乡十八天后,在享受了十八天的荣华富贵之后——王宝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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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姐死了。死得很自然,也很蹊跷。

如果是童话,那么接下来应该说:剩下薛平贵和代战公主,从此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如果王三姐不死,或许能将这虚伪的美好继续演下去。

在与薛平贵重逢后的十八天里,王宝钏真的像戏曲里那样,享受着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开心幸福的生活吗?

不!绝不是!

十八天里,王三姐心灰意冷,彻悟前尘。在想通了一切以后,她便超脱了。

十八年的寒窑苦守,却终是为她人做嫁衣裳,这是可笑,还是可悲?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四十多岁的迪克牛仔唱道。

如今,我们已无法体会王宝钏寒窑独守的十八年有多漫长。

十八年,虽含辛茹苦,历尽艰难,但心里是有盼头的——有一天良人衣锦荣归,与自己长相厮守。

十八天 ,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但心里是何等凄苦——丈夫给予自己的一切,只是愧疚的补偿,心里想的甚至怀里搂的都是另一个女人。

精神支柱轰然倒去,人何以堪?

精神有所依,虽艰难困苦十八年,也只当十八天;精神死去,虽富贵荣华十八天,也长似十八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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