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啸而过,女子一脸决然地站在屋顶上,月光清幽,衬得她恍如仙子一般,仿佛下一瞬间就要羽化而去。
匆忙赶来的皇帝怒道:“下来!”
女子侧眸一笑:“陛下,臣妾今日好不好看?”
皇帝背在身后的手攥得死紧,绷着脸道:“有什么话先下来再说。”
已经有影卫悄悄靠近,女子忽然开始起舞,月光下她美若天仙,皇帝眸色有一瞬的迷茫,仿佛许久没有见到她这副模样了,曾经的她就是如此美丽。
“陛下,若是有下辈子的话,臣妾不要再遇到您了,太累了,臣妾太累了。”
皇帝的心脏蓦然抽痛,不等他开口,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出现了。
女子往后一栽,迅速下坠的身影看的皇帝变了脸色,他厉吼一声:“阿鸾~~”
沉闷的声音响起,血色弥漫,染红了双眸…
嵛朝元纪六十三年,淑贤皇贵妃薨逝,帝悲之,举国哀悼三日。
乾清宫里,皇帝几日不吃不喝,一直在寝宫未曾出去过,连每日的早朝都免了。
不要说朝臣担忧不已,连太后也因为无法见到皇帝而焦急万分,唯一能见到皇帝的只有贴身太监朱公公。
“去,再去通传,哀家不信皇帝连他的母后也不要了!”太后坐在外面,保养得宜的脸上布满怒气,朱公公匍匐在地:“奴才马上去。”
他连滚带爬地进去,拉着张苦瓜脸:“陛下,奴才实在拦不住了,您还是出去见见吧。”
皇帝幽幽叹息:“罢了,不让他们放心,朕没个安生,给朕更衣。”
朱公公如释重负爬起来,从衣柜里捧出一套常服,皇帝眸中划过一丝笑,转瞬即逝。
太后瞧着一身素服形容憔悴的皇帝,原本满腹的怒火熄灭了些许,到底是从自己肚皮里出去的,太后太了解这个儿子,看似循规蹈矩,实则最厌烦规矩拘束的。
“皇儿,哀家知道那孩子去了你难受,但是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首先是皇帝,然后是哀家的儿子,最后才是一个丈夫,生在皇帝家,肩上就要担起责任。”
太后拉着皇帝的手,语重心长。
皇帝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儿臣知道了,但是再容儿臣一些时间吧,儿臣,愧对于她。”
太后叹气:“朝堂上有陆大人和左相,暂时无妨,倒是后宫,你要好好安抚她们。”
皇帝眸中酿着看不清的情绪,敷衍地嗯了声。
皇帝站在凤仪宫前,竟是半步也不敢踏进去,他负手而立,挥退了伺候的宫人,独自一人站在宫前沉默不语。
朱公公垂着头等候着,忽然鼻尖微动,闻到了一缕馥郁的香气,不禁在心中哀叹,完了。
抬头一看果然是霍贵嫔,他立刻上前拦住:“娘娘留步,陛下此刻不宜去打扰。”
霍贵嫔抬手就是一巴掌,惊动了皇帝。
“你算什么东西?本宫去见皇上你也敢阻拦?”
娇美的脸蛋上写满了刁蛮,朱公公捂着脸:“奴才不敢。”
就在霍贵嫔得意洋洋时,皇帝冰冷的嗓音响起:“好大的口气!”
霍贵嫔刚刚进宫不久,仗着父亲霍大将军是功臣,在后宫一直都是肆无忌惮,此刻面对皇帝也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
“陛下,这个狗奴才拦着臣妾,不许臣妾见您,您砍了他好不好?”霍贵嫔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却一张口就是要取人性命。
“要不连朕也一起砍了?”皇帝冷冰冰地瞧着她,眸里的寒意吓到了霍贵嫔,她立刻跪下:“臣妾不敢。”
“肆意打骂折辱奴才,要是朕不愿见你,你是不是要连朕一起打?”皇帝气得不轻:“来人,霍贵嫔骄横跋扈,在宫中肆意妄为,着贬为庶人,冷宫安置!”
霍贵嫔浑身一软,面如死灰。然而接下来皇帝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霍家教女无方,着令闭门思过,何时霍姑娘学会了规矩,霍家再来接她回去。”
霍贵嫔被贬的消息立刻如风一般刮过后宫,令一些想要趁虚而入的嫔妃歇了心思。
太后没有再出面,任谁求见都紧闭宫门。
芳华宫中,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分别坐在两侧,中间的女子容貌娇美高贵,是如今后宫中位分最高的瑶妃。
“瑶妃娘娘,陛下已经一个月没有进后宫了,这样下去嫔妾们可怎么办啊?”
一个圆脸看起来还小的嫔妃不满的嘟嘴,瑶妃淡淡一笑:“皇贵妃薨逝,陛下本就伤心,又被霍家人给气到了,龙体为重,姐妹们多体谅。”
“那霍灵太愚蠢了,连陛下身边的人都敢打,简直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就是,她不仅把自己害了还把霍家一起连累了,听说霍将军刚从崇州回来便直接跪在了御书房外,已经跪了一日了。”
瑶妃轻轻摇头,霍灵确实愚蠢,这群人也聪明不到哪儿去,当着她的面非议旁人。她若不阻止便表示她纵容她们,若阻止了又难免让人记恨,这些女人还真是会给她找事。
“好了,本宫要去宝华殿替陛下太后诵经祈福,诸位请便吧。”
宫女丹书扶着她离开了,留下的嫔妃中有聪明地便跟着去了,没什么心眼的就离开了芳华宫。
“娘娘,今日还要替皇贵妃娘娘祈福吗?”
丹书轻声询问,瑶妃美眸中划过伤痛:“姐姐痴心陛下,却落得那样的下场,若本宫不记挂着还有谁会记挂?”
女子的声音传入朱公公耳中,他圆圆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她果真这么说?”
皇帝放下笔,淡声道,朱公公恭敬的禀报:“是的,奴才偶然路过,亲耳听到的。”
“宫里也就她还有点良心。”皇帝将画挂起来,表情平静无波:“今晚就去她那儿吧。”
“奴才这就去通知瑶妃娘娘。”
小朱子转身下去,皇帝看着那画眸色幽深,他喃喃自语:“只不过她的良心是否还是红的?”
那画栩栩如生,画的正是皇贵妃陆雪鸾,那双眸子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陛下,边境急报北疆来犯,霍将军病倒,臣请去边境退敌!”
朝堂上,陆砚殊抱拳出列。
年轻的皇帝眉眼微动:“除了陆侍郎之外,可有其他朝臣愿意出战?”
朝堂上一派沉默,左相出列:“启奏陛下,犬子正在边境崇州游历,臣即刻书信一封让他披甲上阵!”
陆砚殊看向皇帝,皇帝唇边笑意深了几分:“朕记得左相家的公子与陆侍郎是同窗?”
左相行礼:“正是。”
“真是年少有为啊,朕这满朝文武还不如两个未及弱冠的青年!朱公公告诉他们!”
皇帝猛然闭眼,朝堂骤然安静如鸡。
朱公公打开一封奏报:“臣启陛下,北疆来犯,行军人数十万,臣拼死抵抗,所幸左相与家父派人及时补给了粮草,我军惨胜。骠骑将军陆行词启上。”
满朝文武哗啦跪了一地:“臣有罪。”
除了左相和陆大人以及陆砚殊。
皇帝什么话都没说,挥袖离开。朱公公朝站着三人示意,三人领会的跟上。
留下一地朝臣趴在议政殿中。
“臣参见陛下。”
三人到了御书房跪下,皇帝抬手:“起来,那封奏报朕做了点手脚,不吓唬那帮饭桶他们不知道厉害。”
三人对视:“陛下圣明。”
皇帝拿出真的奏报:“朝中军中都出了内鬼,若非陆行词单独给朕发了密报,朕也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胆敢隐瞒战报!”
陆砚殊急道:“那臣兄长如何?”
皇帝眸中泛起笑意:“安然无恙。”
左相看完奏报递给陆家父子俩:“臣即刻书信给犬子,命他秘密调查。”
陆尚书拱手:“陛下,明日小女便会进宫。”
皇帝眸中带笑:“甚好,就册为良妃。”
君臣四人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
陆家又进来一个女子,还封了良妃,顿时让后宫嫔妃恨得牙都咬碎了。
瑶妃虽然是妃位,但只赐了封号并不在四妃中。四妃,贤良淑德,以贤妃为首。
不过如今后宫嫔妃不多,后位空悬,皇贵妃薨逝后就属这位良妃位分最高。
她们恨的是新人刚进宫,她们还来不及磋磨她就得先每天去给她行礼问安。
然而再恨,册封礼她们还得去。
瑶妃的镇定在看到陆潋滟的那一刻荡然无存,她几乎是大惊失色:“你…你怎么?”长得和死掉的陆雪鸾那么像?
这后半句她没敢说,毕竟皇贵妃已经成了禁忌。
陆潋滟眉眼清丽无双,身段窈窕,举止投足都像极了死去的陆雪鸾。若不是知道陆雪鸾死了,瑶妃几乎要怀疑陆雪鸾活过来了。
其他嫔妃受到的惊吓不比瑶妃小,有的几乎是当场晕厥。
于是一场册封礼变得慌乱起来,皇帝赶到时良妃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其他嫔妃活似见了鬼一样,他不悦的开口:“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子?规矩都学狗肚子里去了?”他很少说这么重的话,嫔妃们吓得立刻跪下:“臣妾知罪。”
皇帝上前牵过良妃的手:“册封礼还不开始?”
瑶妃最先回神,示意宣旨的太监开始。
良妃盈盈跪拜于地,不过皇帝一把拉住她:“不必跪拜。”
瑶妃眼皮一颤,太监打开圣旨,尖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陆氏潋滟,人品贵重,端惠贤淑,朕甚心悦,特封良妃,赐居凤仪宫,钦此。”
“嫔妾给良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嫔妃们识趣的请安,皇帝愉悦的将凤印交给她:“此后由你掌管,瑶妃进宫最久,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她。”
良妃看向瑶妃柔柔一笑,瑶妃早已平复情绪:“陛下所言极是,臣妾定当尽心竭力帮主良妃娘娘尽快熟悉后宫。”
皇帝高兴了:“很好,都赏。”
“谢皇上。”嫔妃们再次叩拜,皇帝拉过良妃:“陪朕去见母后。”
“臣妾遵旨。”
帝妃相携离开,留下满殿的嫔妃,面面相觑。
“瑶妃娘娘,这个良妃和淑贤皇贵妃太像了,嫔妾被吓了一跳。”
“是啊,吓死了。”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瑶妃本来心神就乱,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你们问本宫?本宫如何知道?”
她素日都是一副温柔善良的模样,第一次发脾气显然镇住了那些女人,她们赶忙告退,谁也不敢留下。
丹书皱着眉过来:“奴婢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瑶妃的护甲都要捏变形了:“当然有问题,本宫瞧着她根本就是陆雪鸾!”
丹书诧异了:“可娘娘您是亲眼目睹皇贵妃跳下来的,那么高的屋顶不可能活的,总不能是陛下骗人吧?”
瑶妃娇美的容颜扭曲,她就怕陛下在骗她。
“那帮人吓的不轻,可算是出了口恶气。”陆潋滟,不,陆雪鸾坐在龙辇上眉飞色舞的,皇帝宠溺着看着她,目光贪婪又痴缠,搂着不肯撒手。
“母后见到我会不会吓一跳?她对我很不错的,我不想吓她。”陆雪鸾有点担忧,半晌没听到回答侧眸,冷不防跌入他满目的深情中,顿时软了眉眼:“这段日子辛苦我家容卿了。”
傅容卿眸色幽深,不止脸上委屈语气都带着丝丝委屈:“朕差点就失身了,你要负责。”
陆雪鸾捧着他的脸亲了几下:“好。”
傅容卿高兴了:“别担心,我都跟母后说了,只是你之后会更难,闵烟烟不是个善茬。”
她大哥来信说宫里有奸细,她第一个就怀疑了瑶妃,因为瑶妃是北疆送来和亲的。
不过瑶妃心思深,她几次试探也没有结果,干脆顺她意和傅容卿离心,而后才有了那场月下诀别的戏码。
太后见她时果然半分惊讶也无,陆雪鸾总算放了心,不过对于她假死这个事太后还是很生气的,于是她被逮住训了半天。
入夜,傅容卿自然是留宿凤仪宫,陆雪鸾承受着他的思念痴缠,末了被紧紧圈在怀里再没半点离开的可能。
瑶妃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良妃身上,虽然怀疑就是陆雪鸾,但终究没有证据,但是看陛下那么宠爱,肯定是她不会错。
如果她能够揭穿这件事,不仅可以让陆雪鸾彻底完蛋,陆家也会受牵连,连陛下都不得不因为这个秘密而对她有求必应。
瑶妃一骨碌坐起来,立刻下了床走到梳妆台前,拿出特制的胭脂,湿水融化,写了封密信装进一支珠钗里。
抓着那支珠钗瑶妃笑了,镜中的人面色扭曲,与素日的她判若两人。
次日清晨
“陛下?”
朱公公小声叫着,陆雪鸾睁眼:“何事?”
“娘娘,昨晚瑶妃宫里出去了一个小太监,奴才已经派人跟上去了。”
陆雪鸾打了个哈欠,这么快就有动静了:“知道了,本宫会告诉陛下的。”
朱公公退下,陆雪鸾捏着男人的鼻子:“陛下还装?”
男人睁开眼就要吻她,陆雪鸾以指抵住他的唇:“陛下该上朝了。”
陆雪鸾亲了亲他的眉眼:“臣妾等陛下回来。”
傅容卿这才黏黏糊糊的唤人洗漱。
朝堂上
“陛下,北疆此次撕破脸犯境,已经是违反了盟约,臣觉得该给他们点教训。”
傅容卿挑眉:“那你们说说要怎么给他们教训才能让他们印象深刻?”
陆尚书出列:“据边境密报,北疆大军爆发了瘟疫,正在蔓延,臣记得我朝有针对瘟疫的药方,若北疆不退兵,可以以此药方大做文章。”
傅容卿勾唇:“就依卿所奏。”
退朝后,傅容卿立刻往凤仪宫赶去,半路却是遇到了陶婕妤。
“臣妾参见陛下。”
傅容卿一时没认出来,陶婕妤平静的道:“臣妾陶婕妤。”
“何事?”冷漠没有感情。
陶婕妤勉强微笑:“臣妾要去宝华殿。”
瞧着她走路奇怪的姿势,傅容卿眉眼微沉。
朱公公心领神会,跟了上去。
陆雪鸾扶着腰爬起来,橘妆替她揉着腰,轻声道:“奴婢早上去御膳房领早膳,发现嫔位下的膳食十分寒酸,想来是克扣了她们,娘娘若是要立威,不如就从此事开始。”
“这个可以,不过本宫估计账本应该是准备好了,就算本宫去查的话,也查不出什么。”
陆雪鸾感觉好了些,便开始洗漱。
橘妆笑了:“娘娘忘了奴婢的本事了?”
陆雪鸾眸子一亮:“是哦,你对这些最懂了,那就交给你了,本宫去会会这些曾经的姐妹们。”
因着要给良妃请安,嫔妃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凤仪宫,恍惚有种以前的生活回来了。
橘妆出来行礼:“娘娘请诸位小主进来。”
“嫔妾参见良妃娘娘,娘娘万福。”
“起来吧,本宫刚进宫,资历尚浅不足以让你们心服,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诸位姐妹直说便可。”
“娘娘言重了。”
“重阳佳节将至,本宫会禀明陛下,准许嫔位以上的嫔妃可以见见家人,嫔位以下的可以写封家书寄回去,瑶妃是北疆公主不便回去,本宫听陛下说北疆的使臣会在重阳节前抵达,到时候瑶妃可以见见。”
陆雪鸾柔柔的说着,嫔妃们包括瑶妃跪下:“嫔妾多谢娘娘。”
不一会儿其他嫔妃陆陆续续的离开,唯有瑶妃留了下来。
“娘娘替诸位姐妹着想,实在是令嫔妾感动,若是良妃娘娘不介意,嫔妾可否留下?嫔妾陪娘娘说会话。”瑶妃欠身行礼,良妃看了一眼橘妆,后者便悄悄退下。
“本宫自然欢迎。”良妃声音温软,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瑶妃下意识的抬眼看着良妃,试图在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不妥,然而她失望了,女子始终柔柔的笑着,一如她往常那样。
“娘娘真是令嫔妾惊讶。”
瑶妃端起茶,轻轻嗅了嗅,陆雪鸾眉眼含笑:“姐姐这话是何意?”
“不知娘娘可否知道淑贤皇贵妃?”瑶妃放下茶杯一眼不错的盯着她。
陆雪鸾掩唇看着她:“姐姐慎言。”
“无妨,咱们姐妹私房话,不会有人听到的。”
瑶妃的凤眼中带了一丝蛊惑,她语气中的期待似要化为质问,紧紧的锁着陆雪鸾。
“淑贤皇贵妃薨逝举国哀悼三日,谁人不知?”陆雪鸾避重就轻的话令瑶妃眼睛一亮,她紧接着开口:“想必娘娘这几日也听说了,您的长相和淑贤皇贵妃极为相似,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能与娘娘容貌相似是本宫的福气。”
陆雪鸾眸子深处嘲讽着瑶妃一刹那的僵硬,看她能装多久。
瑶妃藏在袖中的手攥紧:“娘娘不想知道您为何一进宫就有如此荣宠?”
想挑拨离间?陆雪鸾执起她的手,情真意切的对瑶妃说:“本宫知道,是因为这张脸。姐姐与淑贤皇贵妃十分要好,若是姐姐能看在本宫这张脸的份上帮帮本宫,咱们联手一定可以在后宫屹立不倒。”
瑶妃回去了,陆雪鸾倚在美人榻上心情十分愉悦,因此傅容卿来时看到的就是她在傻笑,薄唇勾起,上前搂住她:“何事这么开心?”
陆雪鸾自然而然的靠进他怀里:“闵烟烟怕是要被我恶心死了。”
傅容卿在路上就听丹书说瑶妃单独留下来了,怕她沉不住气露出破绽连忙过来了,没想到她竟然把瑶妃给恶心了。
“爱妃真厉害。”傅容卿啄了啄怀里的女人,轻声道:“左相的公子抓到的奸细认出了瑶妃宫里的人,现在可以确定瑶妃的确是在偷偷联系北疆,此次北疆王室来人,朕要好好会会他们。”
陆雪鸾眸子晶亮:“那瑶妃交给臣妾了。”
傅容卿含着她的唇:“有劳爱妃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傅容卿看着她:“今日你可有看见陶婕妤?”
“她今日遣人来说身子不适不能来请安,我就准她休息了。”陆雪鸾瞧着男人的脸色疑惑道:“她怎么了?”
“下朝后碰见了,走路的样子有点奇怪,嫔妃中属她最安分,所以有点在意。”傅容卿又加了一句:“不是那种在意,不许醋。”
陆雪鸾瞪他一眼:“我是那种人吗?每个都醋的话早酸死了,回头我让人去看看。”
傅容卿笑道:“还是阿鸾最好,等解决了瑶妃,我就让那些女人出宫,我只要你做我的皇后。”
陆雪鸾伸手捏他的鼻子:“只要你跟她们没发生什么我不会介意,再说她们也有不得已。”
帝妃二人甜甜蜜蜜,瑶妃是真的被膈应的吃不下饭,她回宫后疯狂的洗手,丹书生怕她把皮搓破了打断她:“北疆来信了。”
瑶妃擦擦手拿过信,里面的东西令她勾起一抹笑容,眼里满满的志在必得。
橘妆奉陆雪鸾的意思去了紫兰苑,陶婕妤正跪在地上浣洗衣服,看见橘妆时吓的怔在原地,秀美苍白的脸上泛起难堪。
橘妆上前扶起她,目光扫过地上的衣服时敛眸,陶婕妤搓着手:“可是良妃娘娘召见?”
橘妆摇头:“奴婢先带您去看太医。”
陶婕妤眸子一颤,下意识的抚着膝盖咬唇不语。
陆雪鸾看着她青紫的膝盖,眸中酿起怒火:“紫兰苑的宫人呢?”
橘妆低声道:“被瑶妃遣散了,不止如此还克扣了她的大半例银。”
“你为何不告诉陛下?”陆雪鸾看着眼前柔弱的女子,陶婕妤垂眸:“嫔妾人微言轻,护不住任何人。”
陆雪鸾明白了,她家人的性命捏在瑶妃手里:“瑶妃为何这么对你?”
陶婕妤摇头:“嫔妾不知。”
“那这样的日子何时开始的?”
“似乎是在宝华殿诵经遇到瑶妃娘娘后,有两个月了。”陆雪鸾眸子幽幽一动,原来如此,她柔声道:“你放心,本宫替你做主,你且在这安心养着,一切有本宫。”
陶婕妤感激的流着泪:“嫔妾多谢娘娘。”
翌日请安时,圆脸看起来年幼的年美人疑惑道:
“今日陶婕妤还没有来吗?”
陆雪鸾喝着茶随意道:“本宫瞧着她写的一手好字,让她去给太后抄佛经了。”
瑶妃眼皮微颤,迅速看了一眼陆雪鸾,见她笑着听嫔妃说话,便收回了视线。年美人心思单纯,闻言点了点头,瞥见瑶妃头上的珠钗眼睛一亮:“瑶妃姐姐的珠钗新打的吗?真好看。”
陆雪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瑶妃头上的珠钗,红唇轻启:“果然精致。”
瑶妃拿下珠钗:“若是娘娘喜欢便赠与娘娘。”
陆雪鸾故作惊喜:“那本宫便却之不恭了,橘妆,将本宫给诸位准备的东西拿来。”
橘妆下去了,陆雪鸾接着道:“重阳将至,除了例行封赏外,本宫也略备薄礼,还望各位妹妹不要嫌弃。”
“嫔妾谢娘娘赏。”
陆雪鸾拿过一对紫色珍珠递给瑶妃:“这是北疆刚刚进贡的紫珍珠,本宫也借花献佛一回。”
瑶妃哪里敢说不好,示意丹书收下她微笑道:“多谢娘娘,嫔妾很喜欢。”
嫔妃们散去后,橘妆拿起珠钗:“这珠钗带着香气,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雪鸾掩鼻:“北疆特有的冰兰花,取之花蕊研磨成粉,香气清幽不易散,久闻成痴,且药石无医。”
橘妆吓了一跳,立刻用帕子包起来:“她终于忍不住了。”
“命工匠连夜打造一支一模一样的,把这支用冰存起来。”陆雪鸾冷着脸吩咐,她不会再给瑶妃伤害她的机会。
北疆王室的人抵达皇宫后,趾高气昂的模样不到半日就在宫里传开了。
瑶妃虽然是北疆之人,终究成了后妃,没有旨意是不能见外臣的,何况此次北疆理亏在先,更没有理由请旨。
“王子长途跋涉舟车劳顿,陛下有旨请先在同文殿休息几日,重阳佳节将至,陛下希望王子能好好感受一下节日气氛。”
陆砚殊谦恭有礼,此次接待北疆王子是他主动请旨的。
闵云风态度冷漠:“替孤转告皇帝,孤要见孤的妹妹。”
陆砚殊依然是温和的模样:“下官一定带到。”
闵云风看了他一眼,那张与陆行词六分相似的脸让他立刻意识到他的身份:“你是那陆行词的弟弟?”陆砚殊微笑:“正是。”
“哼!”闵云风冷哼一声挥袖进了同文殿。
陆砚殊眨眼,眸子里透出狡黠,吩咐身边的人:“让太医准备一下给王子看戏。”
身边的人退下,陆砚殊转身去见皇帝。
“陛下,闵云风要见瑶妃。”
傅容卿抚着下巴:“他想见就让他见吧,不过在这之前先让他见见陶婕妤。”
陆砚殊拱手退下。
傅容卿没有限制闵云风,所以闵云风可以随意走动。他瞧着御花园里的风景,灰色的瞳孔收缩,泛起炙热的光芒。
“若今日不将瑶妃娘娘的衣物洗干净,休想好过!”斥责声传来,闵云风皱眉,循声而去,转角就看见一座素雅的宫殿,匾额上题着紫兰苑。
紧接着闵云风的脸色难看起来,那个黄衫女子他认识,是他妹妹的贴身侍女,丹书。
印象里怯懦无比,怎得变成这副模样?
“娘娘的衣服都是北疆的贡品,弄坏了仔细你的皮!”丹书站在那里,呵斥着地上明显是个嫔妃的女子。闵云风捏紧了拳头,他们可以骄傲,可以目中无人,但不可以折辱他人。丹书如此便代表妹妹也是如此,闵云风走过去,一脚踹过去:“放肆!”
丹书被踹倒刚要发怒,回头看去被吓得面如土色:“王子殿下。”
闵云风扶起陶婕妤:“闵烟烟呢?”
“娘娘在芳华宫。”丹书有了不详的预感,果然闵云风怒道:“带孤去见她!”
陶婕妤忍着痛行礼:“见过王子殿下,多谢殿下。”闵云风缓了声音:“娘娘好生歇着。”
随后跟着丹书离开了紫兰苑,橘妆出现:“婕妤放心,您的家人已经安全了。”
陶婕妤咬唇:“多谢良妃娘娘。”
瑶妃正在宫里吃着点心,隐约听见屋外有动静,刚要皱眉呵斥,闵云风便闯了进来,她刚露出笑容,就被兄长的表情吓住了:“怎么了?”
闵云风冷冷的瞧着她:“瑶妃娘娘好生仁慈的心肠,心疼下人,衣服让嫔妃给你洗,孤竟不知你的衣服比人家的皮还珍贵!”
瑶妃吓了一跳:“不过是个小小的婕妤,给本宫洗衣服是她的荣幸…”
“啪”的一声打断了她的话,瑶妃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闵云风:“哥哥你疯了?”
闵云风盯着她寒声说:“北疆王室有骄傲,从不肆意折辱他人,你最好记住这一巴掌,否则被皇帝知晓,孤也帮不了你。”
说完便离开了,瑶妃捂着脸愤恨的咬牙。
因着此事,闵云风连带着谈判气势都弱了几分。
重阳佳节日,傅容卿在梧桐阁举办家宴,也是给闵云风接风洗尘。
席间陆雪鸾忽然晕倒,傅容卿连忙召太医过来,闵云风瞧着瑶妃脸上的笑容,心里一个咯噔,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诊断结果良妃娘娘中了毒,药石无医。
傅容卿震怒,下旨彻查。
丹书奉瑶妃的意思,趁人不注意拿走了陆雪鸾头上的珠钗,却不料被闵云风撞了个正着,丹书眼前一黑。
因着良妃娘娘忽然晕倒,所有嫔妃大臣都被安置在偏殿不许离开,瑶妃坐在角落里,看似用帕子擦脸,实则心里笑开了花。
忽然丹书出现,一脸惊慌:“王子殿下要您去见他。”瑶妃暗道不好。
跟着丹书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闵云风手里攥着那珠钗,瑶妃看了一眼丹书,丹书缩了缩脖子。
不等她开口,闵云风冷哼:“孤原本想给你再争一些荣宠的,想不到瑶妃娘娘如此厉害,既如此想来也不需要北疆的庇护了,孤明日回禀父王,北疆向嵛朝称臣,瑶妃娘娘就只是瑶妃娘娘,与北疆不再有任何关系。”
闻言瑶妃蓦然慌了,她抓住闵云风的袖子:“哥哥我错了,烟烟不敢了,你不能舍弃我,我为北疆做了那么多,你不能这样…”
无视于她的眼泪,闵云风咬牙:“闭嘴!”
“朕倒是不知,瑶妃如此惦记北疆。”
分明是悦耳动听的声音,落入瑶妃耳朵里却是催命符,她瘫软在地,缓缓回头,眼前的一幕令她面容扭曲:“陆雪鸾,我知道是你!”
陆雪鸾轻笑:“瑶妃糊涂了,本宫是良妃。”
“别装了!”瑶妃恨恨的看着她,又哀怨的看着傅容卿:“陛下好狠的心,欺骗臣妾。”
傅容卿淡声道:“你若安分守己,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来人,瑶妃通敌叛国,谋害嫔妃,贬为庶人即日遣回北疆。”傅容卿一字一句的下令,闵云风咬牙:“皇帝陛下,方才您也听见了,她与北疆已无任何关系,任由陛下处置。”
瑶妃忽然笑了,笑声凄凉又疯狂,陆雪鸾静静的看着她,到了此时瑶妃已经没有价值了,她现在只是个可怜人。
嵛朝与北疆达成协议,北疆退兵,此后俯首称臣,每年向嵛朝进贡无数珍品,尤其是血统优良的战马,并承诺永不再犯。嵛朝提供给北疆治愈瘟疫的药方以及比市价略高的粮食。
闵烟烟疯了,在陆雪鸾的封后大典之日。
陶婕妤跟着闵云风走了,她那日看见了男人眸中深处的怜惜,更深的原因是她觉得瑶妃可以是卧底,她也可以。
至于其他嫔妃,傅容卿特意下旨让她们出宫各自婚嫁,也说明了她们仍然是清白之身,不然皇子公主早成群了。
陆雪鸾很生气,因为她怀孕了,傅容卿这不许那不许的,她闷在宫里都快闷坏了,男人没办法,只好提前告诉她,陆行词即将班师回朝,等他回来陆家人就会进宫看她。
陆雪鸾这才有点笑意:“陛下真好。”
傅容卿无奈:“刚才还说朕是坏人呢。”
陆雪鸾吐吐舌头:“不是臣妾说的,是腹中孩儿说的。”
“做母亲的不学好,把孩子也带成不良孩子。”
“臣妾本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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