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龚自珍同一朝代的人(她是与纳兰容若比肩的清代第一女词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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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清,名春,字子春,原姓西林觉罗氏,满洲镶蓝旗人,所以,她的原名就是大家熟悉的西林春。至于,顾太清一名因何由来,且听我慢慢讲来。

顾太清的祖父是清代有名的大学士鄂尔泰的侄子、甘肃巡抚鄂昌,乾隆二十年,时任甘肃巡抚的鄂昌,因受叔父鄂尔泰门生“胡中藻案”(《坚磨生诗钞》案)所累,作为重要查办对象被卷入了文字狱要案。

鉴于其认罪态度坦诚端正,从宽处置为赐帛自尽,家产籍没,由此家道中落。

尽管遭此劫难,但毕竟是大学士之后,家学渊源深厚,顾太清从小便由祖母教导识字习文,后来又特意请老师教授她文化知识。

这位不缠足、喜穿男装的满洲女子,在这样的书香门第中渐渐长大,天赋极高的她,在诗词歌赋方面的造诣,尤为令人称叹。小小年纪,就填得一手好词,故而,清代素有八旗论词,“男中成容若,女中太清春”之语,足见她的出众才华。

难能可贵的是,顾太清所作之词,并非寻常小女儿家吟诵的那种闺帷之中风月之事,她行云流水般地直抒胸臆,毫无矫揉造作之态,颇有东坡与稼轩之风骨。


和龚自珍同一朝代的人(她是与纳兰容若比肩的清代第一女词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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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初年,乾隆帝第五子荣纯亲王爱新觉罗·永琪之孙、荣恪郡王绵亿之子——贝勒奕绘,对才貌双全、清秀温婉的顾太清一往情深,欲纳其为侧室福晋。

但由于顾太清为罪人之后的头衔,明书身份有违规制,无法通过审核与宗室联姻。无奈之下,身为贝勒的奕绘,求助于王府护卫,以“二等护卫顾文星之女呈报宗人府”,故《玉碟》第五册荣亲王一系下记其为顾氏,又因奕绘自号太素道人,故以太清为号相映衬。

虽然顾太清名份上是侧福晋,但因正福晋早逝,与其同年的奕绘又对其宠爱有加,两人都喜欢赋诗填词,常常结伴出游,俨然是情投意合的一对璧人。

顾太清的创作盛期,亦在此时。比如,她的巨著《子春集》,包括诗集《天游阁集》和词集《东海渔歌》两部分,共约千首诗词。这两部诗词集,恰巧是和丈夫奕绘的《明善堂集》、《南谷樵唱》对称命名的,可见夫妻二人感情的甜蜜。

就这样,顾太清与奕绘在荣亲王府的寓园,度过了十四年夫唱妇随、伉俪情深的美好时光。奕绘在他40岁的时候,因病离世,独留太清一人,在这花团锦簇中,苦守凄凉。

没有了奕绘的陪伴,顾太清起初自然是以泪洗面懒梳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上膝下需要抚育的子女,她也慢慢地振作了起来。毕竟,透过这王府中的一草一木,一角一落,还是能够清晰地回忆出那些夫君在侧的点滴岁月。


和龚自珍同一朝代的人(她是与纳兰容若比肩的清代第一女词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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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奈,好景不长,小人心胸难自量。在顾太清守寡的第二年,她遇到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杭州有个风流文人,名叫陈文述,因倡导闺秀文学,所以培养了一批吟诗作对的女弟子。这年他突发奇想,出资为埋骨于西子湖畔的前代名女小青、菊香、云友等人重修墓园,在当地引起了一阵小轰动。

陈文述将女弟子们的题诗编辑整理,出了一本《兰因集》,为了抬高声望,便想让当时的文坛领袖顾太清,题诗一首,为自己背书。

由于他的儿媳妇汪允庄曾是顾太清未出嫁时的闺中密友,因此,特意嘱托汪氏奔赴京城来办此事。

不料,顾太清对此等附庸风雅之事,根本不屑一顾,汪氏只好悻悻而归。不曾想,等到《兰因集》出版后,陈文述居然恬不知耻地托人送了两本给顾太清,里面赫然出现了署名顾太清的“春明新咏”诗一首。顾太清哭笑不得,便回赠了陈文述一首诗:

含沙小技大冷成,野骛安知澡雪鸿;

绮语永沉黑闇狱,庸夫空望上清宫。

碧城行列休添我,人海从来鄙此公;

任尔乱言成一笑,浮云不碍日头红。

陈文述看到顾太清把自己描述得如此卑劣丑陋,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此事看似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天降横祸还在后头等着呢。


和龚自珍同一朝代的人(她是与纳兰容若比肩的清代第一女词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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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丈夫离世阴影的渐渐散去,太平湖畔的王府,也焕发出了往日的光彩。顾太清又开始与京城中的文人雅士们谈天说地、吟诗作对。

其中,与她交往最为密切的,便是名扬天下的大文豪龚自珍。他的那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顾太清与龚自珍两人互相欣赏,引为知己,龚自珍的宗人府主事又是个闲职,所以他经常出入顾太清的家中。但两人均是品行高洁之人,仅是谈诗论词,绝无其他苟且之事。

不过,在盛行文字狱的清朝,多得是喜欢牵强附会、无事生非的卑鄙小人。

这年初秋,龚自珍写了一首“已亥杂诗”,就像他的其它诗作一样,很快就在京城文人圈中传抄开来:

空山徒倚倦游身,梦见城西阆苑春;

一骑传笺朱邸晚,临风递与缟衣人。

诗后还有一句小注:“忆宣武门内太平湖之丁香”,因为太平湖畔距离贝勒王府不远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丁香树,开花时节,清香袭人,袭自珍时常流连其中,所以作了这首诗。

但是,人们的八卦细胞总是异常活跃的,他们纷纷猜测“缟衣人”是顾太清,因为“朱邸”就是王府,她又常着一身白衣裙,与龚自珍是诗友,两人经常就诗词进行切磋。这本是一件平常之事,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就此袭来。

就在此时,当年遭受过顾太清讥讽的陈文述来到了京城,他也看到了这首诗,虽没品出诗中意境,却找出了一些微妙的把柄。

大家都默认诗中的“缟衣人”是顾太清,而顾太清又名“春”,诗言“梦见城西门苑春”,表面上是梦见丁香花,可谁知心里梦见的不会是顾太清呢?

恰好,龚自珍在写了这首“己亥杂诗”后不久,又有一阕记梦的“桂殿秋”传世:

明月外,净红尘,蓬莱幽谧四无邻;九霄一脉银河水,流过红墙不见人。

惊觉后,月华浓,天风已度五更钟;此生欲问光明殿,知隔朱扁几万重。

陈文述在读过这首词之后,大喜过望,心想这下可算是让我抓到把柄了。他将那首丁香花的诗和这首记梦的词巧妙地联系起来,有意歪曲事实,误导读者,便制造成了顾太清与龚自珍二人偷情幽会的铁证。

这种名人八卦,往往传播速度极快,而且传播范围越广,就越偏离事实本身。面对无数的流言蜚语与鄙夷指责,他们百口莫辩,亦无力招架。

最后,龚自珍被逼得再无安身之处,只好带着一车书,郁郁寡欢地离开了京城。他这一走,顾太清更是有理难言,也被逐出了王府,在西城养马营租了几间破旧的屋子,安置自己和可怜的儿女。


和龚自珍同一朝代的人(她是与纳兰容若比肩的清代第一女词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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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无中生有的“丁香花公案”,把顾太清从堂堂王府的侧福晋,直接打落到破旧不堪的茅屋,瞬间变成了一个整天被周围异样眼光环绕的失徳民妇。

顿时失去生活信心的顾太清,也曾想过了断生命,追随先夫而去,彻底离开这个丑陋的世界。但看着依赖自己的儿女,他们是那么的无辜,顾太清还是选择咬牙坚持着活下去。

风波褪去,她的心也逐渐地在清贫的生活中得到了超脱,能够淡然地对待一切苦难,无悲亦无喜,繁华和清贫,在她眼里,已经没有了多大的区别。

我们透过一首诗,便可以感受到她这种超然的心境:

一番磨炼一重关,悟到无生心自闲;

探得真源何所论,繁枝乱叶尽须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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