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12月,一场隆重热闹的逊清皇帝大婚,轰动了整个北京城。
这一天,由浩浩荡荡的军乐队、仪仗队庄重有序开道,民国政府派来的2000名骑兵紧随其后,护送着那顶由16人抬起的黄色红双喜轿子,从东华门中门缓缓进入紫禁城。
宫墙外,民国政府的警察和宪兵负责把守城门,防止有人趁机谋乱;
宫墙内,身着官服的前清遗老们则眼含热泪、下跪叩拜,恭贺这场盼望已久的帝后大婚。
一道宫墙像是隔开了数百年,惹得街头巷尾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把此事当成热闹瞧。
一场隆重繁琐的大婚仪式,也为这森严冰冷的宫墙锁下一道门,这紫禁城的光,从此锁住了皇后婉容的女子一生。
不,严格来说:还有前一天乘坐黄围轿悄无声息进入神武门、在养心殿向皇帝溥仪行“三跪九叩”礼,正式取得妃位的淑妃——文绣。
早已凋落破败的清王朝,守着民国政府给予的经济和地位优待,固执在冰冷的紫禁城里,日复一日消磨着时光,也幻想着复辟之路。
红墙青瓦,四方天井…在这个王朝的最末篇章里,一切呈现颓败之势。
作为逊帝的皇后和妃子,正值大好年华的婉容和文绣,则带着各自的期待和忐忑,跨入了这不见天日的华丽囚笼。
而她们困顿与挣扎、沉沦与惨烈的缠斗,也在这座冰冷森严的宫墙中,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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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容与文绣的命运,是被一支笔改写。
1921年初,刚满15岁的溥仪,在逊清王室大张旗鼓的张罗下,开始挑选后妃。
当负责把关的王公贵族们,仔细考察了秀女们的家世、外貌等因素后,才将最终敲定的四张照片送到了“皇帝”溥仪面前。
待在养心殿的溥仪,只是拿起照片随便看了看,便在一张衣服花色比较顺眼的照片上,漫不经心画上了一个圈。
这个被命运圈中的女子,不是国色天香的婉容,而是容貌毫不出众的文绣。
被溥仪圈中的她,本该成为皇后;只是这场选择,却遭到了端康太妃的极力反对。
只因为,家族拥有赫赫战功,长相也端庄漂亮的正白旗荣源子女婉容,才是当之无愧的皇后之人。
就这样,倍感无聊的溥仪,只好又在婉容照片上画上了一个圈。
但因为文绣已经被他选上,不能再嫁给臣民;最终在满清遗老的商议下,决定立婉容为后,纳文绣为妃。
一个圈,就这样圈住了两个女子的人生;此后围绕这座紫禁城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也以冷寂和悲凉的笔触书写成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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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荒凉底色,在帝后大婚之夜初露端倪。
身着奢华喜服的溥仪和婉容,按照传统同食“子孙饽饽”、共饮“合卺酒”、又进“长寿面”…
一切就绪后,在本该温柔甜蜜的洞房夜,溥仪却离开了那张精心准备的龙凤喜床,独自回到了养心殿。
多年后,再回首往事,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这样写道:
“被孤零零地扔在坤宁宫的婉容是什么心情?那个不满十四岁的文绣在想些什么?我连想也没有想到这些。”
多年后,人们才知:这场尴尬的新婚夜,溥仪之所以抛下新娘,是因为生理功能欠缺。
但对于当时的婉容来说,她却以为溥仪抛下自己,去储秀宫找淑妃文绣去了。
而独守空房的文绣亦是一夜未眠,在她看来,在三人的感情戏中,自己成为最开始就被冷落的那个人。
似乎冥冥中注定,两个女人因误会而生的攀比和缠斗,将成为解不开的结。
纵然溥仪生理有疾,可这段婚姻最初,还是让婉容感到幸福的。
她见多识广,自幼接受西式文化教育。
虽是满族大家闺秀,但她自幼生长在最为开放、繁华的天津,住西式洋楼、用西洋家具,学西餐礼仪…面对这位在西式文明熏陶中长大的皇后,崇尚时尚的溥仪自然生出偏爱之心。
其实文绣也是才气过人的女子,她喜欢写诗,还曾专门学习英文。
但她所接受的三从四德的传统教育,在这位爱好西洋文明的皇帝面前,似乎显得过于保守和呆板。
也是因此,这场三人的婚姻关系中,婉容对溥仪的吸引力,远远大过文绣。
溥仪后来在回忆录也承认:自己对文绣心中是有亏的。
“差不多我总是和婉容在一起,而经常不到文绣所住的地方去。”
时间来到1924年11月,冯玉祥发动政变,溥仪等满清遗老遗少,被彻底驱逐紫禁城。
后来,三人来到天津生活,文绣的处境更是尴尬无比。
因为婉容洋气高贵,相貌美丽,是典型的的摩登女性。
所以不管是游玩拍照,还是会客聚餐…溥仪都喜欢和婉容出双入对。
而来到天津的文绣,因为不适应灯红酒绿的生活,也不喜欢浓妆艳抹的打扮,自然变得不合群起来。
所以在天津时,溥仪和婉容住在二楼,而文绣则自己住在一楼。
婉容是富养长大的女子,最喜欢置办各种高档用品;来到天津后,更是和溥仪逛遍百货大楼。
看着对方花钱如流水的样子,文绣更受刺激,也赌气般的买买买,企图引起溥仪的注意力。
这种争宠的手段,让溥仪焦头烂额:
"婉容本是一位天津大小姐,花钱买废物的门道比我多。她买了什么东西,文绣也一定要。我给文绣买了,婉容一定要买,而且花钱更多,好像不如此不足以显示皇后的身份。"
无奈下,他只能下令:不准文绣在公开场合露面。
可不顾及文绣感受的溥仪,依旧会带着婉容逛遍所有百货公司。
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也让两个女的明争暗斗持续而激烈的进行着。
为了确认溥仪的心意,婉容天天让溥仪发誓不爱文绣,甚至就连设坛扶乱时,也要溥仪写上“万岁(溥仪)与端氏(文绣)并不真心实意”的话来讨吉利。
此时婉容和文绣嫁给溥仪多年,自然知道了他的身体状况;可面对这无性婚姻,两人为何依旧针锋相对,非要分出个输赢?
我想,问题的答案,或许就藏在这三个细节中。
首先是帝后大婚时,按照旧例,作为淑妃的文绣要带领众宫女和女官在坤宁宫外行跪迎之礼;但当时溥仪觉得两人没有尊卑之分,便免去了这场跪迎之礼。
作为皇帝明媒正娶的妻子,婉容因为没有受到跪拜而感到无比恼火,不知实情的她,认为是文绣故意挑衅中宫威严;特别是知道自己的皇后之位,是从文绣那里“抢来的”,这种危机意识的存在,也注定让婉容对文绣排斥。
而且新婚夜的时候,溥仪选择去养心殿,让两个女子独守空房;而婉容和文绣却以为溥仪去了对方那里;刚刚进宫的她们不知道溥仪生理有疾,这种误会也是两人互相猜忌、而后互相争斗的重要原因。
同样,还有一桩小事值得细品:
有一段时间,婉容和文绣会互相写信挖苦;在一封信中前,婉容故意写了些英文句子,想要嘲讽文绣不懂英文。
但是文绣回信的时候,不仅没有称呼和落款,还专门指出了婉容在信中的错别字。
这样的回击,让婉容怒气丛生。
从这件小事中,也不难看出:作为皇后的婉容始终是骄傲的,她享受皇后的光环,也享受溥仪的偏爱,这种堪称人生赢家的局面,也让她无法接受另外一个女子的存在。
人性都是欲望、野性、血性的!
这似乎也注定:三个人的婚姻拉锯战中,一个人必将被惨烈地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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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这场宫斗以婉容的胜利终结。
可这样的胜利,带给婉容的却不是满足和幸福,而是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和牢笼囚困。
不堪溥仪冷落的文绣,最终在妹妹的帮助下逃出了溥仪所在的静园,随后公开登报,要与皇帝溥仪离婚:
“同居九年,未得一幸。决意离婚,索要个人日常所用衣物和赡养费50万元。”
当这则离婚启事被刊登后,也让清朝皇室陷入无休止的丑闻中。
皇帝被离婚、皇帝有生理缺陷…这些不争的事实,也彻底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经过长达两个月的多次谈判,溥仪终究在愤怒和疲惫中妥协了,签下了离婚协议。
而文绣离开后,作为宫斗赢家的婉容,人生却迎来最为悲惨的局面。
不愿面对事实的溥仪,将文绣出走的原因,全部归咎在婉容的嫉妒和排挤上;并且为了防止婉容逃走,将她终日幽禁在静园,不得随意外出。
奢华的高墙深院,昔日的温存早已付诸东流,只有漫无边际的冰与冷。
曾经的尊贵和荣耀,最终成为无情的反噬,彻底吞噬了这个女子的理智和人生。
反观离开后的文绣,虽然为求生计,干过国文老师,街头卖过香烟,报社当过校对…38岁那年,又在报社社长的介绍下,与40岁的退伍军人刘振东结婚。
虽然日子清贫,但总算拥有了凡人的情爱和欢喜。
相比于被囚疯癫、绝望而死的婉容,她似乎是幸运的。
可说到底,生在帝王家的女子,又何曾有真正的幸运之谈呢!
不过是一朝选在君王侧,如草芥般命不由人罢了!
能逃出去的,都是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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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初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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