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族马鞭
自从蒙古人出现在北方草原,马具就成为这些人时刻不离身边的生产生活用品。杜尔伯特蒙古族制作马具的传统工艺由来已久,至今部分手工艺人依然健在。本人于2014年8~9月间,就蒙古族马鞭制作的使用材料、装饰纹样及手工艺等问题到腰新乡进行了民间走访。
蒙古族人,历史上终年与马打交道。经过千百年相互依存的发展,人与马之间,早已经建立起亲密关系，人与马之间生死相依。从古至今，蒙古族人就把马看作是自己家庭的成员。因此,辔头,包括络头、马衔、马镳、笼头花和缰绳;鞍具,包括鞍桥、鞍垫、鞍花、马镫、鞍鞯、梢绳、搭腰、肚带和障泥等部件;以及绊索、马鞭、马汗板、套马杆在内的全套马具,随着畜牧文化发展,也或早或晚地悄然兴起。蒙古族制作和使用马具,已经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并显示出畜牧文化的深深烙印。
文献记载,古人驱马用棍棒或鞭子,汉文典籍文献《大戴礼》和《庄子》中就把当代所说的马鞭子,称为“筴”;而《论语》中称为“策”。《说文解字》也提到“策”是“马箠”,而“箠”的用途是“所以击马也”。现在的“鞭策”一词,就是“鞭”的复合词。
民间相传,在杜尔伯特地区,在50~60年前,几乎所有的蒙古族男人或多或少都会自己制作简单的马具,即使有专门制作马具的师傅,但职业化程度并不明显,有人找上门订制马具,他就做;平时空闲时间里,他自己也是普通的农牧民。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需要漂亮的马具,这才促成了工匠们的职业化。
在走访制作马具的手工艺人时,最大的收获是一位魏姓师傅,本文就是以他提供的口述素材为主,集其他手工艺人的材料补充而成的。老师傅最擅长的手艺是制作马鞭子,不论从材料、工艺、款型、装饰上,都是比较优秀的,当年远近闻名,因为老师傅制作的马鞭子,货真价实,用起来实惠耐用,又美观大方。现在,需要马鞭子的人基本没有了,老师傅的这套手艺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从制作材料来看,制作马鞭子的杆儿,是根据长短不同需求断开原材料、打磨、掏孔、穿环儿、抛光、雕刻。这是马鞭杆儿的传统做法。如果讲究的,还要精心雕刻,图案复杂多变。而大多数情况下,马鞭杆儿的制作,不论从材料、装饰到工艺,一般都略显简单。鞭杆儿使用的材料,基本上都是普通木头,也没有太多的雕刻纹饰,制作工艺也比较简单,用小车床一车就可以了。
马鞭子的主体是鞭子。鞭子实际是由两部分构成的,即里边作为核心部分的生硬呈蜷曲长条状的牛皮芯儿,和外边由柔软的狗皮切割成条状物的编织层。里边的牛皮芯儿要坚硬直挺,外边环绕的狗皮编织物要松紧适度,有弹性,这样做出的马鞭子才好用。制作马鞭子首先要有上好的皮子,牛皮质量好,要制作出让人竖大拇指的马鞭子,就要用最好的原材料。
通常情况下,为了裹在里边的牛皮芯儿坚硬挺直,生牛皮不用专门熟,只需弄湿后,切成条紧紧卷好,晾干以后,坚硬无比,胜似铁条。而狗皮则要选择上等好狗皮,认真熟皮。既要使狗皮脱脂,又要在鞣制的过程中除去毛发而不弄坏皮子。制作马具的师傅们都是采用传统的鞣皮方法,即采用水加食盐或者是散玉米面、黄米面加食盐的土法鞣制牛皮和狗皮。许多配方只有艺人自己知道,而且,根据不同的皮子质地,采用不同配方,经过浸泡、脱脂、去肉、静置、甩水、回潮、铲软等工序,老师傅们鞣制出来的皮子成品,出材率大,皮板柔软,重量轻。有了好的材料,还要有好的马鞭款式。一般情况下,一条美观、结实、耐用的马鞭子,仅一天功夫就能制作完成。
制作马鞭子需要特制的工具,最主要的就是一张硬弓,硬弓的作用是将僵硬的牛皮芯儿紧紧地绷在弓上,然后,在僵硬的牛皮芯儿外面,再编织一层狗皮条。这种制作马鞭子的专用弓,是用焙干的竹条制作而成的,也有用有一定弹性和质地结实的木质材料制作的,弓的两边各有一只拉紧牛皮芯儿的钢钩。制作马鞭子的时候,将生牛皮芯儿绷在弓上,有经验的皮匠师傅会弹弹绷好的牛皮芯儿,听听绷皮的声响。生牛皮制成的马鞭子皮芯儿在弓上绷得越紧,越有利于皮匠师傅环绕着牛皮芯儿去自由地编织狗皮条,松紧度由皮匠师傅随时适度掌握,全凭师傅的手感和多年操作经验。制作过程中,要求皮匠师傅手上的力量要使用均匀,一气呵成,直到编织完成,才能把皮子从这张弓上取下来。
编织马鞭子,手上要有力量,这样,由柔软的狗皮条组成的环绕牛皮芯儿的网状物,才疏密一致,松紧得当。老师傅说,一般采用管状编织,用过肩结、勒编、平编打结等技法,将柔软的狗皮条均匀地绕编在坚硬的牛皮芯上。最后，经过整型的马鞭子才诱人。
这次调查结果,收获颇丰。首先,仅就编织工艺而言,让我仿佛再次看到了蒙古族纯手工生产的民间传统工艺。让迷失在现代化海洋中的我们,又一次邂逅了久违之人的个体审美意识和创造性劳动的结晶。
其次,从保护传承民族文化及物质文化遗产的角度,这种纯手工制作的艺人与物质越来越少。可以预测:作为载体的手工艺人,在不久的将来,很快就不复存在,相应的手工技艺也面临失传。
再次,从社会的角度,应珍惜这些艺人的手工劳动,去唤醒民族的记忆和历史的良知,创造真正的蒙古族文化。
蒙古族马具图片选（三幅）
马 镫
马笼头
马嚼子
来源 ： 杜尔伯特文化研究会
该文载于《大庆市蒙古族史话》，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15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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