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茜的花笺记赏析(花笺记蒲扇与栀子花)(1)

无论动静,都可见时光的河,清清薄薄缓缓软软地流过……

两把扇子,两朵栀子花,可以是静物儿,也可以是“动”物儿,比如手将扇子摇将起来,风吹过栀子花枝儿。

无论动静,都可见时光的河,清清薄薄缓缓软软地流过……

1.

蒲扇在物件里的辈分应该属于外婆,奶奶的级别了吧?我清楚地记得夏日的傍晚,街头巷口,谈天说地的叔婶大娘外婆舅妈奶奶爷爷们,毛巾搭在肩上,摇着蒲扇,扇来清心凉风,扇开轻如烟灰的蚊子,谈农事,谈天气,那时烟囱里冒出好看的青蓝色炊烟,袅袅娜娜,散入青蓝色薄暮,西边,落霞余光,映亮了亲人们的脸庞和眼睛……

孩子们嚎叫着,从巷子的这头跑向那头,再从那头嗷嗷叫着跑向这头,我是那群顽童其中一个,那只难忘的苍蝇就是那时候,长驱直入了我的喉咙,还没来得及尝到滋味,就被我咽下了……

跑得黏糊糊的一身热汗,被大人一把抓过来,摁在面前的席子上,用蒲扇紧扇几下,嗔怪着“不顾命地跑,磕着怎着?瞅瞅你热的。”那孩子根本不领情,推开蒲扇,爬起来想跑,被一巴掌打在身上,愣是没感觉,一溜烟儿,跑向了小鬼头们。

农家夏日的晚饭,经常在院子里进行,我能记得我们家被父母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摆好了桌子,桌子上摆好了简单的饭菜,我们姐弟就摆开了吃饭的阵势,母亲怕我们性急,而饭太热,就用蒲扇给吃饭的我们扇风,最主要的是给我们驱赶蚊子,桌底的蚊香,所管的“疆域”有限,对我青睐有加的蚊子总想方设法把我“亲吻”得龇牙咧嘴,所以,母亲手里的蒲扇,仿佛观音手里撒播清凉与爱的杨柳枝,有“静心定神”的神奇功能。

高茜的花笺记赏析(花笺记蒲扇与栀子花)(2)

可以驱蚊蝇,可以扑流萤

母亲拿着蒲扇摇来摆去的身影,以及她麦白带碎花的上衣,成为白月光里,一枝好看的花枝、树影,在记忆的园子里,散溢着迷人的芬芳……

巷口晚上有“唱小戏”的,土得掉渣的腔调说词,吸引了很多人,月光下的他们个个拿着蒲扇,听到高兴处,哄堂大笑。不明就里的孩子偎着大人,也跟着傻笑,然后露天睡着,而玩累的我因为不喜欢听,就一个人回家睡大觉,睡梦中,会有人撩开我的蚊帐,用扇子四边扇一通,再用手摸摸我额头有汗没,再轻轻把蚊帐掖好。迷迷糊糊里,当然知道那人是谁,只觉得那阵清风仿佛天上来,四肢百骸舒服得跟神仙一样,再放开身心,翻个身继续沉入酣睡……

我没研究过蒲扇,她的制作材料,制作工艺,我都非十分了解,但蒲扇的模样,印在记忆里,像两朵花朵,看来格外亲切,今日我买来两把,我在那扇上看见了旧的时光,新的流韵,流年碎影,水月镜花,就在她的一痕痕纹路里摇曳晃动。

我将在夏夜,手执一把,可以驱蚊蝇,可以扑流萤……

湖边若有白月光,白月光里那个摇蒲扇的白衣人,或许是我。

如果有一天,我膝边围满了孩童,我会戴着老花镜,穿着我干净的白衣青衫,摇着蒲扇,笑着跟她们讲:“从前……”

高茜的花笺记赏析(花笺记蒲扇与栀子花)(3)

我让前面那朵姓梁,后面那朵姓祝,然后坐等她俩化蝶,翩翩飞……

2.

两朵栀子花,之所以没像其他姐妹,被我采摘下,是因为她们开放时的“亲昵”状,令我浮想联翩。

初开时,前面那朵开得开一些,后面那朵只羞涩半开,我让前面那朵姓梁,后面那朵姓祝,然后坐等她俩化蝶,翩翩飞……

但他们并不打算飞走。等后面这朵再开得开一些,就靠紧了前面那朵,而前面那朵已经翅翼丰满,晨光里的她们也如我一样,经一夜好睡,精神十足,她们仿佛夫唱妇随,也仿佛情深姐妹,笑意盈盈地看清风流过,蜻蜓蛱蝶飞过,蚂蚁、紫虫从足下爬过……

中午的明亮里,她们相偎着迎来了下班的我,风一吹来,她们便手舞足蹈,乐不可支,那么纯净洁白,恬静幽雅的神一样存在的花朵儿,活泼起来,竟也是淘劲儿十足,俯仰间,我们三个笑成一片……

朝来风,晚来雨,一场细密的黄昏雨,为我百花千叶,撒上了银珠,这两朵栀子花儿,于此时是静的,即便晚风吹来,摇晃几下,神色仍旧安静恬淡,越发冰肌玉骨,美至极致。

高茜的花笺记赏析(花笺记蒲扇与栀子花)(4)

冰肌易得,玉骨难求,而真正的美人在骨

我会想到穿着薄如蝉翼的白衣女子,于西楼寂寂独舞,所幸她们是两朵,一人可落寞,一人可慰藉!

我还会想到世间许多女子,有冷艳精致面容的,却未必有玉一样剔透的风骨。所谓冰肌易得,玉骨难求,而真正的美人在骨。

我们于世间匆匆中,不停修炼,修炼的,无非就是风骨,风骨其实就是清淡,艳场之上的绚烂已极,令人血脉贲张,眼迷晕眩,但归来处,是繁华褪去的清淡,归来心,也终究归于清淡,清淡,是绚烂捶打凝练而成的一滴玉露,有了一颗玉露之心,才可修炼出枝上花一样的玉骨。

倘若修得此,又何惧流年?

高茜的花笺记赏析(花笺记蒲扇与栀子花)(5)

3.

今夜,当我把两把蒲扇,同两朵栀子花,堆叠有序地写在一起,也便把花朵一样的时光,铺陈成诗,我从她们的影子里,找到了一缕难得的清香来。

高茜的花笺记赏析(花笺记蒲扇与栀子花)(6)

如果有一天,我膝边围满了孩童,我会戴着老花镜,穿着我干净的白衣青衫,摇着蒲扇,笑着跟她们讲: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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