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楚先慢慢转过身,只见一个头缠黑帕、圆形脸盘、眼睛黑白分明、体态丰满的少妇,正拿枪指着她: 你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做什么?

  雷楚先一时语塞:我...我...

  雷姑娘,你是来江西会馆找我吗?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对面走廊传来。雷楚先抬眼望去,只见一身西服、系条红色领带、外套黑色风衣的潘波,站在走廊对面微笑着看着自己。

  雷楚仙灵机一动,大声说道:潘医生,总算找到你了,豆腐街肖奶奶的心疾病犯了,请你快去救她一命!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走!潘波说着话时,已经从左边楼梯快步下楼。拿枪指着雷楚先的狼头山匪婆郎春香,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她还是收起枪,看着雷楚先和潘波离开了江西会馆。

  从盐行街转上雄山路,雷楚先才低声说道:潘医生,狼头山土匪要刺杀我爹和田局长,我得马上去警察局报案。

   别回头,后面有人跟着,我们先回豆腐街!

  听么潘波的话,雷楚先加快脚步,她穿过插向豆腐街的巷子后,一路小跑起来。

  由于在落雁村与雄山帮缠斗了一上午,田风一行人最终没能如期赶到洛泽县城住宿。天黑时,民团和警察两股人马在猫抓河河谷里找了几户人家,暂住下来,等着天亮后接着赶路。

  就在田风一行人,在寒风中的苞谷草堆里打盹时,“乌蒙会馆”的晚宴已经接近尾声。虽然李玉章喝了不少酒,但仍在张正铺好的宣纸上挥毫疾书。当“和为贵”三个大字落下最后一笔,大厅里顿时响起一阵喝采之声,白孝先带头鼓起掌来。

  李玉章面露得意之色,放下手中笔杆粗大的毛笔,然后,从张正的手里接过支小毛笔,在“和为贵”三个大字下写起了小行楷。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三行小行楷已经写完,内容正是“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李玉章没有停下,他重新换了笔杆更细的小毛笔,伏在案上写上年月日,然后题上“白孝先先生惠存”几个字。随后,他让张正从包袱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石印砚,在写上“和为贵”三个大字的宣纸上,头尾盖上两颗红色的印章,一幅书法作品便已完成。

  李玉章把毛笔和印砚交给张正,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左手扶扶眼镜框。吴大麻子竟然一改平时的嚣张之态,双手端着茶杯恭敬地递到李玉章手里。

  李玉章喝了口茶,在白孝先的引导下,去了大厅旁边以前叶建华喝过茶的那个雅间。当白孝先和李玉章双双落座,白孝先才说道:李县长真是一手好收法,运笔如行云流水,落笔如雄山雾松,铁书银钩,冠绝古今。作为秋原地区著名的书法家,李公真是名不虚传!

  李玉章听着白孝先肉麻的奉承话,虽然嘴里说着“过奖了、过奖了”的谦逊之语,但心里得意得像吃了蜜糖,甜滋滋的,不知不觉间竟然把右脚搭上左脚跷上了二郎腿。白孝东看到李玉章正处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便向坐在一旁的吴大麻子使了个眼色。

  吴大麻子会意,起身走出了雅室。过了一会,他提着一个箱子进入屋子。他恭敬地给李玉章添上水,才地说道:李县长,我也想向你讨幅墨宝,不知是否愿意赐赠?

  李玉章此时拿起了架子,脸上透出傲慢之色:吴团长,今天本人有些困乏了,改日我们再找机会切磋书法,我俩同在雄山这片蓝天下,有的是时间嘛!

  好,好,既然李县长同意相赠墨宝,这是我的“润笔费”,就当是提前交的订金。吴大麻子说完,把刚才提进屋里的木箱,挪在李玉章的面前。

  吴大麻子驻防雄山以来,从未向李玉章送过一分钱,平时,都是张着大嘴向李玉章要粮要钱,还把李玉章当成下人样的吆五喝六。所以,李玉章心想,他送来的“润笔费”只会是些“散碎银子”。李玉章没去看那个木箱,便对着吴大麻子说道:吴团长,一年一度的“冬剿”不是马上开始吗?过两日,给你写一幅“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的贴子,你看如何?

  吴大麻子还没有接话,白孝先已经抢过话茬:李县长呀,说到“冬剿”,我正要向你通报两件事!一是军部已经免去熊世东秋原警备司令部副司令、副旅长之职,在雄山就地关押。由我正式指挥今年雄山的“冬剿”。第二,按照安恩甫司令的指示,让你县出动民团配合今年“冬剿”。

  李玉章有些意外,侧过脸看着白孝先,用质疑的语气问道:出动民团?县政府哪有民团?

  哟...李县长是贵人多忘事吧?雄山县不仅有民团,而且,有秋原地区和你的书法一样响当当的民团。团长叫潘云峰,回乡第一天就率十三乡勇击溃上百土匪、后率众打败川南天宝寨万疤三,并砍下万疤三的人头。四川省主席刘湘,还曾向云南省政府发来为雄山民团请功的贺电!这是李县长教导有方,也是李县长无尚的荣光呀!

  白孝先在说话中,接着向李玉章送来了两顶“高帽”。可李玉章明白,自己调动不了杉树坪民团,便面露为难之色:白参谋长,让你见笑了,这潘云峰民团,是个自筹经费的团体,县府并没有拨给他们丁点钱粮,民团剿匪也完全出于自愿。所以,既然县府没出一分钱,不可能驱使民团去拼命。何况,民团士兵死伤之后,抚恤金从哪里来开支呢?

  李县长,此言差矣。既然潘云峰民团是合法的武装团体,便有配合我们正规军进行“冬剿”的义务。如果他们不执行你这个县长的命令,就是“抗命不遵”,县政府完全可以取缔民团的合法身份,并下发通知解散民团,这样,我们可以先把他当“匪”剿之。此时,白孝先已经露出了咬人的獠牙。

  李玉章沉呤一会,才问道:白参谋长,让潘云峰民团如何配合你们“冬剿”?

  白孝先盯着李玉章,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李县长,牛品高土匪盘踞老鸹山多年,就请你命令民团先攻打老鸹寨!

 好,我明天就安排人去青龙镇杉树坪传达县政府的命令,白参谋长,如果没有别的事,下官先行告辞!李玉章说完,便站起身要往外走。白孝先向白孝东使了个眼神,白孝东提着地上的小木箱追出了雅间,把木箱塞到保镖李哑巴手里。

  当白孝东再次回到雅间时,白孝先阴险地说道:李玉章这老狐狸,能写几个字就飘飘然了,他真认为我是喜欢他的字?狗屁!我就要让他去逼潘云峰,让民团与牛品高先撕咬起来,然后,再找机会砍掉陇雪飞的这支“右臂”。

  吴大麻子向白孝先伸出了大拇指,嘴里奉承道:白哥,你的一石二鸟之计,高,真的高!

  白孝先满脸的得意之色:陇雪飞的“左膀”田风,马上就会在三岔河完蛋,我们伺机再砍去她的“右臂”潘云峰,陇雪飞在雄山就成了一只任我宰割的死兔子!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得意的笑声响起,坐在隔壁雅间的张维汉,都能听出笑声中的意味。

  夜已经深了,雄山城西边的豆腐街一片漆黑,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更衬托出夜的宁静。此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借着夜色,从豆腐街口向老水井旁“仇记面馆”摸了过来。黑影一边走一边警惕地扫瞄四周。快到老水井旁时,不知道他被地上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黑影一个跄踉,差点摔倒。他站直身子,又蹑手蹑脚往前走。来到“仇记面馆”前,黑影贼溜溜地环视一下四周,才伸出右手,“笃笃笃”地敲了几下门。

  过了一小会,“吱呀”一声,门开了,雷楚先探出半个头,小声问道:是胡老三吗?

  是我!黑影一闪身,快步闪进“仇记面馆”的门。

  黑暗中,狼十三伸手就去搂雷楚先,后腰却被一只硬梆梆的枪管顶住,并传来一声低喝:别动,反抗就打死你。

  随着喝声,狼十三腰间的驳壳枪已经被拿掉。

  雷楚先“哧”地划了根火柴,点燃煤油灯。在灯光中,狼十三已经看清屋里的情形:一个身穿黑色警服的精明男人,正用驳壳枪顶着他的腰。一个三十多岁的警察,坐在一张八仙桌后,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中年男人后面,站着俩个端着步枪的警察,枪口正对着他。

  狼十三侧脸看清用枪顶着他的人是巡警队小队长方二平,便说道:方队长,你是守西城门的,我认识你!雷楚先是你的女人,我不该打她的主意,我该死,该死!

  狼十三说着这话时,一下跪在地上,方二平一把提起狼十三,来到唐小川面前,把他重新摁跪在地上。后面俩个拿枪的警察出了“仇记面馆”的门,显然,是去屋外警戒。

  唐小川盯着狼十三,正要开口审讯,雷楚先已经说道:胡老三,我知道你记恨我爹把你赶出岩上村,所以,你们才要刺杀我爹。但你知道吗?要不是我爹让人把你赶出岩上村,在山体垮塌之时,你同样会像你哥嫂被山体活埋。

  什么?我哥嫂被活埋了?狼十三惊得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双惊愕的眼睛瞪着雷楚先。狼十三父母早亡,是哥嫂把他拉扯长大,所以,哥嫂在他的心中,情若父母。

  雷楚先点了点头,开始低声哭泣起来:你胡老三不但不给被活埋的哥嫂报仇,还助纣为虐,帮着张维汉刺杀为你哥嫂伸冤的陇特派员。这也罢了,你还要跟着狼老大,去刺杀为岩上村村四处鸣冤叫屈的爹爹,胡老三,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听到雷楚先的话,狼十三一下瘫坐在地上。

   唐小川瞅准时机,对着胡老三厉声问道:狼十三,狼老大他们现在藏在何处?

  狼十三抬头看着唐小川:我狼十三可以放弃刺杀田风和雷叔,也可以去刺杀张维汉为我哥嫂报仇,但是,让我出卖狼老大夫妇,这事办不到!狼老大夫妇在我落难的时候收留我,他们是我的恩人。

  雷楚先走到胡老三的面前,有手指头戳了戳狼十三的额头:胡老三,你真糊涂呀,收留之恩难道胜过骨肉之情?警察局田局长是好人,他从秋原去带回我爹,是在为岩上村被活埋的村民申冤,也是在为你哥嫂申冤!

狼十三想了想,抬头对着唐小川说道:老总,不是我不告诉你独眼狼的窝点,就是告诉了你们也没用,警察局有张家的“内线”。只要你们稍有风吹草动,独眼狼就会逃之夭夭。我只能说,张维汉指使独眼狼刺杀的人,并非仅仅是田风和雷叔,还有雷楚天。另外,已经在看守所释放的雷楚英和雷楚雄兄弟,也在狼头山的刺杀之列。

听到狼十三的话,不禁雷楚先惊讶万分,方二平也是一怔,低声嘀咕:张维汉这厮杀戮之心也太重了,难道他要把岩上村所有的证人赶尽杀绝?

正在方二平惊悚不安的时候,只听唐小川问道:狼十三,独眼狼准备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刺杀田局长?张家“埋”在警局的内线又是谁?只要你老实回答这两个问题,便马上放你走!

狼十三抬起头来:张家在警局的“内线”我不敢确认,但是,我曾见到个姓彭的警员到过张家。另外,如果张家在半路截杀不了田风和雷叔,就会等雷叔回县城时,再干掉他们父子。

狼十三把话停下来,似乎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择。所有人都没说话,屋里的空气似乎开始凝固。

过了一会,狼十三才打破沉默:独眼狼的疑心很大,他们夫妇随时变换着住处,今晚住哪里,我的确不知道。不过,你们若想逮住他,最好马上放我回去。

唐小川与方二平交换了一下眼色,果断地说道:方二平,把枪还给他,让他走。

听到唐小川的话,方二平把插在腰间皮带上的枪递给了狼十三。狼十三接过枪,瞄了雷楚先一眼:既然你们如此信任我狼十三,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件事。从警察局逃走的菜花蛇,阎昆,藏在盐行街“花千树”妓院后的阎家老宅 。

狼十三说完,抬头看了一眼雷楚先,转身出了门。

门外的方二平看着狼十三的背影消逝在黑夜中,便把手一挥,唐小川和另外俩个巡警,向盐行街方向飞奔而去。

茅罡抓住洪帮反贼(白孝先一石二鸟)(1)

《乌蒙匪事》作者云南常言,本名常征。欢迎读者批评指正,点赞关注。

  朱毛子带着一群土匪,在三岔河镇外的山王庙里,整整等了一天一夜,也没见到田风半个人影。天亮时分,喽罗们又冷又饿,开始小声地埋怨起来。朱毛子从身上摸出两个银元,对身旁的杨朝禄说道:你带上几个兄弟,去街上买些包子回来,至少要让每个弟兄吃上两个包子!

  当杨朝禄带着三个土匪来到三岔河街时,潘虎、鲁双四正坐在包子铺吃早点。潘虎怕杨朝禄认出他,便转过身去,把脖子上的紫色围巾拉起来遮住半个脸。鲁双四继续吃着包子喝着葱花汤,刻意不去理会杨朝禄几个土匪。

  前文交待过,三岔河镇毗邻四川,不仅是盐商从四川运盐到雄山的一个码头,而且是秋原城到雄山的必经之地。所以,三岔河街是交通要冲,经过的马帮多,商贸繁荣。由于此地流动人口多,街市便成为龙蛇混杂的地方。

  看着杨朝禄让土匪背着满满的两篓包子往街口走,潘虎向鲁双四使了个眼色。鲁双四背起地上的背篓,跟随四个土匪出了三岔河街。

  天还没大亮,田风带着倮娜几人已经踏上归途。常剑与此特务连一班相伴而行,铁三带着着大群士兵,距离前面队伍约两里路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走着。还不到中午时分,田风一行人已经到了三岔河镇。

常剑、田风和倮娜刚坐在三岔河街的一家饭馆里准备吃饭,在前面开路的金天祥已经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局长,不好,不好了,前面有大队土匪堵住了回雄山的路...

砰砰砰...在三岔河街雄山路方向,已经响起枪声。常剑一下站起身来,对着蔡大耳大喊:蔡副连长,招呼弟兄们准备战斗!

就在此时,潘虎从街边的屋子闪身而出,跑到常剑身边,附着常剑的耳朵低声嘀咕起来。常剑听完潘虎的话,转身对着田风喊道:田局长,你带警察弟兄后撤,与后面的民团弟兄汇合。我让雷楚英、雷楚雄,跟着你保护倮秘书和雷村长。

看着田风带人往盐帮客栈方向撤,常剑带头往街口迎了上去。他躲在了柱子后面,手中的驳壳枪开始“砰砰砰”地射击。蔡大耳、常富贵俩人手中的冲锋枪,向着冲向街道的土匪一阵扫射。

三岔河街上的居民听到枪声激烈响起,都纷纷往家里跑。平时热闹的三岔河街,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常剑本想把土匪引进三岔河街内,但土匪人多势众,不需要引诱就已经逼近街口。砰砰,常剑击倒了一个土匪,便带头往后撤。土匪的子弹,击到刚才他藏身的木柱上,发出“哧哧”声音,被子弹击打后升起的细木屑飞溅在空中。

就在田风带头后退时,街尾盐帮客栈附近的几间房里,突然冲出了一帮黑衣人,向田风这群人开枪扫射,走在前面的两个特务连士兵,当即中弹身亡。虽然田风躲避得快,但左臂仍然中了一枪。砰砰砰,田风扫出一梭子弹,一个闪身腾挪,躲藏到一棵柱子后。砰砰,金天祥又射出两枪,击倒了冲在前面的一个黑衣人。后面的雷楚英看见情况不妙,大声喊道:楚雄,你保护好天叔,往后退,向常教官靠拢!雷楚英像一阵风,冲到田风身边。半跪在地上,端着步枪“砰砰砰”开枪。

成文兴把机枪架在街道边上的一个架子上,向着一群黑衣蒙面人开始扫射,哒哒哒...哒哒哒...机枪声响起,抑止住黑衣人往前冲锋的势头。趁此机会,金天祥快速闪到田风身边:局长,这伙黑衣人是谁呢?三年前,我爹和章局长他们,就是退到这里,被一伙人冲出来杀害的。

小金,三年前的悲剧不会在我们身上重演,快,快与常副团长他们靠拢。

田风的话刚说完,常剑提着驳壳枪已经跑到他身边。此时,一群黑衣人成三人一组,各组相距一定距离,端着枪,慢慢向街道内的田风这伙人逼近。

看着逼近的黑衣人,常剑心里一惊:今天遇上了对手了!他背靠着一根柱子,换上一个弹匣。然后高声喊道:用短枪的弟兄们押后,用长枪的弟兄先退,往街道内收缩,马上构建防线!

听到常剑的喊声,成文兴提着机机往后撤,重新找了个坚固的灶台架好。雷楚英等用步枪的士兵,同时退到了常剑的身后。

等田风退回街边的一根柱子后,常剑才凑近他小声说道:田局长,我们遇上硬茬了,据我的经验判断,这伙黑衣人是野战部队正规军。

田风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常剑:如果真是这样,张家背后的黑手这次是下大本钱了!不过,有你们民团的弟兄在,他们要不了我田风的命!

此时,街口外的朱毛子仗着人多势众,挥着驳壳枪大声吆喝:弟兄们,警察人少,冲进去,灭了他们!

喽罗们听到了朱毛子的喝声,争先恐后往街道内冲,看着野猪洞几十号土匪已经被成功引进三岔河街,潘虎掏出信号枪,砰,向天空射出一颗信号弹。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升入空中,嘭,炸出了一团烟花...

此时,已经逼近街口的那群黑衣人,看到天空升起的信号弹,便停止进攻,交叉掩护,慢慢地往后退。

田风在这条路上走了三年,他知道三岔河街往秋原方向走,大约两里路远的地方有条小河,小河上有座木桥。这群人黑衣人只要退到小河边,便可以通过木桥进入四川境内的大山中。看到黑衣人往后撤,田风高喊:常副团长,这帮黑衣人想跑!

弟兄们,缠住他们,决不能让他们逃了,今天,老子要把他们打出原形!

常剑一边吆喝,一边带头与黑衣人缠斗,延迟他们后撤的时间。这群黑衣人已经有条不紊的退到小河的木桥边。此时,砰砰砰...哒哒哒...的枪声响起,密集的子弹已经封住木桥。只听得铁三大声吆喝:弟兄们,一个土匪也别放跑了。

常剑听到小桥附近枪声大作,便知道后面的四连已经堵断了黑衣人的退路。成文兴提起机枪想发起冲锋,常剑对着他大吼:别往前冲,只要用机枪封住他们的退路!

听到常剑的吼声,成文兴、金天祥、张贵文、雷楚英、雷楚雄一群人,反而退回街道,找掩体作隐蔽,稳当地打起了狙击战。许二愣藏在一根木柱后,向退回来的黑衣人作精准打击。两声枪声响过,他已经干掉了两个黑衣人。见战局稳定,倮娜来到田风的身边,开始为他包扎伤口。

县城的张维汉,此时已经收到秋原发来的飞鸽传书,知道汪大全带领的雄山帮,在落雁村“围猎”失败,而且几乎全军覆灭。

张维汉气得大骂,把桌上的书籍和东西掀得满地都是。他仍不解气,拿起手中的小纸条,撕了个粉碎,并用劲摔了出去,纸屑在书房里散开,在空中胡乱飘飞。

周兴忠蹲下身子,一件一件地拣着地上的东西:先生,你没必要生气,我们不是还有两道截杀吗?就算落雁村的截杀失败,在三岔河镇田风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这次,三岔河不仅有野猪洞的人,还有警备旅“冬剿”的正规军,田风、雷击天逃得过初一,也逃不过十五!

听到周兴忠的话,张维汉停止摔砸东西,瘫软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周兴忠恭敬地站在书桌前,像一尊木偶。

过了一会,张维汉才抬起头来,对着周兴忠说道:周管家,你马上去南门外的保安团营房,送贴子给“白哥”,说我与他在三岔河一别,还没在雄山城吃过饭。今晚我在“乌蒙会馆”宴请他。周兴忠躬腰向张维汉点了点头,退后两步,转身向书房门走去。

慢!

正要跨出门槛的周兴忠,突听到张维汉的喊声,停下了脚步。

管家,还是等三岔河有了具体消息后,我们在摆庆功宴吧!听到张维汉颓丧的话,周兴忠重新转身出了书房。

朱毛子看到信号弹升到空中,感觉大事不妙,便对杨朝禄喊道:大杨,招呼弟兄们往老鸹山方向撤!

但土匪想撤,为时已晚。潘云峰已经带着民团一营的士兵,向三岔河街压过来,把野猪洞土匪的后路全部堵死。四连在消灭了一群黑衣人之后,又与常剑合在一起,杀向三岔河街道。数百人的喊杀声震天动地,土匪本想逃跑,此时却无路可逃,钻进街道的匪徒变成了潘虎蔡大耳这帮人的活靶子。

潘虎带着埋伏在街上的特务连士兵,发起了反冲锋。把冲进街口的土匪像潮水一般全“撞”到了街口。哒哒哒...哒哒哒...蔡大耳打完了一个弹匣,一闪身,躲到一根柱子后,从冲锋枪中抽出空匣子插回腰间皮套,把装满子弹的一个弹匣插回冲锋枪中。只见蔡大耳一转身,又“哒哒哒”的打出一梭子。

野猪洞的土匪,哪里经受得住两面夹击,此时已经溃不成军。朱毛子眼见前后都有人冲来,知道无法逃脱全军覆没的命运。他拉起杨朝禄:大杨,趁着有人顶住,我们快跳江逃走!朱毛子说完,几个跨步跑到桥边,一纵身跳进了滚滚的白水江。杨朝禄想学朱毛子跳江逃走,可他跑到桥边,看着高高的桥梁,吓得缩了缩头,就在他犹豫的瞬间,也被从镇外冲来的潘龙,砰砰两枪射倒在桥头上。

齐孝勇跑到桥边,翻过杨朝禄的尸体,对着潘云峰说道:团长,这是黑泥地“杨家四虎”中的老二杨朝禄!

潘云峰细细地看了一会,才说道:看来,黑泥地杨家已经与野猪洞勾结!潘龙,你得注意中坝村的“那个人”了。其实,杨家何偿只与土匪勾结,杨祖明的大儿子杨朝富,在李哑巴的推荐下,已经成为警察局副局长汪剑武的“跟班”。

  铁三看到土匪已经溃不成军,不失时机地大喊:野猪洞的弟兄们,我是铁三,我知道你们认得我!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只要放下武器投降,看在昔日的情份上,我会向潘团长求情,留你们性命。

听到铁三的喊声,一群土匪把枪丢在地上,举手投降。

站在河对岸山上的朱定香看到野猪洞土匪遭到两面夹击,便挥着枪大喊:牛大当家,让你的弟兄跟着我,从小桥过河,把我的弟兄救出来。

他身旁的牛品高不置可否地说道:朱大当家,冲个球呀,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跟何天成说,警察局押着大批枪枝弹药回雄山城吗?还说夺下这批枪弹,你只占三成,我七成。今天老子只看见几个穿黑狗皮的警察,大部分都是潘老五的兵,枪枝弹药在哪里呢?

牛品高见朱定香没有在回话,远远的看着三岔河街摇摇头,转脸对着辛秀才大声施令:辛秀才,带上弟兄们回老鸹寨!

牛品高没有再理会朱定香,带头向老鸹山方向逃走。

朱定香此时并不想离开,他盯着三岔河街看了好一会,最后无奈地叹息: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呀!这一次,我让张维汉坑了。

前天在野猪洞,张维汉给朱定香出的主意是,让他带人干掉田丰一伙,把这烂事栽赃给老鸹寨。殊不知,朱定香直接来到老鸹寨,诓骗牛品高,说雄山警察局在年关将运回大批枪枝弹药和银元。牛品高经不起诱惑,便带人帮助朱定香。现在,牛品高不需要朱定香栽赃,也牵连进了张维汉所设的圈套之中。

经过路上的两次截杀,田风已经感受到张维汉黑恶势力的强大。这群黑衣人的出现,更让田风明白,秋原军方已有人卷进了雄山的“大旋涡”。

茅罡抓住洪帮反贼(白孝先一石二鸟)(2)

乌蒙山中的牛街镇,地点:云南彝良县

跟着潘云峰来到三岔河镇的陇雪飞,此时,正蹲在地上,与常剑、一具一具地翻看着黑衣人尸体。郭大亮站在一边,警惕地扫瞄着四周。

过了一会, 陇雪飞站起身来,表情十分沉重:田局长,这帮黑衣人是军方的人,他们的身份不要暴露。你快让人加急给李县长送信,说你在三岔河遭遇了四川的流匪。潘龙营长,你带些弟兄,挖个大坑把他们全埋了!

站在陇雪飞身边的潘云峰小声说道:特派员,我看这盐帮客栈有问题!听说,三年前,袭击押运救灾钱粮警队的土匪,就可以像这群黑衣人,藏在客栈附近。

陇雪飞侧过脸,对着潘云峰低声说道:云峰,你的判断很正确,不过,不只是盐帮客栈有问题,这肖家院子也有问题。你注意到没有,外面打成了一锅粥,可肖家还是大门紧闭,你认为正常吗?而且,据我了解,这肖家在三岔河镇家大业大,却没听说遭过土匪。

潘云峰转脸盯着盐帮客栈的院门:盐帮客栈和肖家都该让田风好好查查了,说不准,还真能查出些事来。

田风没有你的经验足,又加上县城里的琐事多,对三岔河镇的调查就交给你。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潘云峰点了点头:特派员,你放心,你安排的任务,我坚决完成!

快到青龙镇街,民团和警察两队人马就要分开了。雷击天走到陇雪飞面前,深深的鞠躬致谢,陇雪飞扶着他的手:雷村长,你不必感谢我,是我们的党国亏待了你。你回县城后,一定要动员雷楚天,配合警察局的调查,还原岩上村山体垮塌的真相。过年后我回到县城,公开为你平反昭雪!

雷击天哽咽着点点头,才转身与雷楚英雷楚雄去追赶警察局的人。

  傍晚时分,田风带着二十多人,已经回到了青龙镇江西街的家里。

  就在田风在家睹物思人的时候,白孝先正在“乌蒙会馆”等着享用李玉章的接风宴,雅间里多了一身警服的汪剑武。见着李玉章还未到来,白孝先与汪剑武开始聊天:小汪,你要好好的干,配合部队,完成这次“冬剿”任务。过年后,力争把你前面的“副”字去掉。

站在在雅间门外的杨朝富,听到汪剑武将由“副”变“正”,心里暗自感谢李哑巴为他找了个好靠山。

雅间外走廊上的吴大麻子和白孝东,此时正说着悄悄话。白孝东小声地对着吴大麻子说道:大哥,今晚我右眼皮老跳,本来,大家心照不宣地吃庆功宴,可我却有些心烦意乱。要是田风从三岔河逃脱,张维汉就真的玩完了,到时,你我都要跟着“背书”。

二弟,“背书”事小,恐怕我俩的脑袋都难保,我们还是要在贵阳另谋出路...

俩人正要商量如何去贵阳寻找新靠山的事,李玉章带着张正和李哑巴已经来到厅堂。李玉章一头钻进雅间,便兴高采烈地说道:白参谋长,昨天你还让我调遣潘云峰民团参加“冬剿”,他们还没收到我的指令,就主动出击了。就在刚才,我收到三岔河镇田风的快马急报,今天早晨,潘云峰民团在三岔河镇,一举围歼了朱定香上百土匪,有三十多个从四川流窜到三岔河的黑衣匪徒,被潘云峰民团悉数歼灭。今晚我们就当是庆功宴,为庆祝“冬剿”首战告捷,我得敬大家三杯酒。

听到李玉章的话,坐在大圆桌主位的白孝先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晕倒过去。一旁的白孝东赶紧扶住白孝先。招呼跑堂小二上菜,白孝先随便吃点东西,便站起身来,对着李玉章小声说道:李县长,我心痛的老毛病犯了,今晚就先失陪。

白孝先说完话,带着吴大麻子一伙人离开了“乌蒙会馆”

一场本该热闹的晚宴,在白孝先的离去之后草草收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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