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

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

——白居易《长恨歌》

沙漠骆驼考古(当沙漠骆驼走进明皇幸蜀图)(1)

《明皇幸蜀图》唐 传为李昭道作 绢本设色 55.9×81厘米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这幅彰显唐代山水画风貌的传世之作,虽然学界被认为是一件风格接近二李的宋代摹本,但依旧无法掩盖住它自身的艺术价值。而画作名称本身,更是一种掩盖,在古代“为尊者讳”的集体意识下,吹捧与美化无论是在字面上还是在画面上都是大有讲究的。特别是古代体制内的宫廷画家,一“言”不合皇帝老子胃口的画工轻则被贬出宫门之外,重则人头落地。可想而知,宫廷画家在作画时还是蛮有心理阴影和压力的,可惜这心中的阴影终究没有形成西方绘画中的“阴影”,更可叹的是后世画坛掌握“话语权”的文人画家压根瞧不起这些宫廷画匠,抬高文人画,贬低宫廷画。这对于广大默默无名的宫廷画家来说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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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这幅作品的作者传为李昭道,他爹叫李思训,人称“大李将军”,而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小李将军”。“小李将军”只是后世给他的“冠名”,他在世的时候压根也没做到那个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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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画自魏晋从人物画的背景脱离出来,在画面上是“人大于山”,到了唐代这个时候,则是“山大于人”,说明人的意识在思索,山水画的发展也在向前推进,这是一种进步。

沙漠骆驼考古(当沙漠骆驼走进明皇幸蜀图)(4)

在画法上,以线条勾形,以金碧辉煌的青绿颜色渲染。这种画风代表了皇家审美,王公贵族就喜欢美美哒!像同时期的王维、张璪创造的水墨山水,这个绘画水平及作品面貌估计连当时宫廷的门槛都进不去,习惯了金碧辉煌的画作肯定不欣赏“黑乎乎”的东西,没错,这就是唐人的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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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谈谈画中人物的历史背景,公元756年,安史之乱爆发的第二年。首都长安肯定是保不住了,唐玄宗带领身边的人去蜀地(今天的四川)去“逃难”。刚到马槐坡,发生了兵变。权臣杨国终被杀也就算了,自己心爱的老婆杨贵妃也没保住。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此刻对于唐玄宗来说确实是一道困难的选择题,面对不听指挥的士兵,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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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一幅何家英老师的作品《魂系马嵬坡》,表现的正是这个场面,可以说这件作品是明皇到蜀地的“前戏”。传为李昭道的这幅作品,表现的正是唐玄宗与杨贵妃离别后的情景。这个历史事件对于玄宗本人来说是个“丑闻”,历史上赫赫有名、开创一代盛世的主,居然在“逃荒”的路上连自己的老婆也保不住?李昭道身为李唐宗室,久经官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在创作上开始了他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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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作品画成了游春的场景,再加上题目中的“幸”字完全遮掩了逃亡的史实。画中右下方一组人物,身穿红袍骑着骏马的便是唐玄宗本人。马的发型与众不同,马的鬃毛被剪成了三簇,这叫“三鬃马”,在当时只有皇家御骑可以保留这种帅气的发型,寻常的官吏坐骑根本没资格,也不敢这样。后面跟随的嫔妃和大臣,困顿不堪东倒西歪,只有皇帝是精神的。虽然落魄,但是皇帝的尊严和面子不能丢!他的马到了桥前,突然惊厥不前。这个细节很巧妙地暗示了唐玄宗在“跑路”的过程中惊恐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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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一副看似”宠辱不惊“的样子,现实是老婆自杀了,儿子李亨(后来的唐肃宗)即位夺权,人生低谷期的状态就这样被画笔掩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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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很可能是玄宗的贴身保镖高力士。注意,整个画面中只有他一个人带着武器——弓箭。他的马也受到了惊吓,但是他并没有在意自己。而是身体前倾,似乎很在意玄宗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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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警卫团“的贴身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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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中的第一只”沙漠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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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警卫团“的贴身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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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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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的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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胯下的骏马似乎也有一丝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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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呼后拥的嫔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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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外表挡不住略显疲惫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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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背景道路的后方部队,在整个画面中人物渺小地几乎很少有人注意,这也侧面地说明蜀道崎岖,路途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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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个桥,中间这组人貌似是运货做生意的商人,人困马乏,能在难于上青天的崎岖蜀道找到一块平地去休息也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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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商”队伍中的一批“沙漠骆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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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两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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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穿蓝衣的兄台,又累又热的坐在那里休息,根本不把皇帝老子当回事,撸起衣衫露大腿! 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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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匹正在休息的马,姿态与方向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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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躺在地上的驴高兴地四脚朝天,真是要“萌”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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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拄着棍子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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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左侧一组人在过崎岖的山路,他们是大唐“中央警卫团”的先锋部队,打起精神正在前方探路。上方有很小的人物表示这条路很远,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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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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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走上坡路的骑士。画中马的造型很优美,健壮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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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锋部队中的“沙漠骆驼”, 来自沙漠的骆驼真的能爬艰难崎岖的蜀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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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带领的禁军部队在图中 没有佩带兵器? 这一细节很说明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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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几笔,就画出了人物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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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还有一个疑问,据史料记载,唐玄宗“跑路”的时候是在秋天,而画面画的却是春天,甚至还画了很多簇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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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李昭道让唐玄宗“逃荒”逃的很有面,至少美化水准不输于当今的 PS !以青绿山水画的面貌展现当时的重大历史事件,处理巧妙,内涵丰富。可见画家高水准的绘画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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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希堂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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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波操作,清代“弹幕帝”乾隆的题款和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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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画家吴彬作品《明皇幸蜀图》,纸本,现藏天津博物馆

和李昭道的那幅《明皇幸蜀图》作对比,吴彬的这幅画在立意与格调上平铺直叙、缺少唐人应有的韵味。 不过作为一幅明代仿本绘画,仍不失其历史意义及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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