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车、谷桶、水桶、豆腐磨……耷拉着脑袋,寂寞地依在墙角,静静地数着寂寥的流年。
屋后阿伯家的门外,依着一个上了红漆的米柜和一辆吹谷子的风车,风车底下堆放着半截灰头土脸的豆腐磨,还有半截被当成了垫脚石垫在了房门口。往后走就到了四公家,四阿公和四阿婆已经过世好多年了。最初来到这个寨子的时候,四阿公和四阿婆都还健在,四阿婆还能拄着拐棍到处串门。我们从广东回来后,没有多少年,他们就相继过世了。
他们过世后,村子后面的最后一排房子就空了。年轻人不再回来,老人已经走了,庭院荒芜,石头早已长满了青苔。房檐底下醒目地矗立着一个完好无损的谷桶,看到谷桶,往事不禁犹然掠过脑海。才结婚那年,我跟着丈夫、公公、婆婆一起去打谷子。彭子河很远,路也不好走,那年公公才四十多岁,走路健步如飞。谷桶是四方形的,只能一个人扛,不像打谷机,打谷机还能两个人一起抬。
谷桶打谷是很费力气的,我和婆婆割稻谷,公公和丈夫抱着一把一把稻谷朝谷桶壁上使劲地摔打,那声音响彻山谷,用谷桶打谷速度慢,效率低,一天打不了多少谷子,而且人又累。由于条件所致,用打谷机也不方便,只能用谷桶打。
田坎外边就是一条潺潺流淌地小河,名字叫彭子河,可实际上只是隐藏在山谷中的小溪而已。溪水清澈透亮,在岸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河底游动的水中生物。别看平时这么温驯的一条小溪,有时候下雨天也会咆哮起来,一点也不温驯。有一年,她就将我们家种的丘田给席卷一空,田坎有一半也被卷而去。打那以后,公公就没再种丘田了,路远,靠近河,庄稼容易被水打。
2010年之前,村庄还是热闹的,虽然年轻人外出,但年纪大的基本都还在村庄里以种地为生。由于村庄的地势较陡,家家户户基本上没有庭院。打谷子的时节,学校的坪场上铺满了大大小小的谷垫,晒满了谷子。太阳西斜,吹谷子的风车就这样在夕阳的余晖中唱着人们无法听懂的歌谣。
依在墙角的谷桶里,蹲着一个灰头土脸的雕有花纹的擂钵,里面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外面的纹路还能清晰可见,不知道是四阿公家的还是友哥家的?四公家的门口也堆放着半截豆腐磨石,还有半截不知踪迹。朝友哥家走去,厨房门是开的,灶台后面的柜台上放着三只水桶,往事一幕幕地涌起。这种水桶容量小,加上是木制的有些重量。很小的时候,我家里也用过这样的水桶。这种水桶不好保养,如果长时间不用就容易开缝漏水,后面逐渐被铁桶给取代了。
2010年之后,村庄里的人所剩无几,寨子的房前屋后变得一片荒芜。还记得有一年,寨子里只剩下公公、婆婆、阿婆三个人在家。那一段时间,村庄真的寂寥到了极点,荒芜得没有一点儿人气。后来陆续有一些老人回去了,回去的老人有的还健在,有的走了……这几年回去的老人稍微多一点,孙儿们大了,老人为了给年轻人减轻负担,就回到寨子里生活,呆在乡下自己还能种种菜,养鸡养鸭,仅是买米,开销还是少得多。
村庄里只剩些老人,风车、谷桶、水桶、豆腐磨……都用不上了,一堆堆的古董,件件都浸满山里娃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