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也有梦(鱼就是鱼梦不止于梦)(1)

▌梁芝燕

如何让一条鱼去想象一只素未谋面的鸟?李欧·李奥尼的绘本《鱼就是鱼》给出了一种答案——鱼只能以自己的身体为“蓝本”展开想象,所以,鱼的身体再加上一对翅膀、两条腿,那可不就是鸟了吗?相似的,当一个小学生梦见自己长大了,梦里会发生什么呢?自然,梦见的还是孩童式的生活。

《我有一个梦》故事中的小女孩写作业写累了,睡了一觉,梦见自己长大后出门远行,坐着长途汽车去到了一个陌生的乡村。梦自然是混乱的,在那个陌生的地方,她回到了熟悉的家,见到了不曾老去的父母,去没有围墙的学校上学。英语课上,他们向遇见的每个人说“hello”;品德课上,学习与小狗交朋友;科学课上,为了观察鱼而下水捉鱼;语文课则在小山包上回想这一天有多么快活;学校食堂呢,就是每个人的奶奶家;更妙的是期末考试,看谁摘的橘子最多!

最让人怦然心动的是奶奶家的老橱柜那一幅画面,橱柜下面的空白空间被小女孩填得满满当当——画家在这个凝固的空间中,截取了女孩多个时间点的行动,组合出了这“一连串”的女孩。时间在这里静静淌过,沉淀下课堂的热闹与欢腾。橱柜这一空间寓示着私密性与安全感。女孩选择了在这里度过她的独处时光:这里有思索,有依靠,有陪伴,有宁静,还有食物与满足。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思考本身在内涵上就指向更广阔的内心宇宙,与图画表面橱柜下的局限空间形成了强劲的张力。

可是呀,当我们回头想想,不对啊!抓鱼、摘橘子、包粽子、和奶奶一起做饭……这些不都只是乡村的日常活动吗?怎么这些日常活动在女孩梦中都被冠以课程的名字了呢?

孩子就像那条被小小池塘困住的鱼,带着数不尽的课程与作业入梦。也无怪乎,她对整个乡村的自然生活一直处于一种“凝望”的姿态——她终究不是梦中那些乡村的孩子,她与书中自然教育的部分始终是若即若离的。

女孩梦醒,回到现实,回到被作业、书本、监督自己写作业的父母所包围的现实。当时针指向十一点时,孩子还在房间内顶着明亮的灯光,也许,她正在回味梦中的场景而不愿入睡。

希尔弗斯坦有一首诗,名叫《阁楼上的光》——“阁楼上孤灯一盏。尽管门窗紧闭,漆黑一片,我却看到微光在闪,那是什么我全知道,阁楼上孤灯一盏。站在外面我看得见,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往外偷看。”

阁楼是盛放童年精神的绝佳之处,阁楼上的那一盏孤灯是珍贵的,因为那个偷看的孩子随时可能熄灭灯光,转身走下楼去,走向更现实的生活。当他一旦离去,就很难再回来了。阁楼上的光不应只为作业而亮,它还应该为孩子自由的游戏与想象而亮。

当然,这本《我有一个梦》绘本并没有一味批判现代教育,赞扬传统乡村教育。最后拉页中的长幅剧场图画展现了现代教育不同于以往的丰富面貌,更给人一种向前看的力量。

其实,不论是传统还是现代,梦中的“学校”指向的并不是接受知识教育的学校,而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培养内心丰富的孩子的学校,甚至可以说是“人生的学校”。这本关于“梦”的绘本也在以这样的方式质问着陷入教育焦虑的社会——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近在眼前的教育红利与长久的教育红利之间是有差别的,究竟哪种培育方式才是对孩子最有利的?

鱼就是鱼,孩子就是孩子。

但是孩子的梦不应仅止于梦境,作为成人的我们,能否将孩子梦境的美好带入到现实中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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