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颜色能比粉色的矛盾性更强了。
比起女人,男人穿粉色是一个更为复杂的议题,它既是一个穿搭难题,更是一个心理障碍。
最终,社会为粉色赋予的性别属性让自身陷入了一个怪圈里,而女人拒绝穿粉色,男人大胆穿粉色,或许成为了一个新的、畸形的“政治正确”时尚。
但是,穿粉色真的很难吗?
在历史的绝大部分时间里,人类并没有对粉色做出一个确切的定义,就更别提“粉色是一种女性专属色彩”的固化认知了。
长期以来,在法语的语言体系里,定性粉色是一项艰难的任务,因为并不存在一个特定的形容词来描述粉色,“粉色”本身只不过是一个表示花朵的名词,而非一种颜色。直到中世纪末,人们才开始把粉色作为形容颜色的词汇,来描述这种红色与白色之间的色调。又经过一段漫长的时期,进入18世纪,粉色才在服装、艺术和日常生活动中变得常见,粉色也终于成为了一种日常用语。
至此之后,粉色开始展现出自身强烈的矛盾性。作为一种减弱了的红色,粉色摆脱了红色好战的特征,变得柔和,被赋予浪漫情怀。当然,它也有着不必要的负面意义,比如矫揉造作,比如人们还是会用粉色来嘲笑同性恋群体,虽然如今的同性恋群体更愿意用彩虹色来代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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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成伟(模特)
粉色扎染印花卫衣/Clottee
花卉短裤、打底裤、黑色皮鞋/Louis Vuitton
颜色并不是细枝末节的东西,其中蕴含着我们无意间遵循的符号、禁忌乃至偏见。而颜色包含的多重意义也深深地影响着我们周遭的环境、我们的行为、我们的语言和我们的想象空间。事实也证明,任意一种颜色都具有双重意义,是人们观念变迁的绝佳揭示者。
任意一种颜色都具有双重意义,是人们观念变迁的绝佳揭示者。
粉色的矛盾性所引发的性别之战也极佳地显示了这种双重意义是如何在过往的数个世纪里左右着男性、女性的穿着打扮和心理的自我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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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成伟(模特)
弹力T恤/Acne Studios
菱格纹毛衣/Gant
粉色羽绒短裤、手提包/Moncler
银色项链/Dior
粉色羽绒帽(装在袋子里)/Staffonly
鞋子/New Balance
白袜/Uniqlo
耳环/私人物品
时光倒退到路易十三时期(1601年-1643年),当时欧洲的宫廷男性在穿着上比女人都要妖娆。那时,粉色出现在男人身上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在那个年代,粉色逐渐成为了一种普通颜色,男人和女人都可以正大光明地穿出门,虽然它在一定的时间里依旧属于皇亲国戚和上流社会才能玩弄的色彩。
Jane Austen在《小妇人》里用一句话来描述粉色,“给婴儿系上粉色或蓝色的缎带来区分男孩和女孩是一种源自法国的时尚”。这本小说出版于1869年。好吧,这或许是粉色成为与女孩相关的颜色的原因之一,但还没有成为女孩的代表色。因为在19世纪,新生婴儿基本上都穿白色衣服,一般到了六七岁时,父母才会在颜色上做一些明显的区分。1918年英国百货公司的产品目录里甚至还建议给女宝宝穿蓝色,因为蓝色“更柔和,更高雅”。《时代》周刊也在1920年代做过一项关于粉色的民调,结果显示粉色代表男性或女性的支持者各占一半。之后,粉色才逐渐受到消费主义的影响日渐地女性化。这说明即便是在20世纪上半叶,粉色依旧是男女都会穿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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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发辉(模特)
粉色针织Polo衫、粉色针织长裤/Salvatore Ferragamo
棕色木底乐福拖鞋/Gucci
就当下而言,粉色无疑是女性的代表色:芭比、粉色蝴蝶结抑或是防治乳腺癌的粉丝带。也正因如此,粉色被赋予女性气质,反过来它又有了加强女性气质的作用,由此陷入循环,让追求“男子气概”的男士们敬而远之。
粉色真正被迫与女性气质画上等号其实是二战之后的事情了。其中,政治人物再次发挥了巨大作用。毕竟这群有权有势的人从古至今一直都在穿着、审美情趣和生活方式上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平民老百姓。
粉色是当时美国第一夫人Mamie Eisenhower的最爱。在多数场合中,她都穿粉红色衣裙。她非常迷恋这种颜色,让人把卧室涂成粉色或绿色。每天她的房间里都摆放着新鲜玫瑰或丁香——当然也是粉色的。每天早晨起床后,她会穿上粉色的睡袍, 在头发里系一条粉色发带。于是人们称她是“粉色的第一夫人”。纺织品生产商巧妙地利用这一点,他们将这种颜色的服装大量投入市场。卫生棉也开始被做成粉色的,以便女性使用的时候也可以感觉到品位的高雅。旁氏公司在1950年代推出的化妆品也都装在小小的粉色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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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发辉(模特)
粉色西装大衣/Loewe
毛衣、黑色方巾/Sean Suen
暗红色牛仔外套/A-Cold-Wall
牛仔裤/Diesel
皮鞋、项链/Dior
黑色棒球帽/Polo Ralph Lauren
1953年,在参加丈夫的总统就职典礼时,艾森豪威尔夫人就以一袭镶满水钻的淡粉色大摆晚礼服,搭配同色长手套出现在公众面前。其奢华程度与现在美国第一夫人在丈夫就职典礼上的含蓄和克制形成了鲜明对比。而这样的第一夫人显然与战时妇女们穿去工厂的工装对照鲜明。
如果你稍微知晓战前和战后的时尚风貌,或许也能感受到一二。艾森豪威尔夫人那件礼服上的每块布料和装饰细节都竭力地告诉当时的女性们:“战争结束了,男人们都回家了,你们也可以回归自己的传统角色,安心相夫教子了。”而艾森豪威尔夫人自己也在身体力行,她曾说:“Dwight(德怀特·戴维·艾森豪威尔)领导这个国家,而我则负责煎猪排。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事业,那就是Dwight。”可是你估计不知道她煎猪排的厨房也按照她的喜好被刷成了粉红色。在艾森豪威尔当政期间,白宫的室内装饰用了太多的粉色,以至于被人们称为“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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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制片人)
白色亮片上衣、白色运动鞋/Celine
粉色扎染印花短裤/Clottee
耳环/Alexander McQueen
粉色棒球帽/Scotch&Soda
同时期,好莱坞正处于女明星们的黄金年代,日后成为全球性感偶像的简·曼斯菲尔德(Jayne Mansfield)当时也决定将粉色打造成自己的招牌色。同艾森豪威尔夫人一样,这位“性感炸弹”也穿过许多的粉色衣服,穿着粉色婚纱走进教堂,开粉色敞篷轿车去比弗利购物中心买名牌货,住在硕大的粉色别墅里,心形浴缸周围铺上了粉色的长毛绒地毯。甚至把宠物狗的毛都染成了粉色。她的解释恰好证明了粉色当时在人们心目中的既定形象,“因为女孩穿粉色,娇弱无助,经常深呼吸,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影视明星的言论加上政治人物的身体力行,令当时美国人在脑海中自动将穿粉色衣服的女人与娇贵精致的女人联系了起来。所以你觉得《律政俏佳人》女主角的形象设定没有借鉴以Jayne Mansfield为首的粉红女郎们的形象吗?
1950年代的绝大多数女性都认可这种形象,她们普遍倾向于回归到平凡的家庭生活,做一个幸福的贤妻良母。而不是在工厂里,穿着工装,拿着扳手,做一些“本应该是男人们做的”粗活脏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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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yan谢云鹏(时尚创意人/越野拉力摩托车手)
粉色针织上衣/Nan Knits
暗红色扎染牛仔裤/A-Cold-Wall
白色高领针织衫/Prada
好莱坞在1957年推出了一部以时尚行业为灵感的歌舞片《甜姐儿》,Kay Thompson饰演了一位名为Maggie Prescott的时尚编辑。影片中有一个戏剧化片段,Maggie告诫美国女性要把蓝色逐出衣橱,把黑色全部烧掉!为什么?因为即便Coco Chanel和Givenchy都在那个年代推出了小黑裙,但是黑色服饰在当时依旧被主流社会认为是丧服,蓝色则是“铆钉女工萝茜”所穿的工装服象征。社会已经不需要这样的女性了,所以她的言论倒是适应了当时美国民众的情绪。她边唱边跳,“如今的女性一定得想着粉色。没错,就是粉色“。
不过你做梦也不会想到在故事的结尾,当Maggie被问到自己是否也会穿粉色时,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我是死也不会穿粉色衣服的。”可见,很多助推粉色成为一种潮流的女性都对与之相关联的那些理想形象完全不感兴趣,它无非是时装编辑们的工作职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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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成伟(模特)
弹力T恤/Acne Studios
粉色西裤/Gucci
白色短靴、银色手环/Alexander McQueen
金色手镯/Versace
粉色散打腕带/私人物品
但战后还有一群女性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只是一个在家带孩子,为丈夫熨烫西装衬衫的家庭主妇,她们也感受到了事业带来的成就感。这就意味着一定有人讨厌粉色,讨厌在外人面前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她们渴望跟男人一样在办公室里忙前忙后。于是她们决定将粉色作为一种保护色。宣称自己喜欢粉色,对女性来说是个极为轻松又简单的方法,完全不必改变自己的行事方式或个性,就可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具有威胁性。比如Donna Mae Mims第一个获得美国赛车俱乐部(SCCA)大赛冠军的女性职业车手,她就宣称自己为“粉红女郎”(Pink Lady)。Mims有胆略与男性同场竞技并获胜,而粉色则帮助她化解了对于自己看似“胆大妄为”的批评,机智地提醒别人,在内心深处,她依旧是一个单纯可爱的邻家女孩,没什么威胁。
这样的粉色伪装在美国高校青春电影中也是屡见不鲜的,比如那部贱到骨子里的《贱女孩》。剧中女性学生会将周三定为粉色日,她们利用这种颜色给校内男生们留下“傻白甜”的印象。而实际上,她们是一群说话尖酸刻薄、喜欢祸害他人的女生。所以你会觉得剧中的Regina George是那种安心待在家里给男人煎猪排的女孩吗?估计她连猪排在哪买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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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yan谢云鹏(时尚创意人/越野拉力摩托车手)
粉色编织镂空毛衣/8on8
巴洛克花纹短裤/Versace
让Reese Witherspoon成为好莱坞甜姐儿的《律政俏佳人》可以被视为21世纪初期“事业型芭比娃娃”的真人版故事。粉色套装,粉色手袋,甚至连主人翁Elle Woods的吉娃娃都被穿上一套粉色宠物服。人们似乎忽视了芭比娃娃其实并非只是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性感娃娃,在过去的50多年岁月里,“她”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形象和身份。这也意味着她不是一个胸大无脑的女性形象。而《律政俏佳人》的Elle亦是如此,即便她总是穿着粉色套装,踩着细高跟鞋在华盛顿国会山的那群政客之间奔波。有那么一瞬间,她的魅力犹如美国前第一夫人——政界时装偶像Jacqueline Kennedy那般迷人。但这部电影在公映后依旧受到了女权主义人士的谴责。TA们认为Elle这个角色被塑造得有点幼稚,甚至是可笑愚蠢。没错,还是粉色在惹祸。
最近一个让粉色继续饱受争议的角色是美剧《Angelyne》里的“广告牌女王”Angelyne。活跃于1980年代的她对粉色的热爱不仅让自己成为了现实版的芭比娃娃,她与前辈Jayne Mansfield人为制造的风骚卖弄也为后续的一大批“粉红女郎”,包括名媛Paris Hilton,电影角色Elle Woods、Regina George提供了不少现实层面的参考素材。
现实世界里,巧妙地用粉色来塑造形象的还有一群政坛女性,比如希拉里· 克林顿。在竞选总统期间,她以一袋粉色针织外套和一条的蓝色项链登上了美国《人物周刊》封面。虽然采访故事依旧围绕着她如何试图打破男权统治,努力成为美国历史上的首位女总统。可前美国第一夫人要去做美国总统在美国社会一直就有争议,但那件粉色针织衫却化解了她不受欢迎的强势作风,只因为她是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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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成伟(模特)
弹力T恤/Acne Studios
菱格纹毛衣/Gant
粉色羽绒短裤/Moncler
挎包/Versace
银色项链/Dior
鞋子/New Balance
白袜/Uniqlo
耳环/私人物品
2016年,法国巴黎装饰艺术博物馆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芭比娃娃展览,这个作为全世界少女偶像的人偶穿着她招牌式的粉色套装已经有半个世纪了。展览现场被粉色墙壁包裹着。在这里,你觉得一切是那么的美好、轻柔。提到粉色,芭比娃娃多半是第一个出现在人们脑海印象中的“粉色记忆”。
在当今社会里,无论时装设计师们如何强化并赋予粉色更多元化的形象,人们依旧认为粉色代表着温柔可爱和无能。
就当下而言,粉色无疑是女性的代表色:芭比、粉色蝴蝶结抑或是防治乳腺癌的粉丝带。也正因如此,粉色被赋予女性气质,反过来它又有了加强女性气质的作用,由此陷入循环,让追求“男子气概”的男士们敬而远之。只能说,在大多数情况之下,粉色给人更加柔和的视觉感受恰好贴合了女性在男权社会里被贴上的柔美标签。这种纯度和饱和度并不高的颜色却有着极好的明度,出乎意料地显眼夺目。所以在大街上,你总是可以一眼就看到穿粉色服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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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嘉良(摄影师)
黑色大廓型皮夹克/Sean Suen
粉色毛衣/Canali
蓝色格纹衬衫、拼色几何色块衬衫/Scotch&Soda
丝巾/Goyard
伴随着“温柔”“可爱”这种绑架着粉色的描述,却隐隐地透露着“无能”“幼稚”这样潜在的暗讽。这无疑代表着人们对偏爱粉色的女性的刻板印象。如果再上纲上线一点,完全可以上升到女权主义的高度了:当女性和某种物品或观念紧紧联系在一起时,这事本身就是一种社会偏见。所以,“拒绝温柔,不做少女”恐怕是粉色最想摘掉的帽子了吧。
试想一下,如果一位看似优雅的女性,当你并不知道她的真实面貌时,在鸡尾酒现场她告诉周围的人自己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且带有一丝不好意思的迷人微笑。按常理,你相信她就是在告诉你:“我是一个传统女性,喜欢礼服裙,喜欢情人节的玫瑰,当然还有芭比娃娃和小猫咪。”但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你会不会倒吸一口寒气呢?因为她向你透露的有关她自己的信息只是冰山一角,或许她是美剧《复仇》里的Victoria,或是《绝望的主妇》里的Bree。是不是吓了一跳?于是,粉色也顺势成为了一种“欺骗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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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yan谢云鹏(时尚创意人/越野拉力摩托车手)
墨镜/Celine
巴洛克花纹短裤/Versace
彩绘印花沙滩巾/Vilebrequin
回到粉色最原本的模样,它之于男性的意义,值得我们细细玩味。
法国波旁王朝复辟之前最后的一位君主路易十六,与他同处十八世纪的欧洲人观点一致:粉色是阳刚的颜色。它是红色的附属之色,虽然没有红色那么热血和骁勇,但依旧代表着勇敢、力量和权威。在凡尔赛宫中,他总是穿着在今人眼里看来精致秀气的粉色缎面刺绣宫廷服装,有时还在脸颊上画上粉色腮红。作为一国之主,粉色如同铠甲,成为他的雄性魅力所在。如同火烈鸟一般,华丽的外表之下,粉色其实代表着雄性之间为了资源殊死决斗的野生力量。
再次凝视衣橱里的粉色或是商铺里的粉色,你定会拥有更多层次的思考。今天为何穿上粉色,是向路易十六的阳刚之粉致意,还是把粉色作为骄傲的保护色,或是做一天Alessandro Michele笔下的粉色男孩?
第一次世界大战开打前后,粉色的阶级内涵有所下沉,成为了工人阶级的颜色。粉色代表着肌肉铸就的躯体,由此拥有坚实的力量感。菲茨杰拉德的名作《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富家子弟出身的汤姆忍不住嘲笑新贵盖茨比:“穿粉色西装的男人竟然也上过牛津?”这里汤姆嘲笑盖茨比身上的粉色西装,并非因为粉色“娘”,恰恰相反,是因为粉色是工人的颜色,他代表着一种没有礼仪的阳刚,显得粗鲁而原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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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发辉(模特)
蓝色短袖针织衫、牛仔裤/Balenciaga
粉色运动鞋/Versace
粉色作为阳刚之色很快被历史的车轮碾过。一战之后妇女的权利日渐上升,在社会上话语权和消费力都瞬间提高。在Barneys New York和Saks等美国百货公司的营销策略之下,粉色的风评逐渐扭转,成为女性之色。但粉色对男性的影响并未消失,随着时代变迁反而有了更加有趣的呈现。
普通男性对粉色避之不及,却给精英男性们塑造阶级感带来了最佳契机。“Real Men Wear Pink”(真男人就穿粉色)的说法不胫而走,“因为我足够爷们儿,所以拿捏粉色也不在话下”这样的逻辑逐渐被精英男性接受。1967年肖恩·康纳利在《007之雷霆谷》中身着一件粉色衬衫执行任务,全体男士们的偶像007詹姆斯·邦德上身粉色之后,男人们对粉色的崇拜达到高潮。邦德都不拒粉色,你又在怕什么呢?
粉色再次成为男性骄傲的例证,是上流社会的成熟男性以及常春藤盟校兄弟会里的精英学生再次穿上了粉色。他们将穿粉色作为一种复兴,从根本上否定其与女性气质的联系,而接纳与路易十六当年一致的看法。这种风格的代表品牌Polo Ralph Lauren在上个世纪80年代的广告中就经常用优雅的白色和粉色呈现男装形象,足以代表“老钱”们的品位取向。直到今天,高尔夫球场上和老虎·伍兹一样的上流男士们还是穿着粉色的Polo衫一决球技高下。与此同时,来自街头的黑人小子们也通过模仿上流而创造属于自己独特的嘻哈文化,为何Kanye West在千禧年间留下经典的粉色Polo衫造型,也就有据可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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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普(制片人)
粉色针织Polo衫/Thom Browne
白色内裤/Balenciaga
粉色棒球帽/Scotch&Soda
多元化与包容性盛行的今日,男人们穿上粉色有了新的理由:粉色是女性气质或男性气质的化身都不再重要,因为我的气质是流动的,所以粉色想穿就穿。不断突破这种边界的设计师有很多,Alessandro Michele是最具影响力的那一个。他为看起来阴柔敏感的文艺男孩设计精致优雅的粉色毛衣,也让Jared Leto这类气质神秘的阳刚硬汉穿上廓形夸张的粉色西装。在全新的Gucci Love Parade系列中,男模戴着黑纱手套、领结身着香槟粉色的西装行走在好莱坞大道之上,展现流动性别气质的时代魅力。GmbH等中性品牌则将性别流动进行得更为彻底,它们不仅不为时装设定性别,还将时装作为一种政治化的声音表达,以示对于多元化的强烈渴求。在这类品牌面前谈论“男人要不要穿粉色”这个问题,瞬间显得十分落后和愚昧。一言蔽之,粉色在此刻的时装界已经成为一种流动的色彩,不被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任何一方所裹挟,而成为了多元之美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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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发辉(模特)
粉色西装、灰色绸缎衬衫/Valentino
胸针、戒指、帽子/Dior
时尚圈最近一次将粉色议题推向高潮的是Valentino的创意总监Pierpaolo Piccioli。这个对色彩极其敏感的直男设计师在自己刚刚由“双人舞模式(携手Maria Grazia Chiuri)”变成“单打独斗模式”时,就隐隐地试图将粉色塑造成为一个新时代的“Valentino 红”,直至2022秋冬时装秀上,他的这一想法渐渐羽翼渐丰,用铺天盖地的粉色塑造了一个强调单一色彩打造全部服饰的概念性实验。Pierpaolo Piccioli构思的粉红世界其实是Valentino与Pantone Color Institute合作的结晶。
甚少发表政治观点的Piccioli这次用一种委婉方式表达了自己对粉色的态度,它不仅只是一种“穿衣色彩”,即便没有刻意强调性别议题,但这种对单一色彩近乎偏执的使用,让男男女女都共享了粉色的创造力,它塑造的强势、简约、大气在过往的历史里甚少被提及。看似有限的元素演化出无穷的可能,开辟出更宽广的创作维度。被粉红色包裹的秀场营造出异世的感觉,服饰上各种粉红色元素相加,直至视觉冲击消耗殆尽,让穿衣者透过眉目和每件服饰的工艺细节展现个性。这些细节是令衣服成形的符号;是营造统一风格的质感;是构成衣服结构的装饰。简约其实是彰显人与服装的技巧。不同的身段、格调和体型,在单色的衬托下更突出,生动演绎出“言简意赅”的极简本色。
再次凝视衣橱里的粉色或是商铺里的粉色,你定会拥有更多层次的思考。今天为何穿上粉色,是向路易十六的阳刚之粉致意,还是把粉色作为骄傲的保护色,或是做一天Alessandro Michele笔下的粉色男孩?只要你愿意,粉色就在色彩之外拥有更多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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