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寄語丨歌曲《楞严一笑》的歌词,相传是宋代法常法师在圆寂前的清晨,依《渔父词》声律写下的。据说他说完这首词之后,弟子在旁记了下来,他说完以后盘起腿子、端身正坐,就榻收足而逝。

歌词中有时天真的像个顽童(朝花夕拾可洗涤心窍)(1)

《楞严一笑》

[宋]法常和尚

此事楞严尝露布,梅花雪月交光处。

一笑寥寥空万古,风鸥语,迥然银汉横天宇。

蝶梦南华方栩栩,珽珽谁跨丰干虎。

而今忘却来时路,

江山暮,天涯目送飞鸿去。

歌词中有时天真的像个顽童(朝花夕拾可洗涤心窍)(2)

《楞严经》卷2载,波斯匿王自觉时光飞逝,生命短暂,身体逐年、逐月、逐日衰变。

梅花雪月,都是纯白之色,三者交光互映,是澄明的极境。参透生死之理的诗人,对肉身的寂灭付诸一笑,因为他感悟到,在风铃铁马声中,不正是有“那个”在!

璀璨银河,横亘天宇,个体生命与宇宙法性合而为一。

生命如同蝶梦,蝶化人,人化蝶,本无区别,贵在有栩栩自得的心境。那跨在丰干虎上的,不正是支配“六和合”的“一精明”?

歌词中有时天真的像个顽童(朝花夕拾可洗涤心窍)(3)

诗人借用寒山“十年归不得,忘却来时道”成句,说自己多年没有回家,如今连以前来这里的路,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是因为自己沉潜于不断的修行之中,连生命的足迹都已忘却,达到了毫无粘著的境界。结二句透露出“手挥五弦,目送归鸿”的高情远韵,鸿飞冥冥,象喻自性冲破器世间的牢网,而翱翔于自由自在的禅悟境域。

禅师对生命的审视,宁谧、从容、安祥、明净,生命的逝去,犹如寒潭雁影,雁去而潭不留影,“留”下的只是亘古的澄明。

歌词中有时天真的像个顽童(朝花夕拾可洗涤心窍)(4)

为什么中国文化重视无我之境呢?显然这是一种超越生死的宗教智慧。

如果说在佛教形成之前,中国文化就是超越生死的,那么传统文化中本来和佛法相默契的求道智慧,则在这首词里淋漓尽致地描绘了出来。

歌词中有时天真的像个顽童(朝花夕拾可洗涤心窍)(5)

下面逐句解释:

此事楞严尝露布

此事:指的是肉身将寂之事 楞严:楞严经 尝:曾经。

露布:古代的一种公告。全句的意思是,关于肉身生死这事儿啊,《楞严经》早就发过“公告”了,早有明示。 这犹如生活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佛以法告法师,你要入灭了,法师答:哦,知道了!!!

梅花雪月交光处

《大明高僧传》中法常因天台山万年寺参谒雪巢,一见机语契会写下此句。

全句双意:一喻肉身将灭于此;二以梅花,雪,月等表纯之物,喻心中至纯,与天地宇宙万物融为一体之境。此时哪里还是什么梅花雪月,此时梅花是心,雪是心,月是心,在在处处弥漫的都是法师的心。

歌词中有时天真的像个顽童(朝花夕拾可洗涤心窍)(6)

一笑寥寥空万古

寥寥:取虚空寂静之意,为境界形容词。

空:在此取动词,穿透之意,面对即将到来的寂灭,心中极度清明,淡然一笑。 就此一笑已达万物虚空寂静之境,以此笑能透万古,法师心中早已超越时间概念,万古时长在茫茫宇宙中也不过是一笑而已,于禅界中一秒便是千年,千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风瓯语,

风瓯:指建筑上瓦制铃铎之类

迥然:原意差别很大,此处表达反差对比强烈之语境

银汉:银河汉河,意为星空,指浩瀚宇宙

此句,风瓯的轻轻响声,如同法师解法之语,赫然划破银河汉河,传扬于天地宇宙之间,一花一世界,一心一菩提,法师胸藏万壑,须弥如芥子,就是一声轻响,亦能穿越整个宇宙。

以上两句,以有量的词语表达无限的时间和空间,以鲜明的对比表达了禅宗冲破时间和空间概念的博大境界。

歌词中有时天真的像个顽童(朝花夕拾可洗涤心窍)(7)

蝶梦南华方栩栩

蝶梦:取自庄子蝶梦庄周典故

南华:庄子唐时被封为南华真人

法师与自然已经完全融为一体,早已冲破梦境和现实的束缚。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珽珽谁跨丰干虎?

珽珽:拼音为tǐng,指古代帝王用的玉笏,其形制因时而异。

丰干:唐高僧,修行于天台山国清寺与寒山拾得合称国清三隐,生平与虎缘极深,传骑虎来去,虎伴而居。

以因制时而形态各异的玉笏为引,道出谁跨丰干虎之反问,道出那虎上跨的既非丰干,是名丰干,是法常非法常,是是非非。

法师已经冲破最后我是谁,谁是我的终极束缚。

歌词中有时天真的像个顽童(朝花夕拾可洗涤心窍)(8)

而今忘却来时路

借用寒山法师 “君问寒山道 寒山路不通”和“十年归不得,忘却来时道”之禅意表达法师已经将生命曾经走过的足迹都放下,将自己曾经证得的境界都已经放下,于一切均毫无粘着。

法尚因舍,何况非法,成佛之路八万四千,当行至山顶时,已经不需要再看曾经走过的路,甚至连看路的念头都不需再起,因为生命只是过程,一切都只是过程。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佛说法四十九年却无一法可说,无一法可得,法师于法执之心,度众生之心,有无众生可度之念,林林总总,已经除得干干净净,本来就无路,何须再忘却。

此句是全词高潮中的高潮,每每吟唱至此,心中千言万语,念头千流百转,却如雁过寒潭,有影无痕。

以上几句,皆是照应“交光处”一句,以各种比喻对比引用等文学手段精确表达法师的境界,且层层抽丝剥茧,思路清楚,境界鲜明,不但具有极高的文学艺术价值,也极具指导修行境界的价值,大德育人于无形,于简单平和的词汇中流露出那种无边无际,虚怀若谷的禅境,心中敬佩至极。

江山暮,天涯目送飞鸿去

《心经》无苦集灭道, 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法师已然冲破尘世牢笼,在禅悟的最高境界中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最后如同飞鸿于天涯飞过,却不留一丝痕迹,安然寂灭……

歌词中有时天真的像个顽童(朝花夕拾可洗涤心窍)(9)

注:此曲来自黄帅专辑《楞严一笑》。黄帅(明音居士),中国著名佛教音乐人、原创歌手。2003年皈依于柏林禅寺净慧老和尚门下。

歌词中有时天真的像个顽童(朝花夕拾可洗涤心窍)(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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