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和时家的这场联姻,本来就没有人放在心上,所以时婳的回门也显得格外的冷清。
从嫁过来之后,她就没有见过她名义上的老公。
霍家的下人对此也只字不提,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是冷淡的。
时婳也不在意,反正就是两年的契约关系而已,人家已经把黑卡给她了,她也不敢奢求其他的。
她不想回时家,但是外婆还在病房,以邢淼的手段,想要从中作梗再简单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得去应付那家人。
刚走到时家门口,她就听到里面传来时沫的声音。
“爸,那个手镯被我送人了,你不会怪我吧?反正那都是一个死人的东西,留在我们家也挺晦气的。”
“你送给谁了?”
“哎呀,不就是一个镯子嘛,难不成因为那是你前妻的东西,你就舍不得,哼,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在乎那个女人嘛。”
“沫沫!”这是邢淼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气。
时婳走到门口的脚步瞬间一顿,外婆说过,妈妈的手上一直戴着一个手镯,对她来说很重要。
但是爱上时强之后,妈妈就将那个手镯典当了,说来讽刺,现在的时家就是靠着那个镯子发家的。
可如今时强毫不愧疚的将那个镯子交给小三的女儿把玩,甚至还让她把镯子拿去送人。
时婳只觉得心口疼,像是凉沁逼人的碎冰倒在她的心上!
她的手心都是血迹,听着里面一家四口的声音,眼里只剩下刻骨的恨意。
她从来不会花费时间去怨恨一个人,可时家人的无耻,让她意难平。
“时小姐,你回来了啊。”
佣人总算是看到她了,轻轻的喊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的几人才回过神来。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我们的少奶奶回来了。”
时沫刚被邢淼训斥,此时心情不好,时婳算是撞在了她的枪口上,“怎么回门就你一个人,你那个重疾的老公都不陪着你一起来么?我听说他一直在国外养病,这么多年都不现身,该不会是死在外面了吧?”
时沫说完,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她老早就看时婳不顺眼了,时婳的亲妈是个大美人,所以时婳这张脸也不差。
她嫉妒!
京都不缺美女,上流社会里随便拉一个出来,就胜过普通人一大截。
但金字塔顶端的美女是少数,当初的柳清浅算得上一个。
柳清浅就是时婳的亲妈,一个三流女星,为了时强可谓是掏心掏肺,但凡时强出去应酬,必定把人带在身边,牺牲柳清浅的色相,换来无数的商业伙伴。
柳清浅的美,美得让人牵肠挂肚。
那年全网评选女神,什么代表作都没有的柳清浅,力压各大影后,成为第一。
网上还有人为她提了一首小诗:月色与雪色之间,她是第三种绝色。
可惜啊,这样的美人总是逃不过一个情字,遇上时强,柳清浅这朵绝色就枯萎了。
“啪!”
响亮的声音让几个人回神了,时沫捂着自己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时婳。
“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时婳揉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笑,“霍家是什么地位,你这些话要是被霍老爷子听见了,你猜猜他会怎么对付时家?我老公就算重疾在身,那也是霍家人,你侮辱他,就是侮辱霍家,时沫啊时沫,我以为你被霍家小姐打了一巴掌,应该长进了些,没想到还是这么猪脑子!”
时沫捂着自己的脸,被打一巴掌已经很懵了,如今还被时婳指着鼻子骂。
屈辱,不甘,怨恨!
“时婳!你个贱人!”
她作势就要还手,可身后传来的时强的声音。
“住手!”
时沫不敢置信的扭头看着自己的爸爸,她现在被欺负了,还是被时婳这个乡下丫头欺负,凭什么让她住手!
时强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脸上阴沉,皮笑肉不笑,“小婳嫁去霍家,见到了霍老爷子?”
霍家老爷子的地位超然,京都见过的没有几个。
时婳能见到对方,说明她在霍家不至于被人遗忘。
只要老爷子承认了她,这个霍家少奶奶的身份就有用。
时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否认。
时强的心里狂喜,看来这丫头是和霍家老爷子搭上线了。
“小婳啊,过来,这边坐,爸爸有事情跟你说。”
想到这里,时强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好了,顺便瞪了时沫一眼。
时沫委屈的直掉眼泪,坐在沙发上的时远瞬间看不下去了。
“爸,你没看到妹妹被打了吗?!怎么还偏袒这个野丫头!”
他嘴上虽然说着时婳是野丫头,一双眼睛却还是止不住的往她的身上瞄。
在这之前,他和时婳并没有见过面,没想到这长在外面的丫头竟生的这样一副身段样貌。
一颦一嗔,都应了那句,纵是无情也动人。
他的心里瞬间痒了起来,目光炽热。
这么美的女人嫁的老公却不行,多可惜,其实他可以帮忙的。
时家的时远也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蛋,有名的二世祖,身边的女人就没有断过。
喜欢的不喜欢的,他都要玩,玩腻了马上寻找下一春。
时婳却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此刻回想,以前玩过的那些都成了入不得眼的庸脂俗粉,时远当场就有了心思。
“那是她自己说话太冒失。”
时强的心开始偏向时婳,和霍家比起来,女儿算什么。
邢淼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她早就知道,在这个男人的心中,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当初他爱着柳清浅,却能眼睁睁的看着柳清浅被其他人玷污欺负,只因为柳清浅的绝色美貌可以变现成真金白银。
这个男人薄情,所以她才一早就为自己的女儿盘算。
如果时婳真的和霍家老爷子搭上线,那么沫沫这一巴掌确实值得。
“沫沫,过来。”她开口,眼里满是疼惜。
时沫怨恨的不行,捂着自己的脸,委委屈屈的走了过去。
时婳挑眉,有时她很佩服邢淼,是个能屈能伸的女人,她的隐忍,时沫再长个二十年都追不上。
“既然你和霍家老爷子认识,那应该也认识霍司南,上次我说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邢淼揉着时沫的脑袋,声音淡淡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只要沫沫嫁去霍家,他们母女俩也算是有了靠山。
老公靠不住,儿子靠不住,霍家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霍司南已经回国了,最喜欢去的地方是温色酒吧。”
时婳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这是她听霍琴琴说的。
邢淼的眼里划过一丝怀疑,眉心拧着,难不成这个时婳还真入了霍老爷子的眼?
“以后关于霍司南的行踪,随时跟我汇报。”
霍司南是她相中的女婿,不管怎样,一定要让沫沫嫁过去!
“好好好,小婳,我就知道你能行,你这张脸天生就是被男人宠的,就算霍权辞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废人,等他走了,你也能嫁给其他人,到时候我一定为你物色一个好人家。”
时强有些激动,本来对时婳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没想到对方这么让他意外。
时婳的眼里动了动,她不喜欢别人这么说霍权辞,那毕竟是她名义上的老公。还有合约的事,她该心存感激的。
比起这个外人,时强,她的亲生父亲半点都没放过榨干她的机会,要是霍权辞真的死了,按照霍家现在对她的厌恶程度,她肯定会被赶出来,时强说是要给她物色一个好人家,无非是那些在商业上和时家公司有着牵扯的油腻老董事。
一旁的时沫冷笑一声,心里越发不甘,看到爸爸对时婳的态度,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掌心。
突然,她眼尖的发现时远在要给时婳喝的茶里下了东西,她的嘴角勾了勾。
她这个哥哥喜欢玩,特别是玩美人,仗着时家少爷的身份,这些年祸害了不少女人。
爸爸打了,骂了,没用,最后就放任对方不管了。
时远是时家最不成器的一个,如果不是念着他是时家唯一的儿子,只怕时强早就把人逐出家门了。
这顿饭吃的并不欢快,邢淼一直在套话,想试探时婳和老爷子的真实关系,不过都被时婳挡了回去。
“你外婆那里我已经让人去照顾了,不会有人打扰她老人家休息,待会儿沫沫和你去霍家,先和霍家人见个面,打好关系。”
邢淼说的云淡风轻,话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时婳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敛下眸底的寒光。
“时沫刚和霍家小姐闹矛盾,霍琴琴已经放话,以后见她一次打一次,如果她真的愿意去自取其辱,我也不拦着。”
“时婳!”邢淼将碗摔在桌上,脸上铁青。
她已经没有计较这个人打沫沫的一巴掌,可对方说话句句带刺,难不成真不在乎那个老不死的死活?
空气一下子沉闷,火药味十足,除了时沫,没人注意到时远的小动作。
“邢女士,这是霍琴琴亲口说的,霍琴琴和我一直不对付,我要是把时沫带过去,你也该知道时沫的下场,时家要是丢得起这个脸,我现在就可以把人带过去。”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气得邢淼抬起了手,作势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好了!”时强终于说话,“既然知道了霍司南的行踪,以后让沫沫多去温色转转就行了,何必急着去和霍家攀关系,只会惹来人家的厌烦。”
邢淼的脸色一阵白,“你现在帮着她,是不是还忘不了柳清浅那个贱女人?!时强,你别忘了,这些年可是我陪着你走过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留着那个贱人的照片!我不说出来,只是不想闹得太难看。”
邢淼这辈子谁都可以输,唯独不能输给柳清浅!
时强的脸色瞬间就黑了,阴郁的能拧出水来。
柳清浅早就死了,在饭桌上提一个死去的女人干什么?!
那女人是长得漂亮,奈何太过没脑子!出身也低,当她无法再带来更多的利益,被他抛弃是迟早的事情。
但此刻当着时婳的面,他不好表现的太过绝情。
“邢淼,我的忍耐有限度。”
他咬着牙,语气威胁。
邢淼心里不甘,抿唇没敢再说话。
时婳的眼睛眯了起来,眼底聚凝又消散,她原以为这对夫妻的关系很好,结果也只是貌合神离而已,那就好对付多了。
时家当初是借着手镯典当的钱发家的,公司该有妈妈的一部分,她不能让这些人拿着妈妈的钱作威作福。
她正打算开口说话,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儿,一股燥热迅速蔓延全身,身子也有些软。
她闭嘴,勉强吃完饭,没心情继续跟时家的人僵持下去。
“小婳,你记得在霍老爷子的面前多说说时家的好话,还有这张卡,这是我给你的,里面有四万块钱,你先拿着。”
知道时婳还有用,时强不介意摆出一副慈父的态度。
时婳的眼里闪了闪,霍家一出手就是黑卡,而时强却只给了一张四万的卡,高下立判。
但是不要白不要,与时家欠她母亲的相比,这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时婳将那张卡接过,太阳穴突突的跳,强打精神推开客厅的门离开。
时远从一旁悄悄跟上,在她快要上车时,径直一推,直接将她推了进去,接着自己也跟进了车里。
“你干什么?!”
时婳被撞得脑袋一懵,虽然厚重的车垫缓冲了摔进来的势头,可身子一阵发软,扭头看到时远的表情,她的面上闪过一丝惊慌。
前面的司机没敢说话,他认识这位时家的少爷,却不敢得罪。
“时婳,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没想到皮肤还蛮白的啊,你说我干什么?”
时远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如愿以偿地在这张莹润小脸上摸了一把。
时婳恶心的直起鸡皮疙瘩,她果断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防狼喷雾,朝着时远的眼睛就喷了过去。
“啊!!”
时远猝不及防往后退,眼睛被辣得睁不开。
时婳趁机将车门打开,抬脚把他往外踢。
眼见时远跌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她咬咬牙,哆嗦着手指将车门关上。
司机害怕的脸色发白,“不关我的事啊,时家少爷要是出了意外,都是你的责任。”
“闭嘴!”
时婳脸上满是不耐,喘气的声音也粗重了一些。
看到时远那急不可耐的样子,想来她应该是中招了。
早就听说时远什么都不忌,只要长得漂亮的,很少能逃过他的魔爪,羞耻心落在娘胎里的家伙,竟然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回了霍家,指不定被唐蓉怎么误解,届时就说不清了。
“前面下车,你放心,就算时远出了事,时家也只会找我的麻烦。”
她的指甲都陷进了掌心里,努力不让司机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儿。
司机慌张的点头,又过了一个路口,才将时婳放了下去。
“嘭!”
下车时时婳一个脚软,直接倒在地上,司机连钱都没敢要,一踩油门就跑了。
体内的东西一直在横冲直撞,时婳感觉自己今晚是栽了,谁知道时远那么胆大包天,在时家就敢对她下手。
她脸色通红的站了起来,走路有些歪斜。
要是不幸遇上几个混混,她今晚很难脱身。
跌落时蹭到的掌心全是血迹,鲜血顺着指缝,一颗一颗的滴在地上,也顾不得了。
踉跄间,一辆汽车突然停在她的身旁,南时下车打开了车门。
“时小姐,上车吧。”
时婳浑身僵硬,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她甚至都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霍权辞一眼就注意到了她流血的手心,眉头拧了一下,不过依旧坐在汽车上没有动。
时婳发狠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烈的刺痛感让她短暂清醒。
她扶着车门,踉跄着坐了进去。
南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儿,可是总裁没开口,他也不好说什么。
后车厢里就时婳和霍权辞两个人,霍权辞的目光一直淡淡的看着窗外,飞逝过去的灯光在他的脸庞留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他的侧脸很好看,甚至跟记忆中的那个男人有些像。
时婳看了一会儿,有些痴了,眼眶红了起来。
苦楚,酸涩,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搅动着。
曾经有个男人信誓旦旦的说过要保护她,可是后来的大风大浪都是他给的。
霍权辞的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他突然抓过她的手,看到血肉模糊的一片,嘴唇抿了抿。
时婳的意识又模糊了,浑身都热,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别动。”
霍权辞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他翻过一旁的医药箱,低头安静的给她消毒。
时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在他的身上,连烟火气都淡薄的厉害,如神祇冷眼注视着凡人的苦难。
霍权辞用绷带把她的手缠了一圈儿,看到她的脸上绯红,伸手探了探。
“南时,去浅水湾。”
浅水湾是霍权辞自己住的地方,是京都最豪华的别墅区。
南时默不作声的将车往浅水湾的方向开,偶尔从后视镜里瞄瞄后面的情况。
后面的车厢里,时婳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一会儿又安静的低头看着手心,笑了起来。
她现在脑子不清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汽车在浅水湾停下,霍权辞下车,皱眉看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女人。
“下来。”
他的脸上冷漠紧绷,耐心快要消失殆尽。
时婳迷迷糊糊的起身,圈住了他的脖子......
站在他们身后的南时吓得瞪大了眼睛,这是总裁第一次被女人抱。
霍权辞浑身紧绷,脸上被白霜覆盖,抬手就想要把她扯下去。
时婳紧紧的圈住,用尽全力到纤长瘦削的十指泛白,像是害怕他丢下她一般,带着不顾一切的执拗。
霍权辞的下颌绷得紧紧的,最后将人打横一抱,大踏步的朝着门口走去。
南时跟在后面,感觉自己的脚都在飘,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南时,去叫医生。”
霍权辞强忍着没有卸掉时婳的手臂,将她放到床上后,掰开了她的手。
她的体温不正常,双颊透着异样的粉色,所以他现在不想和她计较。
南时不敢耽搁,马上就联系了医生。
他不敢进屋,鬼知道现在屋子里正发生什么。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此时只要站在门外就行了。
屋内,霍权辞的袖子被时婳拉着,她像是一条可怜巴巴的小狗。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我一直在等你。”
“那晚我冒着大雨到处找你,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时婳说着,将他拉了过来,潋滟迷茫的眼神里尽是他,“怎么你好像变老了一些。”
霍权辞没有说话,对于她嘴里念叨着的男人,也没有心思去探究。
时婳满足的抱着他,拉住他的领带,靠向自己。
霍权辞的脸色很黑,正待开口,一个温热的东西突然覆在他的唇上。
他的瞳孔狠狠一缩,心尖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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