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东西好听的声音(吃东西的声音)(1)

中华饮食源远流长,那些好吃的东西真是数也数不清,同一样原料也能做出完全不同的口味来。如果要想尝遍所有的菜肴,恐怕一辈子是无论如何都不够的。

我们该如何表达对美味的喜爱呢?有一种最方便最简单也是最容易让别人知晓的方法:咂巴嘴!把舌头放在两片嘴唇中间稍稍靠后一点,然后用力的把嘴唇分开,就能够发出响亮的“咂”的一声,足以让周围的人侧目,这似乎是要对尚且残留在口舌之间的味道流连回味一下。而我们还能够继续旁若无人的连续发出这种声音,以表达对一道菜品的极度推崇。若是再加上一些含糊不清的“嗯,嗯”声,对厨师而言就是无上的荣耀与肯定。

这只是最常用的一种声音,除此以外,也还有其他的声音来表达。居粱实秋先生说,他在北京的时候,隔壁是一家治安机关,每到午饭时分,便满天世界都是哧溜溜的声音,然后再咔嚓一声——那是几十号人在吃炸酱面,然后再咬一口蒜。

吃面条以中国人道地的吃法,还是要吸溜。拿筷子捞起十来条,用嘴巴含住然后用力的往里吸,同时感受着味道从舌头上慢慢堆积起来的感觉。吸到再也吸不下或是这一筷子都到了嘴里,便开始嚼,而手里的筷子不停的又开始在碗里翻来翻去的以便让面条尽量多的卷上汤汁准备着下一次吸溜。

这与国外另一种著名面条的吃法相距何等遥远。那是要用叉和勺,用叉子叉住三两根根,然后抵住在勺子上,开始旋转,将面条越卷越多的变成一团,然后张开嘴一下子塞进去,立刻紧紧抿住不让它漏出来,轻声细气的咀嚼,决不能发出一点声音。让我想到小时候不会用筷子,吃面条的时候就用两根筷子斜斜的插在面里,然后两只手用力的转动。而上海滑稽戏里姚慕双也表演过异曲同工的吃炒面功夫。

两厢比较,似乎中国的这种吃法更淋漓尽致爽快舒坦一些吧,也更贴近一个老饕的风格。

又想到喝汤,国外的那种狐狸请鹭鸶吃饭般的盘子,半温不热的一点汁水,拿个小勺由里向外舀起,放到嘴里慢慢的咽下。文雅则文雅矣,却未免拘束了些。再看中国式的汤,若论炖汤,全天下没有地方能和广东相比,且不说品种之多,生活中更是宁可无饭,不能无汤。每餐之前都要先端上一个大汤煲来,男女老幼每人舀上一碗呼噜噜的一饮而尽。而喝完汤之后最舒服的一个动作就是张开嘴突起开声的“哈”一下,把还有些烫人的热气喷出口腔,于是无限的美味便真正的融入到身体里去了。

喝粥也是要烫的才好,拇指抵住碗沿,其他四指捏着碗底,将嘴唇小心翼翼的凑上去,沿着碗的边缘一转“哧溜”一下子便迅速的逃开,咽下去之后也要“哈”的一下,那是舒心与满足的快乐。

总而言之,在中国吃东西要发出声音是天经地义的,非如此不能畅快,非如此不能写意,非如此不能理解中华美食之精髓。也只有纯正的中国人才能理解这其中的深远意味。不仅仅是草根平民,据说当年乾隆皇帝下扬州吃那五丁包子,就吃得淋漓尽致,口舌翻飞,自然也难免一些不小的动静。再往远了,便无法考证。只看那最讲究“礼”之一字的孔老夫子在《论语》中也只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而□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 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肉虽多,不使胜食气。 唯酒无量,不及乱。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祭於公,不宿肉。 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之矣。……”似乎没提及“有恶声在旁,不食”之类的规矩。当然也说不一定那秦始皇是个吃东西动静特大的人,所以在焚书坑儒的时候焚去了这一句。

现在社会讲究文明,便似乎不太适合在一些公共场合发出这些声音,甚至在自己家里和三五朋友小聚,若是在吃饭时发出猪啃槽般的声响,也难免会惹来一串白眼,恨不能都鸦雀无声了才好。泱泱中华文化,自五四以来受西方文化入侵荼毒之深,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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