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旦煲汤(语音版旦旦水果店)(1)

小区外十字路口的街边不知啥时开始有了一处水果摊,一对年轻夫妻,操着一口浓重的山东话,见谁都热情地打招呼,上班呀!下班啦!男的高大壮实,颇有些山东汉子的派头。女的看起来斯斯文文,却冬天裹件臃肿的军大衣,夏天的时候抱着个胖大胖大的巨型水瓶咕嘟嘟牛饮,也很有几分山东人的豪气。他们的摊儿上都是些应季水果,女的主要守摊儿,男的开着农用三轮来回送货也送饭。

  他们的水果新鲜、价格公道,两口子为人也很是实诚,一次我下班路过时他俩正在吃西瓜,就热情招呼,非让我也坐下吃一块,一脸真诚。闲聊得知他们有个六岁的儿子在老家跟爷爷奶奶过活,女人翻出手机中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照片给我看,“可淘气了,这么小就敢上树掏鸟蛋,脑袋也灵光得很,会背可多唐诗呢!”女人说起儿子就眼睛发亮,滔滔不绝:“俺们再好好干几年,到时候把孩儿接过来,跟城里娃一块上学。”

  忽一日突然不见了他们的摊儿,我家里连水果都断了顿。我得承认自己比较笨不会挑水果,也实在懒得研究梨子的公母,石榴是不是突尼斯软籽儿,桃子是不是正宗的利核儿水蜜桃。之前都是他们两口子直接帮我装好,省心也放心。一天又一天,还是不见他们闪面儿,每次再经过这个街边时,就不由东张西望一下,竟然有隐隐的担心和难言的失落。

  再见他们时还是在小区外的十字路口,只是他们已经盘下了街边一个不大不小的店面,各种水果满满当当,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坐在收银台前写作业。男人下地收果子去了,女人见了我兴奋得直搓手,让小家伙叫我“大妈”,说他们现在已经是“新西安人”了。

  原来,两个多月前,这个淘气的小家伙玩耍时不小心跌到了十几米深的沟里,他俩连夜赶回山东。得亏沟底杂草丛生,头天夜里又才下了场雨比较松软,小孩子恢复快倒也没啥大碍,心有余悸的他俩一合计,干脆自此把娃带在身边,翻遍全部箱底盘下了这家店。“挣多挣少一家人总算在一起了,又逢上西安欢迎外地人,一下午就办好了落户手续,俺们现在已经是新西安人啦!”女人满脸兴奋:“电视上成天说脱贫攻坚奔小康,苍天不负苦心人,俺们有的是力气不怕吃苦,说不定哪天就小康了。”

  比朋友远,比路人近,这么长时间下来,还一直不知道他们两口子的名字。他俩总是粗声大嗓地白搭话,从未听他们彼此昵称过。但我知道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叫“旦旦”,他们红底金字的招牌上写着“旦旦水果店”。我还知道他们收款码的名字,一如他们每天都元气满满充满希望的生活——明天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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