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荔枝湾历史(读懂广州解密百年前荔枝湾是最佳赏月处)(1)

在近百年前的老广州,最好的赏月之所在是荔枝湾。中秋夜的荔枝湾,紫洞艇的租金比平时起码要贵十倍,但仍然十分走俏。几乎每一艘船都挂着“雕玉镂冰、玲珑剔透”的素馨花灯,空气中暗香浮动,调皮的孩子们则个个提着柚子灯,洒落一地的欢声笑语。这素馨灯与柚子灯交相辉映的,是老广州中秋节最有雅趣的回忆。

当然,那时也不是所有人的中秋都能过得如此惬意,有人一掷千金点起数百盏灯笼“竖中秋”,也有人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每个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银毫,付给店家,才能在中秋前夕领回一份月饼。正像老广州流行的童谣中唱的:“八月十五竖中秋,有人快乐有人愁;有人楼上吹箫管,有人地下皱眉头。”正好中秋将至,就让我们看看昔日同一轮皎月下的快乐与哀愁吧。

广州荔枝湾历史(读懂广州解密百年前荔枝湾是最佳赏月处)(2)

今日的荔枝湾也是市民中秋赏月的热门场所之一。(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陈忧子 摄)

中秋连过三天,外卖生意火

如今过中秋,最让人心动的还是一连三天的小长假,很多人早早就盘算好了各种出游计划,吃不吃月饼倒不会特别放在心上。其实,在八九十年前的广州城里,虽然没有“小长假”一说,但中秋节可是不折不扣过足三天的。八月十四,大家忙着准备过节的菜品,晚间小酌一顿,是为“迎月”;八月十五,合家吃过团圆饭,将楼顶天台打扫干净,在桌上摆上月饼、芋头、田螺、瓜果等应节食物,欢欢喜喜,一起赏月;到了八月十六,一家人还要相约在天台上再吃一顿,顺便赏一赏十六的月亮,美其名曰“追月”,因为“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而城内一些有名的茶楼,还会举办追月茶会揽客。毋庸讳言,除了赏月之外,“吃”是中秋节最大的主题,有钱人家要摆出精致的宴席,穷门小户也会力求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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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月”是绵延了近千年的传统。

时至今日,传统节日受人诟病之处,就在于其过分看重吃喝,但设身处地想一想,当时除了少数“官家人”以外,不管是生意人,还是劳工阶层,并无星期日休息一说,真正可以放松一下的,除了春节,也就只有中秋了,这么一想,对当时人们的连日宴饮狂欢,我们倒可多一分同情的理解了。

当年的中秋宴席,很少有人到外面下馆子。不过,幸而老广州商业发达,手头宽松的人家,若是不想受累,大可以请个厨师上门,或者直接叫外卖。当时,打铜街的“冠珍”、上下九的“荣珍”、杉木栏的“八珍”、“新瑞和”都是主营外卖的知名餐馆,他们经营的外卖可不像现在这么简单,全是成套的酒席。厨师把菜做好后,一道道装进锡簋,随后,小伙计把锡簋放进木托盘,二三十斤的分量往头上一顶,就去送餐了。中秋之夜,这些菜馆的生意格外好,街头巷尾尽是头顶托盘、健步如飞的小伙计,成了一道特别的节日风景。

紫洞艇涨价十倍,照样爆满

其实,在老广州,最好的赏月之所在是荔枝湾。中秋夜的荔枝湾,紫洞艇的租金比平时起码要贵十倍,可照样紧俏得很。节日的湖上,上百艘紫洞艇挨挨挤挤,几乎每一艘船都挂着“雕玉镂冰”的素馨花灯,调皮的小娃儿则个个提着柚子灯,从船的这一头跑到那一头,洒落一地的欢声笑语。这柚子灯做起来也很费功夫呢,漂漂亮亮的红柚子,剥去里边的囊,再在柚皮上雕镂人物花草,里边放一盏琉璃盏,一点上,红光四射,与雪白晶莹的素馨花灯相映成趣。中秋点花灯的习俗固然到处都有,但像广州人这样点得有诗意的却也不多,谁说这个城市没文化呢?文化的雅趣明明渗透进了市井生活的细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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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夜,孩子们挑灯赏月。(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陈忧子、苏俊杰 摄)

提起中秋点花灯,老广州还有一个特别的习俗,叫做“竖中秋”,一盏盏精心扎制的鱼龙灯、鸟兽灯、花果灯、铜鼓灯系在横杆上,再用一根长竹竿高高挑起,或“竖”于门前,或“竖”于天台上,所以才有了“竖中秋”的说法。有钱人家,往往一“竖”就是几百盏;再穷的人家,也要“竖”起两盏灯。晚清诗人陈坤曾在《岭南杂事诗钞》中写道:“明月满城秋正中,香球高插大旗红。如何天上团栾节,恰似戎行气象雄。”他说满城的灯笼成行成列,看上去如列队的军兵一般恢宏雄壮,可见老广州的中秋节,不但讲究欢乐与雅趣,还很讲究气势呢。

名店竞争白热化,月饼越做越豪华

过中秋,月饼是重头戏。说来有趣,月饼分为“莲蓉”、“蛋黄莲蓉”、“火腿”、“豆蓉”以及现在被人黑得外焦里嫩的“五仁”等诸多“宗派”,却还只是这一百多年的事。把时光倒推得更远一点,所谓月饼,不过是像满月一样的大面饼,不信,你翻一翻清代大儒屈大均写的《广东新语》,他提起“月饼”,也只有寥寥5个字:“为大饼像月。”屈老夫子以“好吃”闻名,如果月饼像后来那么口味丰富,他非大书特书不可。而与屈老夫子同时代的《地方志》,提起过中秋,说的都是“剥芋食螺”,寓意多子多福,“月饼”二字,要么不提,要么一笔带过,可见这个大面饼远非中秋家宴的主角。

月饼为何从“满月一样的大面饼”进化成今日琳琅满目的豪华家族,并一跃成为中秋节的主角,却与广州中西文化的交汇及激烈的商业竞争息息相关。19世纪60年代,沙面成了英、法租界,很快,这里就出现了西式糕饼店,接着,沙面附近的西关富人聚集区,本地人开设的糕饼店受其影响,研发出了越来越多“融合中西”的美点,后来横空出世的广式月饼就是其中之一,饼皮采西点之长,馅料“大胆实验,小心求证”,营销推广瞄准中秋,假以时日,月饼的风头就渐渐盖过了芋头和田螺,至于“莲蓉双黄”、“玫瑰豆沙”、“甜五仁”、“咸五仁”等馅料门派,或者“七星伴月”、“凤凰贡品月”、“老婆蜜月”等诸多名堂,全是店家为了抢占市场而挖空心思想出来的。到了20世纪30年代,广式月饼名满天下,莲香楼、陶陶居等著名茶楼成就的月饼传奇众人皆知,这里就不多费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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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第十甫路上的莲香楼。(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王燕 摄)

七八十年前,月饼一跃成为中秋家宴的主角,但穷人和富人的吃法大不相同。豪华版的“陶陶居上月”,用镂花的酸枝木雕包装,售价数十银元,照样有人趋之若鹜;而普通的市井平民,因为担心一时拿不出钱来,不得不加入由糕点商发起的“月饼会”的组织,每月“供”个几角银币,好在八月初一领到一份月饼。月饼也要分期付款买,想来还真让人有些心酸。至于到了20世纪40年代末,物价飞涨,小小一个月饼卖出数万元的天价,又不免让人叹息了。一百多年过去了,同一轮皎月下,有多少欢声笑语,又有多少哀愁与荒诞,都像水一样流走了。

旧时中秋歌谣

耍禄仔,耍禄儿,点明灯。

识斯文者重斯文,

天下读书为第一,

莫谓文章无用处,

古云一字值千金,

自有书中出贵人。

(注:本文部分内容参考了《花好月圆——广东中秋节》一书。)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王月华

图/fotoe(除署名外)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林玮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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