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的一个多月,女人每天在家洗衣服扫院子,出去野地里放羊,只是,凡是在外,双喜必定寸步不离。女人好像安下心,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整天乐呵呵的双喜当成了自己的男人。
偶尔,在夜里,人们照旧会听到哭喊声,白日里,会看到女人哭肿的眼皮红红的眼睛。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也许月亮和星星会知道吧!
那天,天气晴朗,喜鹊在枝头歌唱。全喜出门办事了,他老婆去镇上摆摊给人补鞋,两个大儿子上学,老三儿子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家里就剩双喜和女人。
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收拾完家扫院子。双喜昨天红薯叶吃多了,不停地跑厕所,开始半小时一次,后来十分钟一次,到最后刚提起裤子又要上厕所,他想:干脆!脱下裤子蹲在厕所不出来了。
女人见他半天没有出来,只听得厕所里双喜扭得肚子疼正“哎呦哎呦”一阵紧一阵地叫唤。女人四下里望望没有人,把扫帚靠在院墙跟儿,踮着脚尖轻轻跑出院外。
她凭着放羊时的观察和记忆,顺着屋后的河边往东跑,再往北拐,一直跑就上了铁路。她没上过学,可怜不认识字,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身上没有分文,出门时口袋里仅有的二十块钱还是准备给闺女买学习用品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遇见十字路口,丝毫不犹豫,只是一个劲儿往前跑,她觉得只要跑出那个家,她就有希望回家,甚至脑子里出现了一家人团聚的情景,闺女搂着她的脖子责怪她这么多天去了哪里。
“快,快!那儿,她在那!”有人喘着气大声喊,“站住!你给我站住!”
泪水顺着脸颊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流进嘴里,顺着脖子淌进衣领,后背湿透了,她快喘不上来气,两条腿一直跑,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黄土路上。跌倒了,爬起来,跑不动了,往前爬几步,再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跑!
身后的喊声越来越高越来越清晰,不止一个人的声音,一定是全喜回来了!
突然,左脚一滑,一个趔趄,她重重地摔倒在地,吃了满满一嘴黄土,眼睛也进了土,她悲从中来,大声哭喊:老天不开眼啊!
全喜跟几个本家的年轻小伙子扑上来,有的抓胳膊,有的抬腿,饿狼一样把瘦小如羔羊的她扛回了家。双喜在一旁跟着,没有言语,没有笑嘻嘻,他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好几次,没有人注意过他。
全喜当即把女人锁进了家。
当天夜里,女人一声接一声惨叫,开始还求救,后来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孤独的夜里,谁是女人救命的稻草?
第二天,来了几个陌生的外地人,鬼鬼祟祟地在全喜家大门口朝里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后来被全喜一阵臭骂赶走了。
从那天起,女人再也没有出过家门,听那些去他们家玩耍的小孩说,女人的腿折了不能走路了。
后来女人的腿怎么样了,无人知晓,因为也是从那时起,孩子们不允许再去他们家完了,全喜把孩子们狠狠地吓唬了一番,并且不让他们胡乱说话。
半个月后,女人死了。听说被打死了。
家乡有风俗,无妻的鲧夫死后要举行阴婚,即找寻单身女尸合婚,要花好几万给女方家里。
“双喜买这个女人比阴婚要划算得多哦!”
“还是双喜会合计!”
村里人都这么议论。却再没见过双喜笑嘻嘻的样子。
不久,双喜也病死了。
难道因为太想念他那个拐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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