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在战场: 抗美援朝老兵寻访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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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007:苦斗长津 “活埋”美军坦克

008 斩首剑山岭

杨根思和黄继光有多有名(杨根思入朝作战前拒绝一桩婚事)(1)

记者在采访20军老兵李士瑜

李士瑜评价自己跟的89师师长余光茂带兵有特色:“我们师长以后当军长,有水平。他的部队里面一般要培养两强一弱。都是一个师三个团,是吧?他这三个团一定要有两个团能打,剩下那个团弱一点没关系。一个团里面三个营,营里面三个连,都是这样。所以他的干部配置是按照重点来的。这样的部队在困难时候,在艰苦的时候能挺得住,能够完成任务。”

对老兵进行采访的时候,即便是70年前的战斗,他们也常常会忆起很多细节来,老兵李士瑜便是这样。有些未必和战斗有关,谈的是参谋业务,但是依然觉得十分珍贵。

“这个图要求是很高的。你不要看这箭头,箭头简单画一下,但是箭头的指向、箭头的位置,箭头在村庄的东边还是西边、前边后边,都是有规定的,指挥员一就看知道……还有这个高地,这地方有个高地,这个高低要标高程,都要学会用,认识这个高地是多少,认识的办法就是要看这个线条,这个线条和比例尺计算出来,就可以了。我们地图标高程标的少,都是靠计算,计算出来这个山大致多高,部队要爬多长时间。”

“标图千万不能标错方向,一次我们曾经有过教训,把路线标到这个村子里了。箭头通过这个村子,部队用这地图的时候,怎么找也找不到村里这条路,因为图上是通过这村子的,实际上路在村子的外面。”

“这个字母,这个D代表师……这种蓝色的就是敌人逃跑的路线……朝鲜的指挥员、参谋员技术都可以,那会儿我不会绘图,他们绘图,他们有时候教我,这个朝鲜图和中国图基本上一样,但是有个别的符号有一定区别,基本上是一样的,都用的是5万分之一地图,中国用的通常都是5万(分之一),10万(分之一)的太高了。那时候是专门有个训练班培养,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学完,要自己绘图,要实地绘图……”

我曾在朝鲜的地图上苦苦追寻“剑山岭”的名字,但一直没有找到,后来才明白,它是朝鲜地名“黑水里”音译过来的。应该说89师这一战极有魄力,一般情况下志愿军因为火力不足,两个团打美军一个营也不容易拿下来。这次用一个团打美军据险防御的一个营,战果却堪称志愿军的精彩之战。

杨根思和黄继光有多有名(杨根思入朝作战前拒绝一桩婚事)(2)

美国兵显然没看过《智取华山》

从悬崖峭壁攀上去的战士一个回合就干掉了美军的指挥所,这次漂亮的斩首行动被称为“没有直升机的机降作战”。正面大部队发起攻击后,打到第二天上午10点,混乱中的美军后卫营除了提前突围的一个连基本被消灭。整个战斗歼敌200余人,俘虏40余人,汽车就缴获了100多辆。

胜利的代价是巨大的。我们曾看到一份总结,讲因为89师政委王直果断采取措施,该师在长津湖参战部队中冻伤人数最少,只有700余人。李士瑜也讲自己运气好,因为在师部,所以条件较好没有冻伤。

然而,李士瑜的儿子却这样描述父亲……

“小时候父亲给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每年到冬天的时候,入冬的时候,他那个脚就会肿,肿到什么样,他下班回来都会比别的叔叔回来的晚一点,因为这脚肿疼,走起路来他不像他正常的时候走起来那么有劲。作为一个军人要保持仪态,那个时候他走的就有点慢。母亲一看他慢慢的进入家门就知道变天了,冷了,脚上老病落下的病根可能又犯了,就给他弄了热水洗脚,也会帮着他把袜子脱下来。脱个袜子也不容易,因为脚肿了以后,这个袜子粘在脚上不容易脱下来。有时候他自己使劲拽也不行,我母亲就会把他一个脚直接放在热水里,在那浸泡一下再脱。这个袜子很有可能就已经跟冻伤的脚粘上了,经过一天的话可能粘牢了,经过热水浸泡才能给他脱下来。我那时小,在旁边就问,我说爸你怎么了,你这个洗脚袜子怎么一起就放进水里了?他说脚冻了,冻伤了,在朝鲜战场上冻伤的,当时很艰苦……”

杨根思和黄继光有多有名(杨根思入朝作战前拒绝一桩婚事)(3)

2003年的第二次海湾战争,美军消灭伊拉克几十万军队,活捉萨达姆,总共付出的代价不过是139人阵亡,123人死于事故,加在一起和在剑山岭的损失差不多。

俗话说什么部队什么风格,这个往往几十年都不会变的。到了1979年南疆保卫战,已经52岁的李士瑜自己也带一个师了,他和副师长依然和战士们在一起行军冲锋——这种战斗经验使他们穿插的时候指挥始终十分有力,而一些乘车前进的首长则成了敌军重点打击的对象。一次穿插中敌军先抢占了制高点,在夺取路边一座山头进行反击的时候,李士瑜和战士们一样硬往陡坡上爬。

“大部队没上来,因为时间不等人,他就冲,就往上。”李士瑜的儿子李江回忆道,“52周岁的人了,爬山不是小伙子光有雄心壮志不行,他上不去走不动,那些战士看到首长上来了,就扶他的腿,推着他,人围着他,送到山上。我听他说过,他说很感动,这些战士真的很可爱,用自己的身体挡敌人的枪弹,把他围在中间上的山,上到阵地上。”

不知道当李士瑜在年轻战士们的围护中登上山坡的时候,他会不会想到当年在朝鲜的日日夜夜,他们也是这样围在首长的周围,时刻准备用身体为师长和政委挡下飞来的子弹。

我突然想起38军老兵满健回忆,第四次战役汉江南阻击血战中,112师拼死为全军断后,他是随着师长杨大易过江的,炮弹就在附近冰面上爆炸,飞起的冰渣打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有人倒下了,因为飞来的是弹片。而杨师长还镇定地用望远镜回头看,别人问他为何还不走,他说美军这次战术变了,想把变化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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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师师长杨大易1950年在朝鲜

狮子一样的指挥员,带出来的自然是狮子一样的部队。

李士瑜的儿子李江当时也在开赴南疆的部队中,最初他并不知道父亲也在战场上。等从一位副师长那里知道52岁的父亲就在前线,他哭了。

“当时我们写了血书,上前线要写血书。血书写什么呢,他们写的是遗书,我写了封信,说:‘爸爸妈妈我不会给你们丢脸的,我知道你也到了前线。’我真的躲了一个地方哭了一场,后来我们那个副班长找我,他说你到哪儿去了,我说我没事,我解手去了。”李江说。

那一仗,李江身先士卒,凭借11枪能打102环的好枪法,硬生生从越军扫射中抢救出了两名通讯兵。

那一刻,我想,历史上那些杨家将之类的故事,恐怕并不一定仅仅是传说。

就在李士瑜们在剑山岭猛烈攻击美军战线的时候,杨根思连据守的1071高地,也已经打成了一片冰面上的烈火。

杨根思的三连并不是第一个被派来守这处阵地的。11月27日,一连奉命坚守1071高地,只守了不到一天就伤亡殆尽。28日,三连接防,刚一上阵地,副连长就牺牲了。

杨德盛叙述副连长牺牲的时候很平静,但可以听出一分惋惜:“副连长姓孙,有文化,敌人飞机扫射,子弹打在他大腿上了,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周围的战友也不让吭声。结果是打在动脉上,流血过多,他第一个牺牲了。”

副连长负伤不让周围的战友吭声,因为怕让人发现打着了指挥员,影响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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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浩田上将,也是当年长津湖冰雪中杀出的猛将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追击的27军中,迟浩田总参谋长当时担任营教导员,他们营参加打柳潭里,营里也阵亡了一个副连长。

老兵邹世勇回忆:“我们副连长呢,负重伤,我进去一看,我看他不行了,肠子都流出来了,我把他扶起来,抱在我怀里,我就把耳朵贴到他嘴上,他跟我说,他说告诉二、三排,冲锋的时候千万别喊,悄悄打,敌人的火力太强了。就给我交代了这么样几句,然后他就死在我怀里,这是我们一排战士干部用血和生命换来的惨痛教训,这是我们第一次跟美军打仗,谁都没经验。

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恪尽职守,两个副连长,用生命让我们知道了什么是优秀的军人。

副连长中弹,在另一边指挥的杨根思也遭到扫射,子弹擦肩而过,这位28岁的连长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指着前方一个小高地说那里应该放一个排,然后就带着三排上去了。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小南山高地和主阵地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如果是一条线的阵地,当天三连可能就被突破了。

这里,也是杨根思最后阵亡的地方。

杨德盛叙述的平静中带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让我依稀感到了杨根思连的灵魂,但是,依然有些看得见,摸不着。我问杨老:“杨根思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这个人,打仗不留后路。”杨德盛的话依然平静,却是每一个字都咬着牙根说出来。

也是从杨老这里,我才知道,朝鲜战场第一个特等英雄杨根思,入朝之前有人曾有一段特殊的感情经历。

那是他们准备打台湾的时候,指导员把屋子腾出来了,住进来一个来“访友”的女护士。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想给杨根思连长介绍个对象。

女护士是上海人,挺漂亮的,杨根思那时候已经是战斗英雄,上过天安门的,大家都觉得挺般配,可最后,还是没成。

009 杨根思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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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根思,照片上的他与其雕塑颇为不同,只有仿佛凝结在空中的眼神一模一样

在华东野战军的战史上,杨根思曾一次次在危机中挽救战局。然而他的形象却与电视剧中类似角色的潇洒,略带奶油味的英俊毫无关系。“打仗不留后路”,杨根思的气质就是那种真正男人的气质。

和组织上安排的上海MM没来电,后来杨德盛从与杨根思的交谈中明白了原因——杨根思告诉小老乡,自己是担心有后顾之忧。“可能又要打仗了,有了小孩子怎么办?”杨根思说。

这个时候没有人知道要到朝鲜打仗,杨根思对战争方仿佛有着冥冥之中的敏感。

之所以杨根思有这样的顾虑,也可能是战场经历见到的生离死别太多。杨德盛回忆在1071高地的战斗中接任五班代理班长,原来的班长牺牲了:“那时候五班班长、五班副班长,都牺牲了……五班班长把脑壳打爆了,就倒在那个地方,当时我看着心里很难受,40来岁了,当兵当了20来年了,老婆也是山东人,还裹了个小脚。到部队第三天,只住了两个晚上,第三天就出发了。连家里的儿子、女儿都没得见。她到了部队当时两个人都哭了,多少年了,十来年都没见面啊,人也长变了。这个老婆呢,还埋怨他,说你不该啊,当时那个情况……心里很难受。走的那一天早晨,他把老婆送走了,叫她回家了,大概是离着不远,估计也就是山东北边哪一个地方。想到这个地方,我心里……哎呀,当时我心里也说不出话来,我眼泪也掉出来了。哎呀!你说在这个社会上,一个家庭都不安逸。”

也许杨根思早就料到自己最终的命运会是战死沙场,所以不想给别人留下苦难和牵挂。

骁勇但不失细腻,杨德盛似乎很多地方都很像他的连长。在上海,部队穿的是日军仓库里的翻毛大皮鞋,遇到各界工商人士慰问,给他们送的回力鞋,轻便舒适,很多战士就把日本皮鞋扔了,杨德盛不顾累赘一直带着。入朝之前让大家带干粮,干粮袋里最多塞10个馒头,他竟然硬生生塞进去12个——多的这两个馒头让他少挨了一天的饿。

都说长津湖之战志愿军准备不足,后勤供应不充分,导致大量冻伤,饥饿造成的减员,似乎志愿军的后勤部门有极大的责任。

然而这是战场,事情不能这样看。

尽管第9兵团从南方调到辽东,并迅速入朝,导致其御寒服装不足。但后勤部门不是没有想办法,他们很快组织了大量棉衣、棉帽、靴子等试图运送,而美军的战术则是利用空中优势,在朝鲜北方炸出一条前线与后方之间的“真空地带”。

杨根思和黄继光有多有名(杨根思入朝作战前拒绝一桩婚事)(7)

被很多志愿军官兵最为愤恨的美军B-29超级空中堡垒战略轰炸机,每一架都是可以投原子弹的,是美国国家级的战略武器。

B-29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称为“终极武器”,而美军在朝鲜战争中出动的B-29,无论密度还是频率,都远超二战中在欧洲战场或日本的运用。在朝鲜战争中,B-29共进行了超过21000架次的出击,投下了151500吨的炸弹。

一架B-29可以携带的炸弹最多达到9吨以上,这意味着如果一架这样的飞机轰炸志愿军一个连,每个战士要承受100公斤左右炸弹的攻击。

这一招十分阴险,在第二次战役开始前,朝鲜北部的桥梁和铁路枢纽几乎全被摧毁,我们有物资,就是送不上去,后勤部门徒呼奈何。事实上,在1990年的海湾战争中,美军就是用这样的办法,让伊拉克几十万精锐的共和国卫队因为失去后方补给最终不战自溃。

这种空中打击的力度,是中国军队此前从未经受过的。正如中国人刁钻的穿插,神出鬼没的夜袭让美军措手不及一样,我们对于敌军对后勤补给线如此强度的打击,也是准备不足的。

都有些措手不及,我们如果不想败,就只有靠意志撑下去!

打1071高地之战的时候,杨根思的三连已经断粮多日了。强行军翻越狼林山,人民军送来一点黄豆,我们带的馒头都吃完了,下山以后弄到一点苞米,苞米杆子和苞米芯子都成了充饥的食物,苞米叶子被大家塞进了棉衣的夹层里——他们的棉衣是为了在中国南方御寒设计的,在朝鲜的冰天雪地里一吹就透,多一层苞米叶子也是好的。

到下碣隅里彻底没吃的了,20军几次攻击敌机场没有拿下来,也和冻饿之下战斗力下降有关系。

战斗中一颗敌人的炸弹凌空而至,把一棵高大的松树炸成了两段,杨德盛说,这样倒是有了一点树皮可以吃。

“不是什么树的树皮都可以吃,红松的树皮,在外皮和木头之间有一段松松软软的,吃起来还有一点甜味。”杨德盛说,“朝着太阳那一边也不行,晒得没水分,得吃背阴那一边的,那么大一棵松树,树皮还是不少的。树干炸了,剩下这个皮,几个人就把它扒下来撕下来,撕下来把中间的瓤子就撕出来。撕出来呢,有一些不能动的战士,他趴在阵地上,当时没得气的就算了,有气的,就给他两块,都分一点,吃一点那个树皮。”

杨德盛看到,在大树旁边,二班长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仔细一看,他的头部被敌人的子弹打穿,早已经牺牲了。可能是子弹直接打中了延髓,也可能是中弹后因为太冷把人冻住了,他就保持在了抱着枪对空射击的姿态,如同电影中的定格一样站在那里,雪一直埋到他膝盖的上面。

“他是国民党兵起义过来的,浙江人,说起话来文雅,死了还站在那个地方。年轻,也是二十多岁,比我们大概大个两三岁的样子。他好学习,看样子是个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他那个人挺客气……”杨德盛对二班长的记忆便是这样的,但二班长叫什么名字,他已经记不起来了。原来不是一个连,他只能记得这个人,记不得他的名字。

那时,杨根思所在的连,刚刚打退了敌人的第四次进攻。

前三次敌人进攻的时候,杨德盛是作为炮兵打的。他本来在机炮连,过鸭绿江的时候因为夜间过浮桥危险性太大,军的炮兵部队没有上来。为了加强基层部队的火力,炮连被解散了,分散后派到各连去。他们一个炮班带了一门曲直射两用炮掩护小高地(又叫小高岭)上的三排。

杨根思和黄继光有多有名(杨根思入朝作战前拒绝一桩婚事)(8)

推测杨老用的,是一门日制92式步兵炮,这种炮我们在抗日战争中缴获过不少

这种炮可以打平射,也可以打曲射,火力凶猛几乎没有死角,却又相当轻便,所以我军缴获后也十分青睐,甚至一直用到西南地区的自卫反击战中。

可惜的是,因为都是人力搬运,杨德盛他们的炮,只有20发炮弹。他记得清楚,第一次敌人冲锋的时候,面对蜂拥而上的美军,他只敢打了三炮。

就是这么省着打,到敌人第三次进攻的时候,他们的炮弹也打光了。炮兵成了步兵,他正好碰到原机炮连的连长张一贵,没说几句话,二排长来了,叫他到五班去代理班长。

“他说班长、副班长都牺牲了,五班还剩下6个人,加上你一共7个,你要负责。五班这个阵地底下还有六班,千万不能叫敌人上来。”杨德盛回忆,“我们六个人有四个原来是国民党16兵团起义过来的,在山东刚刚补充三天就出发了,名字都不知道,岁数都不大。”

这时候杨根思巡视阵地过来了,上来以后就喊老乡,说小杨,你把阵地守好,不允许敌人爬上来。敌人爬上来了,一定要把他打下去。你这个五班这个阵地,别给老乡丢脸。

说着敌人就上来了,美军从上午9点开始进攻,飞机轰炸炮兵轰,每隔一个半个小时就是一波冲锋。美军第四次进攻的人数不多,这一面两个班左右的部队往二排、三排的结合部,一块洼地里冲过来,被三连两面夹击打退了。

第五次人就多了,这次战斗中,杨德盛缴了一支美军的“大八粒”步枪,但自己的腿部也中了一弹,子弹打在右腿膝盖上面一点,没有伤到骨头。但是,他马上觉得自己的腿不灵便了。

第六次进攻,上来的敌人不一样了。杨德盛发现,来的敌军个子高大,都有胡子,战术动作很到位。

“来的是英国兵,英军29旅,他们的兵都打过二战。和美国兵不一样,英国兵枪法好,敢打近战,敢和我们肉搏。”杨德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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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津湖之战中英军的装束是扁的钢盔和贝雷帽,与美军迥然不同,所以杨德盛能够认出他们,他只是在敌军番号上犯了个错误——英军29旅没有参加1071高地之战,上来的是英军的皇家海军陆战队。

阵地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但志愿军依然面对面地顶着打。杨德盛说他的战友大多数都是在这种面对面的战斗中牺牲的。

两个大个子英军士兵发现了趴在雪地上的杨德盛,而且很快判断出这个中国兵已经受了伤。他们没有开枪,其中一个士兵快步逼上来,单手持枪,枪口对着杨德盛,另一只手蒲扇一样伸出来,意思是想抓活的。

杨德盛站起来,他的体力已经基本耗尽,伤腿又疼得厉害,活动不便,只能拖着枪一瘸一拐地向后退,希望战友前来支援。

其实,这时候他身边已经没有战友了,敌人却不是两个,而是三个,另一个敌兵从他左侧逼过来,他只顾着向前看,根本没注意到。

“英国人打仗也是一个小组三个人。他们也是‘三三制’。”杨德盛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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