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上海正在打造电竞之都，随着行业热度持续攀升，不少从业人员的职业荣誉感也“水涨船高”。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近日聚焦上海电竞产业链，采访了多位心怀梦想的青年电竞人，试图从细致的对话中探寻电竞带给他们的人生价值，展现电竞产业在上海的勃勃生机。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范彦萍/文 施培琦/摄
说到美女主持，大家首先想到的是颜值，但从业已经十几年的吴晶晶（业内称兜兜）并不这么看。屏幕前的10分钟，背后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付出。
为了不显得外行，熟知游戏界的动态，她每天要花两三个小时打游戏，她知晓诸多热门选手的昵称，了然电竞界的各类新闻。曾经，她是博客时代的头部流量，一天有40余万人为她投票。如今，除了偶尔客串主持、解说外，她更希望将十几年电竞从业的丰富经验与高校结合起来，在电竞教育上能有所建树。
—— 坚守行业十几年看到曙光——
“80后”美女主持兜兜。因为家中经济状况不佳，从大二开始就没问爸妈要过学费。
2004年的时候，她参选ESWC电竞宝贝赛事，拿到第三名，被上海PLU游戏娱乐传媒发现并收入麾下。
在那个时代，同龄人们进入传统行业就业，而兜兜成了一位专业的电竞主持、解说。说到电竞，当时也是一个小众领域，甚至称不上领域这个词。为何要进入电竞行业，她的心态是：年轻的时候不要给自己太多限制，尝试一下不同的领域。
在十几年前，国内的电竞产业还刚刚起步。兜兜解释说，早期没有电竞主播这一职业，只有解说，慢慢随着行业的发展，职业开始细分了，才有了主持，再慢慢有了主播。“这三个职业各有自己的作用，主持更多地起到控场的作用，是用户和赛事的连接点；解说主要是负责通过语言解析职业比赛，让用户能看懂，能跟着他们的语言进入到赛事里感同身受，增加赛事的观赏感；主播的角色更像游戏的转播和内容制造者，她们的存在是更好地为产品服务，主要是推广游戏产品，而非展示赛事。如果说主播反映的是普通玩家的游戏生活的话，主持、解说就相当于是解析专业运动员的竞技水平。”
兜兜最红火的那个年代还是“博客时代”，除了电竞大神Sky外，2011年之前她的流量位居全国行业第一。“那个时候包揽了大大小小的赛事，这是因为以前电竞赛事没现在那么密集，另外，那时从事电竞和懂电竞的女生太少了。”
2006年，早期的电竞是网络直播，兜兜第一次坐在直播间里，主要负责控场和实时看论坛，找到玩家讨论度高或者感兴趣的话题在直播里实时适时的提出。让兜兜印象深刻的是，电竞的世界是一个可以混日子的地方，也并不会因为你是女生就会有特别的优待，一切都是专业说话。如果你不懂电竞，你要承受的是在互动论坛里对你所有的质疑，兜兜印象最深刻的是，最多有10页的帖子在质疑她的专业性。而在这期间，她仍然需要保持微笑，在所有质疑的帖子当中挑出好的内容，适时提出，并跟搭档讨论，为观众答疑。
和所有人一样，被骂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中场休息的时候，倍觉委屈的兜兜大哭一场，开场后她抹干眼泪，继续笑对观众。
“我们和电视台的传统主持不一样，我们要直接面对用户，找话题。如果用户不喜欢你就得走人，听起来很残酷。”兜兜透露说，自己的内心就是这么强大起来的。“因为有生存压力的时候，内心只会想着如何解决问题。不会去想别人言语上的不尊重。只会想着如何活下来，如何提高自己。用户给予你的丝丝反馈都会激励你持续进步。”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成果，也并非所有的坚持都没有回报。在质疑、谴责、挑剔中，这位电竞女主持坚守了下来。2009年，WCG全球总决赛首次来到中国，在成都举办。当地的万人体育馆里万人空巷，座无虚席。前排的人为了不遮挡后排人的视野，选择坐在地上看比赛，现场秩序井然。站在台上，兜兜内心涌起了一股自豪感：这场赛事，我们拥有最好的解说，最好的选手，最好的赛事，最好的观众……“我感到了发自内心的自豪，以前我觉得这一行业没有被得到认可，可能觉得电竞主持相对电视台的传统主持要弱。但这次赛事主持给了我不一样的感受。能在最好的舞台跟最好的选手和同事一起，为最好的玩家呈现最好的赛事是幸福的。我们不需要跟别人比，我们只需要让自己做的更好，让真正关注热爱电竞的人能有最好的赛事体验。在我们的战场，我们就是最好的。”
在兜兜看来，相较电视台的传统主持而言，电竞主持、解说必须要养成用户思维，她们的出发点不在于单纯的主持、解说，而是营造更好的观赛氛围，为用户创造价值。“在主持、解说时，我会沉浸进去。对我而言，这不是一份单纯的工作，是全心全意的热爱。”
—— 打遍市面上所有的游戏——
都说功夫在台下，兜兜也是做一行精一行。台上，她敏锐地捕捉用户的需求，台下她要做的功课很多。市面上出的所有的游戏她都要打一遍。“每天，我要花2～3个小时玩大量的游戏。还要花时间看台本，学习别人的主持经验，关注所有的电竞最新新闻。这些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作为电竞主持，不可能完全不了解游戏，而且了解的面必须要广。就好比我不打篮球的话，永远不知道篮球解说在说什么。这个行业有自己的用户语言。”兜兜打了一个比方，比如王者荣耀，有个鲁班7号的英雄，大家都喊他小炮。
曾经，在主持一场活动的时候，一晚上有40万用户投票支持她。时过境迁，迄今兜兜都觉得十分感动，“用户喜欢你关注你，和愿不愿意去投票是两码事。这是更深层次的支持。”
2011年那一年，兜兜转型进入腾讯从事泛娱乐工作。但她没有退圈，大大小小的赛事上还是能见到她活跃的身影。有过对比才知道差距，才拥有更多的发言权。兜兜认为，随着电竞行业越来越走上正轨，现在电竞主持的职业更加细分了，要求也更高了，竞争也变得更激烈了。“早期的电竞主持，只要有经验、热爱游戏，就可以上台，风格趋于多样化，堪称百家争鸣。但现在的要求则严格得多，大家会考量你的普通话是否很标准，你的学历、过往的主持履历如何。包括一些类似央视主持风格的科班主持也进入这一行。但因为主持人才更多，注意力更加分散，用户对你的要求也更高了。想要在业内站稳脚跟，至少要获得60～70%用户的满意。”
“很多人觉得电竞从业者是吃青春饭的，你和其他的从业者为何能那么长久地专注于这一行呢？”针对这样的问题，兜兜的回答是：当你没有感到生存压力的时候，自然会挑挑拣拣。但面对压力的时候，你只想着要活下来。只要你努力了，好歹可以在这一行有立足之地。这一行讲究优胜劣汰，一些从业者甚至没有基础工资。“我进入这一行的时候，还没有电竞这个行业，没有那么多联赛，许多人甚至不知道明年做什么。存在朝不保夕的危机意识。但这些年，但凡真的热爱游戏的人都坚持下来了。如果你不热爱，很快会被迭代掉。不像普通岗位，师傅带进门，很多人还有三个月试用期。这一行你需要有极强的抗压能力和快速学习能力，有的时候不符合要求当天被淘汰都是正常的。”
年轻人玩游戏不怕浪费时间，就怕不产生价值
记者：有的人觉得游戏玩物丧志，你是怎么看年轻人喜欢电竞这件事的？
兜兜：我觉得相较早年的网络游戏，电竞游戏相对公平。而且打游戏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也许有很多人把游戏仅仅当作消遣。但他们没有看到游戏多功能的作用。我们不怕玩游戏，最怕没有任何收获地去玩。比如我们小时侯看场电影，老师也会让我们写观后感。但一些玩家只是为了玩而玩。
如果你知道自己能从游戏中学到什么，以后能用到什么，就不会上瘾。我问过很多玩家。早年玩星际争霸的一些玩家后来从事战略投资非常成功，这款游戏很锻炼人的资源分配能力。还有人通过游戏的方式学英语。所以说，不怕时间流逝，就怕不产生价值。当你有意识的在游戏里让自己学习的时候，你就会更加关注的是你能得到什么，如果你得到的让你在非游戏环境都可以用的话，你就会更想要去学习。
对我来说，我也玩过大量的游戏。不过我最喜欢经营类的游戏。比如曾经有款《明星志愿》的游戏我很喜欢。通过角色扮演，我大概可以知道经纪公司的运作模式，明星的成长之路。通过打游戏，让我形成了正向的思维模式，喜欢正向地面对一些问题。此外，打游戏需要策略，从中我学到了做事要有策略。打电竞、做主持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脉相承的。
记者：你是如何看待家长反对孩子玩游戏，电竞如何和教育结合起来？
兜兜：随着这些年游戏用户越来越多，电竞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产业，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进入这一行。但也许这一行的社会价值的部分还没被充分体现出来。导致有的家长觉得打电竞游戏玩物丧志。一些被妖魔化的部分没有被矫正过来。
在我看来，打游戏的人要有内驱力才能一直不停地玩下去，而当代学生最大的问题是学习没有内驱力。现在是孩子有了内驱力，那么我们就要引导到价值上去。即他们学到的技能能学有所用。如果我们将游戏的思路放到教育上，如果学生学的每件事都能用得上，那么学习的速度会很快。所以说，游戏是天然的教育工具。
记者：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进入电竞这一行，成为职业选手，这一行业的入行门槛低吗？是不是只要喜欢打游戏就可以？
兜兜：举个例子，我们在看《最强大脑》综艺节目的时候，会认为一个选手能同时记住出发的12条固定线路特别牛。但要知道，对于电竞职业选手来说，可能他们要同时记住10条动态线路，根据对手的行为习惯，预估对方所在的位置，藏好、蹲好，甚至经过逻辑思维预判对手身上所有的技能，还不能出错，这是需要很强的大脑练习的。
在我看来，打电竞其实很枯燥。有的小朋友以为当电竞选手就是每天打游戏，但一些人进入这一行10天就撑不下去了，选择了离开。
记者：在这一行坚守了十几年，会不会感慨说，自己没有入错行？
兜兜：的确，我感觉自己没入错行，并且这一行更加有盼头了。但这是基于我喜欢这一行的基础上来说的。再小的行业如果你喜欢并且坚持也能活的更好。
换句话说，你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为何能在其他行业混下去。我永远不会反向看问题。如果在你最喜欢的事情上都觉得不适合，在其他不喜欢的领域就能脱颖而出了？况且，你并不知道10年后的主流行业是什么。
记者：这几年，电竞行业出了不少有名的“90后”女主播，作为“80后”资深电竞主持，你会觉得有恐慌感吗？
兜兜：不同时期的职场人，会有不同时期的价值。虽然她们比你年轻，但你比她们经验多，这没什么好恐慌的。观众需要颜值高的女主播，也需要有经验的专业人士。
记者：未来，你有何打算，会继续留在这一行吗？
兜兜：从2017年开始，我开始从事电竞教育这块的探索，和浙江传媒学院的解说班电竞方向学生提供了一年的合作电竞课件。在和一位校长交流的时候，他的一句话给我印象特别深，他提到了百年树人。这才是教育。我对教育这件事挺敬畏的。这两年来，我们的课件一直在不断完善。不想让别人觉得这些内容是纯粹的经验分享。而是要和理论结合起来，形成一套完整的体系。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范彦萍/文 施培琦/摄
编辑:陆天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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