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地龟背球路纹、五湖四海纹、蝴蝶团花纹、卍字纹,不久前的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仪式上,放在天安门观礼台座椅上的福袋,用的就是宋锦。

阅兵家属座位(从阅兵观礼台上的福袋说开去......)(1)

钱小萍 江苏武进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宋锦织造技艺代表性传承人。苏州丝绸博物馆、中国织绣文物复制中心、钱小萍宋锦大师工作室创始人。中国织锦工艺大师。曾获首届全国茧丝绸行业“终身成就奖”,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著有《中国宋锦》等。以丝绸织法发明第二代人造血管,获日内瓦国际发明镀金奖、联合国博览会金奖等,享誉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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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织物的结构、技艺的精粗、用料的优劣、织物的厚薄以及使用性能等不同,宋锦分为大锦(包括重锦和细锦)、匣锦和小锦三类。

花样宋锦“活色”生香

如果说云锦是杨贵妃,宋锦便似李清照,风雅文艺,如“落花流水”锦,那一朵朵淡雅小花顺着流水样的线条缓缓而下,花色变化,婉秀如诗。

宋锦是从宋代发展起来,以经线和纬线同时显花,具有宋代艺术风格的织锦。由于大量用于书画装裱,又不能盖过书画的风头,所以形成了“华而不炫、贵而不显”的风格,在其鼎盛期,明清时代的苏州,“东北半城皆机户,万户机声传小巷”。

尽管患有严重眼疾,钱小萍如今每得到一个新样,都要拿着放大镜一厘米一厘米地研究结构,一种花纹常常要研究好几个月。

宋锦有“锦绣之冠”的美称,图案一般以变化几何形为骨架,内填以花卉瑞草、八宝(方胜、古钱、书、画、琴、棋等)、八仙(扇子、宝剑、葫芦、柏枝、笛子、绿枝、荷花等)、八吉祥(宝壶、花伞、法轮、百结、莲花、双鱼、海螺等)等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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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花纹,颜色也一直在变,这是宋锦独有的配色。比如4朵主花轮转的花样,用五种颜色的纬线来轮织,就能够织成20朵不同的花色,我们的行话叫‘活色’。”钱小萍称,宋锦低调轻奢的秘密在于,它一般不施以强烈的对比色,而是运用明暗层次相近的颜色作浓淡渲晕,如朱黄、蓝灰、泥金、湖色等较常用,艳而不火,繁而不乱,明丽素雅。

然而,宋锦技艺不像刺绣那样“一人一针一线绣出来”,而是需要前期设计,从分析结构、图案设计到织机装造,再到经纬线加工、织机试样等,有着一系列复杂的工艺流程,更像一项系统的建筑工程。

作为宋锦的传承人,钱小萍不是自己直接动手去织。“我的工作更像建筑设计师,用什么结构、什么材料、什么样的图案和配色,织机用什么装造,每个环节我都必须清楚,还要有自己的设计理念和艺术风格。”

设计完成后,再找熟练的宋锦师傅们具体织造。传统的手工织锦,一天只能织几厘米。“如果是生手,就困难多了。因为一台两米多高的小花楼织机有两层,就像一个简易阁楼,需要两个人的默契合作:一人坐在织机上面,按照我们所设计挑制的花本,将织造机上的经线进行提升;另一人在织机前,将五颜六色的纬线穿过经线开口的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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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人生乐此不疲

从16岁踏入苏州浒墅关蚕丝专科学校的大门,成为费达生先生创办的丝织专业的第一批学生起,钱小萍就和丝绸结下了不解之缘。被选拔进苏州丝绸研究所后,她设计出了几十款新品:从莹波纱到凤羽绡,从金羽缎到浪花绉,从丽影锦到花绒绸……单听这些名字,都是一种享受。

别人忙于“斗资批修闹革命”之时,她就在丝绸的世界里自求其困、自得其乐。“我那不到14平方米的住房里,桌椅边、床铺上,到处都被设计草图和专业书籍占领了,现在想想在那种环境里真是奢侈。”也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钱小萍等人成功研制出第二代人造血管——“机织涤纶毛绒型人造血管”,挽救了心血管患者的生命。

宋锦织造有艺术性又有科学性,作为工艺师兼学者,钱小萍迄今忘不了1979年去马王堆汉墓进行丝织物现场测试的惊艳情景。“你不知道那件‘素纱襌衣’有多美,49克,还不到一两重!”从那时起,钱小萍脑海中就有了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建一座丝绸博物馆,让现代人乃至后人尽心领略丝绸之美。“栽桑、养蚕、剿丝、织绸……中国是丝绸的故乡,可偏偏中国没有一座丝绸博物馆。”

经过钱小萍六年的苦心奔走,调研提案,筹集款项,征集文物,招纳人才,1991年,中国第一座丝绸博物馆——苏州丝绸博物馆在北寺塔旁边落成了。既有历史文物的静态陈列,又有古丝绸织造技艺的动态表演;既有蚕乡农家的情景复原,又有现代丝绸的精品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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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现“锦绣之冠”的神奇

近二十多年来,钱小萍忙于复原宋锦织机,分析宋锦残片,复制宋锦面料,培养宋锦人才,编写宋锦书籍。她不仅与国家博物馆等合作,复制出了一批苏州宋锦,还带领课题组及团队完成了“先秦两汉古丝绸文物复制研究”、“四件珍贵唐织物的复制研究”等项目。“正是复制了那么多古代宋锦珍品,我才有底气去动那件‘《西方极乐世界》图轴’。”

又是历时六年,由钱小萍总体设计,复制成功的宋锦《西方极乐世界》图轴一经问世便引起轰动。国家非遗保护专家委员会委员华觉明称赞说,“这是我国挖掘、研究、传承古代丝织物文化、科技、艺术的一次突破性的重大成果,代表了宋锦艺术的最高水平,是苏州非遗保护的一个里程碑。”

《西方极乐世界》图轴原件是宋锦极品,乃乾隆帝送给母亲的礼物,由苏州织造局根据宫廷画家丁观鹏的画图为蓝本织成,举世无双,也是故宫博物院的镇院之宝,三百多年来一直秘不示人。它高448厘米,宽196.6厘米,以阿弥陀佛为中心,共有 278位神态各异的佛像,宫殿巍峨、宝池树石,祥云缭绕、规模宏大,上有“鉴藏宝玺”、“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宝”、“八徵耄念之宝”等八玺。

复制品虽规模略小于原作,但却相当精细,也是钱小萍的丝绸生涯中最为得意的一幅作品。“宋锦如今面临人亡技绝之危,作为传承人,我希望能让更多人注意到,喜欢上宋锦,并帮她逐渐走出‘深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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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囊:宋锦、蜀锦、云锦小辨析

苏州宋锦,与四川蜀锦、南京云锦,并誉为中国三大名锦。其中,蜀锦历史最悠久,取材广泛,风格多变,主要分为经锦和纬锦;宋锦古朴典雅,质地细腻,斜纹结构为主,以几何填花为特色,采用独特的提道换色工艺;云锦在前两者的基础上发展而成,富丽堂皇,珠光宝气,材质厚实,以缎纹组织为主,采用变化多端的挖花工艺,用料用色也最丰富。在漫长的历史中,三者既相互影响又相互借鉴。

《中国妇女》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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