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商朝,普通百姓印象最深刻的可能是电视剧《封神榜》、小说《封神演义》,不过商朝人并不自称殷商,在甲骨文里面他们自称“大邑商”或者“天邑商”,殷商是周人对他们的称呼。在商朝建立之前的商部族历史,考古学上称为先商,今天就来讲讲先商部族的起源。
电视剧《封神榜》里面的商纣王:
先商部族来自哪里,一直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但是随着考古学、还有分子人类学的发展,这个话题已经非常清晰了。在考古上,与先商文化对应的是河北的下七垣文化。考古学者何毓灵认为,下七垣文化是在年代、地域、和文化传承上最符合“汤始居亳”的先商文化。目前,下七垣文化代表先商已经是考古界的普遍共识。
从分子人类学来说,商部族对应的是C2c系,即C2南支,这对应关系不是从古DNA得出的,而是从孔子后裔的类型推出来的,见孔子的单倍群是什么?
山东东平汉墓壁画《孔子见老子》,图二高大者为孔子(孔子本是山东大汉):
除了孔子后裔,还有春秋宋国王族的后裔、西晋司马氏的古DNA(山东临沂西晋时期洗砚池墓葬的DNA,见司马懿的基因是C2南支),都是C2c系。根据以上种种证据推出,商部族的帝王是属于C2c系的。C2c系的商王是从河北进入中原,C南支总体是自北向南发展的。
宋国宋襄公的银幕形象,据说他是春秋五霸之一:
C2c系是什么?
C2c系什么?就是C系的一个主要分支,叫C2c。C系又是什么?是Y染色体的一个单倍群类型,Y染色体是男性代代相传的,C2是C系下面众多分支里面的一员,而且是重要成员,该分支共同祖先大约在3.5万年前,C2c又是C2下面的分支。由于这个C2c支系主要生活在比北支靠南边一点的地方,比如河北、中原,所以C2c又叫南支。北支C2b生活在东北或者更北的蒙古、西伯利亚,但有时南北支也会混合居住。
在红山文化里,也测出了一个C系,但下游不明。见红山后裔与N系。
在龙山文化的古DNA里面,吉林大学曾经测出一个C2c系,下游是F845,他也是属于南支,见 龙山文化的崛起,东夷强势回归,F845在23魔方叫C2c1b。这里说明了C南支很早就在中原生活了,参与了后来华夏的形成。有理由相信C2南支的各个支系都是在中国北方起源,然后向南方发展,近代的一些西南土司后裔就测出是F845,但在汉族里面F845不常见。
根据孔子后裔、春秋宋国王族后裔得出,商部族的下游支系是C2c系的F1319-F10036,见孔子的单倍群是什么? F10036又是什么?是龙山古DNA的近亲,见下图,C2c系下面还有很多下游支系,F10036就是商王族的准确分支系。F10036爆发于3690年前,而商朝建立于3600年前,考虑到共祖分析上会有计算误差,那么二者的时间点几乎吻合得天衣无缝。
F10036就是商王族的准确分支系:
山东临沂西晋时期洗砚池墓葬里面,M2墓葬疑似属于司马氏家族成员——司马觐,复旦大学对人骨进行了DNA检测,结果为C2c-F1319-F948(C2南支)。司马觐是晋元帝司马睿的父亲,司马懿自然也是属于这个支系。司马氏这个氏族名,可能出自宋国的官职大司马。
军师联盟里面的司马懿:
商朝建立后,C2南支逐步取代了红山后裔N系的主体地位,成为北方的主导势力,N系地位见红山后裔与N系(N系怀疑和夏周有关)。
大邑商先商 晚商,大邑商的首领前后传了17世、31王,延续500余年。这支东方部族的成就是伟大的,他们创造了中国最早的文字——甲骨文,从现有的证据来说,甲骨文是中国最早成系统的文字,是世界公认的。大邑商又将青铜器的技术发挥到了极致,后母戊大方鼎是世界罕见的大型青铜器,周人只有模仿的份儿。
在甲骨卜辞里面,商人以高祖“夒”为最早的远祖,并没有提到《史记》说的始祖契,夒的字形字源像一个母猴,似人。然后卜辞第二个比较重要的远祖是王亥,王亥的事迹见于《山海经》,见为山海经翻案兼谈王亥事。人们把从事买卖贸易的人称为“商人”,就是源于商部族,可能还和王亥有关。王亥开创了商业贸易的先河,王亥发明牛车,开始驯牛,促使农牧业迅速发展,王亥又把过剩的牛羊跟其他部落交换,以物换物。
商部族是典型的鸟图腾崇拜,《诗经·商颂·玄鸟》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虽然商和东夷都是鸟图腾,但商不是狭义上的东夷,因为先商部族是从河北冀州南下的,他们只是涉足了东夷的地盘,和东夷发生了文化接触,但血缘是不大相同的。大约在高祖“夒”的时代,商部族已经自称商了,在现存出土的卜辞资料中,尚未发现可解读作“殷”的甲骨文字。“殷”字是周人强加给商部族的,商部族从来没自称过殷或者殷商。
商部族重视宗教和占卜,凡事皆先占卜。占卜往往是向“天帝”问战争的胜败,“天帝”是商人心中的最大神,地位最高。“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商部族重视宗教还表现在“重祀”之风和残忍的人殉制度,人殉规模数以百计,商人希望通过人殉献祭来获得“天帝”的庇佑。如果按照商人这一套发展下去,中国会变成宗教国家。
到了商汤时代,汤灭亡了夏桀,正式建立大一统的中原政权。大邑商最强盛的是武丁时期,武丁与妇好夫妇东征西讨,征服了鬼方、土方、羌方、人方等,大大扩张了领土。青铜业方面也有了大突破,铜、铅、锡三元合金出现了,开始运用分铸插接等泥范铸造工艺。
到了帝辛(商纣王)时期,西边的周部族逐渐强大。帝辛被周所灭,如汤灭亡夏桀故事。有人要为帝辛翻案,认为他的真实形象不是《封神榜》里面的样子。其实《封神榜》是一个小说改编的电视剧,自然不可能完全是历史原貌。
C2北支
C2北支(C2b)也出了两个改写中国命运的人物,二人都是以报父仇起兵,然后建立了影响一时的政权——元和清。匈奴、鲜卑、北魏、琉球等都有发现C2北支的身影,但影响力都不及元清。
第一个是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原名孛儿只斤·铁木真,他建立大蒙古国,即后来的元朝,他的尊号是“成吉思汗”。“成吉思"是强大的意思,“汗”是蒙古人对统治者的尊称。他的领土非常辽阔,远至东欧的黑海地区,但他在生的时候,并没有攻克南宋。
战争中的蒙古人:
要知道铁木真的单倍群不难,因为铁木真的后裔众多,本来认为是很轻松的事儿。但检测却发现,铁木真后裔的单倍群五花八门,敲定真·单倍群有很大的难度,见成吉思汗铁木真的Y染色体,结论非常不幸。但铁木真的单倍群大概率是北支,术赤后裔(哈萨克大汗家族)还有蒙古孛儿只斤(Borjigin)星簇都是北支,难点在于确定是北支哪个分支系,术赤后裔(哈萨克大汗家族)是北支的F3918-F1756,孛儿只斤氏是星簇M504。若是后者,则和爱新觉罗氏属于同一支系。若是前者,则说明铁木真后裔被星簇家族换了种。那么我们如何判断呢?根据史料记载,铁木真的妻子曾被人抢走,术赤未必是铁木真的真实后裔。在这里,我们更倾向于星簇M504是铁木真的真实后裔。
第二个是爱新觉罗·努尔哈赤,他自少喜读《三国演义》,以其先父的12副遗甲起兵,统一了女真各部,后来他又创立八旗制度,席卷辽东,建立后金政权,即清朝。他在宁远之战败于大明,不久后去世。
八旗子弟:
爱新觉罗氏的单倍群已经由复旦实锤了,复旦:爱新觉罗皇族的Y染色体。复旦研究结果:爱新觉罗氏为C2b-M504-M401的下游分支,M504是一个人口众多的星簇支系。
总论商部族为三千多年的中国贡献了成熟的文字和青铜器。光是甲骨文一项,便足以彪炳千古。至于商的后裔宋襄公,以注重信义、讲究承诺著称,是被一些人称为“贵族标本”的人物,春秋五霸之一。商另一个后裔孔子更不用说了,儒家文化圈覆盖了整个东亚,至今还有很多国人信奉儒家经典。司马氏家族结束了三国乱世,换来了短暂的统一,但随之而来的是酝酿另一场乱世。
从商、宋到晋朝,C2南支的人群一直在中国历史上扮演重要的角色,在现代汉族之中他们也占一成左右的人口。
有人会拿商和元清做类比,认为元清是商的翻版。其实C2系南支、北支分开有2.5万年了,他们并不是血缘上的近亲,而是距离非常遥远的。而且,C2系南支很早就生活在河北以及中原,是农耕部族,北支大多是游牧部族,他们二者之间的文化背景、生活方式都有明显的区别。元清的创始人一直居于中原政权的北境之外,对于当时中原人来说是异族。元清都以其强劲的武力征服了中原,入主了中原。在入主中原之后,元清都在一定程度被中原文化所同化,中原文化表现出了强大的同化能力,尤其是儒家,这是另一个话题了,下次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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