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故事直接叫家属进来（连载急诊刀锋救命人第三章）

（1）回到病房后，华武星让护士给唐晓玲抽血，留尿，送去化验，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安眠药的证据，但是安眠药的种类这么多，检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出结果的，今天小编就来聊一聊关于急诊室故事直接叫家属进来?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急诊室故事直接叫家属进来

（1）

回到病房后，华武星让护士给唐晓玲抽血，留尿，送去化验，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安眠药的证据，但是安眠药的种类这么多，检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出结果的。

老马回来了。华武星跟他说了情况。

“你怀疑她是安眠药中毒？”老马问，“不是胰岛素过量和酒精中毒引起的昏迷了吗。难道还有别的我们没发现的？”

华武星陷入了思考，说：“一直就觉得患者瞳孔偏小，虽然没有达到针尖样瞳孔（安眠药中毒的一种表现），但也是偏小的，总觉得怪怪的，病人既然同时用了胰岛素和酒精，说不定真有可能用了第三种自杀的办法，吃过量安眠药。”

老马点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过量安眠药中毒也会导致低血压、呼吸抑制，甚至类似脑死亡都是可能的。只能等化验结果了。”

“如果能在她家搜出安眠药盒子，我们都不用等化验结果了，直接给氟马西尼（苯二氮卓类安眠药的特异性拮抗剂）和纳洛酮来解毒，说不定患者就能醒过来，她昏迷的时间不短了，多耽误一分钟都有危险。”华武星越说越兴奋。

老马示意他停下来：“什么意思，诊断还没成立，就先上治疗？药物可都是有副作用的，而且万一患者将来死掉了，家属说我们的药出了问题，怎么办？说我们胡乱给病人用药，又去医务科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又？什么叫做又去医务科？”华武星问。

“不瞒你说，她父母托了很多次关系，找了医务科潘主任，抱怨了几句，也没啥，就是说你态度不大友善而已，算不上投诉。”老马点了根烟。“我都尽量在潘主任面前给你美言了，你小子，不知道我给你擦了多少次屁股。”

华武星给老马做了个揖。

“少来这一套，你说没证据就直接给病人上氟马西尼，这点我是不同意的。换做平时，也就算诊断性治疗了，但这个病人情况很复杂，很可能醒不过来的。除非你说服她家属，家属同意，签了字，咱们就干，否则别把什么都往自己头上扣，懂了么。你真的不让我省点心啊。”

没多久，唐晓玲父亲来电话了，找华医生。

华武星赶紧接过了电话，唐晓玲父亲说：“在家找了个遍，也没发现有安眠药的药盒子，垃圾桶也找了，各种柜子都打开了，也没看到，估计女儿真的没用过安眠药，更不可能吃安眠药自杀。”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希望，落空了。原以为患者是过量安眠药导致的深昏迷，果真如此似乎还有救治的希望。总比长时间低血糖导致的脑损伤要好。但这个电话，等同于又把唐晓玲进一步推向了黑暗的深渊。

深不见底。

护士说刚刚来了一批人在探视唐晓玲，护工阿姨还特意看了有没有病人男朋友，结果她男朋友并没有来。跟唐晓玲要好的几个闺蜜都来了，大家哭得稀里哗啦。纷纷感叹命运弄人啊。

“男朋友为什么没来？”华武星问。

“他还有脸来！”唐晓玲一个姐妹恨恨地说：“把我们玲玲害的这么惨，他还敢来吗。”

华武星问：“唐晓玲是不是跟男朋友同居的？”

这个问题有些唐突，在场的人很意外。“问这个干嘛？”有个姐妹擦了眼泪，瞪着华武星。

“别误会，我就想了解一下他们是不是一起住而已。如果是一起住的话，住哪里，我想问她男朋友一个问题，一个关乎到病人生死的问题。”

华武星想到，唐晓玲家里没有找到安眠药药盒子，万一她曾经跟男朋友同居过，或者偶尔住一起，说不定在男朋友那里会存有药物。

唐晓玲的几个闺蜜面面相觑，大家谁也拿不准唐晓玲到底有没有曾经跟男朋友同居过或者偶尔住一起过，这个问题太隐私了，估计她们真的不知道。

“那她男朋友的电话或者微信，你们有么？”华武星继续问。

“只有微信，没有电话。”一个闺蜜说。但是刚刚拉黑他了。

我靠。华武星内心吐槽。

华武星知道问她们也没用，为了不耽误时间，他直接打了唐晓玲父亲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就问他，唐晓玲男朋友的联系方式有没有？

“有的。玲玲的手机里面有。”刚刚他也给玲玲男朋友打了电话，问他知不知道玲玲有没有吃安眠药的习惯，他说没有，本来也是，自己的女儿还是我们了解更清楚一些，但就是怕，万一这孩子有事不敢跟我们说......

华武星还想从唐晓玲父亲这里拿到她男朋友电话，并且询问安眠药的事情，没想到唐晓玲父亲已经问过了，并且答案是依旧让人失望。

华武星失望了。

看来病人并没有吃安眠药的习惯，那么她用安眠药来自杀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老马来了，看到华武星情绪有些低落，拍了拍他肩膀，并且说：“如果你想要氟马西尼和纳洛酮，就必须取得家属同意，并且签好字，千万不要一时头脑发热就怼上去。”

“我们救不了所有病人的，你又不是初来乍到的年轻医生了，赶紧下班吧，回家好好洗个澡休息休息。你看你那眼睛黑的跟什么似的。”老马再次提醒华武星。

华武星旁边刚好就是镜子（EICU里面每两张病床之间就有一个洗手台和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真的很憔悴了，胡子拉碴，黑眼圈明显。

突然手机响了。

掏出来一看，是老妈来电。

糟糕。华武星才想起来今天老妈带他相亲。

华武星赶紧找个角落接了电话，电话一接通，那头就开始劈头盖脸骂了：“还有五分钟，你怎么还不来，你是不是存心让我难堪啊，兔崽子。”

华武星一个劲道歉，说病人状况不好，走不开。

“你不是下班了吗，地球离开你就不转了？科室没你就不能干活了？还是你存心不想来啊，我都已经给人家姑娘倒了3杯水了，人家就要喝不下了！”华武星妈妈发脾气了，说：“今天你要是不赶紧过来，我以后都不理你这破事了，我也不等着抱孙子了，再过两年我就找个老人院呆着去，你自己过你自己。再说一遍，等多你10分钟，你赶紧飞回来！”

华武星刚想说两句，对方就挂机了。不给反驳和拒绝的机会。

这下闹大了。

正准备打回头，又接到新的电话。

是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一接通电话就自我介绍，说是4床唐晓玲的男朋友。

听到这个介绍，华武星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对方说：“跟护士要了您电话，刚刚玲玲爸妈找过我了，问我知不知道玲玲吃安眠药这个事情。我说她从来没说过吃安眠药这个事。但是我刚刚登录她的网购账号，发现了异常。”

华武星屏气凝神，生怕漏了重要信息，让他接着说。

“我在她的支付记录里面，找到了一个购买地西泮片的链接，并且显示已经付款了了一个多星期了。我查了一下，地西泮片就是一种安眠药，我想这可能是个比较重要的点，所以就冒昧联系你了。不知道对她的治疗有没有帮助。”

华武星很激动，问买了几盒药。

“3盒！”

挂了电话，华武星立即找了老马。告知了情况，老马也是一脸不解，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能这么容易网购到安眠药，安眠药可都是比较严格管控的，不允许随意网上售卖的。

病人很有可能是真的口服了过量安眠药自杀的。但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所以没露出任何痕迹，如果不是他男朋友有她的网购账号，还真的是没办法追踪。

华武星把唐晓玲父母都叫到急诊科来。

说目前掌握了病人有购买安眠药的证据，但是不是一定口服过量安眠药自杀还不知道，化验结果还没出，估计最快都得明天后天才能出来，但病人情况危重，等不了了那么长时间了，我们可以先按过量安眠药中毒来处理，用特异性的解毒药，并且上血液净化治疗，尽量减少血液中药物成分，看有没有机会醒过来。

病人父母又是一顿痛哭，女儿买安眠药自杀，说明这不是一时想不开，而是准备了比较长时间了，都怪自己没开导好女儿。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现在要你们签字，同意我们用氟马西尼、纳洛酮、血液净化治疗，这些治疗有可能能起效，也有可能多此一举，不好说，等摸着石头过河。”华武星语速飞快。

华武星又把这些治疗的费用、可能带来的不良反应都简单说了。

一句话，不做，没什么希望。做了，有点希望。就这么简单。

病人父母很激动：“答应，什么治疗都答应，有帮助就好！”

签好字后，华武星带着护士就准备给唐晓玲用药了。

氟马西尼是一种苯二氮卓类安眠药的特异性拮抗剂，据老马说用药后一分钟可以清醒，但也分情况，有些中毒比较深的，可能要连续用好几支药，甚至几十支药才有反应。而纳洛酮，是阿片受体特异性拮抗剂，能治疗酒精中毒，也能治疗安眠药中毒。效果也因人而异。

“氟马西尼0.3mg，静推。”护士重复了一遍。

“推吧。”华武星紧紧盯着唐晓玲的生命体征。

一针下去，没什么反应，等了几分钟也没反应。

（2）

再推一针，华武星说。

于是又推了几针，依旧没反应。纳洛酮也用了不少，也是没有反应。唐晓玲依旧像个死人一样，躺在病床上，动也不动，除了呼吸机在规律打气外，没有其他要醒过来的迹象。

老马说：“急不得，可能需要点时间。另外，患者的确长时间低血糖，搞不好低血糖昏迷才是重要的，药物中毒还是次要的呢。”

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

接下里要做的是血液净化。原理很简单，华武星先在患者股静脉打个针，放入一根导管，把血液引出来，进入床旁的血液净化机器，机器里面有吸附剂，能把药物毒物吸附起来，清洗干净血液后再回输给病人，从而达到解毒的功效。

老马问华武星要不要先回家休息，这些东西留给值班医生徐医生做就行了，徐医生也是老鸟了，信得过，不用事事都自己动手。

华武星不答话，但他手头上不停的动作已经告诉老马了，他想自己做。

老马也就由他去了，转头吩咐规培医生小文，等下给你老师订个午饭，多打点肉。

冯小文早上也还没走，她听到唐晓玲病情有所变化，于是决定留下来一同处理，看到华武星忙前忙后的一直搭不上话，这回看华武星在给唐晓玲做血液净化，赶紧过来学习和打下手。

她知道华武星爱吃什么，点头回应了主任。

“老师，她们（护士）说病人可能是安眠药中毒，还能治么？”小文轻声问。

华武星头也不抬，说：“就看这两天了。想死的人，有时候拉也拉不住，谁能想得到一个女孩子会用三种方法来自杀。要不是她男朋友浏览了她的网购记录，咱们都还跟傻子一样被她玩的团团转呢。”

“还有，昨天我语气不好，说了你几句，别放心上啊。”华武星抬起头，望着冯小文说。

“哪有，老师，您教训的对，是我自己太着急了，心态不够稳定，我决定继续踏踏实实地跟着您学习。”冯小文笑着说。

“嗯，这态度很棒。想学什么，我就教什么，绝不保留哈。”华武星也笑了，手上的活没停。

要做血液净化，就得先做深静脉穿刺，这需要无菌操作。这种操作对于一个成熟的急诊科医生来说算是小菜一碟了。华武星一边操作一边给冯小文讲解，哪里需要注意，有什么技巧，等等，说的很耐心。

正做着穿刺，华武星手机又响了。

糟糕，肯定是老妈打过来的。华武星心想，但没办法，现在带着无菌手套，乜办法接电话。冯小文问要不要帮他接，华武星一想，算了，这事特别糗，还是别让其他人知道了。就说不用接了，估计是骚扰电话。

手机响了很久，停了。

然后又响了。

“这也是骚扰电话？”冯小文问。

“不管他，现在很多人都问我要不要买房、贷款啥的，让他响吧。”

话虽如此，华武星心里苦啊，看刚刚老妈那个架势，不像开玩笑的，真的是生气了。但现在正在紧要关头，没办法回话了。

不到十分钟，华武星操作完了，接好了管路，护士推了血液净化机子过来。

开始运转。

看着暗红色血液从唐晓玲的静脉被源源不断引出，所有人都在期待她能醒过来的那一刻。

华武星扔了手套说：“剩下来的真的靠佛祖了！”言外之意，别无他法了。如果病人真的是药物中毒，那么氟马西尼和血液净化是最好的治疗方式了。但坏就坏在这个中毒的时间比较长了，对大脑的损伤已经造成了，能不能醒过来，没人知道。

得空了以后，华武星赶紧给老妈打电话。

但没人接听。

又打了几遍，仍然没人接听。

华武星着急了，赶紧换了衣服回家。小文喊住他，还有午饭没吃呢。

华武星一看时间，已经中午12点了，让小文帮她把饭吃了。刚出科室，又被唐晓玲父母堵在门口，担心的问情况怎么样了，醒过来了没有。

华武星无奈，说：“我不是神仙，治疗已经上了，能不能醒过来得等，说了很多遍了。”

“拜托华医生，一定要想尽办法，想尽一切办法，救救她。”唐晓玲妈妈准备下跪了。

华武星眼疾手快，一把扯她起来：“别这样，你跪我也没用啊，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我已经下班了，有什么事你找我们马主任吧。”

一路飞奔到停车场，开了车火速赶回家。

期间又打了几遍老妈电话，还是没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华武星着急了。

等他慌慌忙忙赶回家，开了门，发现老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

啥事也没有，华武星如释重负，说：“妈你都吓死我了，怎么不接我电话呢。”

他妈没理他，继续看电视，不断地换台。

“妈你怎么没回我话啊，我那个真不是有意的，我刚刚真的在忙，等我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了时间了，我真的，特别对不起，我的好妈妈。”华武星走到老妈面前，一个劲道歉。

他妈妈用力的、拼命地按遥控器，终于发话了：“华大医生，你还记得你有个妈妈啊。你还记得你有个家啊，你到底还要不要成家啊！”

“你知不知道刚刚楼下那几个阿姨见到我了，又问我，沈大姐啊，你儿子的事成了没有啊，如果没成，我再帮忙物色几个，医生那是多好的资源啊，可不能浪费了啊。”

“你知道我刚刚多为难嘛我，我跟人家姑娘谈了那么久，还约了时间，你又不到，可知道我多着急啊，打你电话又不接，我把水壶的水全都倒给人家了，人家喝水都快喝饱了啊，我沈大花脸皮那么薄，我都帮你扛了大半个小时，你都没出现，你的病人重要呢，还是你能不能讨到老婆重要啊，你说啊，你还管不管你妈妈了啊！”

“我就是不接你电话，让你急，你不也是不接我电话嘛！”沈大花跟个孩子一样发脾气了。

“妈也知道你忙，可妈不是已经挑了你下班后的时间了啊，又不是你正常上班的时间，你就不能抽空把这事了了吗，多好的姑娘啊，你怎么就这么.....这么......不珍惜呢。”沈大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

“妈，真对不起，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刚刚真的在忙，我那个病人病情变化，快要死掉了，他父母又躺在地上，跪着求我......我是她的管床医生，我最熟悉她的情况，我不能见死不救啊，治病救人不是您平时要求我的嘛，我没敢忘记啊，好妈妈！”华武星试图把医院的情况说的更糟糕一些，以转移他妈妈的注意力，能从怒火和悲伤中解脱出来。

这招果然凑效。

“真的？”沈大花擦了眼泪问华武星。“那人救回来了没有？”

华武星松了口气，再慢慢地把唐晓玲的事情加油添醋地跟沈大花描述了，又说了吴水的事情，因为事情的经过都是真实的，所以华武星说的非常顺畅，沈大花自然都相信。

沈大花终于冷静下来了，说：“一晚上辛苦了，赶紧吃点东西，补补觉去吧。”

“妈，那个姑娘，后来怎么样了？”华武星笑着问。

“哪个姑娘啊？”

“就是您准备介绍给我的那个啊。”

“人家啊，人家搭飞机走了啊，我都跟你说了，人今早赶飞机。但是对你也有好感，所以决定先见个面，没想到你兔崽子放人家鸽子，人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不高兴，还以为咱们老华家耍大牌呢。”说到这里，沈大花又微微动怒了。

华武星赶紧收住，不再问这个问题了，以免再次让她伤心。

“武星，你爸走得早，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跟着我过，咱娘俩感情也好，但感情再好，咱俩也不能过一辈子啊，妈老了，总有一天会不在了，陪不了你，妈想着早点给你找个伴，给妈生个大胖孙子，这也有错嘛。”沈大花又红眼睛了。“小区里那些老太太，哪一个不是两三个孙子孙女围着跑的，就你妈，孤孤零零一个老太太。”

沈大花越说越激动。

“妈我答应你，只要我碰到合适的，一定一定把这事定了。华武星表态，但这事你也说过了，得讲究缘分，对不对，也急不来。我总不能上街随便抓一个回来摁住跟我成亲吧。那跟山贼抓压寨夫人有什么区别？”

“去你的，胡说八道，妈什么时候让你上街抓一个了，净瞎说。”沈大花擦干了眼泪，啐了华武星一句。

“你得争气点，早点把媳妇取回来，早点生个大胖孙子，我就满足了。”沈大花跟华武星说。

华武星随口应着，扒拉了几口饭，就去休息了。

这一觉，睡了整整10个小时，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看了手机，有个未接电话，是江陵打过来的。华武星调了静音，所以没知道。打开微信，看到江陵发来了几条信息，大致意思是，买车这事黄了，没买成。

今天一大早，江陵的确是说今天跟女朋友去看车的，怎么这事又黄了呢。

华武星打通了江陵电话，问怎么回事。

“睡醒了？”江陵问华武星。

“快说说，怎么黄了啊，人家不卖了？还是要加价？”

江陵犹豫了一下，说本来想买30多万那辆的，但是雪茹（江陵女朋友）爸妈突然说要做婚车的话，得买好一些的，开出去才有面。

华武星哭笑不得：“30多万的车还不好啊，我的才十几万，你那未来岳父岳母也是够讲究了啊。他们想你买什么车啊？100万的？保时捷？”

“他们说雪茹一个堂姐结婚的车也是自己买的，50多万。我们如果买30多万的话就显得寒碜了。”江陵语气平缓。

“那有多大力气搬多大石头啊，难不成还要使出吃奶的力气去买一辆跟自己收入不匹配的豪车来装门面嘛，江陵，你不是这样的人吧。”华武星说。“即便一人一半也要拿出30万啊，真金白银啊，兄弟，谈个女朋友不容易啊。”

“别说了，反正今天车没买成，我想想怎么做才好吧。”

“你打电话给我，不是问我借钱吧？”华武星说：“我可告诉你啊，哥哥我每个月供了这套房，所剩无几，几万块还能拿得出手，多了也没了，咱们一个月收入多少你我心里跟明镜似的，饿不死撑不坏。你如果决定要买，拉不回头，那我就咬咬牙都给你了。”

“哪的话，还用不上借钱，我信用卡也有不少。”江陵说：“就是想问问你意见，你点子比较多，怎么处理这种状况呢，雪茹跟我意见差不多，买个30多万的差不多得了，她要跑业务，有个不错的车还是会给人留下好印象的，但也没必要买那么贵的，压力太大，就是他父母比较强硬，说得风风光光的，不能让人小看了。”

看得出江陵很纠结。

“这样吧，你把莫雪茹退了，继续单身吧。”华武星笑着说。

“能不能正经点给个意见。”江陵很严肃。

“还能怎么样，咬咬牙上呗。堂堂一个发达城市大三甲医院急诊科主治医师，买辆车都要犹犹豫豫的，咱又不偷不抢，够得着就下手。实在够不着，那就只能认怂。但话说回来了啊兄弟，这事可能只是个开始，以后类似的事情还多着呢，提前做好预案吧。”华武星说。

江陵叹了一口气，转而聊其他的，说科里护士婷婷给他发信息，那个叫吴水的，已经出院了，交警也过来问话了，交警已经搞清楚了，吴水无证驾驶，这事性质不轻。

“拘留了？”

“嗯。”

“不单只无证驾驶，对方司机（陈凯）还死亡了，很复杂，搞不清楚。但陈凯也的确是酒驾，这事就交给警察了，咱们管不着。只是可惜了陈凯。”说到陈凯，江陵又有些内疚。

“行了，别想那么多，先想想怎么应付你未来岳父岳母吧。”华武星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就不断收到新的消息，急诊科微信工作群异常热闹，大家聊的起劲。

突然华武星瞥到一条信息，眼睛再也挪不开了。

（3）

几个护士在热烈讨论，4床唐晓玲醒了。还拍了照片上传到群里。

照片里面，唐晓玲已经睁开了双眼，虽然还很虚弱，但很明显，她眼睛已经睁开了！

也就在这时，华武星收到了老马发来的信息：“唐晓玲醒了，她父母说要送锦旗给你。”

华武星倏一声跳了起来。

沈大花还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事了，地板这么响，赶紧敲门。

华武星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说没什么事，就是工作的事，那个快要死掉的病人，好像活过来了。

沈大花推门而入，也很兴奋，夸儿子了不起。而且说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说她有个侄女，是个医学博士，也在我们汉南市工作，非常优秀，还是单身状态，找个时间约出来一起吃个饭。

华武星哭笑不得：“妈，不用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吧，早上刚黄了一个，现在又接上一个，有点过于着急了。”

“再说了，您上次不是嫌弃医生不好嘛，说医生搭医生，家都不成家了，还说什么一个是太阳另一个是月亮呢。”

“你不懂，这个是我多年好友介绍的，必定是综合素质很高的，医生的确是忙了些，但如果俩个人都是医生的话，可以请保姆啊，再不济，你不还有我嘛，家里长短我负责就行了，我这把硬骨头再熬个十年八年也不是问题。”沈大花想象着很快就能有儿媳妇、大胖孙子，一脸的甜滋滋。

华武星不忍打断她，让她继续幻想。

“对了，你说你病人活过来了？”沈大花突然反应过来了。

“对，就那自杀的小姑娘，活了，眼睛睁开了，群里面说。”

“那真的是功德无量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若真的走了啊，估计他父母得心疼死。”

“您少操心这些了，睡觉去吧，明天我回去看看怎么回事。”华武星赶沈大花出房间。

“那个医学博士，我说正经的啊，这一次我们约好时间，你可不许放鸽子了，务必准时或者提前到来，到时候我有了姑娘相片，也给你瞧瞧，都瞧上眼了咱们再见面。”沈大花把话说完了才出去。“这是当前最大的事情了，武星，你不小了啊，过了生日就35了，人生有几个35岁啊。”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华武星随口应付着。

等沈大花出去后，华武星才抓起手机回复老马信息，说他们不是说要投诉我么。

得知唐晓玲醒了后，华武星整个人都轻松了，又舒舒服服睡了一觉。化验结果还没回来，但疗效先有了，如此看来真的是安眠药中毒占了重要位置，低血糖昏迷还不至于引起大脑广泛损伤，否则不可能醒的过来了。

如果不是那个小护士的提醒，他们到现在还在天真的等待着唐晓玲自己恢复，后背一阵发凉。

第二天一大早，华武星直奔医院。他很想亲自问问唐晓玲，看她到底有没有智力、记忆力、判断力、理解力方面的异常。

进医院之前，跟往常一样，他先在医院门口的早餐店买个早餐，平时为了赶时间，他都是打包带走的。今天心情不错，时间比较松，他选择坐下来慢慢吃。

吃到一半，对面就出事了。

真倒霉，第一次坐这里吃早餐就遇到这事。

只听哐当一声，对面坐着的小伙子连人带桌倒了下来，现场一偏狼藉。两个好心人上前了解情况，但怎么叫他都没反应，华武星跟那小伙子距离有四五米远，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倒地的小伙子双上肢屈曲、双下肢伸直，持续抽搐着，正好他脸朝着华武星，双眼上翻，牙关紧闭，紧接着就是口吐白沫。

看起来怪吓人。那两个好心人的确被眼前的状况吓到了，不敢再上前拍他喊他，开始变得慌张，转头说要打120，找医生帮忙。

这应该是典型的癫痫发作了，华武星吞了一个饺子后做出判断。急诊科太多这样的病人了。

一般来说，不用额外处理，让他抽几分钟就会逐渐恢复了。

服务员也围了过来，有人帮忙打120。倒地小伙子隔壁的几桌人全部散开了，这种不是什么喜闻乐见的事，大家避之不及。

突然一个女孩子拨开人群冲了进来，边喊边哭：“宝弟，你怎么了？”

这个叫宝弟的小伙子依然没反应，眼睛上翻，口吐白沫，人还在抽搐。

现场有人喊了：“这是羊癫疯，赶快掐他人中！”

但谁也不敢上前动手。

“我是他姐姐，我不会，谁来帮帮我。”那女孩子哭着向人群喊。

依然没人敢上前，几个服务员也手足无措，大家只能打电话，然后眼巴巴看着宝弟抽搐。

这时候刚刚那个好心人，一个三十岁出头穿着格子衬衣的男子出手了，他直接扑向宝弟，用力掐着他的人中。

人中是中医词汇，指的是上唇上方正中的凹痕，又叫水沟穴。民间传闻，掐人中能救人于危难。

宝弟口周都是泡沫唾液，脏得很，这个男人算是很大胆了，救人第一。

但饶他使劲了吃奶的力气掐着宝弟的人中，宝弟依然在抽搐，还时不时吐些白沫出来，牙关紧闭。双眼死死地往上翻，恐怖异常。

大家见效果不佳，而且宝弟牙关紧闭，不断抽搐，又有人喊：“赶紧撬开他嘴巴，把一支筷子送进去给他咬着，别到时候把舌头要大出血了，那就要命了！”

说话的人不少，动手的只有格子衬衣男子。

宝弟的姐姐更加是哭的手足无措，一点忙帮不上。

有人给格子衬衣男子递来一支筷子，说：“快！用这个撬开他嘴巴，伸进去，别把舌头咬伤了。”

格子衬衣男子犹豫了一下，接过了筷子。正思考如何能把这个筷子撬开宝弟嘴巴。这时候旁边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人蹲下身来，说他来帮忙。

两个大男人正准备暴力撬开宝弟牙齿。

看到这里，华武星忍不住了，这真是胡闹了。一个癫痫发作的患者，一般是抽搐几分钟会逐步缓解的，这时候我们要做的是保持他呼吸道通畅，不要撞伤了就好了，没必要掐人中，也更没必要塞筷子进患者嘴巴。

本来掐人中这事，华武星就想出手制止了，但一想到掐人中不会增加患者伤害，顶多就是无效而已，为了避免惹事上身，他还是决定静观其变，反正癫痫就这样，抽几分钟就好了。他见太多患者及家属了，多坏多恶劣的人都见过，这个抽搐的年轻人，不是他病房里面的病人，他没有责任去帮他。

更重要的是，华武星料定他几分钟后就会停止抽搐，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这两个任试图撬开患者嘴巴，硬塞筷子进去，美其名曰为了预防咬伤舌头，事实上癫痫发作咬伤舌头的可能性很低很低，而这种暴力撬开牙齿硬塞筷子的行为反而会造成伤害，可能造成牙齿损害，造成异物窒息，或者捅伤咽喉，都是可能的，甚至是致命的。

想到这里，华武星就不得不出手制止了。

就在华武星起身准备去拦住他们时，一个人影先他一步冲了进去，一把抓住他们手中的筷子，说：“快停下！你们这不是帮他，这是在害他！”

众人惊愕，纷纷定神看这是谁。

（4）

原来是个年轻女子，扎着马尾。两个大汉被她这么一喊，也都不敢再下手了，乖乖收起了筷子，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我是医生，病人这是癫痫发作，掐人中、撬开牙齿、塞筷子都是错误的做法，这可能会造成患者口腔损伤，甚至可能造成异物窒息，那就弄巧成拙了。”这名女子继续说着，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眼前两名男子不得不信服。

“这就是羊癫疯，不撬开牙齿，等下咬伤舌头就麻烦了。”人群中继续有人大声嚷着。

“不掐人中，小伙子抽得时间长了脑子就坏了。”还有人说。

宝弟姐姐梨花带雨，一会看看人群，一会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大她几岁的姐姐，到底该信谁，她自己没了主意。

年轻女子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工牌，展示给众人，说：“我是汉南市中心医院医生，这是我的工牌。”

工牌亮出，大家见她真的是医生，再也没人说话。毕竟专业的医生还是值得信赖的。

宝弟姐姐一把扯住年轻女子的手，说：“求求医生，帮帮我弟弟。我爸爸已经住院了，弟弟不能再出事了。”边说边哭，看样子是个可怜的家庭。

年轻女子安抚了宝弟姐姐一句，然后弯腰把宝弟的头偏向一侧，用纸巾擦干净口周的泡沫。解开了他的衣领，然后查看了瞳孔。宝弟穿的是比较紧身的衬衣，把脖子勒起狠了，年轻女子说：“这么紧的领口，不方便患者呼吸，极端情况下是可能造成窒息的。”

本来大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解开人家的衣领，但经她一句话的解说，众人释疑。

专业的医生就是不一样。人群中有人开始赞扬。

“你弟弟应该是癫痫全面强直-阵挛发作，会经历一个强直期，阵挛期，几分钟后就会进入发作后期，肌肉逐步松弛，可能会发生尿失禁，随后血压、心率会逐步恢复正常，人也会慢慢醒来，整个过程大概是10分钟，一般不超过15分钟，我们要做的是送到急诊科，再好好检查一下，有没有摔伤。”

话音刚落，有人发现宝弟裤子湿了，尿裤子了。

“神了！说什么来什么。”现场有人发出惊呼。

“看来有这个美女医生在，这个年轻人性命无忧了。”有人又说。

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拍照，这绝对是值得发朋友圈的事情。

“大家不要围在一起，各自散开吧，病人需要通风的环境。”年轻女子朝着众人说。

“快看，他不抽了！”格子衬衣男子说。

“真的啊，停止抽搐了，看来这医生说的不错，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啊。”又有人开始赞扬年轻女子的专业性，但也有人说，这都是归功于刚刚人家用力掐人中，否则哪有这么快。

宝弟姐姐看到弟弟不再抽搐了，紧紧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一点，一个劲地感谢大家。尤其感谢那两个挺身而出的壮汉，和眼前这个美丽的医生姐姐。

一眨眼的功夫，宝弟醒了，悠悠的睁开眼睛。

众人欢呼起来，美女医生所言不虚啊。小伙子果真是自己醒了过来。

宝弟姐姐看到弟弟醒了，破涕为笑，激动万分，紧紧握住他的手，然后又哭了，说：“你刚刚吓死姐姐了，还好没事。”

众人见宝弟醒来了，纷纷坐回自己座位，继续吃早餐。

服务员有点为难，跟年轻女子说，刚刚已经打了120电话，估计马上就到了，但这小伙子醒来了，要不要退了120？

“别，来了就来了，送到医院观察，看看有没有其他损伤，查查癫痫的原因，这是需要进一步治疗的，你做的很对。”年轻女子说。

宝弟醒来后，人还是很虚弱，问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全身酸痛，很累。

“刚刚你癫痫发作了，全身抽搐，所以现在肌肉酸痛，现在没事了，去医院急诊科看看，观察一下，没事再回家。”年轻女子轻声安慰他。

正说着，120车的急救人员进来了，1个医生1个护士，2个担架工，医生护士边测量血压、血糖，边问怎么回事，年轻女子把病人的情况简单跟他们说了，说完后准备抬起就走。

那医生一转头，看到华武星也在旁边，打了个招呼：“华哥也在啊，要不一起回去？”

华武星本来就在角落吃早餐，没打算跟他打招呼，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到了，赶紧多吞了一个饺子，说：“老徐你们先走吧，我早餐还没吃完。 ”

这医生就是徐医生，徐大力。也是急诊科的一个主治医师。刚刚接到电话，说医院附近早餐店有人倒地了，赶紧出车过来。

徐医生也不耽误，话不多说，扭头就走。

担架工抬着宝弟出去了，宝弟姐姐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着后面走。还不忘回头谢谢那个年轻女子。

宝弟和姐姐出了门口后，服务员开始过来清理现场。

年轻女子望了华武星一眼，然后开始朝他这边走来。

华武星见她走向自己这边，以为她找其他人，但自己左右都没人，而她又看着自己，只好礼貌性地跟她微笑点头，然后继续埋头吃饺子。

“你也是中心医院的急诊科医生？”年轻女子在华武星面前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我怎么没见过你？”

“这有什么稀奇，医院那么大，我也没见过你。”华武星边吃饺子边答。

“刚刚那个年轻人差点被人撬开牙齿，硬把筷子怼进咽喉了，你还能坐得这么稳？”年轻女子语气平淡，但却透露出一种责怪华武星的意思。

“这是饺子馆，不是医院。我没义务。”华武星头也不抬，继续吃。

年轻女子有点无奈，说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在急诊科呆了将近3000天，见过的癫痫病人比老板锅里的饺子还多，没一个因为抽搐而死掉的。”华武星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擦了擦嘴巴后说。

“那万一他被人强行撬开嘴巴，塞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导致窒息了，不就出事了吗？”

“那就怪他自己命不好了。”华武星示意服务员过来，付款。

“但是你就坐在这里啊，你本可以救他一命的。”年轻女子开始有些激动了。

“你也可以早点出手帮他啊，为什么那么迟才出手？”华武星反过头质问她。

“我刚进门口，简单评估之后就出手了，不像你，坐这里这么久就看热闹。”她有些不满。

“我一个人能救得了多少人？”华武星突然回过头盯着她，稍微压低了声音：“你刚刚没看见么，现场那么多人，有几个人上前施以援手了？如果不是病人姐姐苦苦哀求，会有人站出来了么？还有那些躲在背后阴阳怪气的人，一下子让别人掐人中，一下子让别人撬牙齿塞筷子，光动嘴皮子，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想帮他，大家还不是围一起看热闹拍照发朋友圈而已？”

年轻女子没想到华武星反应会这么大，有被吓到了。

“不是有两个好心人挺身而出了么，他们才不是看热闹。”年轻女子反驳。

“那是因为他们年轻！”

年轻女子怔住了，望着华武星，欲言又止。

华武星付了款，走之前又说了一句：“今天他很幸运，遇到了你。没被那几个傻货撬开嘴巴，否则我们牙科又多了个病人了，说不定ICU也会多个病人。”

“当然，你也很幸运，如果那小子赖上你，估计也够呛，因为他们认为你耽误了抢救。周围那么多人都可以作证。”

说到这里，华武星停了一下：“哦不！那些人才不会作证，他们只是看热闹的，这样说来，你还未必输掉官司。”

话毕，华武星抬脚就走。

让华武星想不到的是，年轻女子竟然跟了出来。

华武星以为她还要继续教训自己，无奈摊开手，说：“咱俩互不认识，没必要为了这件事发生争吵吧？而且你也没有给我发工资，我可以选择不听你的。”

年轻女子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出乎华武星意料，但他不想就这样告诉她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