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书稿‖厮 杀 今天是四月十日,正好过去投稿限期三天一旦安静下来,所有的期盼都会回归于平淡,今天小编就来聊一聊关于书稿的解说?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书稿的解说(迟到的书稿厮杀)

书稿的解说

迟到的书稿‖厮 杀

今天是四月十日,正好过去投稿限期三天。一旦安静下来,所有的期盼都会回归于平淡。

三天的时间里,我又奔波在三亚和大连之间,持续的疲惫和忧虑让我神经不能得到放松。是因为父亲的焦虑,形成了我的焦虑。我不能平静下来,也不能安慰好自己被父亲健康引发的那点担心。陪伴是一种成长的付出,也连着大大小小的遗憾,还有一些是无奈和甚至的小小美好。是看到父亲坚持运动,走起来的样子展现的旺盛生命力,内心有了更多的力量。

这个世界最自然的言辞,也是最发自内心的愿望,是对抗痛苦的表达。“还有二十多天就回家了”,爸爸说。在刚刚看到澎湃·镜像非虚构写作大赛征文时,正值我写作父亲因患重疾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海南医院及时挽救,重获新生的时候。征文活动激发出我的写作灵感,也引导我走向更深层次更加广阔的思想空间。在思考写什么的过程里,我一直沉溺于非虚构的现实中思考,也想跳出我自己,从虚构走向非境的领域,从现实不断坠落走进生活的选择。在此背景下,我选择了自己采访自己,让自己与自己的过去和经历,让自己的思考和理解“厮杀”,并以此作为我的写作题目,其深意在于人生就是一场不能回头的战斗,更是一场生存与死亡的厮杀。无论一个人,或是一个团体,还是一个民族和国家,无不是在人性美丑和血脉延续中厮杀。

人生无首尾,只有当下最分明。这个世界,唯有孝心不能等。

一会儿,我赶去三亚看望父亲。这几天,他的血糖控制又不好,到了透析的时间血糖都检测不出来为“H值”。护士长晓薇告诉我,得和他好好谈谈,家庭护理工作必须加强。因为在家里,爸爸根本不听从妈妈的管理,自己约摸着血糖打胰岛素。妈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诉说了她的苦恼和担忧。为了这,我紧急找了一位刚刚部队退役的疗养院战士,准备提高爸爸在家护理的质量,好好保护好他的起居和健康。我的朋友产经新闻站长李大鹏知道我要去三亚,嘱咐我说“好好陪陪”,不久前他的父亲刚刚离世,对我的苦痛他感同身受。

春节前夕,爸爸刚刚脱离了生死线,虽然康复得还好,但每次回想当时的情景还心有余悸。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车上有位危重老人,车上有位危重老人”,司机小吴不停地呼叫。海棠湾的高速上,他的出租车疾驰着。一路上,交警不停地疏导过往车辆为他们让路。三亚电台的“美丽热线”一直与交警指挥中心、交通公司、医院“四点一线”,打开一条抢救通道。“老伴别睡,别睡啊”,妈妈双手托着他的头不停地摇晃,声嘶力竭地喊着,害怕他真的“睡着了”。重度昏迷瘫在妈妈腿上的爸爸,毫无知觉。

我握着手机听着妈妈不停地喊着,也跟着不停地呼唤……

一到医院,急诊室门口已经站满抢救的医生和护士。血压230,心跳110,血糖60,上呼吸机……紧急输液降血压,控制血糖,排查可能导致昏迷状态的原因。连续一夜接近12个小时的接力赛跑,爸爸的生理机能渐趋平缓。昨天一夜我未睡,偶尔迷糊了,梦见在三亚陪伴父母身边。

“我昨晚夜里坐在小凳子上,靠着你爸的脚睡的”,妈妈第二天早上跟我故作轻松地说,我心里隐隐作痛,“儿子不孝”。因为没有赶上当天的飞机,我只能坐下午的航班由大连赶去三亚。三千公里的航程对我来说是一场煎熬,每次去三亚都是这样,而且一次比一次急。坐在飞机上,我不知道是脑海里是什么,过电影一般,想着爸爸的状况和妈妈的焦急,她孤单地在病房外等候。

……经过十天十夜的抢救,爸爸平稳下来到了普通病房。脸上到处已经结痂的伤疤和脖子上的纱布,述说着爸爸经历抢救室、ICU和战斗创伤病房的整个过程,灰白的脸和物力正楷的眼睛看出来他非常辛苦。爸爸的意识依然模糊,并不能完全认清身边的人。醒来第一句话“我在哪里?我怎么了?”。他的生命体征依然很脆弱,等待爸爸康复,成了全家人唯一的希望。

那是一次生死存亡的时间赛跑,“闯过鬼门关,穿越生死线,迎来新生命”我这样评价爸爸被救治的过程。在ICU经历生死关的十个日日夜夜,记录了爸爸与这个世界交谈的内心和脚步。他告诉我,“一定要好好感谢8831的医生护士,是他们给了我,重生!”。出院后,关于救治爸爸的新闻被许多媒体报道,也在三亚的公交车上滚动播出。那篇他口述的“新时代改革先锋,解放军总医院海南医院我的救命恩人”文章在“今日头条”上被推荐9万次,引发热议也激起许多军人和病患家属的共鸣。“咱护士长上电视拉”,早晨上班的护士胡京兴奋地对姐妹们说起公交车的情景,许多老百姓在车上看了这段报道都纷纷点赞医护和交警、出租司机。胡京很骄傲,护士长晓薇却淡淡地说,“医生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军队的医生和护士更加应该扶危救急,这是使命使然”。

爸爸在海南生活的这十年时间,老年生活得到良好的医疗保障。一直像“候鸟”般南北地飞。

惟有中国年,才有中国味,中国人一生都不会失去“年味”的记忆。春运号被称“这个世界最大规模的人类迁徙”。每到春节,整个中国都在忙碌。春节,交织着每个中国人阖家团圆的喜庆祥和和那些期许未来的无奈悲欢,也记录着中华民族最美好的集体记忆。

腊月二十八,我请了两天假,携妻子和儿子赶去三亚陪父母过年。

大连周水子机场人流如织,大家都忙碌着像“候鸟”一样流动,为的就是——回乡过年。和周围人一样,我们一家大包小裹地背包摞散,蚂蚁搬家。

一个月前,妻子便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准备。今年,她计划着给老人们带些海参和老家的食品。提前把一包包的海参分好,数着个数放到冰箱冷冻格里,计算好了几家老人如何分配。还特意从老家订购哈尔滨的熏酱食品,也放到冰柜里,准备好保温箱、冰袋等出发时候使用。给孩子们的“红包”也准备好。出发前,又一遍遍地核对记事本上的每一项,尤其嘱咐我带好带好猪蹄。一是老人喜欢吃,补钙又美容,也是按照传统让大家都“挠一挠”,图个吉利,特别2019年是乙亥猪年。

这些年,只要父母在哪里,我的年就在哪里。平日里出差,我总是提前把衣物整理好,一般拿一个西服袋和公文包,装些时季衣服和物品,比较讲究。而现在一到过年的时候,心情反而变得简单了。因为去父亲那,每隔两天陪他去医院透析,其余时间也和他在一起不见什么人。一套运动服装和便鞋足以,穿便鞋为了开车拉爸爸透析不会出危险。

“喝酒有什么用,都是利益所致,没有真实的东西”,每次和朋友相聚回来,他都在磨叨这些,他年轻时候重复的事情已经让他自己变得异常反感。现在老了,身体也因为那个年代的“造”,让身体每况愈下,明白了喝“大酒”的坏处,也不希望我们重蹈覆辙。自从父亲糖尿病患尿毒症后,身体每况愈下,对人也不像过去那样热情,也是不能饮酒的缘故,老朋友的来往也少了。过去一些合作的伙伴们,也是有事业有家庭,即使在一个城市,也很少联系。

“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活好自己和当下最重要”,父亲说。因为长年的糖尿病引发的精神焦虑和身体不适,让他对一切外面的事情都很反感,对我的外出非常在意,紧盯着我。我也明白,生活就是这样,别人只看结果,不会看你独撑的过程,当人遇到生死,就会感悟一切都是过往云烟。这个世界永远是听故事的人多,懂故事的人少。

在爸爸开始透析的七年时间里,一直是每天从三亚市区出发,每次都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医院。遇到透析不彻底或者血压不稳的时候,他身体很难受。这路上每一分钟都对他的生命消耗和体能是一场煎熬。这一次的突发危机,也是着许久时间里积累下的沉负。“有时候,一上车他就低着头。偶尔抬起头看看路,还没到又低下去”,舅舅每次看到这个情景就心疼他。但是没办法,路途太远了,他每次透析的体能消耗太大了。

我们要去三亚了,岳父母张罗着送行。岳父忙里忙外地采购过年的食材和布置家里,这几天去寺儿沟的早市特别勤,一会儿说少买了这,一会儿说少买了那。晚上,岳父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包括我喜欢的麻婆豆腐,儿子喜欢的可乐鸡翅,五个人却做了十几个菜。

席间,岳母一直不停地给我们夹菜:“你们去了三亚给亲家带好,陪好他们”。特别对我说“给父母代好。初三那娘俩个回来,你一个人在那陪父母,照顾好他们也照顾好自己”。

岳母的叮咛让我心酸酸的,充满歉意和内疚。一直以来,两位老人从未让我难堪。父亲自患糖尿病透析后,每年的春节都是按照我父亲的时间和状态来安排我们小家的春节。作为儿子,也就在那几天能一直陪伴爸爸,给妈妈缓解一点点辛苦,而岳父母从未提及他们对春节的那份期待和儿女绕膝的希望。

一下飞机,热气逼人。春早早地就在二月,把绿意给了三亚。这里的每一枝树丫和每一片叶子都写满了希望。满怀对大自然的热爱,三亚到处都是新涨的清香。这次春节,我的一个主要任务也是带着很早就精心制作的锦旗,献给送爸爸到医院的出租司机、给打通生命通道的交警和电台主持人、给挽救生命的医生护士们。

我们取完行李走出机场,就看到了旺盛的阳光下,老叔推着轮椅上刚刚大病初愈的爸爸,旁边是妈妈在不停地招手。“我去接你”,一个月前父亲还在海南8831医院ICU特护病房昏迷呢,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状态,康复的速度超出我的想象。

纵使如今年味变淡,人们依然期待着过年回家。“扫年”是必不可少的重要仪式。妈妈提前几天就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窗户上贴满了福字和窗花,门口的对联闪着金粉,盈门喜庆。记得小时候,每到过年父亲都让书法很好的哥哥自己写春联,赶在春节前一天晚上贴出去。现在的春联大多都是千篇一律的印刷体,虽然奢华了许多,还是少了些旧时的味道和浸入骨髓的风俗。也许就是年长守旧,我不大喜欢现在的过年,更钟情过去和曾经的年画。

除夕是准备迎接新年的高潮,虽然鞭炮声消失了,但人们的笑声更加清脆了。除夕“守岁”作为中国人一种最为特殊和重要的仪式,我们一家人也在除夕时刻,看着一年一度的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围坐吃着瓜子和水果,品评着晚会中的小品和歌舞,一起畅想那些记忆里许久的幸福。

二十年来,我们一路随父亲转战南北。2009年,父亲从大连转到三亚发展,在崖州区开发了第一个住宅小区——椰岛梦幻,到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四期。整个开发都是他一个人在做,好多朋友都说“老爷子一个人做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神奇”。大家都记得,那个时候老爷子顶着烈日,拎着锤子,整个工地转。每每遇到不合规的情景,动辄就挥起锤子,要求施工单位重新来。我知道,这些都得益于他大学毕业后,搞过强电供应和维修、修过水利工程和负责过城市计划委员的工作,许多专业技术他都驾轻就熟,所以对于“盖楼”他很轻松。

现在爸爸身体不好了,急需透析维持健康。幸好赶上8831医院建立了,父亲两天一透析的问题得以解决。“西总来这比我还早,是我们医院第一批病友”,护士长说。“过年了,老爷子要注意血压、看住血糖”。

年龄变大了,开怀大笑的时候变少了。面对人生,不得不把入木三分的事情用沧桑来表达。人生就是一条船,许多人的生活只是飘荡而已。遇见父母,是今生的缘分,也是这辈子必须书写的故事。这么多年,父亲的健康一直是我的心病,也是我们全家最大的事情。父母在,不远行。我一直对自己不能长久陪伴已逾七十的父母身边,深深自责。

“咱爸要感谢他的爷爷奶奶给了他衣服好的身板,经受住这么多折腾,不容易”,妻子说,“你可得好好保护自己,一个你的父母没给你那样的基础,我也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像奶奶一样的照顾他”。

传统是家族传承的纽带,父亲的足迹就是这个家族的迁徙坐标。

20世纪70年代,“同三公路”是国家规划建设的"五纵七横"主干线中最长的一条,是唯一一条贯通中国沿海地区的高速公路。他写着爸爸一路的青春,起点就在1962年。

那个时候,爸爸刚在哈电工中专毕业。“在古巴导弹危机的时候,我被分配到中苏边境小镇——同江”,爸爸说,“那个时候,每天都会响空袭警报,慢慢都习以为常了”。我记得,小的时候一听到空袭警报,就和小伙伴们钻防空洞。时间一长,就跟做游戏一样。现在回忆起来,一切都好像是很远很远的事情。的确,家谱上说,我的祖辈从南方被红枪会追踪,至北方,该姓“西”。

过去不知道了,只听保留家谱的大爷说,那个时候太爷带着八匹马,来到了黑龙江富锦的向阳川公社,用八匹马为当时的地主打工。因为这,在土改的时候被定为“富农”。其实我知道,连地都没有,叫啥“富农”。爷爷因为这个成分不好,也早早结束了老“国高”学业回到富锦第一小学校教书,后来当了富锦县第一小学的校长。家人们一直以此为豪,自称家族是“书香门第”。

现在生活被翻成一本破烂的书,许多东西都被现实模糊了。就像小时候,每到放学就跑到第一个买了“华夏第一屏”的同学家里看苏联的动画片“鼹鼠的故事”,后来知道哪个电视是中国的第一个电子管黑白电视机。小小的黑白世界里藏着我对外面的世界许多疑问和梦想。小学三年级我写了一篇作文“我家不远处有座大城市——富锦”,实际上那只是离我的故乡同江仅30公里的小县城,但那个时候坐着仅20-30多迈的公交车,到富锦已经是很远了。尤其一到冬天过年的时候,买不到票就得花站票走,车里面挤得像蒸笼一般。厚厚的棉袄让上半身一点都不冷,可教一直被固定在冰冷的地板上,一会就冻透了,刺骨的寒从脚心一直向上。那个时候,就是跟着爸爸妈妈向爷爷奶奶家跑。现在想起,一切都很温暖充满幸福的泪水。

“1962年,美国国家航空宇航局(NASA)向宇宙发射了世界上第一颗有源通信卫星。而英国电影《007》系列电影也诞生了。当时我们国家的经济异常困难,除了由于自然灾害造成农业歉收外,还有一条,就是由于1958年以来许多工作缺点和错误,让我们的发展道路异常艰辛。探索宇宙对我们来说都是痴心妄想”,岳父回忆着自己刚刚参加工作的情景。记得当时,刘少奇在北京主持召开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毛主席在外地没有参加,讨论1962年国家预算经济形势问题。那一年,我国经济启动了缩短工业生产建设战线,大量减少职工和减少城镇人口,切实加强农业战线。

“增加农业生产和日用品生产,保证市场供应”,岳父记忆犹新。那个时候,兵工厂的生产如火如荼,大家建设社会主义的心气很足。当年,他也认识了我的岳母。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那个年代,是一首诗就能换到一个爱情的时代。他们的爱情是社会主义式的无产阶级爱情。许多人的爱情都从一份情书开始,里面漂浮的往往都是高雅与恒久的承诺。我的岳父就是这样浪漫而富有诗意的人。

爱情是两个人热爱生活的渴望,也是一场没有理智的长跑。“那个时候结婚可真是,一穷二白,但大家做工人也很快乐”,岳母的眼光里满含幸福的回忆。结婚是充满希望的现实,无论有多苦。记得那年,在大女儿读大学的时候,二女儿还在读技校,为了能够照顾自己的母亲和孩子们,岳母很早就离开岳父单独搬到母亲那里住。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岳父一直过着“双城生活”,在几十公里距离的平房和道里区之间奔波通勤。这一代人,是被理想和现实冲突的河流湮没的一代。他们的生活只是为了活着,为了孩子的未来。这许多年来,岳父母是靠彼此背靠背的信赖与坚持获得晚年这份幸福的。现在住在二女儿买的宽敞房子里,离我很近,非常舒服。

“人老了,能和儿女一起生活是最大的幸福”,我和妻子常说,就像我们和岳父母住在一个小区,老人更多的是照顾我们。

大多数人都是对生活和机遇充满野心,对未来有许多期盼。但现实中,那些人都在人生的长跑里输掉了马拉松比赛的资格……二妹已经四十多了,还没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她的婚姻是我们唯一的心病”,岳母常常念叨着远在广州外企创业的二妹。

元宵节前,我告别父母,乘坐很早的航班返回大连。之所以买天还没亮就起飞早班飞机,是我不愿意有什么都准备妥当,那和父母告别的场面。因为每一次分离都是一个痛苦的经历与自责。蒙蒙的黑暗中,我看不清楚父母的眼睛,父母也看不到我眼睛里的泪花。在我上车回头的那一瞬间,妈妈呆站在院子里面,没有挥手。平时都不能自己站起来的爸爸,拄着拐杖颤颤微微地在门厅里遥望着黑暗中的我。虽然父亲从来都不苟言笑,只是说“男儿志在四方,你自己出去闯”,在这一个瞬间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

车子启动了,我偷偷擦拭一下眼角,不敢再回头。只是愣愣地,看着依然黑黑的路……

这么多年,父亲很少与我们交流,所有的对话基本都是决断性的。我和妻子说“因为父亲从一工作就是‘一把手’,从股长到科长……在家里还是长子”。“怪不得这老头如此犟”,她理解爸爸,“那个年代的人被时代刻画的台深了,面对生活一丝不苟也怕出错,所以宁愿坚持自己的想法”。

知道我要回大连了,爸爸嘱咐妈妈“今天透析有点急,血压低了。你一会去市场买孙子特别爱吃的洋桃10个,莲雾30个”,爸爸每次都这样安排,前几次都是亲自去买,数目必须按照要求,不能多也不能少。这一次,等我和妈妈买回来,他拄着拐杖亲自找箱子,在箱子里面“排兵布阵”,把小芭蕉、椰子、洋桃、释迦各式特有海南水果仔细摆好,尽量多带。我知道,这是给他孙子带的。特别是莲雾,海南很多人家院子里都种着莲雾树,想必主人的目的是欣赏它的美丽吧!你想呀,树上持满红色的风铃肯定让人心情特别清新,多像我们追求幸福的风铃,相信父亲也是这样一份心意。

我到了机场,过安检的时候,安检员说“先生,您的箱子过大,安检机过不去,需要托运”,我又拿着箱子回到办理手续的柜台托运。上一次,我带的莲雾因为直接托运了,到家都破皮或蹭坏了。妻子埋怨我“即不好保存,味道也变了,瞎了爷爷奶奶的一片心意”,这次我学乖了,把莲雾直接摆到背包里。“这一次一定不会挨批评了”。

结婚以来,每年妻子都陪我回去父母那过年,许多年都是这样,能到初几就初几。不到上班的时候,他们都陪我与父母过年。今年出发前,我和妻子说“儿子明年要高考了,学习很紧张,需要回来补课和练习绘画”,“这么多年你辛苦了,从没提出按照习俗大年初二回娘家,今年你和儿子先回来吧”。

在我心里,一直对妻子和岳父母亏欠。因为父母从我小的时候就教育我,“百善孝为先,春节行孝道”,但我在每一年的春节都没能这样,对双方老人行好孝道。“一回到家,你就长在爸爸身上了”,妻子总是揶揄我。过去哥哥还在世,家里排行老二的我,什么都不需要去想去做。现在不同了,一切都需要谋划和思考,甚至到整个家族的兴衰都要去想。

哥哥去世的那天,是2月29日。“西老师非常牵挂我们,从不给我们添麻烦。2月的29号每四年才一次,让我们不再牵绊他的离去”,正像他那封让许多人泪眼朦胧的辞职信说的‘离开,从来都是存在的本质之一,我毫无畏惧……我想告诉我的学生们,终会离去,像一滴泪水,会永远离开你们的眼。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报效国家。’”

嗟尔君子,如何勿思。好多事情都是太难太难。“儿子不孝,不能一直陪伴你们”,每次离开拥抱母亲干瘦的身体,心都在痛。我也知道父母面对唯一剩下的儿子,依依不舍。用看见我和惦念我来疗伤失去长子的痛苦。记得哥哥患的是“鼻嗅母细胞瘤”,康复的希望渺茫,但我们全家从未放弃过。虽然奔波了上海、北京、哈尔滨、三亚等地治疗,但依然没能阻挡哥哥离开的脚步。幸福总是和完美留有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就给了我们一个个向往。

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的生活成为一场传奇,我们在学习中长大。每个人都有美好愿望,那就是鱼与熊掌兼得的十全十美。但实际上,这只是一种理想,却没人能够做到。哥哥是大连理工大学人文学部的部长,也是大学里最年轻的教授、博士生导师。在告别仪式上,他带过的200多个博士和硕士从海内外赶回来送别。再过几天又到三月了,哥哥离开的大连理工大学和我们的日子里,又到了学生们新的开学季。“先生之风,山高水长。西宝教授不仅是知识的传播者,更是生活中的引路人。”送别的抽泣声起伏不断,让人揪心。他把短短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祖国的教育事业,他对学术与公平正义的无声坚守也一直影响着学生们。

现在,中国的中产阶级,已经走到了一个焦虑的时代。在如今活着的重担下,孩子们正在拼爹的资源。子女们的前途不是拼他们的努力,而是拼的爸爸们的努力!我也是这么想的,穷爸爸,富爸爸,都比不上一个好爸爸。希望自己如《钢的琴》剧情一般,像那位父亲一样,虽然家境贫寒、生活窘迫,但却依然竭尽全力为女儿圆梦。

“处暑找黍,白露割谷”。儿子小的时候,一直很听话,从小到大的老师都评价他“家教很好,有修养”。在我和妻子眼里,他很谨慎也很细心,从不打游戏。这个优点在他自己眼里很纠结,不久前他因为这个不能与同学们交流,被同学鄙视,还犯了错。偷偷在洗手间里,玩游戏,被妈妈抓到了,狠狠地批评。也被我体罚了,他表示“今后坚决不犯”。

有些人生来就不平凡。但要见证他,需要付出非凡的努力。马上就要开学了,儿子在准备开学的教具和假期作业的汇总。“还有一年,就是高考的冲锋了。现在我们全家都吹响冲锋号,明天休整一天后,我也跟着你一块‘开学’”。就像一粒种子,我们全家都把初心和梦想种在心田,期待来年的果实累累。

志高者意必远,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儿子准备考美术专业的综合类大学,目标很高,这也是全家的希望。人的智商不是聪明决定的,而是由他的认知决定的。我对儿子说,大学是迈向人生成功的阶梯,理想并非虚无缥缈,只要百折不挠地奋斗才有未来。近140年的悠久历史美国罗德岛设计学院是儿子的目标。我一直支持儿子把去罗德岛设计学院作为研究生的理想,并嘱咐他要脚踏实地,踏过平庸。这是一所集艺术与设计学科为一体的世界顶尖设计学院,建校于1877年。座落在普罗维登斯市山山脚,与常春藤布朗大学。罗德岛设计学院和布朗大学共同享有着社会、学术和社团等资源,并为两校学生提供互选课程和双学位的机会。

《流浪地球》取得的巨大成功。每个人的成功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背后的文化、社会、技术、心理才更为深刻,是这个社会前进的动力。“这些来自各方面的因素被一种文艺样式所整合,那就是科幻”。我一直相信平行宇宙,平行宇宙就在那里。我们只是其中的灵魂聚体。或许它与我们一样,有来生或许并一直存在。

“儿子,你的科幻就是你的未来”。“爸爸,我的幻想就是你和妈妈能真正健康,看着我的奋斗和我的成功”,儿子坚定地说。成绩就是这样,你用心才能细心。“科幻的力量在哪里,人民为什么需要科幻呢?其实人一直喜欢幻想,因为幻想飞得越远,灵魂就会越来越近”。 在刘慈欣的“旧瓶子”里,其实装了很多新酒。所以神话、宗教、文学让人又不满足于幻想,而是渴望真实。在这个新的神话中,科学正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它提供了信仰和希望的实证性基础。这也是刘慈欣和《流浪地球》为什么那么受欢迎的核心密码。而这密码也曾是我们全家想要的。对于未来,我们在不知道的结果里,面对一切突然发生,都一直手足无措。就像许多突然的发生,不知道那都是自己无意之间的一点一点选择的。

有了爱,道德和理性才会被发挥到极致。婚姻里的互信才是爱情的结晶,爱是命连着命的依赖。记得2009年,妻子风华正茂却突然被诊断乳腺癌。那天,妻子学校体检后回家。忧郁地跟我说,“体检医生说乳房单侧有硬肿物,边缘光滑,需要进一步复查”,我也不知所措,只好说“明天我们去哈尔滨肿瘤医院去看看”。第二天,我们在医院做了检查。当妻子进入PET/CT室时,我呆呆地站在走廊不知道该如何,只是一直祈祷“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没有”。一会儿,妻子拿着“怀疑cancer”的诊断单飘飘地走了过来。一手拿着医院小结,一手一碰到我就软软地靠在我身上。回家的路上,我双手紧握方向盘,脑海了呈现了妻子今后化疗和生活的场景,非常痛苦。妻子愣愣地坐着,直视前方默默地。“我当时不敢喊,还想喊,实在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妻子说。回到家,冷冷的,屋子一下子显得空空荡荡。她只是用手抱着头,嘤嘤抽泣。我拥抱着她,无言地抚慰,因为我也不知所措。妻子后来告诉我说,那个时候就是不想活了,一了百了。手术后,紧接着就开始了难以承受的化疗。那个时候的化疗除了经济上的巨大负担,还有化疗药物的巨大伤害。

化疗期间,妻子为了减轻我的心理压力,每次都早上赶紧吃饭,力争第一个开始化疗。“每吃一口饭,都像在吞咽时头一样,没有味道,喉咙火辣辣地痛”,妻子回忆当时,“就是希望自己快点好起来,儿子今天还不知道一个人在谁家呢”。

第一次的治疗方案,第一次用药就让本来心脏脆弱的妻子承受不住。“这个方案不能再用了,会没命的”,因为第一次化疗使妻子昏厥并出现生命危险,连夜抢救平稳后,哈尔滨医科大学最有名的心脏科专家叮嘱肿瘤医院的科主任说。那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整个夜晚,妻子都在恐惧中微弱地喘息着,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不再了。“那个时候,感觉心脏不是自己的。意识和黑暗一样,毫无目的,身体也不是自己”,妻子后来描述夜里的情景。

生活,在妻子确诊的那一瞬间,仿佛以为生活抛弃了我们,可求生欲让我们开始勇敢。“把头发都剃了”,妻子决绝地说。化疗要做六个疗程,妻子的头发都快掉光了。我知道她是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快点好,也对自己的康复心焦。许多时候,妻子都是惊恐不安,生活里也小心翼翼。有时候,自己难受了,不敢直接说出来,偷偷地注视着丈夫脸上的表情后,才告诉我那里难受。“我不是怕你嫌弃我,是我们家那个时候困难太多了,怕把你压垮”,妻子总是心疼我。记得,在妻子手术中间,手术医生出来问我“妻子的乳腺肿瘤边缘光滑,可以只做肿瘤切除,这样会保留乳房,术后会没什么变化”。一想到,妻子手术前的担心,我依然决然“不保留乳房,实施根治术”因为我已经向妻子承诺,像结婚那一刻“我将永生爱你,一直陪伴”。

随后的化疗调整了新的方案,药物的杀伤力也小了许多,但肿瘤再生的风险也随之增加。妻子和我都没有信心,一直紧张着。整个治疗期间,她都叮嘱儿子不要来医院看她,要好好学习。妻子一直告诉自己,“儿子还未成年,若她走了,就没人照顾他了。她要活下去,她要把病治好!”

有过绝望,但命运终向她低了头。结束化疗后,妻子在家里慢慢康复。“那段时间,度日如年。一个人在家,又什么都干不了”,儿子一回来,妻子每次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拖着病倦的身体做饭。有时,坚持着看儿子写作业,一个强作的微笑会给了儿子无尽的动力。我知道,妻子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儿子感觉到学习的尊严和仪式感。

面对未来,坎总要过去的。现在妻子逐渐恢复了健康,她一直感谢爸爸,“不惜一切代价医治韶瑜”,妻子许多年还一直记念公公的这句话,也是因为这句话,让妻子内心滚起炽热的敬爱,也燃烧起生的希望。

妻子是中学的化学教员组组长,高级教师。许多同学和同事都很喜欢她,戏称“美丽的小辣椒”。她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168的瘦削身材配上自来卷的长发,还有紧致包裹的五官,无可挑剔。记得第一次见到她,还是在省委门口。我看到一个美丽的背影,一袭黑色的长裙,一头乌黑长发,婀娜的身姿年轻而富有活力。我跟在后面,想看看正面的样子。幸运的是,她去的办公室竟然就是我要去的地方。原来,介绍人给我介绍的就是——她。第一眼,我看着背影早就认定了。1998年,我们结婚了。那个时候,我是一个极为“标准的大男子主义”。

经过两年的马拉松,一登记我就要求她要住到我的宿舍,和我一块儿生活。但那个时候的我们,实际上还是不能接受的,虽然那是每个男人的理想。就因为这,岳母曾经和拗不过我的妻子闹了很长时间的别扭。岳母曾在夜晚睡不着,除去街上走,努力消减对女儿决绝的怨气。现在想来,我对妻子的娇宠放纵和对岳母的伤害,感到十分羞愧。那是非常不成熟的表现,甚至是自私。“你从来没有站在生养女儿的母亲角度去想。如果你有女儿,你会那样允许吗?”,现在一提起那个时候的事,妻子还埋怨我。

“幸亏生的是儿子”,我心里想。此后的好多年,我都后悔当时的执拗,也告诉自己换位思考不仅仅是对家人,对社会的朋友也是一样。

2009年到2011年期间,我的爷爷过世了,叔叔脑出血,父亲开始透析。一件接着一件,家里的事情好像都离不开我,一直奔波着来往北京、大连、哈尔滨。“每周持续的哈尔滨到大连,大连到哈尔滨,哈尔滨到北京,北京再飞大连。在那个没有高铁的年代,火车来飞机去,疲倦让我已经不知道疲倦的滋味”,我那个时候为了能够减轻父亲的负担和压力,坚持着代替父亲照顾爷爷和叔叔,虽然旅途很辛苦,但能为爸爸做点事,内心得到了许多安慰,算是“尽孝道吧”。

妻子患病时,儿子刚好小学三年级,尚未完全懂事的孩子,不知道目前的危险,只是因为我们没有时间和能力照顾他,而开始了吃百家饭住百家的生活。“现在想来,儿子真的不容易。是我们耽误了他的学习”,好多年,我们两个谈起儿子的学习都很内疚,也很无奈。

“小学是习惯养成的过程,这个时候就是扳住孩子的不良习惯”。可那些年,除了妻子生病,在他五年级的时候,我又由哈尔滨调到大连工作。儿子又再次随我迁徙到新的城市生活。

“许多人文和生活与黑龙江都不一样,儿子有点水土不服”,妻子看到儿子的成绩下滑,精神状态不好,非常担心。

在生活旅途上,多数人都希望自己的生活成为一场传奇,却许多都不小心将灵魂放入世俗的囚笼。一无所有时,往往更加珍惜当下。妻子就是这样不断告诫自己。

苦虽然会把人逼入绝境,但置于绝境的时候,人的“甘”就出来了。“上天对我太不公平了,究竟我犯了什么错”,那个时候,妻子说她真的过不下去了,但想到了儿子,一种无法放弃的毅力不知不觉,告诉她必须好好活下去。那个时候,妻子出门买菜,小区里的阿姨们背后指指点点。她知道他们在说她。“她带的是假发”“他老公已经走了,自己带着孩子”,“乳腺癌太可怕了,乳房都切除了”……为了让自己能够外出,我给她买了一顶假发,但实际上怎么看都别扭。每次看妻子,我心里都满怀内疚,没有照顾好她。

“买完菜回家做饭,洗个菜要洗三回才能洗好。刚洗的时候,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但一个意念告诉自己:为了儿子,活下去”,妻子自己带儿子在哈尔滨那两年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伸手能摸到幸福,是我们对于未来生活的漫漫期待。经历了七年之久的“双城生活”,在组织的关怀下,妻子和儿子回到了我的身边,妻子也成为社会主义新海关的一员。回想那些经历,感觉一切像梦一样……生活很简单,更多地只是心随境走。你要去努力地,仅仅是全力去追随无法预知的那些真相和未来。“幼稚的人,总觉得自己带盐,却不明白‘再好的香水也斗不过韭菜合子’”。

生命就像一场恰逢其时的相遇,当我们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与父母相遇、与兄弟相遇、与妻儿相遇……我一直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此事古难全。每一次遇见,都是人生旅途中早已注定的缘分,都充盈着轮回更替的因果。你要做的和该做的似乎总在运动的矛盾中重叠和交织,有时候你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必要去寻找真实地缘由。只要明白在那一列列开往未来的列车上,上上下下的是人心,起起落落的是人生,足矣。对我来说,儿子现在很独立,学习成绩越来越好,自己已经能够很好的安排自己的生活。这也许都得益于许多年的家庭经历,和他经受的独立生活许多考验。

“儿子越来越理智,也越来越成熟”,妻子说。对于儿子来说,从前的幻想已经无法满足小时候的精神需求,他正开始未来大学时代的憧憬,用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创造着属于自己时代的梦。也在寻找那些幻想的新形式,找寻属于自己美好而有趣的世界。

五一节,爸爸妈妈会回到大连来。“爷爷,到了五月份我的文化课就暂时结束,开始美术集训了,就会有更多时间陪伴您”,儿子打电话告诉爷爷。到了夏天,我们全家都在期盼美好的夏天和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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