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野鬼出来游荡(孤魂游荡接上文)(1)

“刘队下班了!”一连忙活了几天,到今天案子总算是有了一点点进展。这让邢警队的警茬们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一连加了几天班,今天终于可以下班回家陪陪家人了。

  “下班了,大家最近都辛苦了。等案子破了,我请大家吃饭。”刘建军已经好几天没回家陪老娘了,自打老娘从医院出来之后,他就没回去过。他琢磨着,待会是不是顺道买些好吃的回去,给自己那个寡母加几个菜。

  “得嘞,都走吧,再等下去,万一这电话又响了呢?”有干警看着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机说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大家赶紧走,我都好几天没陪老公了。”许海荣白了那个同事一眼,随后蹬着高跟鞋率先就出了门。

  “这天也不凉啊,***怎么觉得后脊梁有些发冷?”等同事们都离开了,刘建军最后检查了一遍办公室和会议室,确定没有遗落下什么东西之后才关门离去。走出邢警队的大门,他无端地打了个冷颤,然后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道。

  绕道去到菜市场买了一些卤菜,刘建军开着车就往家赶。下午6点,正是下班的高峰。路上很堵,以往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今天足足花了1个半小时。等他回到家,已经是晚上7点半了。

  “这天黑得够快的。”刘建军跺跺脚,将楼梯道的感应灯弄亮之后,摸出钥匙向自己家走去道。

  刘建军家住5楼,有些老旧的楼梯道上贴满了开锁,搬家,疏通管道之类的小广告。他提着卤菜,顺着楼梯向上走去。以他的速度,往常上个五楼也就几十秒的时间。可是今天,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走了很久似的。

  “***,老子都走出汗了,怎么才走到3楼?”刘建军跺跺脚,将楼梯道里那昏暗的感应灯弄亮之后看着门牌号纳闷道。

  他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定格在7点31分。可是身上那层粘人的汗水,却让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只走了1分钟。就算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爬一分钟的楼梯也不至于出这么多汗吧?何况他还是一个警茬,每周也是会抽时间锻炼几次保持体力的。

  “这是怎么个情况?我爬个三楼出一身汗?”刘建军将手里的卤菜随手挂在人家门把手上,从兜里摸出支烟来点燃了自言自语道。

站在三楼吸完了烟,刘建军将挂在人家门口的卤菜拿回来,继续顺着楼梯向上爬去。这一次他决定数着脚步前进,一层楼梯11阶踏步,3楼半,4楼,4楼半,5楼!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他只需要再走44步,就能到家了。

  “1,2,3……”刘建军一边迈步向上走着,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脚步。一直数到了44,他才停下来。

  他跺跺脚将楼梯道里的灯弄亮,抬头一看门牌号。301!他还在三楼!甚至在楼梯转角处,他刚才随手扔的烟蒂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快接电话,快接电话!”到这个时候,刘建军知道情况不正常了。他摸出手机,拨通了我的号码嘴里连声说道。让他面对犯罪分子,哪怕对方是杀人犯他都不会犯怵。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刘建军觉得自己胆怯了,这种感觉还是他穿上警服以来的第一次。

  “***,快接电话啊!”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他一边按着重拨键,一边跺脚在那里催促道。

  “咿呀,咿呀!”就在刘建军第二次按下重拨键之后,从楼下传来了一阵孩子的牙牙学语声。他探出头去向楼梯下边看了看,却又发现空无一人。

  “咿呀,咿呀!”等缩回身子,孩子的声音却从他身后再度响起。

  “谁!”楼梯道里的路灯这个时候也熄灭了,刘建军反手摸向腰间的手枪,一跺脚喝道。这一次,路灯没有亮起。

“咿呀,呀!”黑暗之中的刘建军,感觉到有一具冰冷的身体贴到了自己身上。然后他觉得有个什么东西,顺着自己的鼻腔钻进了体内。

  “饿啊!”随着那个东西钻进体内,稍后刘建军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饥饿感涌上心头。他伸手撕开了身上的警服,用指甲不停地在胸前挠着。他有一个念头,想吃掉自己身上的肉。似乎只有吃掉自己的肉,才能止住这种强烈的饥饿感。

  “精……”刘建军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心脏位置。无意之中,却把放在上衣口袋里的那枚护身符扯了出来。被叠成六角形的护身符忽地发出一声响,随后凭空自燃了起来。

  “咿呀~”随着护身符的燃烧,周围的温度也高了起来。刘建军嘴里传出一声凄厉的鸣叫,随后一道黑影从他的五官里钻了出来,贴着墙根向外流去。没错,就是流去。如同一滩黑色的水一般,顺着楼梯几下就没有了踪影。

  “噗嗤!”随着黑影的离体,刘建军也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黑影虽然没能要了他的命,却对他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之后,他贴着墙壁缓缓坐到了地上。刘建军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就在刚才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掏空了一般。

  好半晌之后,他才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已经燃烧殆尽的附身符,他撑着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拨通了我的电话。这一次,电话不再是忙音。

  “快来我家!”电话接通之后,刘建军匆匆说道。

  “果然找上他了么?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不管你。可是你不该把事情牵扯到别人的身上。”我听着电话里刘建军那虚弱的声音,仿佛感受到了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挂了电话,我走上阁楼取下了供奉在三清像前的那几张早已经准备好的道符。

  “妈,我回来了。”将已经撕裂的警服团了团拿在手里,刘建军提着卤菜打开了家门。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老娘在沙发上看着肥皂剧。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跟老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进了厨房准备做饭。

  “军子回来了?”老人坐在那里看着电视,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儿子身上的异样。

  “是啊,案子有了点进展,今天不用加班。我顺路买了点卤菜,晚饭咱加菜。”刘建军瞒着自己的老娘,将警服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挽起衬衣的袖子,开始准备做饭。衬衣上有几道血痕,这是刚才他挠自己的时候留下的。这几道血痕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随便吃点算了,你几天没回来了,待会洗个澡早点休息。这明天上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家呢。”老人心疼儿子,40来岁的人了,一加班就没个谱。长期这么下去,她担心自己儿子的身体会垮掉。

“砰砰砰!”等刘建军把饭菜端上桌后,有人敲响了房门。

  “没事?”等人把门打开,我双手插在裤兜里走了进去。轻轻嗅了嗅鼻子,感受到从刘建军身上传来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之后,我轻声问道。

  “差点有事,多亏了你给我的那张符。不然,明天你会发现我把自己给吃了。”定下心来的刘建军,跟我开起了玩笑。

  “大妈您身体最近还好吧?”我走到刘建军母亲跟前,弯腰问道。

  “好着呢,没吃晚饭吧小伙子?一起吃点吧。”老人不记得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所以对我也没什么印象。

  “没吃呢!”我把老人搀到饭桌边,拖开椅子等她坐下之后说道。

  “你倒是真不客气!”刘建军给我盛来一碗饭说道。

  “和你用不着。”我夹了两筷子菜,坐在那里扒起了饭。

  “明天晚上别忘了去铺子接我。”吃过晚饭之后,刘建军的老娘继续去看她的肥皂剧,而我则是凑到正在洗碗的刘建军身后嘱咐他道。明天就是杨翠花的头七了,只有从她嘴里,我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嗯,忘不了。”刘建军忍着胸前伤口的疼痛应道。

  “待会抹点儿,比一般的外伤药好使。”我从兜里掏出来一小团用黄表纸包好的香炉灰,放在案板上说道。

  “香灰?靠谱不?别把老子伤口弄感染了。”刘建军拿起纸包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随后瞪着眼质疑道。

  “不要老子拿回去,要知道这可是老子日夜焚香供奉三清遗留下来的宝贝。别人花钱老子都不见得会给他,白给你用你还不要?”说着话我作势要将香灰拿回来。

  “送出来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老子待会去抹。”刘建军快速将纸包塞进裤袋里道。搁以前,他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绝对是嗤之以鼻的。只不过打上次他老娘被鬼上身的事情之后,他就开始敬畏起鬼神来了。尤其是刚才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更让他觉得鬼神之说能够在华夏大地上流传数千年,不是没有道理和原因的

“晚上把这个贴窗户和门上,应该不会出问题了。”看看时间已经接近9点半,我把随身带来的几张镇宅符交到刘建军手中嘱咐道。

  “如果晚上听见有人敲门敲窗户,好奇心不要那么重。不要开门开窗,继续睡你的觉就是。不过我想,被我的护身符弄了一下,一般的邪魔鬼祟应该没有能力再来害人了。”吃饱喝足,天色也不早,该安排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我准备回铺子养精蓄锐,坐等杨翠花的头七到来了。

  “你要回去?”或许是刚才真的被那个小鬼吓得不轻,刘建军很不乐意我离开的样子。

  “不回去难道要我留下来搞基?放心吧,待会把符贴上,包你平安无事。”走到客厅,我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支香烟点上之后对刘建军说道。

  “真的假的?”刘建军对手里的那几张符有些信心不足。和这几张符篆比起来,他还是更信赖我一些。

  “试试不就知道了?”我冲他眨巴眨巴眼,吐了个烟圈笑道。

  “明天晚上别忘了来接我。”将门打开之后,我走到楼梯道又嘱咐了刘建军一句。

  “帅哥,进来做个葆健吧?”从刘建军家出来,已经将近晚上10点了。这个点,正是那些发郎会锁招揽生意的好时候。走进了一条单行线的巷子里,打路边那闪烁着粉红色灯光的发廊里跑出来俩妹子极其热情的和我打着招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咽着口水冲那些妖冶的妹子们摇摇头。

  “进来看看嘛帅哥,我们这里的小妹年轻漂亮活儿好,价格还便宜。”见我没那个意思进去浪上一浪,一个妹子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没钱,赊账干不?”妹子在那纠缠不休,我停下脚步揉了揉鼻子说道。

  赊账是个大杀器,此话一出顿时神鬼辟易。冲我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了几句。妹子扭动着身子回到了那间10几平米的店面里,等待起了下一个从面前经过的男人。

  第二天傍晚,刘建军顶着个黑眼圈驾车来到了我的白事铺子。

  “没睡好?”我把他让进了屋子,给他端上了一杯茶问道。

  “是没敢睡,一闭眼就觉得有东西在往我身体里钻。”刘建军倒是实话实说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地方。

  “这样啊,那待会送你一道凝神静气符。回家放枕头底下,包你睡个安稳觉。”我坐到他对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

  “你这店的生意,不怎么好吧?”刘建军喝了口茶,关心起我的生意来。

  “你又知道!”我轻笑了一下道。

  “那个花圈,摆了一个多月了还没卖出去呢。要不要我帮你推销推销?”刘建军可能是觉得欠我的人情似乎是多了一些,想从生意上面帮衬帮衬我。

  “别逗了,难不成你还去问人家要花圈纸钱不?这事儿,别人有心卖你的面子也没法儿卖不是?”我续了一杯茶水,看着刘建军笑道。

“也是,要不你改行卖别的吧。”刘建军琢磨了一下,也觉得有些不妥,然后劝我道。

  “我就会扎个花圈,唱个道场什么的。卖别的?也学人开个小发廊什么的?”我环顾了一下满屋子的纸人花圈,挠了挠头问道。

  “你能想点儿好儿不能?”刘建军瞪了我一眼说道。

  “也不能算坏事儿吧,起码有了小发廊,那些走夜路的妹子们会安全一些不是?你们公按不是还拉过一条横幅,上头写着那啥“QJ不如去瓢昌”么?”我不觉得开小发廊有什么不好,大家都是靠劳动吃饭。身体是人家自己的,人家拿自己的东西去换钱,没宣传里的那么罪大恶极。起码比那些吸取民脂民膏的人要好得多吧,那些人是巧取豪夺,开小发廊的则是明码实价。

  “你这家伙,典型的三观不正。”刘建军看着我摇头道。

  “起码我还是个善良的人不是么。”我耸了耸肩说道。

  “那倒是!”对于这一点,刘建军表示赞同。

  “咱们几点走?”茶喝了两杯,淡扯了半晌。刘建军抬起腕子看了看表问我道。

  “急什么,子时之前过去就是了。就那么几分钟的事情,快得很。”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

  “现在走吧!”晚上10来点钟左右,我上到阁楼拿起了供奉在三清像前的金钱剑,然后对有些坐立不安的刘建军说道。

  “通知你那些个同事,准备抓人了。”坐进了警茬的车,我对刘建军说道。

  “你有把握找到真凶?”刘建军将车速放缓之后问我道。

  “我有把握知道谁是真凶,抓不抓得到,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抓人之前,让他们把这个带身上。”我从兜里摸出几张护身符递到刘建军手里说道。警茬抓人没问题,可是别忘了,那个人身边可还有一只小鬼。

  “许海蓉,通知弟兄们归队。”刘建军闻言马上拨通了同事的电话。对于那些符篆的效果,他现在是深信不疑。

  “队长你这是闹哪样?人家才洗完澡……”电话那头传来许海蓉不满的声音。连续发案,连续加班,她已经差不多有一周没好好儿陪陪自己的老公了。今儿好不容易得空培养出点情调和兴趣起来,就被刘建军一个电话给搅和黄了。

  “额,归队准备抓捕。结案之后我给你们放几天假。”刘建军对于搅黄了人家的鱼水之欢,也有些不好意思。琢磨了一下,他对电话那头的许海蓉说道。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刘建军也载着我来到了邢警队。时间已近10点半,我下车抬头看了看有些蒙蒙的月亮,抬脚跟着刘建军向建立在底下的停尸房走去。

  “刘队,这么晚了还没休息?”看守停尸房的是个老头,听见敲门声,他披着外套起身将门打开问道。

  “上头对案子追得紧,没办法啊。”刘建军给老头递过去一支烟说道。

  “哎,进去吧。上头也是,这破氨不破氨的,光逼你们有啥用。”老头轻叹了一声,侧身将我们让了进去道。

“其实,很多事情想起来,真是有因果的。以前我不信,可是现在我信。我其实现在不怪他了,毕竟他曾经为我付出了很多。而最后,是我伤害了他。回头想想,换做我是他,或许也会不择手段来报复吧。”女鬼轻皱着眉头说道。

  “我和他,出生在一个村子里。打小儿,他就处处护着我。上学被人欺负了,是他替我出头。家里穷,一支铅笔往往会用到再也不能用了,我才会问家里要。可就算是这样,有时候还会挨家里人的骂。”

  “他总是会找我要作业抄,然后作为交换,他会给我一支铅笔,或者一个本子和橡皮。我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法来帮助我,因为他知道我的自尊心强,白给的东西,我是不会要的。”女鬼走到我对面的解剖床上坐下,甩动着双腿轻声说道。

  “慢慢地,我们都长大了。他读书没我好,早早的就出去找了份工作。而我,则是考上了这个城市的一所大学。”

  “家里不赞成我读书的,女孩子嘛,最终会嫁人。在他们眼中,这是一笔赔钱的买卖。我读书再好,再出息,最后也全都会赔到男方家里去。”

  “他知道了我的情况,将他打工挣的钱全都给了我做学费,我才能读上大学。”杨翠花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继续说道。

  女鬼的眼神此时很干净,我想当年的她,也如同此时一般的干净吧。

  “我们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他说他会供我读完大学,然后存够了彩礼,就会娶了我。我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我答应了。”

“其实,我对他只有感激,没有感情。可是当时的我,需要钱,也需要他这个愿意替我出钱的男人。”

“我是不是,很无耻?”女鬼说到这里,忽然问我道。

“站在你的立场,你是迫不得已。站在他的立场,你则是在利用他对你的感情。”我耸耸肩对女鬼说道。

“后来,进了大学。你知道吗,一个农村来的孩子。穿没人穿得好,吃没人吃得好,会受到多少不公平的对待还有歧视?爹妈什么都没给我,却偏偏给了我一张好脸蛋。”女鬼自嘲的笑了一下道。

“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不幸。”我接口说道。穷人家的女孩子,长得太好看有时候并不是一件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是啊,是我的幸运,同时也是我的不幸。等那些男人发现了我的美,他们就前赴后继的向我发起了追求,或者说是诱惑?”女鬼轻抿了一下嘴唇道。

“于是,你没有抵御住那些诱惑。”我补充着女鬼的话。

“是的,我没有抵御住。或者说,我心里压根没有想过要去抵御。你知道一只小麻雀,忽然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感觉么?从来没有人那么宠着我,那么顺着我。”女鬼没有否认,毕竟已经是鬼了,又有什么敢做不敢当的呢?

“有,只不过你把他忽略了。其实,一直都有那么个男人宠着你,顺着你的。”我看着女鬼对她说道。

“是啊,其实一直是有的,我居然把他给忘了。”女鬼嘴角又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意来说道。

“然后,我堕落了,按照他的话来说,我就是堕落了。我跟着那些男人出去开房,他们给我钱,给我买漂亮衣裳,甚至给我买车。以前那些看不起我的同学们,也开始对我阿谀奉承了。”女鬼偏着头,看着头顶的白炽灯在那里回忆着。回忆着那些带给她与众不同的生活,却又让她迷失堕落的往事。

“第一辆车,是一个开酒楼的男人买给我的。真可笑,我居然不记得他的名字了。那辆车是辆二手的桑塔纳,三万多块钱。你知道我当时多兴奋吗?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寒假我可以开着自己的车回家了。”

  “那年的寒假,他扛着大包小包的来学校接我。他把自己这一年来挣的钱,给了三分之二我。说让我给家里买些礼物,免得回去要看家人的脸色,年都过不好。一万多块钱,有新有旧的。他还说,开学的学费他帮我攒好了,让我回去不要找家里要钱。”女鬼的眼角,滴落了几滴雾气。我知道,那是她的眼泪。

  “可是,当他看见我从停车场开出的车,还有一个年龄比我爹还大的男人很是亲昵的来送我的时候,他哭了。他打了那个来送我的男人,然后被带进了哌出锁。那个年,他是在哌出锁里度过的。”

  “再见到他,他已经辞掉了之前的工作。他站在学校门口,看着我开着别人新送的宝马来上学。”

  “我恨你,恨你这么作践自己。更恨那些作践你的男人。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也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

“他走了,没有回头。”女鬼冲我笑了笑,抹去了眼角的雾气说道。

  “之后,我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上进的机会,也没有再回我那个农村的家。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适合我,我有了自己的事业,也有了名气。有车,有房,有钱,我什么都有了。”女鬼说到这里有些激动。

  “可是你却没有了那个曾经深爱着你的男人!”我毫不客气的对她说道。

  “那天晚上,当那个小鬼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它的嘴里含了一张纸条!”女鬼没有反驳我,而是继续在那里说道。

  “纸条上说,与其让我继续这么堕落下去,这么让人作践下去,不如毁了我。看着纸条上那熟悉的字迹,我知道是他。再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女鬼从解剖床上跳了下来,走到我面前说道。

  “有一段时间,我很想去找他的。想找到他,问他是不是还愿意娶我。在人世间走了一回,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身边有一个什么都想着你,顾着你的男人,真的很好!”女鬼轻叹了一声,轻声说道。

  “我死的时候,他在嚎啕大哭。他的一切已经和那只小鬼联系在了一起,我能看得见他,他也能看得见我。他哭着看着我吃掉了自己,他对我说,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玷污过我的男人。”

  “你知道他在哪里是么?”我想通过女鬼,找到那个男人。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知道你想对付他。这好像,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吧。这也是我这辈子,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女鬼看着我凄然道。

  “你不说,我一样有办法找到他。”我缓缓拔出藏在腰间的金钱剑,叹息了一声说道。不找到那个男人,等那只小鬼养好了伤势一定会死更多的人。原本不想动粗的,想不到最后却依然要动粗。过了子夜杨翠花就要去地府报到,我的时间不多了。

  “欺负女人不算本事,我在这里!”打门外走进来一个消瘦的男人,在他的手上,捧着一个瓦罐。

  “你终于出现了!”我反握金钱剑,转身看着那个男人说道。

  “今天是她的头七,我要来送送她。”男人无视掉我,走到女鬼面前轻柔的说道。

  “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男人伸出手来,想抚摸一下杨翠花的脸颊,却发现自己的手从面前的虚影当中穿了过去。眼角滴落几滴泪水,他带着笑对她说道。

  “你不要做傻事!”女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急忙对男人说道。

  “自从养了它,我就知道自己是这个结果了。没关系,我死了,也要多拉几个人给你陪葬。”男人说完,啪啷一声砸碎了手里的瓦罐。

“原本以为你是身上带了什么驱邪的法器才逃过一劫,想不到警茬居然会请一个道士来帮忙查案!”男人压根没想到公按机关会和封建迷信搭上关系。他挨了我一脚,踉跄着撞在解剖床上回身恨恨对刘建军说道。

  “你为什么想杀我?”刘建军拔出了腰里的配枪,指着那个男人喝问道。

  “杀了你,就能延缓警茬的调查时间,还有混淆他们查案的思路。我就可以从容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了,可惜!”男人倒是什么都没隐瞒,起身轻叹了一声,他拔出一把刀来反手就砍断了自己的手腕。

  “杀了他们!”将断手踢到小鬼面前,男人铁青着脸哆嗦着吼道。

  小鬼闻到血腥味,放弃了对我的攻击,返身扑到男人的断手上,三两口就把它吞进了肚内。

  “你倒是挺狠,居然以身饲鬼?你就不怕它连你的魂魄都吞了?”我冷笑一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彻底陷入疯狂的男人说道。

  “我连活都不想活了,又怎么可能在乎这一身血肉。至于其他的,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男人将断臂死死压在解剖床上,努力减缓着自己血液的流失。闻言冲我冷笑了一下说道。

  “这玩意儿,你怎么弄到手的?”我问那个男人。

  “只要给钱,什么买不到?”男人哂笑了一声道。

“杀了他们!”说话间,男人冲已经缓过来的小鬼厉声喝道。之所以会和我说这么多,他只是想为小鬼争取一点恢复的时间而已。

  “咿呀!”小鬼得到了饲主的血肉滋养,显得极为兴奋。一张嘴嘶鸣了一声,凌空飞起扑向了我的咽喉处。

  “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你也想逞凶?”我探手入怀摸出一张驱魔符来,迎风一振将它点燃了,啪一声正贴上了小鬼的额头。

  “咿呀~”小鬼浑身萦绕的鬼气被驱魔符镇得四散飞溅,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声,转身就向男人扑了过去。它想要反噬饲主,吞噬男人的血肉来滋养自己的伤势。

  “不要!”杨翠花见势不妙,一个横身挡在了男人身前,小鬼一张嘴,吞噬掉了她一条胳膊。

  “翠花!”男人眼看心爱的女人受创,顾不得彪血的断臂,一脚将那小鬼踢开。

  “早说了以身饲鬼没好处吧?”我赶上前去,一张定魂符贴到了杨翠花的身上稳住了她的魂魄,不让她魂飞魄散,然后对那个男人说道。

  “翠花!”男人已经没有心思和我狡辩了,他只是跪在地上,任由自己的鲜血滴落下来,看着眼前心爱的人连胜呼唤着。

“孽障,留你不得!”见那小鬼已经失控,还准备扑上前来吞噬杨翠花的魂魄。我反手一剑刺入了它的额头,金钱剑感受到了鬼气,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将它振散,然后再度归于平静。

  “叮!”一声,随着鬼气溃散,一根指骨凭空掉在了地上。

  “待会把这个用火烧了!”我用道符将那截指骨包好,递到刘建军手里对他嘱咐道。

  “队长!”没有例外,每次警茬都是事后才到。等我料理完了一切,刘建军的那些同事们也赶到了停尸房。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还有地上的血迹,纷纷举枪对准了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他就交给你们了!”我将金钱剑收回腰间,对刘建军说道。

  “那个男人怎么样了?”事情完结之后,又过了半个月,刘建军再度来到我的白事铺子。一见到他,我就问起了那个可悲可叹可恨的男人。

  “死了,第二天就死了。”刘建军有些落寞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件案子已经告一段落了,你应该轻松一点才是。”我将泡好的茶端到他的面前对他说道。

  “你这生意真的不怎么样,你看,那个花圈还没有卖出去!”刘建军接过茶,指着靠在门边的那个花圈说道。

  “要不老子开发廊去?”我轻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随你,老子会天天来检查!”刘建军笑了笑道。

  “*!”我对他竖了竖中指!

“老板,纸钱怎么卖?”自从小鬼杀人事件之后,刘建军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来给我添麻烦了。而我的生意,也有了一些起色。

  “一亿面额的20块钱一沓,手打的50一沓!”我坐在柜台后头叠着金元宝,头也不抬的对那个风韵犹存的女主顾说道。既然不抬头,又何知风韵犹存?不得不说,贫道有闻香识女人的天赋。

  “纸人呢?”女人走到那一排扎成女警,女护士,女教师,丫鬟小姐形状的纸人面前又问道。

  “120一个!”我停下了手里叠元宝的动作,抬起头来说道。

  “哟,老板挺年轻的嘛。”眼前这个峰峦大起大落的女人似乎在吃惊着我的年龄。

  “美女是买去孝敬谁的?先人可有什么特殊的喜好?要知道,送东西得送到人家心坎里。送对了东西,先人一高兴,没准就保佑美女今年20明年18,财运亨通,家宅安宁什么的。”我站起身来,走到女人身边。不露声色的吸了吸鼻子,嗅着她身上的香水味说道。

  “噗嗤,老板你可真逗。想不到卖个花圈纸人你都能整出这么多词儿来。”女人很吃我这一套,哪个女人不想今年20明年18呢?于是,人家大大地向我抛了一斤秋天的菠菜。

  “你是老板嘛,这些个我也不懂,要不你给我推荐一下?”彼此熟络了一些过后,女人说话的调调也变得娇媚了许多。

  “那得看你要送给谁了。”见似乎能做成一个大单,我转身给女人倒了杯茶水说道。

  “送给我公公的。”女人接过茶水,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道。看她的手法,似乎对于茶道颇为精通。

“老爷子生前,是对现代的东西比较感兴趣,还是对古旧的东西比较感兴趣呢?”我又问道。

  “他呀,在时就喜欢听个西厢记什么的。”女人答道。

  “哦,那他是不是特别喜欢张生夜半会莺莺那一段?”我挑了挑眉毛道。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个调调儿么!”于是,我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了。

  “那我建议你把这一对丫鬟小姐买给他,虽说它们不是红娘和崔莺莺,可多少也能让老爷子得偿所愿不是?”我指着身前那对被扎成丫鬟小姐形状的纸人对女人介绍道。

  “那这一对多少钱?”女人闻言也是有些意动。

  “一对240,纸钱要么?要的话我建议你买手打的,那种纸钱先人才能受用。至于那些个动辄上亿面额的印刷品,说实话在下边顶多就能当个零钱使。这么说吧,到了下边,那些印刷品只能算是韩币,手打的纸钱则是人民币,两者之间大约是这么个差距。”我举了一个女人比较容易理解的例子道!

  “有你这么举例子的么,你可真逗。好吧,看你说得这么辛苦。手打的纸钱给我拿三沓,这对纸人我也要了。对了老板,你送货上门么?总不能让我抱着两个纸人在街上走吧?”女人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柜台上和我达成了交易。只不过有一条,她要求我送货上门。

  “没问题,美女把地址和电话留给我。12小时之内,市区免费送货上门。劳驾,一起390,你给380得了。”我噼里啪啦的将柜台上的算盘拨了个山响,然后对女人说道。

  “不用找了,剩下的算是给你的运费吧。这是我的名片,你按照这个地址送就行了。小弟弟,姐姐走了哟!”人家打身上挎着的驴牌包包里抽出4张100的放到柜台上,顺带着又调戏了我一把。啥?你问驴牌包包是什么牌子?你可真土鳖,LV嘛!

这不是贵公公的丫鬟和小姐闹的么?带着它们进你的店,我怕被人打出来。”我转身从绿化带里把俩纸人提溜了出来道。

  “想不到你倒是挺细心的,跟我来吧。”颜品茗抿嘴一笑,赞了我一句道。

  “哎呀,你就住这里啊。啧啧啧,这得花多少钱呐。”颜品茗将我带进了毗邻品茗小筑的一幢两层小别墅里。看着别墅里的小花园和小游泳池,我不由咋舌道。关键是,人家这别墅不是随意乱建的,起码也是找人看过风水,改过格局。

  别墅背山,屋前人为的挖掘出了一个小游泳池,算得上是背山面水了。周礼有云:前有照,后后靠,此风水宝地。只是因为游泳池是人为挖掘并不是自然形成的,所以效果上会比天然的要差上那么一点点。只不过对于平民来说,这种风水足够保她事业有成,一帆风顺了。

  “进来吧,把东西放这儿就行了。”颜品茗将车库的门打开,让我把纸人放进去。

  “得嘞,货已送到,品茗姐我就告辞了!”将纸人和纸钱放进车库,我拍拍手说道。

  “别呀,辛苦你跑一趟。不如去品茗小筑坐一坐,姐姐请你喝茶。”颜品茗轻轻拦住了我道。

  “这是一个极其会做人的女人!”我在心里暗暗评价着身边这个女人。

  “哟,品茗,这谁啊?你包的二爷?挺帅一小伙儿,就是不知道体力中不中。”对于美女的邀请,我素来是不知道如何拒绝的。跟着颜品茗来到了品茗小筑,才一进门,就听见一腻得人发软的声儿传来。

“少胡说八道的,这是我的客户!”颜品茗俏脸一红,瞪了说话那女的一眼道。

  “就是说说而已,你心虚个什么呀?大家多少年的关系了,你男人又长期不在家,偶尔那个那个也正常,没人会外传的。对不,小帅哥?”说话的那女人穿着一吊带蕾丝短裙,坐在那儿继续调笑着颜品茗道。

  “那是,俗话说十个女的九个肯,就怕男人嘴不稳嘛。这位姐姐,你说是不是?”想调戏贫道?我心里暗笑了一声,随后坐到蕾丝女的对面说道。

  “噗!”蕾丝女被我这句话给呛着了,一口茶喷到大腿上,随后手忙脚乱的拿纸巾在那擦拭起来。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奇葩?”蕾丝女将美腿上的茶水擦拭干净之后,白了窃笑不已的颜品茗一眼道。

  “好茶!”我端起蕾丝女面前的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说道。

  “你也懂茶?”颜品茗眼神一亮问道。

  来她这里喝茶的人,大致上分为两类。一类是来附庸风雅**的,一类是觊觎她的美色想瞅机会搭讪的。见我端起茶来没有急着往口里灌,反而是先观其形,再闻其香,颜品茗觉得我或许真是一个懂得品茗的人。

  “略懂!”我轻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咽下去之后故作矜持状道。

  “啧啧啧,知音呐。得了,我也不在这里碍眼了。品茗,改天一起吃饭,先走了!”蕾丝女看了看我和颜品茗,嘴里啧啧有声的往门外走着。

  “别介意,她就是这么个人。嘴巴喜欢胡说八道,但是人不坏。”等蕾丝女走后,颜品茗坐到我对面解释道。

  “没关系,我又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再说了,能有美女跟我开玩笑,我是求之不得!”我将茶杯里的茶水喝光,回味了一下后对颜品茗说道。

“谢谢你的茶,我该回去看铺子了。”将茶杯放回桌上之后,我起身跟颜品茗告辞道。

“给你一张会员卡,以后来品茶,给你打八折。”颜品茗见我要走,连忙从包里摸出一张会员卡来说道。

“对了,问一句,那些纸钱你是去坟前烧还是就在附近烧?”将卡片放进兜里,我多嘴问了一句。

“公公的墓地在外地,今天是他的忌日,我哪里回得去。就在附近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表表心意算了。是不是不行?我没接触过这些事情,要是有什么忌讳,你要告诉我啊!”颜品茗闻言有些忐忑道,她跟大多数人一样,不信鬼,却又怕鬼。

“忌讳到没有什么,你只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在地上画个圈。圈上留个缺口,圈里写上先人的名字就可以了。”这是不能去坟前供奉的取代办法,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习惯。我将需要注意的地方对颜品茗说了一遍。

“谢谢你啊,你要不说,我真不知道有这些讲究。”颜品茗听我说完连忙点头道。

也许是因为太寂寞,也许是因为在茶道方面我多少还算能和她聊几句。此后颜品茗隔三差五的,都会打电话邀请我去品茗小筑坐一坐。

一类是来附庸风雅**的,一类是觊觎她的美色想瞅机会搭讪的。见我端起茶来没有急着往口里灌,反而是先观其形,再闻其香,颜品茗觉得我或许真是一个懂得品茗的人。

“略懂!”我轻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咽下去之后故作矜持状道。

“啧啧啧,知音呐。得了,我也不在这里碍眼了。品茗,改天一起吃饭,先走了!”蕾丝女看了看我和颜品茗,嘴里啧啧有声的往门外走着。

“别介意,她就是这么个人。嘴巴喜欢胡说八道,但是人不坏。”等蕾丝女走后,颜品茗坐到我对面解释道。

“没关系,我又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再说了,能有美女跟我开玩笑,我是求之不得!”我将茶杯里的茶水喝光,回味了一下后对颜品茗说道。

“生意固然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你看看你,最近明显憔悴了不少。”和颜品茗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彼此也算得上是熟络了,我说话也就比以前要随意了一些。

  “是吗?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最近吧,也不知道怎么了,晚上睡觉总睡不踏实。”颜品茗替我将茶杯里的茶水斟满,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道。

  “是想姐夫了吧。对了,一直没问你,姐夫在哪发财呀?我怎么老没见他回来似的。”我对颜品茗开了句玩笑。

  “他呀,自己做点黄金期货的生意。整天满世界的飞,这个家在他眼中,其实和旅馆没什么区别。”颜品茗眼神黯了黯说道。

  “姐夫或许是太忙了吧。”对于颜品茗的家务事,我这个还没有感情经历的人不好多说。但是本着劝和不劝离的原则,我还是为一个并未曾见过面的男认说了句好话。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万一说错话,坏了人家的婚姻,那可是要担大因果的。

  “唉,谁知道他的呢。”颜品茗有些不想提他的男人,轻叹了一口气,倾身为我续满了茶水道。

  “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姐夫的姓名呢。总不能以后见面,我用喂来称呼他吧!”见颜品茗心情有些不好,我跟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道。

  “张忠,弓长张,忠心的忠!”颜品茗闻言莞尔道。

“对了,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说完自己丈夫的名字,随后颜品茗半靠在椅子上说道。

  “你说!”我品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到桌上道。

  “不许生气!”颜品茗先打了打预防针道。

  “你怎么就想起做那种生意了呢?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啊,我是说你这么年轻,怎么不想着做点别的?毕竟,整天和花圈纸人什么的打交道,找女朋友也会有障碍的吧?”颜品茗稍微犹豫了一下,接着在那问我道。

  “铺子是我养父留给我的,打小儿就跟着他耳读目染的,除了继承他的老本行,我还真想不出我会做什么来。”我耸了耸肩说道。

  “养父?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颜品茗一听养父这两个字,就明白了我的身世。于是,她母性大发的将手掌轻覆在我的手背上道着歉。

  “你的手很凉!”我反握住了颜品茗那保养得十分恰当的手,体会着上面的细腻和触感说道。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个时候说这么破坏气氛的话,这种事情只有我这种情场菜鸟才做得出来。

  果不其然,本来母性大发的颜品茗丝毫没有在意我握住她的手。可是经我这么一说,她当时就回过味来了。于是,她将手抽了回去。

  “小坏蛋,居然占姐姐的便宜。”还好,颜品茗并没有生气。只是在那里白了我一眼,然后娇嗔了一句道。

  “茶喝完了,我该回去了,过两天再来陪姐姐聊天哈!”我是极其不擅长和女人聊的,特别是如同颜品茗这般富有魅力的成熟女人。见状,我连忙起身道。

  “这就回去了?我送你。没事的话经常过来坐坐。”颜品茗闻言站起身来准备送我出去。

  “品茗姐?”可是等她站起身来,还没迈步就倒了下去。我一个箭步将她抱住大声喊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茶庄很安静,我的喊声顿时将周围的服务员和客人引来了不少。

  “你们老板晕倒了。”我双手抱住颜品茗那丰润的身子,略有些尴尬的对围拢过来的服务员们说道。

“都愣着干嘛?打电话叫救护车来啊!”那些服务员妹子大多是20来岁的年纪,此时都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我见状不由得冲她们吼了一声。

  “别,别,不用了。”颜品茗短暂的昏迷过后醒了过来,正好听见我在那里招呼着人叫救护车,连忙开口阻止道。

  “老板你没事吧?”众妹子见颜品茗醒了过来,纷纷上前表达着关心和问候。

  “都去工作吧,我没事。”颜品茗见我搂着她,脸色微微一红对那些围在身边的服务员们吩咐道。

  “真是不好意思,惊动大家了,这里没事了,各位还请继续品茶吧。”打发走了服务员,她又对周围那些想要探寻点真相的客人们说道。

  “送我回去!”等店里恢复了平静,颜品茗才紧紧握住我的手轻声说道。她的身子微微在发抖,她的手很凉,手掌心满是冷汗。她在惊恐,我能察觉得到。

  “好!”没有问为什么,我轻轻扶着颜品茗就往门外走去。这个女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如此惊恐?

  “进来坐,喝酒吗?”进了颜品茗的那幢别墅,她松开我的手走到客厅的小吧台后头拿起一瓶人头马面来问我道。

  “洋酒喝不惯,你自便,我喝水就好。”对于这种包装比味道更好的洋玩意,说实话我并不感兴趣。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我举杯对颜品茗示意道。

  “这么大个屋子,除了一个保姆,就我一个住在这里。”颜品茗提着酒瓶子走到沙发上坐下说道,眉眼中充满了落寞。

“品茗姐,你今天昏倒是怎么回事啊?”见她又扯到了家务事上,我连忙把话题岔开道。对于人家夫妻之间的问题,我不好给出什么意见来。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算上今天这次,这是我这半年以来的第6次了。”颜品茗一口气喝下去半杯酒皱眉道。

  “半年6次?也就是说,平均每个月都会昏倒一次?”我闻言有些奇怪了,看她的气色也不像是身有隐疾的人。更何况,她家的风水不错,照理说她应该是没病没灾,生意兴隆才对啊。

  “难道是我看错了?”我在心里暗道了一声,站起身来四下打量起所处的这幢别墅来。

  “不应该啊!”我绕着颜品茗家的客厅走了一圈,皱眉低声道。

  “品茗姐,那你去医院检查过么?”风水既然没问题,难道真是她本身有什么恶疾不成?我沉思了一下,转身问道。

  “市里几家大医院我都去过了,医生的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我总觉得,这幢房子里其实还有第三个人。医生说我这是属于神经衰弱导致的幻觉,可我知道不是。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小凡?不管你做什么,都觉得背后有双眼角在盯着你。我快要被逼疯了。”颜品茗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显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有这种感觉的?”以我对颜品茗的了解,她不是那种喜欢无病呻吟的人。所以我相信她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将她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倒了杯水给她问道。

  “半年之前吧,也就是我开始会晕倒之前。去庙里求过护身符,可是也没见个效果。有人说,是不是我那死去的公公在作怪。毕竟他的儿子常年在外,我对祭祀这些事情也摸不清楚头脑。平日里或许是怠慢了他,所以才回来敲打我的。”颜品茗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打骨子里不信这些迷信之说。可是事情,却又活生生发生在她身上。到最后实在无法可想,她才决定做点什么事情来弥补一下,也算求个心安。

  “这就是你当初去我铺子里买纸人的原因吧?”我闻言问道。

  “是的!弟弟,你今晚能不走吗?”颜品茗点点头,随后提出了一个让我心跳加速的要求。

  “你别误会,是我好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我想你整天和那些花圈纸人打交道,或许胆子会大一些。姐姐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在这屋子里守着姐姐一晚上,让我能踏踏实实的睡一觉。”毕竟留一个自己丈夫之外的男人在家过夜,对于颜品茗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要不是精神和身体实在到了一个崩溃的临界点,颜品茗是绝对不会对我提出这个要求的。

  我是个男人,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颜品茗这么做,其实是在赌博。

  “你就不怕引狼入室?”我瞅着眼前散发着成熟女人魅力的女人问她道。

  “那我也认了!”颜品茗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来她是太需要睡一次踏实安稳的觉了。

  “额,好吧!”我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语道。

  “就知道你没那个胆子。”对于我认怂的表现,颜品茗表示很满意。女人再强势,也终究是女人。家里面有了个男人存在,她的胆子也就大了许多。起码现在看起来,她脸色较之刚才要好看了一些。

“这些玩意儿,是真的还是假的?”答应了颜品茗提出的这个极其考验人定力的要求,我在她家闲逛了起来。这种高档别墅,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可以细细的参观。走到她家的博古架前,我看着上头的坛坛罐罐问道。

  “都是仿品,你喜欢古董?改日我送你件小玩意吧。”颜品茗倒是不小气。

  “嗯?这件盆景,是谁摆在这里的?”就算是仿品,看那做工我觉得价钱也不会太便宜。挨个儿的把玩了一下,我看见了摆放在博古架底层的那一盆盆景。凉亭,小桥,湖泊,树林,倒是意境十足。

  只不过,做树林的材料用的是柳木,而搭凉亭的材料用的槐木。柳木聚阴,槐木招鬼。要不是颜品茗这幢房子所在的地方本身风水不错,她应该早就被这盆盆景给弄得香消玉殒,而不仅仅只是昏倒这么简单了。

  “谁跟她这么大仇,弄这么个盆景来害她呢?”我终于知道颜品茗昏倒的症结在哪里了,背着手,我站在盆景面前暗自想道。

  “哦,这个盆景啊,是我先生以前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颜品茗看着摆放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盆景,想了想对我说道。若不是我提起,她都不会去关注到这盆盆景。

  “你先生带回来的?姐我多句嘴,你们俩感情怎么样啊?”事情涉及到人家的丈夫,好多话我也不好直接说。

“兴许她先生也不懂得家里是不能摆放柳木和槐木的吧?”我在心里这么想着,我尽量把人往好处想。

  “感情?不好不坏,不冷不淡吧。他只关心他的生意,我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男女之间长时间不在一起,爱得深的那一方肯定是会有怨气的。例如眼前的颜品茗,言语中就充满了幽怨。

  “那,他的生意做得很大?”就算是生意人,长时间不回家也肯定是不正常的。我在猜测,颜品茗的丈夫,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谁知道呢,说大也不是很大,就是跟着他的那帮子朋友们一起瞎混呗。做期货,可是要有清醒的头脑和敏锐的前瞻的。他这个人,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说白了,他就不适合做生意。”说起自己的丈夫来,颜品茗那是一肚子的不如意。想想也是,把这么漂亮一媳妇肚子丢家里,自己跑到外头去做什么生意,任谁心里都会有火的。

  “把盆景扔了吧,最好是等到明天午时用火烧掉。”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建议颜品茗将家里这盆盆景给销毁掉。我知道我这么说,她肯定会起疑心。我若是不知道这件事,权且罢了。现在的问题是我知道了,就算是惹得她起疑心,我也不能放任这盆盆景在这里害人。

  “为什么?盆景有问题?”颜品茗一句为什么出口,立马就怀疑到了盆景的身上。只是她不懂个中的道道,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烧掉盆景。

  “信我就烧了,好多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颜品茗是个胆小的女人,我怕把里边的道理说得太明白,反而会对她的心理造成负担。

  “好,不过是一盆盆景罢了。明天中午我拿出去烧了。”颜品茗很聪明,应该说她很敏感。见我不想多说,随即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在那里应承道。

  当晚,为了感谢我能在别墅里陪着她。颜品茗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精致的菜,以示对我感谢和犒劳。不得不说,这真是个上个厅堂,入得厨房的女人。

“晚上你住客房吧,我的卧室就在你隔壁。”饭后,颜品茗带着我来到了别墅的二楼,指着一间房间对我说道。

  “嗯好,姐今晚放心大胆的睡,一切有我。”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点点头对打了个哈欠的颜品茗说道。

  “老刘,市里边的品茗小筑你知道吧?对对,老板是个美女。擦,说起这个你就精神了。帮我查个人,品茗小筑老板的丈夫,张忠。”等颜品茗进房休息后,我走到一楼客厅给刘建军打了个电话。

“你小子查人家老公干嘛?我说你可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啊。”电话那头,刘建军第一反应就是我插足做起了第三者。完了人家开始在那里苦口婆心的对我进行了口头的教育。

  “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么?”我撇撇嘴道。

  “那你查人老公干嘛?我跟你说,你小子想法归想法,可别乱来啊。”刘建军还是有些不相信我。

  “我觉得,她老公有些奇怪。搁你,家里放一漂亮媳妇,你能半年不回家?”我只是想让刘建军查查,这个张忠在外头到底在干什么。我隐约有些觉得,那盆盆景是他故意拿回家的。至于为什么,我猜不到。

  “你一个卖花圈的,不好好儿做生意,替人家操这心干嘛?”刘建军愈发的认为我和颜品茗之间有一腿了。

  人活得越久,年龄越大,似乎内心就越龌龊。忽然之间我有了如此的明悟。

  “让你帮个忙咋就这难呢?帮不帮吧你就说,你要不帮以后有事别来找我,咱俩老死不相往来。”我在电话这头揉揉鼻子说道。

  “帮,一准儿帮。等我的信儿吧!我说,你还是悠着点儿吧,年轻轻的正经处个对象不好么?”末了,刘建军依然坚信我是和颜品茗有一腿。

  “早这么说不完了么,记得啊,查清楚了告诉我一声。”我咧了咧嘴,对电话那头的刘建军笑道。

“嗯?”挂了电话,我准备上二楼。才一转身,就觉得后脊梁有些发冷。我转过身去看着博古架上的盆景,嘴里轻哼了一声。看来,这盆盆景,还真招来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只不过,盆景终究只是盆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要是在别墅外头栽种上棵柳树,又或者是槐树。假以时日,那才是真正要人命的。

  所以诸位,到了夜里别光想着去那柳暗花明之处,行一些花前月下的事情。那种地方阴气聚集,藏污纳垢。轻则阳气亏损,重则会疾病缠身的,咱不差那点房钱不是?

  “你也想兴风作浪?”我拿起盆景,轻声对它说道。

  “不过是几根柳树枝,外加两片槐树皮,居然就做成了润物细无声般取人性命的效果。遇上不懂行的,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我端详着手里这盆做工精细,也颇有意境的盆景说道。不得不说,能够做出这种东西来的人,对于玄学起码起码也算得上是入了门了。

  “明天就烧了你,看你还怎么闹腾。”我随手贴了一张镇魔符在盆景上,然后将它放回博古架说道。

  一夜好睡,当然不否认孤男寡女的虽然没有共处一室,起码也是共在一屋。午夜梦回,贫道心中还是起了一些涟漪的。

  “嗯~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第二天一早,容光焕发的颜品茗穿着睡衣从房间走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

“早啊品茗姐!”我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眼前身材玲珑突凸的女人打了个招呼。

  “啊!”颜品茗被悄无声息从屋里走出来的我给吓了一跳。

  “看什么看,小鬼,当心长针眼!”转过身来的颜品茗顺着我那有些猥琐的眼神看去,连忙将睡衣的衣襟拉紧了嗔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贫僧……啊不,是贫道眼观女施主容光焕发,想必昨夜睡得不错?”我偷摸着咽了口口水,嘴里道貌岸然的说道。

  “噗!你这又是和尚,又是道士的,大清早儿你准备闹哪样?让开,我回房换衣服去。”颜品茗双手遮挡在胸前将我挤开道,这番举动,着实让我觉得甚是遗憾。恍惚间,我想起了一句诗:无限风光在险峰!

  “你小子,是打听到人家男人做期货被坑,现在欠了一屁股债才准备趁虚而入的吧?”等颜品茗收拾好,已经是上午9点半了。从她家出来之后,我就接到了刘建军打来的电话。

  “嗯?被坑了?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用眼神的余光看了看颜品茗,然后如无其事的问刘建军道。

  “那家伙和人合伙做黄金期货,完了被人坑了。可以说,他现在算得上是身无分文。并且,当初做生意的时候,这小子还找人借了不少钱。有一点很有意思,在半年之前他为他媳妇买了一份人身意外死亡保险,受益人是他自己。”刘建军在电话里简短的将调查来的情况说了一下。

“这么说来,就说得通了。”我略微想了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张忠不但没钱,还欠了外债,于是他偷偷为颜品茗买了一份意外死亡保险。只要颜品茗死了,那么他就可以从保险公司那里得到一笔数额不菲的赔偿金。

  人心险恶,在金钱和利益面前,亲情,爱情,都一文不值。我很希望我的猜想都是错的。可是就目前看来,想要害颜品茗的,还真就张忠的嫌疑最大。

  “什么说得通了?”刘建军在电话里问道。

  “没什么,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匆匆说了一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和谁打电话呢?谁被坑了?你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话啊,多钱没有,十来万姐姐还是可以帮你的。”颜品茗只隐约听见被坑了三个字,于是她对我说道。多好的女人,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么?

  “小事而已。”我冲颜品茗笑了笑说道。

  “把这个放身上,保证姐姐今后天天都能睡个安稳觉。”我摸了一张凝神静气符递给颜品茗道。她家的风水不错,只要不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家里搬就没问题。这道符,只是起个帮她调理精神的作用。

  “咱们分开走,你先。”快到品茗小筑门前的时候,颜品茗停下脚步说道。她是有夫之妇,和一个自己老公之外的男人出双入对,难免会有人闲言闲语。

  “好,我先走。”我挠了挠头笑道。现在的我,很有一些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错,尽管我什么都没偷到。

“我说,你怎么在店里呢?”回到了白事铺子,正准备把里面的花圈纸人往门外摆呢,刘建军就来了。

  “我说,我怎么就不能在店里?”我知道这老小子话里的意思。他一直坚定的认为我是第三者插了足,眼下这个点儿正应该是跟人柔情蜜意,你侬我侬的时候,怎么就回来做起生意来了?

  “好吧,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有必要劝你两句。小兄弟,泡妞是要花钱的,所以你这生意还得好好儿做。”刘建军径直走到桌边坐下,自己倒了杯凉茶喝了,很是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

  “这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来也是屎还是怎么地?”对于刘建军,我是真心无语了。

  “行了,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怕你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最后被人给打死了。”刘建军过来,只是为了看看我的情况,这一点我还是很感动的。只是这货,话说得实在难听。

  “走了走了,正经找个女朋友。你小子也老大不小的了,别整天惦记人家的媳妇。”“要不,我让许海蓉给你介绍一个?”放下手里的茶杯,刘建军起身说道。走到门口,还不忘记找补一句。

身上,保证姐姐今后天天都能睡个安稳觉。”我摸了一张凝神静气符递给颜品茗道。她家的风水不错,只要不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家里搬就没问题。这道符,只是起个帮她调理精神的作用。

  “咱们分开走,你先。”快到品茗小筑门前的时候,颜品茗停下脚步说道。她是有夫之妇,和一个自己老公之外的男人出双入对,难免会有人闲言闲语。

  “好,我先走。”我挠了挠头笑道。现在的我,很有一些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错,尽管我什么都没偷到。

“哥你别害我!”闻言我连忙举手投降。

“啥哥,你得叫我叔。”刘建军整了整警服,很正经的对我说道。

送走了这货,我坐在店里百无聊赖的等着生意上门。卖花圈纸人的可不比卖别的,不能吆喝。卖水果的可以吆喝自己的水果新鲜,卖衣服的可以吆喝自己的衣服打折,难道要我去门口写上大酬宾,买一个花圈送一个还是怎么地?人生呐,就是这么不公平。

一直到晚上,我店里的花圈都没卖出去一个。要不是养父死前把所有的存款给给了我,我都琢磨着是不是要去搬砖养活自己了。人比人得死,养父靠白事铺子赚了不少钱,为啥我就不行呢?

眼瞅着时间已经晚上8点了,这个点人们可以去逛商场,看电影,泡网吧,唯独不会来看有没有上新的花圈。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起身准备关门。

“请问……”就在我将门掩上的同时,打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请问,程真一师父在么?”我将门打开,门外站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那个男人站在门外的阴影里,声音有些飘忽地问我。

“找养父的?”我吸了吸鼻子暗道。真熟悉的味道啊,还有鬼敢主动来找养父?这个世道,看来是真的变了啊!我在心里琢磨着。

“你找他有事?”我双手插在裤兜里问道。兜里有逐鬼驱魔符,只要这个男鬼露出哪怕半点恶意,我就能将他当场镇压。

“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他,请问他在么?他来见我,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男鬼站在门口,也不进屋,就在那里轻声说道。

“他死了!”我耸了耸肩对阴影中的鬼魂说道。

“死了?那我和他之间的约定怎么办?”鬼魂有些急了,身体上的阴气翻涌不已的说道。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我能,进去坐一下么?”男鬼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我抱歉了一声道。看来,这是一个有素质的鬼魂。起码生前,应该是一个有素质的人吧?

  “请进!”我侧开身子,对门前的男鬼说道。

  “给你添麻烦了!”男鬼面色苍白地走进了铺子,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道。

  “能告诉我,你跟我父亲之间,有什么约定么?”对于养父,我一般都称之为父亲。我替男鬼倒了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问道。

  “谢谢,原来程真一师父是你的父亲啊。抱歉,我并不知道他有了家室,不然再远我都会过来道贺的。”男鬼端起茶杯来,轻嗅了一下然后喝掉了茶水道。如果现在有人看向我的铺子,一定会发现我对面的茶杯在凭空移动着。

  “要再来一杯么?”我看着男鬼手里的空茶杯问道。来的都是客,只要他没恶意,我不介意把他当做客人般招呼。

  “不用了,谢谢!”男鬼将茶杯放回桌上,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面色有些焦急的说道。

  我闻言点点头,起身将茶杯收走。搁置茶杯的桌面上,有一圈茶杯底座形状的水汽。这代表着刚才那杯茶,这个男鬼是真真切切的喝了下去。说到这里有一点,就是诸位如果年节贡奉祖先的时候,贡碗在桌上留下了水汽,那就代表着你的贡品是被祖先享用了。

  “能告诉我,你和我父亲之间究竟有什么约定么?”放好了茶杯,我走到门前,将门关上问那男鬼道。

  “好吧,既然你想听,那么我就告诉你。”男鬼再次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后双手有些不安地在那抚弄着衣服的皱褶道。他给我的感觉,是他在焦急,在惧怕着什么似的。

  “20多年前,我认识了我的太太。你知道,那个时候普遍工资不高。想要供一个大学生不容易。我和我太太,就是在大学里认识的。”见我安静地坐在他对面,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男鬼终于缓缓开口说起了他的故事。

“我太太家里条件不错,可以说她们家是改革开放之后最先一批下海做生意的。那个时候,做生意不像现在这么难。我的太太很漂亮,用现在的话来说,应该算得上是校花那个级别的吧。”陷入了回忆的男鬼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道。

  “而我,则是一个穷小子。每个月,都是靠父母从他们那微薄的工资里挤出一些钱来,供我在大学做生活费。她没有嫌弃我,相反知道我的自尊心强,会以各种我能接受的理由来帮助我。”男鬼满怀着深情在那里说着。

  “后来呢?”这无疑是一个在现代不可能发生的故事,我对故事的后续和结尾充满了兴趣。

  “后来,我们大学毕业了。她家里要她回去继承家里的产业,

而我则是需要去沿海为自己的将来拼搏。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放弃了回家做老板,决定跟我一起出去打工。

我欠她的,这一辈子都还不完。”男鬼说到这里,眼角亮晶晶的。

“那么,你太太的家里同意么?”我问他。这个问题,是最现实也是最让人无奈的问题。有多少有情人,就是倒在了这一关上,没有终成眷属。

  “不同意啊,她家里不同意。就在我们去沿海刚刚安顿好之后,她的妈妈就找到了我们。”男鬼苦笑了一下说道。可以想象得到,这个没有得到丈母娘承认的女婿,当时有多惶恐。

  “她哭着对她妈妈说,给她一年时间。一年之后要是我的事业没有起色,她再跟她回去。为了这个,她妈妈动手打了她。”男鬼眼中,露出了一丝愧疚的神情道。

  “一年之后呢?”我有些急于知道他们最后到底是什么结局。我心里期盼着这对鸳鸯能够幸福圆满的走到一起,可是看看眼前的这位,我觉得结局似乎并没有大圆满。

  “我一个刚从学校出来的人,一没背景,二没资金。说创业,那真是抬举我了。一年的时间,我每天都打两份工。为的就是能多赚点钱,将来可以堂堂正正的对太太的娘家人说,你们的女儿没有跟错人。”男鬼笑了笑说道。只是在这笑容当中,有着太多的无奈和辛酸。

  “很快,一年的时间就到了。太太的母亲,没有多给我们一天时间。准时来到了我们租住的住处,要将她的女儿带回去。”

“一年,我和太太两个人拼命工作,省吃俭用的攒了5万块。我把那些钱全都拿出来,我想对她证明,我们努力了,想让她成全我们。可是到最后,岳母依旧是没有答应我们的恳求。”男鬼双手紧握着说道。

  “太太没有跟岳母回去,她说她有了我的孩子,回去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她的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岳母。岳母狠狠地揍了她一顿,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们的家。”

  “岳母走后,太太对我说,她今天已经将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她在赌,赌我会一辈子对她好,赌我将来会有出息。”男鬼眼角滴落下几滴泪珠,他抬手抹去了眼泪继续在那说道。

  “你的太太真是一个伟大的女人,那么你后来做到了她所期盼的那样么?还有,你的岳母之后还去找过你们的麻烦么?”我轻叹一声,起身拿了一个香炉,往里面插了三炷香。点燃之后我问道。

  “谢谢!”男鬼有些贪婪的吸取着线香散发出的香气,半晌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我道谢道。人和鬼不同,人吃饭,而鬼闻香。

  “当时太太对岳母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其实是骗岳母的。可是一年之后,太太真的怀孕了。就当太太即将临盆的时候,我的岳母再次来到了我们的家中。”话说到这里,男鬼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

  “她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岳父在外地谈生意的时候,被人绑架,然后撕票了。”“太太听完这个消息,当时就昏了过去。而我注意到,岳母的身上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里上来的一般。而外面的太阳很大,也很烈。她撑着伞,就那么站在屋子里看着我们笑。”男鬼紧咬着牙关说道。

“就在我手忙脚乱的打电话叫救护车,想把太太送去医院的时候。我的岳母说,我夺去了她的女儿,她也要夺走我们的孩子。”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就在男鬼说到这里的时候,它敲响子夜的钟声。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她要来带走我的孩子了!”男鬼满脸惊骇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嘴里连声说道。

  “啪啪啪!”钟声落地,铺子的大门被人敲响。

  “别,别开门!求你别开门,她来了!”陡然听见敲门声,男鬼忽一下站了起来,走足无措的在屋子里走动着央求我道。

  “很多事情,你逃避得了一时,逃避不了一世。该面对的,终究要去面对。放心,在我这里,没人能把你怎么样。”打小儿养父就是这么教育我的,如今,我则是用养父经常说的这番话,来安抚身边的这个鬼魂。

  “请问,程真一师父在吗?”我将门打开,一个身穿旗袍,撑着一把雨伞的贵妇站在门前问我道。和屋里的那个一样,现在的这个也不是一个人。

  “养父死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一样。”我回头看了看缩到墙角去的那个男鬼一眼,随后对门外的女鬼说道。

“我跟他之间有一个约定,现在约定到期了。”女鬼明显比男鬼难说话,她拿出一张纸来,递到我的眼前冷冷地说道。

“契约书?兹定于二十年后,前来将爱女带走。届时,程真一不得阻拦。”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契约书。上面只有简单的两句话,外加养父和这个女鬼的签名。

“进来说话吧!”街道上空无一人,或许是因为出现了两只鬼魂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阴冷。我侧过身子,对女鬼示意道。

“小彤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说,你把我的小彤弄到哪里去了?”进屋看见了自己的女婿,女鬼当时就发彪了。看得出来,她生前一定也是个极其强势的女人。

“妈妈,小彤死了。为了生下我们的孩子,难产死了。对不起妈妈,我没有照顾好她!”男鬼虽然惧怕,可是听见自己的岳母问起妻子,还是从角落走出来,跪在地上痛哭着说道。

二十年了,每次看见妻子为自己生下的女儿,他都会深深地思念已经死去的妻子。二十年来了,他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并且是属于事业有成的那种人。可是他却选择了独自将女儿养大,因为他觉得如果再娶,是对自己亡妻的不忠。

正因为如此,在那些妄想前来勾搭他的女人中间流传着他是一个基佬的传言。因为她们根本不相信,世界上还真有这么一只不吃腥的猫存在。可是这些他都不在乎,他生活的全部,就是照料好自己的孩子。因为孩子身上,流着自己和小彤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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