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47年开始,世界范围内的劫机事件逐步增多,1969年曾创下一年九十多起的记录。

在世界劫机频发的浪潮中,我国也未能幸免,其中个别的劫机事件,还引发了严重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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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逃亡的歹徒

1988年9月,湖南临澧公安局关押了一个叫蒋晓峰的犯人,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偷,日后会掀起惊涛骇浪。

蒋晓峰的父母都是企事业单位的干部,从小家庭殷实,生活无忧无虑。

但他也十分不幸,虽然赢在了人生起跑线上,却输在了人生跑道上,他从小就被父母惯坏了,经常花钱大手大脚。

虽然人不咋地,但是有两个爱他的父母,高中毕业后蒋晓峰幸运地进入临澧县物资局开发公司。

公司给蒋晓峰分配了一份好差事,派他担任长沙采购站的采购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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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工作后蒋晓峰对提升业务能力、增加业绩没兴趣,如果他只是没什么上进心,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就罢了,但他偏偏又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人。

不好好上班的蒋晓峰经常沉溺于灯红酒绿之中不能自拔,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身体早已成年思想却还停留在幼年。

没多久,蒋晓峰就发现自己的工资加上父母给的钱都不够花了。为了维持自己的奢侈消费,他竟然干起了偷盗勾当。

不过蒋晓峰不仅自己的本职工作干不好,偷盗这门“兼职”也能力堪忧,没多久就被群众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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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代由于社会治安案件较多,警力不足的情况下社会也鼓励见义勇为,蒋晓峰被人扭送派出所。

抢劫盗窃一直是我国治安打击的重点,虽然父母极力帮他开脱,尽管犯罪数额也不大,但还是逃脱不了治安拘留。

拘留完毕,蒋晓峰的公司打算把他开除。

心急如焚的蒋晓峰父母再次出面说情,虽然他们的面子在派出所没什么用,公司领导却买账。经过一番运作,蒋晓峰保住了在公司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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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澧县物资局开发公司的领导也真是心大,虽然不开除蒋晓峰,但也要考虑下蒋晓峰的具体情况啊!

蒋晓峰花钱没节制,缺钱的时候还会偷盗,这样的人怎么还敢把他放在采购这么敏感的岗位上?

而且蒋晓峰本性难移,虽然曾经在父母面前痛哭忏悔,但是没过几天就抑制不住骚动的内心,又跑去花天酒地了。

毫无意外,再度陷入财务困境的蒋晓峰又起了邪念,这次他不是偷而是骗,而且还干了一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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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夏天,蒋晓峰以采购货物的名义,从公司骗走了1.7万元。

1.7万元是什么概念?那时候月工资普遍只有一百多元,四百多元的是高薪,农村万元户都很稀罕,1.7万元绝对是一笔巨款。

诈骗1.7万又意味着什么?

根据1979年刑法第152条规定,盗窃、诈骗公私财物数额巨大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情节特别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可以并处没收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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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晓峰就没想过后果吗?他只知道逃跑和花钱享受,要不怎么说他思想还停留在幼年呢?

很快公司就报案了,检察院迅速立案,公安机关实施追逃,蒋晓峰的日子可有“判头”了。

终于发觉大事不妙的蒋晓峰一路南逃,走投无路的他决定铤而走险,逃往台湾。

当年大陆和台湾并没有完全实现“三通”,没有去往台湾的飞机和船,该怎么过去呢?焦虑之中,一通广播使得蒋晓峰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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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大胆的想法

蒋晓峰逃亡到福建,窝在一家旅馆里惶惶不可终日。焦急之中意外收听到台湾的一段广播,让他似乎看到了救命稻草,拼命地想要抓住。

广播里介绍了一个叫卓长仁的的人。

卓长仁曾在东北组织了一个犯罪团伙,胆大包天的他们在1983年5月5日劫持了民航296号航班飞往韩国,韩国政府在第二年把他们送到了台湾。

台湾当局毫无底线,竟把劫机犯卓长仁包装成“反共义士”大加宣传,他在台湾受到前所未有的礼遇,还被赏赐黄金、安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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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长仁

台湾当局包庇奖励的做法给内地犯罪分子起到了很不好的示范效应。

而且由于飞机比较脆弱,1980年代内地一般不建议机组人员、乘客和劫机犯战斗,强调以保护自身安全优先,所以遇到劫机时表现地比较顺从。

在蒋晓峰等人的认知中,劫机比在地面劫持人质安全且容易,而且台湾当局奖励的黄金实在是太诱人。

所以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出现了大量的劫机事件,到1993年时达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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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共发生劫机事件20起,其中10起成功,全都是要求去台湾的,最阴暗的时期曾在7天里3架飞机被劫持。

一时间,航空运输变得危险重重,蒋晓峰却在危险中似乎看到了希望,筹划着效仿卓长仁劫机,逃往所谓“自由世界”享受富裕生活。

首先要挑选目标。考虑飞机的航程,飞机原定的飞行路线距离必须足够从起飞地飞往台湾或者韩国。最终蒋晓峰选择了由厦门飞往广州的2510号客机。

话说这2510号客机也真是倒霉,就在两年前这架飞机曾经遭遇过一次劫机,当时在劫匪的胁迫下飞到台湾,第二天安全返回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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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蒋晓峰觉得前辈们能在这架飞机上成功,他的运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其次要搞到机票。当年买机票可不像现在这么容易,机票价格虽然高但难不倒万元户蒋晓峰,麻烦的是买机票需要介绍信。

除了党员转接组织关系,现在的普通人已经很少接触介绍信这种东西了。当年的介绍信如同身份证一样重要,没有这玩意儿出门可能连住宿都找不到地方。

介绍信一般由工作单位、政府部门或村委会开具,这在一定程度上能防止犯罪分子流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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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晓峰来到一家旅行社,靠花钱走后门和花言巧语从工作人员那里骗了一封介绍信。就这样,能够阻止蒋晓峰犯罪的最后一道保险失效了。

第三要搞到劫机工具。由于劫机事件频发,大陆各大机场加强了安检,别说像卓长仁那样带枪登机,蒋晓峰就是带刀片都不容易。

经过一番冥思苦想,蒋晓峰还是找到了办法,决定冒险一试。

03 惨烈的伤亡

为了不引起注意,蒋晓峰特意打扮了一番,西装革履俨然一个富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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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10月2日,蒋晓峰兜里揣了一盒烟、手里提着一个密码箱,顺利通过安检登上了2510号客机。

和蒋晓峰一同登上飞机的还有另外92名乘客和9名机组人员。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正与死神同行。

飞机安静地飞行了半小时,蒋晓峰突然离开座位,用力冲撞飞机驾驶舱门,没几下就把门撞开了。

飞机驾驶舱的门锁就这么脆弱?其实门锁一点也不脆弱,蒋晓峰能撞开门是因为门没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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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现在的劫机犯已经没有蒋晓峰的运气了,由于一系列血的教训,现在全世界的飞机在飞行中都会锁住驾驶舱门。

遗憾的是,过往的教训尚不足以警醒1990年的人们。

蒋晓峰掏出烟盒,说这是炸弹遥控器。他冲着飞行员大吼:马上把飞机开到台北,不然就引爆炸弹!

飞行员看着烟盒上还连接着一根导线,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真假,但是也不敢拿飞机上一百多人的性命冒险,也就没有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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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晓峰把机长以外的机组人员赶进客舱,机组人员没慌,毕竟这架飞机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劫机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第二次遇劫的2510号客机,运气就没有第一次那么好了。

由于蒋晓峰身上没有鼓鼓囊囊的地方,机组人员试图在客舱内把炸弹找出来。

很快蒋晓峰的密码箱被找到,但是因为有密码打不开,机组也不能确定里面到底有没有炸弹;也不敢暴力开箱,要是强烈撞击下引爆炸弹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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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驾驶舱的蒋晓峰继续威逼机长去台北。

机长回答:“去不了,飞机油不够。”

台湾海峡最宽的地方也只有410公里,而厦门到广州有七百公里,不可能油料不够。蒋晓峰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忽悠了,他重复喊道:“我要你飞台北!”

机长:“油不够,要不先飞到香港加个油再去?”

广州有关部门在发现飞机被劫持后,也确实联系了香港准备给飞机加油和处理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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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晓峰精神高度紧张,这要是降落在香港哪里还能去台湾?毕竟世界上能包庇大陆劫机犯的只有台湾了,港英政府也不可能像韩国那样送劫机犯去台湾。

蒋晓峰气急,吼道要是敢降落香港就立刻引爆炸弹!

见他情绪激动,机长马上安抚道:“这就去台北。”

地面塔台看着雷达屏幕直纳闷,飞机既没有飞台北也没有飞香港,而是在佛山上空绕圈,原来机长又在忽悠蒋晓峰。

蒋晓峰是高中文化,并不懂航空导航知识,一直以为飞机在去台北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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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长在佛山上空绕圈40分钟,又绕着广州飞了40分钟,燃料消耗得差不多了,这下蒋晓峰无论如何也去不了台湾了。

飞机开始降低高度准备降落到广州白云机场,蒋晓峰不明所以,也许他还在做着到达台北的美梦吧。

眼瞅着飞机在地面滑行了,蒋晓峰突然发现情况不对,冲上去抢夺驾驶操纵杆。

据猜测蒋晓峰抢夺操纵杆是因为看到机场里的一面五星红旗,发现自己被骗,他情绪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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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晓峰情绪失控不可怕,可怕的是飞机也失控了。只见2510号客机滑出跑道,冲向一架波音707客机。

机长猛拉操纵杆,试图让飞机复飞。但是飞机速度太低飞不起来,撞掉了波音707的机头,又撞向一旁的波音757,引发爆炸和大火。

波音757被炸为两截,2510号客机命运更惨,被炸成三截。三架飞机全部报废,乘客和机组人员死伤惨重。

2510号客机死亡82人,波音757死亡46人,波音707比较幸运,由于大部分人员在撞击前已经离开飞机,只有1人受伤;可恶的蒋晓峰也在事故中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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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蒋晓峰的炸弹在撞击中引爆才有如此多的伤亡?不是的,经事后检查,发现蒋晓峰身上和密码箱里都没有炸弹,大部分伤亡是机上燃油引发大火导致的。

大陆机场安检严格,劫机犯大多都没有武器。蒋晓峰也不例外,他带的是“诈弹”,难怪能顺利通过安检。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白云机场消防队反应迅速,十几秒钟控制住火势,两分钟灭火,救下了不少人。

04 沉痛的反思

劫机事件多发,曾是让世界各国政府都头疼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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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们总结1973年至1979年世界劫机案件明显回落的原因时认为,最重要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引进乘客和行李安检设备,二是消除劫机犯“庇护天堂”。

面对多发的劫机案件,台湾当局不仅不反思自己的问题,反而倒打一耙说是大陆安检太差。

实际上大陆的劫机犯大多没有武器,大陆已经把安检工作做到了最好,但是台湾当局没有。

就在蒋晓峰劫机之前的九月,两岸已经签署了意在打击刑事犯罪的《金门协议》,明确规定双方要遣返刑事犯罪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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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台湾当局总是有选择地执行协议内容,不把劫机犯当作刑事犯,似乎是铁了心要当“庇护天堂”了。

包庇劫机犯无异于玩火。

首创劫机去台湾的卓长仁在台北干起了绑架杀人的勾当,而蒋晓峰的举动更让台湾同胞受伤,事故中有30名台湾游客身亡。

在各方压力之下,台湾当局对劫机犯的态度也发生些许变化,但总体上依然暧昧,会逮捕但不引渡,会判刑但刑期偏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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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长仁

暧昧的态度使得大陆劫机犯依然猖狂,据统计,大陆发生的16起27人的成功劫机案件中有14起是要求去台湾的、1起去韩国、1起去日本;

27名劫机犯中除了那个去日本的,余下的26人如愿到达台湾。

1993年的劫机潮后,台湾终于有意愿和大陆会谈劫机犯遣送的问题,但是因为李登辉意图在会谈中夹带政治私货而搁浅,1995年则因台海局势紧张而无限期中断了会谈。

事情在1997年出现了转机,当年3月10日,台湾也发生了劫机事件,一个叫刘善忠的台湾人劫持飞机前往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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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登辉

台湾当局包庇大陆劫机犯的案例屡见不鲜,当下两岸局势紧张,走投无路的刘善忠像蒋晓峰一样幻想着在海峡的对面找一条生路。

刘善忠想错了,大陆不是藏污纳垢之地。两个月后,大陆以履行《金门协议》的名义将刘善忠遣送台湾。

台湾当局在又过了两个月后做出积极回应,遣返两名藏匿在岛上的大陆劫机犯。

从此两岸再也没有为劫机犯的事情伤脑筋,至2008年,最后一名逃亡台湾的劫机犯被遣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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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善忠

遣返劫机犯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1998年内地发生最后一起要求前往台湾的劫机犯罪,此后再无飞机被劫持。

曾经频发的劫机问题,终于因为一次偶然解决了。这些历史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只有当双方都有需求的时候,才有可能坐下来谈问题。

但是,对于单方面的要求置若罔闻的做法,其实也可能伤害自己。

如果1983年台湾当局没有把卓长仁包装成“反共义士”,还会有蒋晓峰的劫机案和30名台湾同胞身亡吗?

如果两岸早在1993年达成遣送劫机犯的协议,还会发生刘善忠劫机的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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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善忠

参考文献:

1.《劫持航空器犯罪研究——以现象和概念为视野》;王新;《中外法学》2007年01期

2.《卓长仁劫机事件始末》;咎玟;《老年教育(长者家园)》2013年05期

3.《试析我国劫持民用航空器犯罪的类型及防范》;刘昊阳;《政法学刊》2009年06期

4.《海峡两岸劫机犯遣返问题的历程》;王美琼;《两岸关系》1999年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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