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有一棵杏树,今年的杏子结果异常的多。
楼下的杏子都是从三月开花,到四月的青涩,再到五月逐渐泛黄泛红,直到六月初,黄橙橙的,很是惹人喜爱。
每天下班我都会给爱人摘一颗,我吃一颗,由先前的酸涩再到逐渐软糯甘甜,每次的味道都不一样。
每次吃完杏子我都会给爱人预言,明天杏子就会全不见了。因为不到杏子完全成熟,周围楼上的老头老太大妈阿姨都会“一网打尽”,不管是熟透了的还是有待几日才能熟的,一概“掳掠”了去,只留下被折断的树枝和恹恹无神的树叶。
往年都是这样,可是今年,却不是这样,一个周都过去了,以上预言并没有言中,却是另外一个样子:
一日晚上下班,四楼的小媳妇带着一儿一女在树下玩,年轻的妈妈踩着梯子,挑树梢上的最大最红的杏子小心摘下来给小孩吃,小孩蹦蹦跳跳,很是高兴,欢快地像小猫小狗。我看着这个美好的境况,以为小媳妇会摘很多,结果摘了十几颗以后,小孩不吃了,也就结束了。
端午节晚饭后下楼散步,二楼的两口子摘杏子,他们都五十多岁,居然还能爬树,女人上面摘,男人下面接,也是摘了大约一个凉帽窝的杏子,然后拍拍手下来了,男人挑了又大又圆的几颗用矿泉水洗净递给老婆,老婆又把最好的喂给了树下八十岁的老母亲此,情此前进,在夕阳下无比美好!
又一日晚上下班,树下有五六个穿着校服的小朋友,欢快地说笑着,不时传来兴奋的声音,原来其中一个女孩的父亲在上面摘杏子,每摘一颗就要求树下的小孩用衣服抖起来接杏子,一个个小孩认真地把校服前面抓起,形成一个口袋状,挺着肚子,让书上的大人把杏子扔进自己的“口袋”!树上的大人目的似乎也不在摘更多的杏子,而是把最大最好的杏子摘下来给树下的小朋友吃,他也更高兴的是用杏子逗树下的小孩开心,每人一颗杏子,都会有一片惊呼声,有的小朋友甚至会碰撞在一起,把树上的家长逗得哈哈大笑......
一颗杏树,不仅给了树下的人们果实,更多地给了人间最美好的欢乐!
我们的童年,基本上都是和杏子度过的,黄土高原上的夏天,水果不多,杏子是最主要的水果,秋天有苹果、梨、还有被我们称之为“于黄子”的李子,这些都非常少,不多的人家才有,属于稀罕物,但是杏树家家都有。
那时的小孩,家家都不富裕,除了冬天过年的时候,家家基本上都吃的是粗粮,吃的基本上是酸饭,就是用浆水调味的饮食,每个小孩肚子里油水很少。
最近看到兰州大学生物系的科学家研究出了浆水酸奶和浆水啤酒,而且都是健康饮品,价格都不低,好像说浆水酸奶一袋要30元!正如哲言所说,你所遇见的都是最好的,虽然那时天天吃浆水饭,偶尔吃一顿有油水的饭,感到奇香无比,但是到现在,能吃一顿浆水饭却是人间美味,而且现在才知道江水中有这么多的营养物质,看来老天也是非常眷顾生活在那一片贫瘠土地上的人们。
黄土高原上的杏子因为海拔高,气候温凉,生长期长,成熟期也长,这就给我们这些黄土娃近四、五个月的调剂口味的时间。当杏花开败以后,青果冒出来以后,就开始摘着吃,里面的杏核还是水,一口咬下去,酸得直打哆嗦;后来到青杏子,里面的核变硬,就啃着吃;半熟半不熟的时候,上学放学的路上饿了就会摘几颗杏子充饥;到了杏子成熟以后,小孩家里的陌陌基本上就不吃了,天一亮就爬上树,挑最大最甜的杏子吃,吃饱了,再去放牛、干活。大人也是拿一袋子杏子再带上馍,缓晌午或者中午不回来时间,就把杏子夹在馍馍中间,典型的“杏夹馍”,劳动之余的美味享受。
黄土高原上的杏子一直可以吃到秋季开学,其实最后留在树梢上的杏子是最美味的,那时候树上大部分杏子已经吃完了,留在树上的不多,需要寻寻觅觅才能吃到最后的美味。
伴随着吃杏子的时间,我们小孩还有两件事情要做,一件就是把成熟了吃不完的杏子晒成杏干(我们叫做杏皮),制作方法是把杏子一捏两半,摆放在笸箩上或者桌子上,一般放在房顶山,每家每户都是,现在想来是一幅绝美的丰收图景。杏皮晾干以后有两个用途,一个是自己吃,劲劲道道,酸甜可口,刺激得满口生津,让人度过近一个月的“后杏子“时光”!还有一个用途就是拿到街上去卖。另一件事情就是砸杏核,杏核分为甜核和苦核,甜核比较少,一般留不住,吃完杏子基本上就砸着吃完了。苦核则是攒起来,到七、八月,黄土高原的雨季来临不能干活的时候,就集中砸杏核,然后拿到县上的收购站去卖,收集的多的话秋季的学费基本上就够了!后来有的人家把苦核用清水泡上四、五遍后,苦味基本上消失,然后拌在咸菜里,也是一种美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