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 1988年出生于武汉市,中国内地男演员,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2006级表演系本科。)
获奖理由
他是当下一位难得的青年演员,有着出众的俊朗外貌,也有着不断精进的实力演技;他塑造的角色横跨古装与现代,兼具轻盈与深沉。他有少年心气,又有君子气象;他有着庞大的粉丝群体,但没有被流量吞没。他始终对表演怀有敬畏之心与不懈追求,也拒绝让单一的标签定义自己,努力让自身丰沛,让角色多样。
2020年度演艺人物
朱一龙:我喜欢感受真实的生活
本刊记者/李静
发于2020.12.14总第976期《中国新闻周刊》
自2010年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朱一龙正式入行已经整十年。他还是没法老练娴熟地应付太多喧嚣与关注,更不会主动制造“话题”,总是以安静谦和又略带腼腆拘谨的样貌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尽管他已经是媒体口中的“顶流”。
他很珍惜流量给自己带来的更多机会和选择,对于由此而产生的非议,也能抱以平常心,毕竟“谁都免不了被人议论”,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他早就想明白了。“从生活中汲取能量,然后尽量不重复地多塑造角色,给大家带来好人物、好作品。”朱一龙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既然选择了做演员,他相信,时间也好,观众也好,都不会辜负一个努力的人。
“小时候话还挺密的”
朱一龙也不知道为什么,长大后自己的性格就变了,“妈妈说过,我小时候话还挺密的”,但自打能够清楚记事,他觉得自己就是心理活动丰富,但是不太流露出来的孩子,更没有表现自己的欲望,不想吸引别人注意。
上学时,他也从来不是积极举手回答问题的那类学生。他解释说:“我不是不想回答,很多时候我也想,但是我觉得必须要想好,把整个解题过程全部想清楚,做好准备之后再举手。但等我要举手的时候,别人都回答完了。”
1988年4月,朱一龙出生于湖北武汉。和很多孩子一样,他也有个“钢琴童年”。从4岁半开始,练琴这件“苦差事”一直跟随他到小学快毕业。每天中午,为了保证在妈妈规定的时间内赶到家练琴,他得跑步回去,到家先练琴,吃完午饭继续练,直到必须出门去上下午的课。晚上写作业前还要练,每天保证3个小时。
为了逃避练琴,他也想出过鬼点子。练到半截说,“我想上厕所。”然后在厕所里一待就是半小时,磨磨蹭蹭半天才出来,结果自然是挨一顿打。
虽然感觉受折磨,但长期坚持练琴还是给他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和不错的艺术感受力,再加上长得好看,朱一龙小学时就被老师挑中表演短剧,有了第一次“演员”经历。朱一龙还记得,他和另外两个小朋友一起表演《三个和尚》的故事,妈妈把丝袜剪了给他套在头上,做出光头效果。他们不仅在学校里演,还到工厂等校外单位去表演,“挺好玩的,底下那么多人看着。”他回忆。好玩归好玩,朱一龙并没有因此就喜欢上表演,更想不到多年后在妈妈鼓励下抱着试试的心态投考北京电影学院被录取,正式走上演艺之路。
2006年,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只招了19名学生,其中就包括没有任何表演经验、出自普通高中的应届生朱一龙。他的班主任崔新琴曾说,看中朱一龙是因为他虽然是一张“白纸”,却很有潜力。
作为一张“白纸”,与很多出自艺校的同学一起学习,再到进入演艺圈这个名利场摸爬滚打,有多少难处可想而知。但现在的他再提起这些只是云淡风轻,身上始终带着粉丝最称道不已的那种“温柔而坚定”。
品格的养成仍然要追溯到童年。在朱一龙记忆中,小时候一到下雪天,爸爸就叫上他一起到雪中锻炼身体,父子俩边运动边聊天,跑跑跳跳一大圈后,再脱掉上衣一起合影。
对意志的锻炼不止于此,9岁时父母给他报了夏令营,和一群艺校的孩子一起到朝鲜参观。怕他独自一人管不好钱,爸爸给他买了一条带拉链暗兜的内裤,在内裤里塞了几百块钱。回国时,朱一龙只花了十多块钱,还不是为自己,而是买了按摩捶、纪念币、小瓷老虎等纪念品当作礼物送给家人。
发自内心地为他人着想,这份细致延续到了今天。还没开始采访,朱一龙先问记者要不要戴上口罩,他担心自己的小感冒传染别人。出席活动,有时赶上影迷来要签名又不方便,他会提出过后邮寄签名照给对方,而且一定会兑现承诺。一个粉丝在微博上说,要签名照的事自己都忘记了,却在某天收到了朱一龙的寄件。
有一次一个网名为“不做非洲人”的粉丝来要签名,希望他写上自己这个名字,朱一龙写完后想了想,又在后面添了一句“非洲人挺好的呀!!”然后才签上名字。
卖红薯的人
初入表演系的学生要先“解放天性”,即通过一些夸张扮丑的表演,打掉身上一切的羞涩和包袱。朱一龙也不例外,他清楚地记得第一堂表演课,老师让所有人都上台,把自己最丑的样子表演出来,要老师觉得足够丑才能下来。很多同学出自艺校,甚至有些有拍戏经验,他们演乞丐,演小丑,还有演大猩猩的,那时的朱一龙对表演没有任何概念,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做鬼脸。
渐渐的,同学们都过关下台,台上只剩他自己。老师说,“只要同学觉得够丑,你就可以下来。”朱一龙还是只会扮鬼脸,同学们都心疼他,纷纷说:“够丑了,够丑了。”朱一龙才算下得台来。
从普通中学进入表演系,朱一龙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害羞,“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表演,把喜怒哀乐展现在舞台上,其实是件挺难的事儿”。崔新琴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自信,第一学期的第一次期中考试,给了他一个非常高的分数。这个分数极大地鼓励了朱一龙,让他突然觉得“虽然没学过,但也许自己是有一点天赋的”,在接下来的日子,自然更勇敢地去表达自己,投入到角色中。
而他发现,一旦投入就不再害羞。“当你走上舞台,那时候的你已经不是你,你是另一个人,是角色,是这故事当中的一分子,那就不需要再在意别人的眼光”。
为了能更真实地展现人物,一到周末朱一龙就和同学一起出去观察生活,菜市场、超市、公交车站……专找人多的地方,留心各种人物的状态,准备作业。刚开始,他还找不准到底需要观察些什么,使的常常是拙劲儿。
有一次,他准备的作业是“卖烤红薯的人”。为了真实,他把整个烤红薯的大桶租下来,找人抬进教室,老师和同学都看呆了。表演时,朱一龙盯着租来的摊子,一动不动地看,看了一会儿,说:“老师我的节目演完了。”崔新琴说,这不是卖烤红薯的人,“你演的这是看烤红薯的人”。崔新琴也记得这段十几年前的往事,在年初的“阅文盛典”上,她说当时虽然对朱一龙稚嫩的表演有点无语,“但是他那种认真的态度,踏实的态度,让我非常感动。”
在那之后,朱一龙越来越找到了表演的感觉,再表演时,他抓的不再是外在形式,而是人物的特点:形体特征、说话方式、个人习惯……现在在朱一龙眼中,再平常的人身上也有特点,“哪怕只是个卖红薯的,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也不会一样”。
大三排完毕业大戏,朱一龙开始跑组接戏。没有名气的新人,自然从最小的角色开始,他演过只有一句台词的龙套,也演过拍摄周期只有10天在午夜播出的数字电影。从商贾军阀到文弱书生甚至山村野人,无论什么角色他都接,并尽全力去演。在这些早期的影视剧中,无论他的戏份多少,扮演的角色是谁,只要出现在镜头中,就能看出他的真诚。
朱一龙认为,不管是什么题材,人的情感总是相通的,只要在戏里把角色的情感逻辑捋顺,每场戏想清楚“要做什么?为什么做?怎么做?”这几个要素,建立起信念感,哪怕剧情距离观众的生活很远,观众也会信任这个角色。
演员也是普通人
转机出现在2018年的《镇魂》中,朱一龙一人饰演三个角色——温文尔雅的龙城大学教授沈巍,精明霸气的黑袍使以及片中最大的反派夜尊,三个性格迥然的人物让观众一下子记住了朱一龙的名字。在剧集播出的6月至7月,他连续34天蝉联艺人新媒体指数电视剧演员榜单第一名。
爆火之后,当年12月热门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播出,朱一龙扮演深情儒雅的小公爷齐衡,被观众形容为“每一次出现就像一股山间吹来的清风”。2019年第一季度,艾漫统计数据显示,朱一龙商业价值榜、活跃粉丝榜都位居第一。
20岁开始拍戏,30岁才真正成名,粉丝说他十年磨一剑,他自己觉得红得不算晚,用近10年来为走红做准备也不长,人气这些事并未真正改变他,他不因此就觉得自己矜贵,照样全身心投入到角色里。
今年夏天播出的《重启之极海听雷》作为经典IP《盗墓笔记》的一部分,从开拍就承载着各界的审视和期待。饰演中年吴邪的朱一龙,不只阅读了《盗墓笔记重启》,还仔细研究了《盗墓笔记》正传。《重启》导演潘安子在接受采访时说,朱一龙在拍摄过程中为人物做了很多细节设计,例如他坚持在脖子上加一条疤,这是为了与《沙海》中吴邪曾被人割喉的经历接续。有时,工作人员提醒说“今天穿的高领衣服看不见”,但他依然坚持:有一部分观众会看出来的,即使没被看出来,那一条疤也是吴邪的一部分。
影片一开始,吴邪就被医生断言生命时日无多,他在暗夜里划着一根火柴,看着它燃为灰烬,这个情节让观众十分动容。编剧之一赵柳逸在微博中透露,这也是朱一龙自己提出来并设计的,是对于吴邪生命流逝的具象化表达。
但这两年,朱一龙已经越来越少刻意设计细节了,他觉得这是个自然而然的过程,自己已经更加松弛,体验人物在剧本里的状态更加顺畅,拍戏越来越是一种享受,“它已经变成我生活的一部分”。
朱一龙喜欢在《蝙蝠侠:黑暗骑士》中出演“小丑”的希斯·莱杰,而朱一龙本人也曾在综艺《幻乐之城》中扮演过“小丑”,他喜欢演员在角色里可以爆发出强大的能量,生活中又是那样的自我。他本质上也是个自我的人,例如不善言谈,不善交际,也许在这个热闹的圈子中是个弱点,但他不打算和自己的性格对抗。“演员其实也都是普通人,”朱一龙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处事方式,大家去饰演好自己——各种不同的丰富多彩的人物,才能组成一部好看的戏。”
在戏之外,他羡慕可以开着房车周游世界,停在哪个村庄,就可以在哪生活。朱一龙也喜欢真实地生活在一个地方,去感受那个地方的生活状态。但现在的他还没有这个时间,现在最能让他彻底放松下来的,除了从小热爱到大的篮球,就是潜水。“我特别喜欢海,在海面下你会发现那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而且在水下人没有重力,周围的一切都非常慢,宁静又自由。”
(实习生徐盈、曹宇悦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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